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阑仰起脸:“阿玛莫非忘记了,青阑已是郡王妃,早就不是小孩子了。阿玛的心事,青阑最清楚不过了。阿玛放心,青阑一定帮阿玛达成心愿!”

鳌拜盯着青阑,见她稚气未脱的脸上闪烁着与往日大不相同的光亮,那样笃定,那样志在必得,真是小人说大话,好笑得很。

承乾宫里,夜色初降。

云妞命人将灯烛点燃,又与宁香、苏云侍候东珠更衣洁面。春茵端着点心进了内殿,看到东珠面上一副懒懒的神情,不由得笑道:“主子今儿倒是奇了,这么早就更衣梳洗要睡了?往日可都是挨到子时呢。”

东珠打了个哈欠:“你快别打趣我,赶紧给我铺床,我得早点睡下,一会儿皇上若来了,你就帮我拦下。”

春茵瞪大眼睛,瞧着云妞、宁香等人,哼了一声:“怎么好差事总轮不到我头上?我才出去一会儿,你们就算计着把这得罪人的差事派给了我。我不…主子也真是的,皇上难得这几天往咱们这儿走得勤些,您好好陪着也就是了,总一天一个理由把人家往外撵,害我们这些人天天提心吊胆地当差。”

“好好陪着?”东珠哼道,“我哪有那个精神啊,他是天子,真真的龙马精神,拉着我谈天说地的,每天非要挨到子时不肯走,还总赖着要歇在我宫里,弄得我这几日都乏得很。今儿在皇后面前请安又晚了,还被皇后罚领了这差事,费心费力弄了一下午才有个眉目,真是乏了,今儿可没精神再陪皇上聊一夜了。”

东珠正说着话,眼神一扫,又看到了木隔外面那龙袍一角,立即闭嘴,拉了被子往床上一躺,也不再说话。

而春茵还傻傻地接着话茬儿说呢:“皇后娘娘分给您的可是好差事,您想啊,马上秀女大选就开始了,皇后娘娘让您帮着制定各位小主的仪制,日后还要参加小主遴选,您正好可以选一些您喜欢的、对脾气的,把那些性格不好又讨人厌的早早剔除,这日后也省了跟您争宠。”

春茵还自顾说着,一回头却发现屋里的人都已经悄无声息跪了下去,这才发现皇上已经进了内殿,心中暗恨李进朝不早早打招呼,而秋生、来喜也不知死哪里去了,守着殿门,皇上来了也不知喊一声。

皇上见春茵面上有恼恨的神情,倒乐了:“你这丫头,真跟你主子是一个性子。她在咸安宫关了那些日子,性子一点没收敛。你在辛者库为奴也受了不少罪,依朕看,也没什么长进啊。”

皇上这话一说,春茵苦了脸,立即跪了下去:“奴婢万死,皇上恕罪。”

康熙笑了笑,见东珠头朝里躺在大床上假睡,也不揭穿,只走过去坐在炕边,又朝春茵发作:“刚你说什么来着,朕听着你好像是在撺掇你家主子在秀女评选中做手脚?”

春茵傻了眼,立即说道:“皇上听错了,奴婢可没那么说。奴婢是说主子要仔细帮皇上好好选选,把那些性子不好的剔除。皇上,您这听话不听全的,可真是吓死人!”

春茵一时心急,说话没了忌讳。

云妞忍不住担心,悄悄扯了扯春茵的衣袍,暗示她别乱说话。宁香却低着头抿着嘴偷乐。苏云不多话,只默默为皇上倒了热茶。

皇上伸手隔着被子在东珠背上轻轻拍着:“你瞧瞧,你身边的人可真是胆大妄为,居然都说起朕的不是来了。依朕看,都是你惯的,说吧,该怎么罚你?”

东珠忍不住回了一句:“罚我闭门思过,不见任何人!”

皇上听了微微一笑,在东珠身上便重重拍了一下:“你想得美。你想一个人躲清闲,朕偏不让你如愿!快起来,陪朕好好说会儿话!”

东珠听了,心中大呼烦人,越发扯过被子蒙在头上。

见她这样,皇上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随即便脱了靴子,除了外衣,也挨着东珠躺了下去。

屋里的几个人看了,各怀心思。春茵吐了吐舌头,拉着目瞪口呆的宁香最先出去。苏云与云妞对视之后,放下帐子,又熄了两盏灯,这才悄悄退出去。

东珠躺在里侧,闷在被子中,觉得很热,又感觉皇上挨着自己躺在外面浑身都不自在。正发愁怎么打发他呢,不料皇上一伸手掀开被子,把东珠紧紧搂在怀里。东珠还没醒过味来呢,皇上已然撩开她的秀发,在她如玉的颈子上真真切切地吻了起来。

皇上的唇温润极了,一口一口湿湿腻腻在东珠身上留下印迹,东珠完全蒙了,正想挣扎,而皇上搂着更紧,甚至变本加厉,用如玉的牙齿咬住她的肌肤轻轻摩挲起来。

皇上带着三分玩笑、七分真情,利用这天赐的机会想好好与东珠温存温存,而东珠被突如其来的亲热举动短暂地弄晕之后,立即清醒过来,她用力一挣,翻了个身,面对面对着皇上。

可是东珠错了,东珠实在太没经验了。

原本只是背对着他,现在可倒是好了,面朝面,真是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不容东珠多想,皇上微微一笑,把嘴悄悄往前一送,结结实实地对上东珠的唇,狠狠亲了一口。

东珠瞪大眼睛,想都没想,做了一个令她自己和皇上都终生难忘的举动。

云妞与苏云原是在外间值夜,两人本来也吃不准皇上今晚是不是会留宿承乾宫。因为前些天皇上虽然待得很晚,但都是和东珠在一起聊天、下棋,从未真正让东珠侍寝,也未在此留宿。所以,她二人便依着规矩在外面侍候,只听得突然间里面传来扑通一声,接着便是皇上与东珠都惊讶地叫了一声。

两人不知内情,想也未想就跑了进来。

谁知,室内的情形把两人吓了一跳。

也亏得是她们两人,一个是执掌一宫的尊等宫女,一个是宫正司曾经的典正女官,所以当她二人看到皇上被东珠踢到床下,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气哼哼嚷疼的时候,立即闭上眼睛原路退了回去。

再次关紧房门,云妞与苏云做了个手势,两人这一次都退得远远的,直接出了殿门。

今夜,是打死也不再进殿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坐怀不乱真君子

殿内氛围紧张尴尬,东珠心中打鼓,拿眼偷偷瞄着天子,看见皇上跌坐地上赖着不起来着实好笑,不禁抿着嘴乐了起来。

“钮祜禄东珠,你要弑君啊?”年轻的天子原本并没真恼,但看到东珠把自己踢下床,不但不内疚,不惊慌,不求情,还捂着嘴乐个不停,皇上真的火了。

东珠忍着笑:“那个…谁让你自己偷偷上我的床了?皇上可别忘了,咱们当日在景山可是有约定的。我若不想侍寝,皇上也不能勉强!”

康熙满面通红,不是羞涩而是生气:“什么叫偷偷上你的床?我告诉你,这宫里九千百九十九间屋子,哪间屋子朕都能去,哪张床朕都能上!朕用得着偷吗?还偷?你…你错就是错了,还胡搅蛮缠!让你认个错,有这么难吗?可见都是朕平日待你太好了!”

东珠笑得越发厉害了:“总之,你没提前跟我说就突然躺在我身边,吓了我一跳,这就是你不对嘛。再说了,谁让你不老实了。”

康熙依旧坐在地上,气呼呼道:“什么叫不老实?这是人之大伦,再正常不过了!这就叫不老实了,朕还有更不老实的呢!哼!”

东珠见他发作起来,也就不害怕了,不以为然地答道:“皇上的不老实,自然有人愿意领受,奈何东珠不喜欢,皇上在这里也就暂且收收吧!”

“你…你…”康熙用手指着东珠,一副痛心疾首的训斥之态,“你这人实在讨嫌得很。明明是你先勾引朕的,现在又来撇清!”

“勾引?”东珠听皇上用了这个词,立即怒了,“我哪有?”

“怎么没有?你看看现在这才什么时辰?你明知道这会儿朕会过来看你,就早早就换了衣裳在床上等朕,自然就是想侍寝。明明是你诱朕上来的,你现在又来扭捏,朕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狡猾难缠的女子呢!你这是欲擒故纵,跟朕使心眼!”皇上振振有词,把东珠好一通儿数落。

东珠听了立即瞪大眼睛:“你说得真好像我勾引你一样。可真相是,我困了,想早点睡。皇上应当知道非礼勿行的道理。见我睡了,您就该回去。怎么还跑到我床上来了,还那么不老实。现在又说我的不是,真是不讲理。”

皇上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东珠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再说话。

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地下,均默而不语。

东珠皱着眉头,心想地上虽铺着羊毛毯子但还是很凉,看你能坐多久。于是也不理他,只从枕边拿了本册子,自顾自看了起来。

不料,皇上突然伸出手,一把将东珠拽了过来。

东珠没防备,竟然被皇上拽到了地上,原本以为跌到地上会很疼,不料结结实实跌入皇上的怀里。

皇上今晚很是不同,仿佛憋着劲一定要把东珠降伏。他用手臂牢牢将东珠圈在怀里,低下头用自己的嘴狠狠覆在东珠的朱唇上,那感觉像是饿久了的孩子看到好吃的东西一样,没命地塞入口中,任谁也不能让他再松口。

那感觉,真是奇异极了。

东珠今晚穿了一件月白色绣青竹云纹滚银边的寝衣,满头青丝只以一只玉簪简单挽了一下,如今被他这样一拉扯,头发早就散开。

而轻软的寝衣更让东珠显得柔弱无骨,皇上抚着东珠的腰肢,仿佛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手心里。他的唇更是牢牢缠着她,让她难得喘息。

这个吻,货真价实,天长地久。

东珠的馨香让皇上沉醉,让他忘却了一切,只想此时此刻就真真正正地拥有她。而东珠,原本坚定的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在这个吻中仿佛有了一丝动摇。皇上眼中的固执、孩子气的咬定不撒嘴,让她感觉有些好笑。但是笑过之后,对于他的认真和执着,又有些愧疚。

所以,她一时忘记了挣扎。

直到皇上不满足于这个吻,他的手一路延伸,滑过她身体的敏感部位,甚至不知不觉间扯开了她的寝衣,皇上眼中尽是火热的情欲,甚至是有些迷离。他站起身,将东珠抱起,两人重新躺在床上。

“东珠,朕爱你。”他说。

这一刻,东珠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戳了一下,竟然疼得厉害。

“东珠,把自己交给朕!”他说。

天子的语调柔柔的,温和得出奇,与往日完全不同,但是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势在必得。

东珠的心确实乱了。

皇上的手指很好看,修长、白皙,当那样好看的手指伸向她的胸衣,欲解开那上面最后一道襻扣的时候。

东珠清醒了。

这手指上没有茧子。

是的,她看得清清楚楚,没有。

所以,他不是他。

于是,她说:“皇上,请不要勉强东珠。”

她还是拒绝了。

皇上的手指停在那个好看的、如同蝴蝶一样的襻扣上,他明显愣了一下,很是意外。

东珠其实并不确定皇上是不是真的会就此停手。她定定地注视着皇上,目光如水。

康熙也凝望着东珠,他很是恍惚。她不是他的妃子吗?为什么不能尽好妃子的本分,好好服侍他?

是了,她不是旁人,她是东珠。

往昔一幕幕两人交集的场景在眼前掠过。

一瞬间,仿佛已是沧海桑田。

她心里有人了。

皇上惊醒,如同被人在头顶重重一击。皇上被这个念头折磨得立时痛苦不堪,他的心拧成一团,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

她心里真的有人了,而那个人不是自己!虽然万分痛苦,万分不情愿,但是,康熙清楚地记起那一次,他们第一次亲热时,她就老老实实对自己说过。

可是,还有一次,当他从遏必隆府把她带回宫的时候,她也说过,这一次牵手,便是地老天荒。那么,她现在为什么还要拒绝,难道她心里那个人还在?

“是谁?”皇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从来没有这样悲愤过,他要知道是谁先于他抢占了东珠的心,是谁横亘在他和东珠之间,让他这样难过。

“什么?”东珠不知皇上心中所想。

一只手轻轻捏住她好看的下巴:“告诉朕,他是谁。你说出来,朕就会放了你。如果你说不出来,朕就一定会让你本本分分地履行妃子的职责。”

东珠的心一下子冷了,他还记得。

费扬古,她很想大声告诉他,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费扬古,但是她不能,那样会害了他。东珠不确定皇上的心胸有多大,是否大到可以容忍费扬古的存在。

“不要想着骗朕。”皇上的声音越发冰冷,东珠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也是真的介意了。

“没有谁。”东珠说,“也许小时候,模糊有个影子,我曾经以为,那是我所喜欢的,是我心里的人。可是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所以,没有了。”

皇上冷哼一声:“骗人。”

东珠淡淡一笑:“我才不骗人呢。妍姝呢,妍姝也是皇上心里的人,但是时过境迁,现在她还会影响皇上吗?”

东珠,普天之下,也就是东珠,敢这样跟他说话,敢一次一次把他已经愈合的伤口硬生生扯开再撒上一把盐。

皇上沉默了,东珠便继续说道:“再有,皇上应当知道东珠的性子,东珠从不骗人。记得当日玛嬷之死,我便怀疑与太皇太后有关,像这样天大的事,我不都老老实实告诉你了吗?”

皇上脸一沉,伸手捂在东珠嘴上,眉头紧锁:“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若被人透露一点,你又有的受了!”

东珠心中甚暖。

此时此刻,自己刚刚拒绝了皇上的求欢与示爱,让皇上颜面大失,可他还是这样小心翼翼保护自己。平心而论,作为天子能这样对待自己,他也真是做到了极致。

于是,东珠不禁轻轻握住了皇上的手:“皇上,请给东珠一点时间。”

“时间?”皇上微微诧异,“已经两年了,还不够吗?”

东珠笑了:“才两年而已,在人生百年的光阴中真的算不了什么。东珠只希望多一点时间能够确定,东珠对你,是一个女人对于面前这个男人的爱,而不是基于皇妃对皇上。你,懂吗?”

“一个女人,对于一个男人?”皇上有些莫名其妙。

“作为皇上,你可以有很多的皇妃、贵人、答应,甚至是成百上千的官女子。但是对于东珠来说,只想把你看成一个男人,一个值得东珠倾一生去爱、去追随、去敬仰的唯一一个男人。”东珠定定地说着。

也许是她说得太过动听,康熙只觉得身体的燥热与满腔的激情仿佛被一泓清水滋润,他的不甘心、他的悲愤、他的妒忌都随着这句话轻而易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皇上没说话,只松开了手,他站起身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盯着桌上东珠写了一半的东西看了起来。东珠也起身将头发挽好,在寝衣外面加了件宫装,又讨好地将春茵刚刚端来的点心递给皇上。

皇上看了一眼,闷哼道:“麒麟煎饺、桂花奶糕、五仁千层酥,你以为拿这些就打发了朕?今儿个晚上,朕还真是亏得厉害,原本兴致正起却被你一脚踢下床,美人没尝到,就只拿这两块点心来给朕充饥吗?”

东珠笑了,一般皇上能这样与她玩笑,这事就算过去了,于是她便将盘子端走:“不吃算了。”

皇上叹了口气,又把盘子夺了过来:“算了,管它什么,总比没的吃强。”

东珠抿着嘴乐了。

“今儿与编修们谈得可还顺利?”东珠又亲自给皇上端了热茶。

皇上自知她把话题刻意转至朝堂,每当这个时候,皇上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自己最好的谈话对象。“如你所料,这一次借编纂《世祖实录》,朕将朝中饱学的干才网罗进来做编修,在这个过程中更是进一步看清了朝堂上那些官员们的心态,原本以为站在辅臣一派的,很多只是表面上附和,骨子里还是忠心的。而那几位看似忠君的,其实却是那边的耳目。”

东珠点了点头:“为君之道,识人之明是第一要义,但说起来简单,人心哪里是这样好辨的。好在如今用这个法子看出了忠奸,那皇上接下来打算如何布阵?”

皇上看着她:“米思翰是你一早就说好的,文武双全又忠心耿耿,朕拟派他去掌管礼部。”

东珠微微一笑,虽然没说什么,但神情已被皇上参透。“难道不妥?”

东珠道:“礼部,多少人盯着的职位,皇上若派米思翰去做,怕是大费周章也未必能如愿。”

“这倒是,鳌拜早已经递了折子,要让他的侄女婿当礼部尚书,朕若提了米思翰,定要与他再费一番口舌。只是若非如此,六部之中他的党羽太多,所以再难也要慢慢渗透。”皇上眉头微蹙,朝中的事情积弊难除,着实让他费心筹谋。

“礼部的事,皇上未必能如愿,不如干脆调米思翰去做内务府总管。”东珠浅笑莹莹。

“内务府?”皇上纳闷。

“内务府管天子家事,用谁当总管,为人臣子的是插不上嘴的,所以皇上能够做主。”东珠十分肯定。

皇上却有些不以为然:“内务府,大材小用了。朕现在需要的是在朝堂上的助力,不是管那些婆婆妈妈的事。”

东珠摇了摇头:“内务府的玄机可不只是天子家事这么简单。亲王、贝勒至朝中贵戚都免不了要受其约束,且内务府为皇家采办的种种用度,便牵动了那些人的钱袋子。虽说官员不能经商,但是他们大都与商家勾结取利,所以由米思翰掌管内务府,便如同扼住了他们的钱脉。”

听东珠这样一讲,皇上似是豁然醒悟:“你这个鬼机灵,这是给他们来一招釜底抽薪!官员们攀附于他,不过是为了权,而最终也是为了谋利。咱们先想法子控制了这‘利’,便削去了他们一半的力道。”

东珠笑而不语。

皇上又道:“可惜户部让人头疼,朕多次想提玛希纳,可他却非让玛迩赛霸着不放,朕想不如干脆让索额图去管,朕可以说这是皇后向朕求祈这个位子,这样料他也无理由再阻。”

东珠冲皇上眨了眨眼睛:“皇上是不是已经跟皇后商量过了?”

皇上脸一红:“有何不妥?”

东珠道:“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

“哦?”皇上不解。

“户部与内务府不一样,户部执掌整个大清的钱脉与粮仓,绝无可能轻易换人。以东珠对我这位义父的了解,他一定会这样对皇上说‘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不仅仅是皇后一人的夫君,况且皇后应当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怎能为一己私利而为家人谋取职位呢?皇上也不能受枕边风左右’。”东珠拿腔拿调学着鳌拜,一边说还一边在室内踱步。

皇上看她那样子,再烦的事也得释怀,不由得笑道:“你倒是会说,还枕边风呢。不听枕边风,那朕现在又在听你胡说什么!”

东珠脸一红:“不要扯到我头上,我是皇上的谋士嘛,跟她又不一样。我们又没有同床共枕。”

“哦?这话听着倒有几分醋意,莫不是你改了主意,想…”皇上指了指床。

东珠立即跳开脚,离皇上两丈以外:“咱们好好说话。”

皇上哼了一声,端起桌上已经冷却的茶一口灌了下去,勉强将心里腾起的那束小火苗压了下去。

东珠赶紧继续朝堂上的话题:“不要总想着明着来,干吗非要换满尚书呢。你换个厉害点的汉尚书不行吗?户部侍郎王弘祚熟悉部务,为官清正廉洁,也不阿谀奉承,升他为户部汉尚书,这样有他制衡,玛迩赛必不能擅专!”

“王弘祚嘛,其才干朕是知道的,可这个人太孤傲,在朝中一向独来独往,不依附于任何一派,在前几次吏部所做的官员考查中,官评并不出色,鳌拜几次想把他拿下,是你阿玛遏必隆力保才留任的。如今升他?”皇上看着东珠,若有所思。

“哼!”东珠撇了撇嘴,“疑心病又犯了吧?你再这样,以后别来跟我说这些!”

皇上笑了笑:“朕又没说什么。”

“什么没说什么?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你想说这王弘祚是我阿玛的人,所以我才力荐他对不对?”东珠哼道,“我还不了解你?真是的,白替你操了这些心,倒头来你还是疑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