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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财务说,已经到账了。”

迎晨轻点头,笔尖流畅签完,交待:“取样的时候,让业务员盯紧点。”

“明白。”

等业务方面的文件签发完毕,秘书似犹豫,把最后一本递给她。

“晨姐,这是……上次矿难事故的内部报告。”

迎晨很平静,因为唐其琛走之前,已参加过董事专项会,会上达成了统一处理意见。唐其琛给她事先露了底。

处理结果非常公正。

迎晨估摸着就是发文前的最后一遍审阅,于是打开文件阅览。

但看到第二段,她眉头紧拧,笔往桌上一搁。

“改了?谁改的?”

秘书小声:“周日晚上临时召开了事故分析补充会议。”她顿了下,道:“许董也参加了。”

迎晨了然于心,合上文件,起身。

“欸!晨姐。”

人已经拉开门,背影凌厉地走了出去。

十五分钟后。

董事长办公室传来激烈争执。

“为什么事故原因要篡改?这本身就是一起安全事故。”

“这是由专业机构检测判定,那么多专业人士与会讨论,这你也要质疑吗?”

“同行六名员工,一人因这起事故丧失生命,其余的也是死里逃生——这个结果,不公正!”

“我们可以提出仲裁诉求,不是不允许。”

“可以吗?还能吗?”

话毕。

迎晨拿起文件,往桌上重重一摔:“如果公司立场坚定,这份签发审批表,就不会出现!”

许伟城猛地起身,斥责:“迎部长,请你注意自己的态度!”

迎晨按压桌面,毫无怯色地直视:“那么,也请公司领导,听取基层意见!”

这时,外门象征性地敲了两下,然后几位中层进来劝架。

“小晨,有话好好说。”

“许董毕竟是你领导,和气为贵。”

一番劝说,争执才渐平。迎晨只字未言,转身回了办公室。

———

晚上回厉坤住处,已快十点。

听见关门声,厨房里的人吆嗓子:“你回了啊?休息会,我给你做了馄饨。”

一会,厉坤端着碗筷走出来,热气腾腾糊了他一脸。

迎晨仰头坐在沙发上,脱了高跟鞋后,连拖鞋都没穿,脚丫子垂在地上,脚后跟细细白白。

厉坤瞅了一眼,“穿鞋。”

没动静。

他放下馄饨,走过来蹲下,直接把俩脚丫给焐在了掌心。

“看把它凉的,听不听话了,嗯?”

迎晨挣了挣,“不嫌脏啊?”

这声音没精打采,蔫耷耷的,厉坤敛了神色,捂着她的脚也坐向沙发。

“没事儿,我手也不见得多干净,凑合呗,谁也不嫌弃谁。”

玩笑话,试图缓松气氛。

迎晨没点儿反应,眼神空洞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厉坤屈起手关节,一下一下地给她按摩脚底板的穴位,力道不轻不重,恰恰好的舒服。

他语气不刻意,很自然:“有闹心的事,可以跟我说。”

片刻。

迎晨终于幽幽拧过头,看着他,“你说,人活这世上,求一个公正公平,难吗?”

厉坤定定对视,手上动作也轻了。

“难。”

迎晨从他眸子里读懂了些蛛丝马迹,反应过来,脱口道歉:“对不起。”

“嘘。”厉坤掌心滚烫,覆在她脚背,“晨儿,咱俩之间,不需要这么紧张。”

迎晨深吸一口气,扯了个笑容,“没事,我下午看了篇文章,挺感慨的。”

厉坤目光深究。

迎晨伸手挠挠他的脸,“你给我做了馄饨啊?太勤快了吧?给你点小费好不好?”

“好什么好?”厉坤目露张狂:“我不缺钱。”

迎晨嗤了声儿,“还嘚瑟上了。”她扬眉,“存折呢?给我瞧瞧,可别想说大话。”

厉坤脸不红心不跳的,大拇指往门口一掰:“不好意思,它出门探亲戚了。”

迎晨努努嘴,就知道没正形儿。

厉坤不闹了,握住她脚踝往下一拉,迎晨随即滑了下去,呈现半躺的姿势。

厉坤单脚跪在沙发上,俯身压了上来,“小费就别给了,大晚上的,让我喝点奶,喝奶好,促进睡眠。”

迎晨脸涨红,呸了一声,屈膝要顶他。

“你往哪儿想呢?嗯?”厉坤坏笑,两道浓眉精神来劲儿,“我说的是咱冰箱里的牛奶。”

迎晨斥他:“我想的也是牛奶。”

厉坤低低沉沉笑了起来。

“你还笑。”迎晨扭动,掐他的腰。

厉坤握着她手腕,直接从松松垮垮的家居裤裤头里探进去。

迎晨一僵,心跳加速,不怎么坚决地骂嚷:“毛病啊。”

厉坤吻了吻她的唇,蜻蜓点水似的,撩得人心痒痒,“都立正成这样了,还有毛病啊?”

迎晨啧了声儿,“警察叔叔,我发现你最近骚话有点多啊。”

厉坤低头又要吻,“我还能说更多的。”

“今天不行——”迎晨咬着他耳朵,眼神儿无辜眨,轻飘飘道:“你不是说,你存折出门探亲戚了吗——可巧了,它正好把我大姨妈给带回来了。”

迎晨捏捏他的脸,“你给我老实点。”

厉坤当即板脸:“胡说八道,你月事是十五号,最迟推后一天,准来。”

“……”迎晨恼火,“这你都记得,变不变态。”

厉坤二话不说,伸手就往她下边儿探,就薄薄的两层布料,别的什么都没有。

半秒收手。

迎晨懵了都。

厉坤嘴角弯着,掐着她的腰肢,“你下次再说谎,我废了你。”

迎晨听得脸红心跳,大胆搂住他的脖颈,变换姿势,直接跨坐到他身上。然后勾着眼神儿问:“你废一个试试看?”

趁厉坤怔然。

迎晨低头,和他额头碰额头,似威胁似挑衅:

“巧了,我今天也想废你——咱俩比比看,看谁先弄死谁。”

语毕。她灵活下去,挑开他的裤头,俯身,埋头。

厉坤脑子一炸,差点就飙出来了。

☆、第47章 冬夜

一个多星期没见,两个人弄得有点急, 没来得及去床上, 就在这沙发上尽情投入了。

小时后, 迎晨拖着身子从他身上下来,走到餐桌前吃起了馄饨。

厉坤侧卧着, 单手撑着太阳穴, 看了她一会儿, 笑起来,“好吃么?”

“不错。”放置时间有点久, 不烫嘴, 迎晨一口一个, 很捧场。

“你还会包馄饨?”

“不会。这就在楼下买的。”厉坤倒是实诚:“自己折腾得久,还难吃,何必。”

迎晨莞尔, “看把你懒的。”

吃完最后两个,她还喝了口汤, 嘴皮儿一圈水亮, 又问:“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厉坤调休假期,所以有三天空闲。他起身, 下边什么也没穿, 光着臀去卧室拿内裤,声音渐小:“要不,明天陪你上班吧?”

迎晨答得快:“我明天会议安排得挺满,估计也没时间陪你。”

“哟, 霸道女总裁啊。”

“去你的。”

厉坤边抡胳膊套短袖,边走出来,“明天我回家看看。”

迎晨碗筷一放,汤汁不匀地晃了晃,她顿时明白,他要回的是哪个家。

气氛似乎到了一个很敏感的临界点,多问一句都尴尬。

迎晨保持沉默,假装若无其事地看手机。

厉坤瞥了她几眼,也终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两人早睡,相拥入眠,一贯的温存。

厉坤在部队待久了,严于律己已成习惯,给他十天半月的假期,没早都能准时六点半起床。

他送迎晨去上班,体验着这座繁华城市的早高峰。

迎晨一路接了好几通电话,都是工作汇报。

“你以前不是没这么忙么?”厉坤问。

“唐其琛辞职后,这一块的业务都由我负责。”迎晨伸了伸懒腰,“求新领导快点就位。”

厉坤玩笑话:“没准儿就是你呢?”

“一是不可能,二呢,当高管很辛苦的,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退休。”

厉坤闻言笑出了声。再转一个红绿灯便到了,他说:“下班我来接你。”

迎晨点点头,推车门。

手臂又突然被拉住,厉坤使了点儿力气,她人就扭了过来。

脸颊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个亲吻。

“行了,去吧。”厉坤挑眉阵阵如意。

眼下正是上班高峰,好多人路过,车窗是落下的,里头看得一清二楚。

呸,这男人就是故意的。

迎晨狠狠掐了把他的腰,“臭流氓。”

厉坤坏着呢,装傻充愣的大声嚷:“什么?臭流氓?”

“嘘嘘嘘!”迎晨急急去捂他的嘴,“毛病啊。”

厉坤不再逗她,盖着她手背往唇上好温柔地亲了亲,“去吧,别迟到,下班来接你。”

迎晨进大厦打卡,进办公室前,她去了一趟洗手间。

之后陆续有人进来,高跟鞋落地的声音,然后是淅淅沥沥的洗手声。

迎晨正准备推门,就听到外头的谈话。

“哎?你听说了吗?采购部的迎部长和咱们许董事长吵了一架。”

“真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儿?不可能吧?”

“骗你干嘛,就昨天,你请假了,两人闹得可凶,好像迎部长还拍了许董的桌子。”

“天,她还敢拍桌子呢?”

“许董脸都气白了。”

“为什么吵架?”

声音明显放低,解释一通后。

“哎,不是我说,都是一个公司的,留点儿情面,日后也好相处。再说了,迎部长他们几个,该拿的赔偿款也没少啊。何必这么较真呢。”

“本来吧,那个私营矿山的资质审核,都是法律事务部负责,要不是他们那道程序出了问题,迎部长也不会带队实地考察。现在董事会把处理结果改了,法事部没有责任。要是我,我也气。”

“法事部的部长,据说和咱们许董……”

“你要死啊,乱说话。”

“大家都这么传,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拼背景,迎晨肯定干不过对方。”

“晨姐家干嘛的啊?”

“就一般的小康家庭吧?”

“一般?你有没有眼力。看她背的包,这两天的是chole,两万多一个呢。”

“哎,早上我瞧见了,她从一辆吉普里下来。”

“啊,她男朋友啊?”

“不知道,看着挺帅的,车牌还是军用的呢。”

“再厉害有什么用,不是这个体系,远水救不了近火。你知道么,我们办公室都在传,唐总一离职,迎部长就没了靠山,日子不好过啊。”

高跟鞋踩地的声响一步步渐小,直到听不见。

迎晨这才从隔间出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之意藏掖不住。

今天不知是不是商量好的,高层几位领导都出差了,人不在,很多事项就没法跟进沟通,倒落了一天难得的清闲。

下午的时候,迎晨给厉坤发了条短信,问他在哪。

十几分钟后,厉坤才回复,在康护中心。

迎晨指尖在屏幕上删删打打,一句话愣是没给写全。犹豫几秒,她按熄手机,起身拿包,提早下了班。

———

城西。

冬日阳光奢侈短暂,到了四点,便开始徐徐落山。

厉坤陪厉明远晒了太阳,扶他回屋。

“小心,这有台阶。”厉坤细心嘱咐。

厉明远今天心情看着不错,脸上笑容占大多数。看到阳光会咧嘴,看到蓝天上的云,也会指着眉眼弯弯。偶有客机航班从高空路过,一道白色的影儿在移动,老人家估摸着是想起了什么,顿时歪歪扭扭地敬了个军礼。

厉坤看着父亲,为这一刻的平静,而略感欣慰。

屋里,厉敏云刚把被单床褥换了新的,抱着一大摞径直去洗衣房。

厉坤伸手,“姑妈,我来吧。”

厉敏云视而不见,把他当空气。

厉坤默了默,跟上去,瞧她抱着东西走得实在费劲,便不由分说地去抢。

厉敏云也跟犟牛似的,拽着就是不给。你来我往各占一角,拉拉扯扯真较劲儿上了。

厉坤先妥协,“行行行,给你给你。”

“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啊?我看你就是心虚。”厉敏云阴阳怪气道。

厉坤抬眼,“我心虚什么?”

这话来刺,厉敏云转身指着他,恨恨压低声音:“你跟迎晨在一起,死不悔改。”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又都是街坊老邻居,活动的范围就这么块地儿,迎晨坐厉坤车,小俩口腻歪亲密,被瞧见也很正常。

闲话传到了厉敏云耳朵里,打电话质问厉坤,多希望听他一句:消息是假的。

偏偏这小子承认得利利索索,厉敏云闹过,吵过,哭过,骂过。

厉坤不为所动。

“我看你就是要把我们气死才满意!”厉敏云生气,用力推开他,“自从你母亲过世,父亲出事,我真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你对我怎样不要紧,但做子女的要讲良心。你妈妈在天之灵,能安心么?你爸爸——”

厉敏云手往屋子里指,“要是没病,迎晨她大伯如今的位置,就是你爸爸的。你这么任性,对得起他吗?”

“姑妈,”厉坤不满打断,“你真以为晋升是那么容易的事?一码归一码,这账就不能这么算。”

“你看你,你看你,现在全帮仇人说话了!”厉敏云气得要命。她脚一跺,眉头揪着,“以后有你吃亏的地方!”

愤言后,人便气急败坏地走了。

厉坤在原地迟迟未动,低着头,鞋底用力磨着地面,心里亦是一团阴云沉沉。

“厉坤。”医生叫他。

“哦,胡叔。”厉坤敛神,转身迎上去。

“你父亲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各项指标都很平稳,最好的是,连续两期,表现都不错。”胡医生拍拍厉坤的肩,“你父亲,是一位意志力很坚强的同志,配合药物治疗,延缓病情的效果很显著。”

厉坤真心实意地感谢,“胡叔,多谢您平常的照顾。”

他看了几眼体检报告,分析定论基本都在正常范围。

“我的建议,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将你父亲接回家中疗养一段时间。”胡教授语重心长,“熟悉的环境,良好的家庭氛围,更有助于这种病症的康复稳定。有空的话,就多陪陪老人家。”

厉坤颔首,“如果是这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接他回去?”

“随时可以。”胡教授道:“我让护士开好一个月的用药剂量,按时服用就行。”

厉坤点点头,“行,我跟家人商量一下。”

———

康复中心外头,迎晨打车近一个小时才找到地方。

这边是市一院的衍生科室,楼房都是新修的,规模大且齐整。

五点多,天色已经加速往黑夜变迁,这几天天气不好,风大,降温,预报说晚上有雪。

迎晨在门口来来回回走,就是没进去。

门卫大爷裹着军大袄子,出来问:“姑娘,探病还是找人呐?”

迎晨笑笑,“没事儿,我就在这待会。”

“诶呦,天气怪冷的,你要不知道哪间屋,哪号床,名字告诉我,我打个电话帮你问问。”大爷热心肠,手捂在衣兜里模样儿关切。

迎晨抿着唇,微微低头,笑而不说话。

她不是不想。

她是不能。

接近傍晚,冷风愈加锋利,一阵阵儿地刮,迎晨鼻尖都给冻红了。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由远及近——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放心吧,家里床都给铺好了。”李歆苑打着电话,单手插兜里,一身粉嫩嫩的羽绒服。

迎晨站在门口,恰好和她碰了个正着。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愣了两秒。

李歆苑随即皱眉,语气也微变,“没挂呢,就碰见了一个讨厌的人。”

错肩而过。

迎晨听到了这句话,她无言地低下头,再抬头,看着那道粉色背影进了大楼。

一见着人,李歆苑便开始大呼小叫,急急告状。

“妈,你猜我在外头见着谁了?”

厉敏云正忙着收拾行李,眼都不挪,问:“谁啊?”

“迎晨。”

厉敏云手一顿,直起腰板,“谁?”

李歆苑眨眨眼,“表哥的女朋友。”

“呸!她是个屁的女朋友。”厉敏云愤愤:“杀人犯。”

“虽然我也不喜欢她,”李歆苑努努嘴,“但妈,如果表哥一意孤行,非得坚持呢?”

“那就断绝关系。”厉敏云态度坚决,“这都什么事儿啊,丢不丢人呐!”

“哎哎哎,我跟您说啊,千万别冲动。”李歆苑提醒:“真要闹掰了,你上哪儿拿钱去?”

“嘿?你这死丫头,我,我!”厉敏云本想反驳,但话到了嗓眼儿,细想,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于是,又都给咽回肚里。

厉坤一直待在胡教授那,拿药,拿医嘱,杂事儿多也挺费时间。

他估摸来不及了,于是给迎晨打去电话。

很快接通,厉坤直接道歉:“晨儿,对不起,我今天不能来接你下班了。”

天际成一线灰蓝,迎晨笑着,说:“没关系,我自己回去。”

安静一瞬。

迎晨摘下手机看了看,没断线啊。

“喂?”

“你在哪?”

两人齐声。

迎晨一愣,就听厉坤质问:“你在哪里?”

这里除了风声,也没别的动静。迎晨赶紧捂着手机,淡定道:“我,我下班儿了。”

“滴——滴——”经过的车辆鸣笛刺耳。

迎晨:“……”

得了,瞒不住了,她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气:“我在……”

还未说完。厉坤:“站原地别动,等我!”

他一阵风似的跑下楼梯,李歆苑眼尖儿地瞅见,大嚷:“表哥,你干嘛去啊?”

医护楼的灯火通明,盏盏如星,给冬夜更添几分清冷。

迎晨的背影立在夜色里,她一个人无聊,呵气成白霜,她一下下地往外呼气,觉得自己像个喷气飞机。

一脑补,自个儿先乐起来。再一回头,就看见一道黑色人影快如猎豹,从大楼狂奔而出。十来秒的时间,便到了面前。

厉坤跑急了,气有点儿喘。他双手叉腰,稳了片刻,反手迅速脱下棉袄外套,一转手,就披在了迎晨身上。

迎晨还没说话,便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

厉坤左手抱着人,右手握住她的两只手,紧紧握着,掌心捂着。

“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不知道我电话啊!”他是真急了,语气称得上是凶。

迎晨闷闷的,“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来转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