“你这家伙一向就特会巴结人。”老梁脸上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你说吧!这次进城,你奉献了什么东西给方上?能得他如此欢心,赏你参加蓬莱夜宴。”
“瞧你这猴样。输了就要认输嘛。”老罗言道:“实说吧,你进献什么东西给方上?”
“我献上了二十匹骏马。”老梁答道。
“哈哈哈。你巴郡的马又瘦又小,身量又矮。方上怎能瞧得上眼?”老罗转头向小巩问道:“巩兄弟你哪?你送了什么?”“一车福橘。”这下连老梁都笑了,言道:“这橘子虽是闽中的特产,但拿来贡献给方上……唉,我看小巩这辈子是没希望走一趟蓬莱殿了。”
“朱兄弟,你呢?”
“这是秘密。我准备的东西太大,几日后方能送达。”荆天明早知他们必定会问自己,便将刚才在心中盘算的谎话搬了出来,“得卖个关子,现在可不能告诉三位老兄。”听荆天明这么一说,那三人更是想知道答案,三人猜来猜去,荆天明只一个劲儿说不对、不对。
“哎,我知道你送什么了!”老罗又喝了几杯子,突然一拍桌子,猜到:“朱兄弟,你话里露馅儿了。”
“哦?”荆天明心中只觉好笑,别说他压根儿没准备礼物,便连他们口中的方上是谁都不知道,又该怎么露馅儿?
“嘿嘿。”那老罗笑了起来,“听朱兄弟口音,你应该是南方人吧?”
“确实。”
“这就是了。既是南方人,再加上朱兄弟人已经到了仙山,但礼物却还没到,是不是?”
“朱兄弟刚才已经说了,礼物太大,得晚点到。”小巩插话道。
“可不是嘛,我猜啊,这礼物非但太大,而且脚程特慢。朱兄弟送的莫非是大象吗?”老罗紧迫盯人道:“我若猜对了,朱兄弟可不能不承认喔。”
“原来朱兄弟是象郡人士。”
荆天明被他们讲的一愣一愣的,倒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才好。
“你瞧,朱兄弟说不出话来了。”老罗哈哈大笑,又道:“可给我猜对了吧。唉!送大象的主意确实不是错。可惜一样去不了蓬莱殿。”
“怎么说?”
“你问我怎么说?我这么讲吧,截至昨日,方上至少也已经收到十来头大象啦。公的、母的、小的,样样不缺。第一个送来大象的人,确实有被招待进蓬莱殿中一叙。亲眼目睹了方上的英姿。”
“原来不是礼物不好,是朱兄弟送得晚了。”
“可不是嘛。哈哈哈。”
这三人口中的方上究竟是何许人物?莫非鬼谷的谷主便叫做方上吗?鬼谷的门人又为何要挖空心思送上礼物?荆天明心中疑惑益盛,却又不能明着问,只好打个哈哈,言道:“还真被罗大哥猜中了。看来小弟也去不了蓬莱殿了夜宴了。”隔了一会儿又小心问道:“人都说方上会参加夜宴,不知是真是假?”
“这假得了吗?”老罗大嗓门喊道:“初一、十五蓬莱殿夜宴,人人都期盼能见到方上哪。哪怕方上一句话也不说,只要能瞧上一眼,我老罗这辈子也就没白活了。唉,十二年啦,距离我上次见着方上,已经十二个年头过去啦。”
“可不是嘛。”老梁也感叹道:“我也有九年没福见到方上了。”
“干嘛这么感慨哪?两位。眼看着时程就快到啦。”小巩言道:“到时候我们再跟着方上,轰轰烈烈地再杀他一场。”
“说得好!”老梁拍了拍他身上的黑色鬼面,慷慨激昂地道:“痛痛快快地杀上去!只要跟着方上还怕赢不了吗?”
“来来来!为我们的胜利先喝上一杯。”荆天明完全听不懂三人在说什么,却也故作豪迈,与三人碰杯对饮起来。
随着时间过去,老罗三人愈喝愈醉,说话也渐渐大舌头起来。荆天明酒量虽好,却也不愿显摆,自然也装出东摇西晃的模样来。
“看来从他们口中是再探不出什么消息来了。不如找个借口先行离去。”荆天明心中正这么想时,那老罗似乎与他有心电感应似的,呼的站了起来,说道:“弟兄们!走!”那老梁、小巩二人听老罗这么说,也不问什么,只是看了看窗外,二话不说便也起身跟着老罗下楼出店。荆天明装得醉醺醺地跟在三人身后,也走出了羡蓬莱。
荆天明来到酒楼门外,才发现原来这街道上已经占了约莫有二十来个游客,个个人高马大,身量与自己不相上下。人人都带着点儿醉意,显然都是刚刚从羡蓬莱出来的。大伙儿哪儿都不去,只是站在街道上发呆。
冷风一吹,喝过酒的身体有丁点儿发抖。原来太阳已从街道尽头处落下。就在今日最后一束阳光落下的那一刻,街道左手边那些原本阴气沉沉的店铺纷纷亮起了油灯烛火,丝竹管弦各式各样乐器的声音,穿过阵阵食物的想起,从那些原本紧闭、如今刚刚被推开的门扉窗户中流泄出来。
那些站在街道上无事发呆的人们,开始往那些街道左边的店铺涌去。左边的店铺吸收了这么些人气,空地一下活了过来。倒是街道右边的那些店铺,不知被谁紧紧关上了门,碰地一声像是死去了。
荆天明猛一回头,右边的羡蓬莱双门已经紧闭;左边的羡蓬莱双门已经打开。一模一样的两家酒馆,一处活在白天、一处活在夜晚。老罗等人似乎对这已经习以为常了,只闹着要继续喝酒作乐。荆天明原本不想再跟他们一起,脚步却不知不觉地移动,往街道的左边走去。这夜晚的世界,或许另有一番魅力,将荆天明吸进了另一间羡蓬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