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玩乐设施,还是饮食配置,都是大清的独一份。
以至于众人一上手,便刹不住了。
寿山是来这里玩过的,十五岁的半大孩子,这里没有什么项目是他不能玩的,头一个坐到大盗船上,便引得九阿哥和十阿哥也跟了上去。
茉雅奇则是带着妹妹们坐上了旋转木马。
两拨人一带头,画风就完全偏移了,除了胤祉和老四、老五,众人谁也不知道这游乐场是专门建给小孩子的,尤其是茉雅奇玩得很是熟练,可不就让大家伙都误会了吗。
胤祉也没想到,最受欢迎的居然不是仿现代的那些项目,而是射箭,因为是给小孩玩的,所以制作的都是小弓,除非是六岁以下的孩子,不然基本不存在拉不动弓的情况,靶位分为固定靶和移动靶,比的便是射箭的准头。
因此除了太子和十二,剩下这些哥哥弟弟们最后全都留在了射箭的项目里一决胜负。
胤祉在一旁围观,前几名虽然不固定但基本就是那几个人——老大,老十,十三,还有老四。
女孩子们的喜好就很分散了,二姐姐沉迷旋转木马,几个侄女和九妹妹一起排着队玩滑滑梯,四妹妹唯爱飞镖,五妹妹和六妹妹一直待在秋千上,八妹妹则寸步不离的跟着十三。
好好的一顿宴席,硬是被弄成了游乐会,但作为主人家,胤祉很轻松,既避免了被人源源不断的敬酒,还能舒舒服服的坐在一旁围观射箭比赛。
尽情玩吧,反正奖品还没摆出来。
第94章 三更
赶在宫门落锁前,这群阿哥、公主和福晋们总算是回来了。
公主们还好,对她们而言出宫就意味着出嫁,而且极有可能会被安排去抚蒙,没几个人会盼着这一日的到来。
但对阿哥来说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十三、十四这样的小阿哥,恨不得能日日出宫,最好是一夜之间就能长大,和三哥一样搬到宫外去。
大阿哥在心里头第一百零八遍埋怨皇阿玛,为何还不给他封爵,噶尔丹的尸首都化成灰了,老四的岳父费扬古都已经论功行赏被封为一等公了,他这边却没有半分动静。
等他儿子再大一点,阿哥所里都没有位置安排住处了,总不能直接把儿子塞前院吧。
太子是在今天这场‘游乐会’里最心不在焉的那个,比起老三院子里鼓捣得那些稀奇玩意儿,他更在意的是老三的山西之行。
原山西巡抚温保,算半个太子党的人,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因为时间短,温保也并非京官,在朝政上帮不了他什么,只能帮他的人在山西悄悄售卖玻璃制品。
江南有能人,能够仿制户部商业司的玻璃和镜子,而且能够做到丝毫不差。
辗转求到他这里后,由他出面庇护隐藏这些不能放到明面上与户部相争的生意,而作为回报,他可以拿到其中三成的利润。
这两年毓庆宫能够维持正常的开支,他能够有余钱经营人脉,全赖于此。
山西的事情,若旁人去查他还不这么担心,但就怕老三查的太仔细,万一将此事也查出来,对于他来说不只是一桩麻烦事,更重要的是一条稳定的来财之道便就此堵住了,这两门生意的利润如此巨大,皇阿玛是绝不会允许有人跟朝廷相争的。
但另一方面他又心怀侥幸,老三此去山西查的是贪污,是官员私自往百姓身上加派钱粮,而非去探查民间是否有人私自做玻璃和镜子的生意。
而且他昨日也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去山西送信儿了,生意暂且停下,小心隐蔽,最好是能在诚亲王到达山西之前,所有相关的人和物都退出山西,一直到诚亲王离开山西,才能重新开始。
四阿哥脸颊微红,他还是头一次在射箭上获得这么大的成就感,不只每一次的排名都名列前茅,有好几次还排在榜首,连大哥都被他压了一头。
可惜太子和三哥未能下场,若是三个哥哥都在,他还能排在榜首,那便能圆了他幼时在演武场上的梦。
五阿哥兴奋骄傲之余,对皇阿玛亦是怨念满满,就算是给个贝子,就算是什么爵位也不给,像他这般年纪的皇阿哥,也该出宫开府了,总这么在宫里住着算怎么回事儿,总不能儿子长到六岁,还跟他们小时候一样去上书房念书吧,他吃过的苦让孩子再吃一遍,皇阿玛何必呢。
七阿哥不只盼着早日开府,还盼着选秀之年尽早到来,哥哥们都已经有子嗣了,可他呢,嫡福晋未定,侧福晋没有,连个正儿八经的格格都没一个,长子长女总不能让侍妾生的,这不成笑话了。
八阿哥则是感慨三哥财力之雄厚,建那样一处园子,所耗费的银子在十万两之上,只是花这么多钱来建一处用来游乐的园子,未免可惜了些,若换作是他,必然会选择将这些银子花在刀刃上。
九阿哥在园子里可没有光顾着玩乐,边玩边想,试图把每一件器材的结构都想明白。
十阿哥是彻底玩嗨了。
十一阿哥有些懊恼自己射箭的准头不够,移动靶的设计极为有意思,他打算在自己院子里改几个试试,以此来练习射箭的准头,争取日后像四哥一样,尽管力气不够大,但够准。
十二阿哥兴致缺缺,除太子外,皇阿玛最喜欢的阿哥便是大哥和三哥,可这俩人,一个比一个会玩,想来是很难对太子构成威胁了。
太子的运气实在好,生为嫡皇子,早早的被立为储君,年纪相近的兄弟还个个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还真是没意思的紧。
十三阿哥难得玩的像今日这样痛快,也难得有一整天都陪着八妹妹的时候,不知等到三哥儿子满月酒和百日宴的时候,还能不能像今日这样办一场。
若前头这些哥哥们都已经出宫开府便好了,每一个侄子出生,就代表他和八妹妹有出宫去玩的机会了。
这么多人里,唯独十四憋着一口气,从前他射箭的本事跟十三哥是不相上下的,今日不光输给了十三哥,还输给了九哥,更可气的是,他连扔飞镖都没能赢四姐姐。
可惜他们回来的太早了,若是能在三哥园子里多待上几个时辰,他肯定能赢。
一场洗三礼,算是让这处别具一格的园子扬了名,不过此处是诚亲王的园子,旁人等闲是进不去的,众人也只能望园兴叹。
而诚亲王在洗三礼的第二日便启程出发,率领一支人数不算少的队伍,直奔山西。
再说山西这头,新到任的巡抚倭伦正眼巴巴的盼着诚亲王到来,他在密折上蒲州府的百姓还念着诚亲王,信任诚亲王,并非是虚言。
事实上,何止是蒲州府的百姓,山西境内的许多百姓都还念着五年前曾来过此地的诚亲王,那是个会亲自到施粥点查看的王爷,那是饥荒年间,头一回能吃粥吃到六分饱,有郎中看病,有药可吃,若是肯出力气,还能在这原本饿死人的年月里赚来银钱。
当然,他在密折上写上这一点,并非是因为他想让诚亲王过来归劝藏在深山里的百姓回家,让老百姓从深山里走出来,算什么难事,好言劝说不成,又不是不能实施强制手段,百姓们逆来顺受惯了,他又不是杀人放火,只是让这些人归家而已,有几个会反抗的。
他之所以盼着诚亲王过来,是因为万岁爷让他肃清山西官场,可这官场他收拾不了。
在京城时他还奇怪,温保为何有这么大的胆子,贪污不算什么,但私底下向百姓加派饷银,还是在整个山西境内,就不怕有官员去京城告御状吗,不怕有御史闻风而奏吗。
但到了山西,他方才知道温保的胆子从何而来,那是当朝太子给的。
此事并不难查,甚至可以说是明摆着的事儿,山西之事为何一直到闹大了、收不了场了才传到京城去,温保凭什么在山西一手遮天,难道山西就一个清官好官都没有了吗。
并非如此,而是有条件告御状的这些官员都清楚,温保背后站着的是太子,这消息还是温保本人透出去的,在山西官场不是秘密。
涉及当朝太子,他还怎么查、怎么管,就如同那些为温保保守秘密打掩护的官员一样,他也惹不起太子。
万岁爷的皇子虽多,可至今无一人能与太子争锋,大阿哥焉了,三阿哥不得人心,四阿哥从头到尾都站在太子身后,剩下那些更是连与太子相争的资格都没有。
太子地位之稳固,犹若磐石一般,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儿孙考虑吧,无论如何都没有得罪太子的道理。
万岁爷要肃清山西官场,只能由诚亲王这个铁榔头来,不然这天下谁敢动手,怕是连皇长子都不行。
在倭伦的殷殷期盼下,胤祉一行轻车简从,以相对较快的速度抵达山西,头一件事情就是去抄原山西巡抚温保的家。
办什么事情都需要银子,皇阿玛没批钱,可是给了他动用这些脏银的权利,去将藏入深山的百姓劝回也好,帮百姓重建被匪患霍霍过的家园也罢,都不是红口白牙说一说就能解决的,还得是银子开路。
再说了,这些个民脂民膏,原本就是要退还给百姓的,有户部官员帮着他记账整理,他相信这些脏银能够得到公平的发放。
刑部的官员安排人撕封条搬东西,户部的官员在一旁记录,吏部的人也没闲着,正在整理蒲州府相关官员的档案,肃清山西官场就从民变发生的蒲州府开始。
温保的这个处宅邸,并非官邸,官邸可没有这样气派豪华,此处撕掉封条后,将暂时作为他们在府城落脚点。
倭伦当日便从蒲州府赶了过来,抵达府城时,诚亲王已经将温保府上的财物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一部分换成了粮食,一部分兑换成了碎银子,古董字画瓷瓶玉器这些不容易很快脱手的,则是被单独列在一处,诚亲王还找了几家当铺的人过来估价,将估好的价格一一记录,也不知打算卖给谁。
第95章 一更
倭伦从前就知道诚亲王做事雷厉风行,当初整顿内务府时便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到了山西,也仍旧如此。
他上午从蒲州府赶到太原府,下午就跟着诚亲王一行又赶回蒲州府。
没办法,山西情况如此之复杂,诚亲王来之前他一直窝在蒲州,数度前往深山,说是劝百姓归家,实际上就是为了躲人,躲那些大大小小前来拜访的官员。
一是避免这些人求情,二是他不想从任何人嘴里听见温保和太子的关系,正所谓不知者无罪,诚亲王要如何查案是诚亲王的事儿,就算是把太子揪出来,也与他无关。
他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有关太子的半个字,为了防止某些人跑到他跟前来借着太子的名义寻庇护,最好的方法就是跟诚亲王待一起,让那些人找不到空子来寻他。
胤祉安排人在山下分别架起十几口大锅,里面熬上粥,又命从太原府带来的唢呐匠吹起唢呐,唢呐停歇时,每一口锅前都有人喊话。
“朝廷免费施粥,凑足十个人,便可退还今年多交的钱粮,山西巡抚温保已被捉拿归案,乡亲们都赶紧回来吧,诚亲王抓贪官来了,有冤屈的都说出来,被盘剥了钱的咱们都讨回来……”
没有人愿意在深山里头躲躲藏藏的过日子,若不是被逼到活不下去了,谁又会抛家舍业藏山里头去。
山里的日子可不好过,没房子没地,路难走水难寻,大多数人连粮食都没有,只能用野草野果来果腹,盐也断顿很久了,吃不到盐,身体软塌塌的没有力气,也没有精神……
在此之前,藏在深山里的百姓还真没几个人知道原来的山西巡抚已经被抓了,更不知道新到任的巡抚到蒲州府一个月了,光是这山里就来了不下十次。
锅里的粥还未煮熟,便陆陆续续有百姓从山里头出来,甚少有一个人的,大家都是几十上百人凑在一起,可能是一个家族,也可能是一个村落,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骨瘦嶙峋,衣服脏乱,不少人打着赤脚,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眼睛里透着渴望和惧怕,甚至有些人连头都不敢抬。
胤祉背过身去,抹了把眼泪,太平世道的百姓被磋磨至此,比他上辈子在电视上看到的非洲难民还要凄惨,看别国的人受苦受难,他只是同情,可是看到自己民族的人过这样的生活,胤祉头一次生出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甚至想把皇阿玛拽来瞧瞧这些人,君王得多无能,才能让治下的百姓被折磨成这样。
前段时间各地涌现出来的歌功颂德之声,如今想来更是讽刺。
天色渐渐变暗,胤祉命人点起火把,喝过粥的人以村为单位一一进行登记,选举出一位负责人,既要约束安排已有的人,还要去登记点认领本村的人。
唢呐和呼喊声一直未停,但这里的群山实在是太多太深了,一直到现在,仍旧有人不断的从山的各个方向走出来。
胤祉干脆让人联系到他的商队,买了一堆烟火过来,等夜色完全黑下来,便不断的点燃烟火,希望能被深山里的人看到,知道这个方向有人,只要往这个方向移动到一定的距离,就能听见他们喊话。
胤祉只在这里守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开始带队安置百姓,从目前登记人数最多的村落开始,剩下的人仍旧留在原地,继续喊话放粥,等未归之人。
退还去年上交衙门的钱粮,把人送回原来的村子,鼓励大家积极检举,村里、县里、府里有无贪赃枉法、仗势欺人之辈,官员也好,小吏也罢,又或者是豪强大户、地主老财,检举之后便立刻启动调查,只要查实了,便依法处理。
胤祉单是安置第一个村落,就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蒲州府十多名官员和三十多名小吏被抓,其中有一半的人被抄了家,另一半的人要根据随时补充的赃物名单交罚银。
那些巧取豪夺而来明显价值不对等的契约书也推翻,那种不到一两银子就买一亩地的,只要买方同意,就能还银子重新拿回地契,高利贷通通不作数,非但如此,放贷之人还要受惩处,因高利贷而卖身为奴的人,自然也要被除掉奴籍……
胤祉在这件事情上有着极大的耐心,他不怕麻烦,只要有检举的,就安排人去查,老虎要收拾,苍蝇也要拍。
还将他在府城两个铺子的地址告知百姓,日后就算是他不在山西,碰到违法乱纪之事也可以让铺子里的人写信递往京城。
除了就寝和如厕,其他时间几乎同诚亲王寸步不离的新任巡抚大人倭伦,整个都快疯掉了,快被诚亲王给逼疯了。
莫说本朝,翻一翻史书,也没见有哪个人是如此肃清官场的,就像过筛子一般,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
而且下手也太狠了,让诚亲王一直这么查下去,山西境内还有几个能留下的官员,怕是九成以上的官吏都要被换个遍。
他算是知道万岁爷为什么将火器营的人都派来了,就诚亲王这做派,没有几十把鸟枪保护着,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套了麻袋。
本地的豪强大族也不是好惹的,诚亲王一点面子都不给,该抓的抓,该打的打,该斩的斩,只要是犯了死罪的,连秋后问斩的判决都没有,全是斩立决,这些人不恨死诚亲王才怪。
当然,就诚亲王这查法,等离开山西的时候,这些豪强大族能保住几个都不好说。
倭伦一方面被诚亲王指使的团团转,一方面整天被吓得冷汗直冒,他好歹也是做过内阁学士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却被诚亲王给吓成这样,从诚亲王到山西的第二天开始,每天他都要写一封送到京城去的密折。
诚亲王杀心太重,如今能管得了诚亲王的,也就万岁爷了,可不能让这位活阎王在山西大杀四方了,这么杀下去,他就不只是夜里失眠了,能天天被噩梦吓醒。
胤祉上的从来都是明折,他在山西的一切言行都没有什么好瞒的,他查到的那些东西更没有必要瞒着朝臣,包括温保和太子的关系。
若温保真是太子的人,那活该太子将来被两废两立。
胤祉在山西卯足了劲儿掀桌子搞事情,手拿尚方宝剑,几十把鸟枪护体,敢把天砸个窟窿,蒲州府官员不够,那就由吏部的人先顶着,再对外招收身家清白的小吏。
而京城这边,已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除了出身山西的官员,无人关心活阎王是怎么在山西大杀四方的,朝臣们关心的是太子。
诚亲王连续几道折子,都提到了太子。
温保多次自称是太子的人,山西的高品官吏全都知情。山西境内还发现了私自出售玻璃和镜子的商队,其材质和设计与商业司所出一般无二,而据这些人供认,这生意不只山西有,半个大清都有,同样与太子有关。
胤祉几道折子递上去,毫无心理负担,可京城这边可是炸了锅了。
借此弹劾诚亲王的人不多,但保举太子、为太子说话的人占到了朝臣的一半还多。
明珠也趁机安排了几个人为太子喊冤,朝堂上弹劾诚亲王的那几位就是他安排的。
旁人不敢弹劾诚亲王,生怕惹到这位活阎王,但他们是自己人,有什么不敢的,他们这是在为诚亲王冲锋陷阵。
万岁爷生性多疑,喜欢把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他上次之所以被罢官,就是犯了万岁爷的忌讳,为了保住河务上的利益,联合众人阻挠万岁爷的政令实施,而如今太子就踩在万岁爷的忌讳上。
温保可是封疆大吏,山西虽穷,可在内地十八省中,和山东、河南一起,是唯三没有总督节制的省份,巡抚大权在握,不像其他地方,比如广西和广东,这两个虽然各有巡抚,但在巡抚上头还有两广总督管辖,巡抚的权力受到了很大限制。
前任山西巡抚是太子的人,便足够让万岁爷警惕了,太子在外还弄了个钱袋子,户部已经垄断了的生意,居然半个大清都有,是否半个大清的封疆大吏都如温保一般呢?明珠敢笃定,万岁爷必然会有此怀疑。
若是这朝会上的文武百官也大都旗帜鲜明地支援太子,那万岁爷就是再疼太子,也要坐不住了。
纳兰明珠此次只动用了最可靠的棋子,他连大阿哥都未告知,还将怒火中烧的大阿哥劝住,不让其在朝堂上对太子发难。
“诚亲王敢写折子列明太子的罪状,说明肯定有后手,我们不宜轻举妄动,若是破坏了诚亲王的谋算,那岂不是便宜了太子。”
大阿哥想着纳兰明珠的话,在连续两次的大朝会上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也没指责太子一个字。
第96章 二更
大阿哥不吭声,明珠装老实,朝堂上多的是帮太子说话的人,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要求严查的太子的。
索额图虽然也心疼太子即将被收缴的钱袋子,可还能稳得住,朝臣信得过太子,万岁爷又素来疼爱太子,太子可从来没有让温保向百姓加派饷银,那些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银子也没到太子手中,温保的作用只是帮助商队在山西立足而已。
这事儿说到底,不过是太子与商业司争利罢了,算得了什么,也就是因为扯上了温保,诚亲王又有心给太子难堪,这才让事情闹到朝堂上。
索额图能稳得住,四阿哥却是稳不住,三哥在奏折上说,这些私下倒卖的玻璃及镜子与商业司所出的一般无二,品质一样,造型也一样。
在三哥拿出这两个方子之前,大清的玻璃和镜子都是从西洋传来的,多少年都没人能防制,如今这才几年,民间便有人能够仿制了?还和商业司的一模一样。
要知道商业司所出的玻璃、镜子,和西洋人远渡重洋带来的有很多不同,可民间仿制的却和商业司所做的一模一样,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商业司的方子被泄露了出去。
户部归他管,仿制玻璃和镜子的是太子的人,这太像是坚守自盗了,他虽然的确没有为太子提供过这两张方子,但又有几个人能相信,皇阿玛信吗,三哥信吗。
四阿哥没有站出来为太子说话,便是因为他也被牵扯其中,而且太子以这种方式揽钱,他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五阿哥自觉此事与他无关,三哥若在朝堂上,他跟着三哥的步调走,如今三哥远在山西,他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
七阿哥就更不觉得此事和他有关了。
八哥倒是想出面向太子发难,但那得是大哥先出手的情况下,他才能跟上,大哥不出手,轮不到他眼巴巴站出来,而且他站出来也没用。
九阿哥瞧不上太子揽财的法子,拾人牙慧算什么本事,西洋新奇的物件多了,为何非要死磕镜子和玻璃,堂堂太子为了揽钱,竟被臣下摆了一道,可真是有够丢人的。
难得见朝堂上这么热闹,十阿哥今日都不觉得困倦了。
大朝会上的皇阿哥们,个个都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没一个出声的。
康熙坐在上面,同样一言不发,他倒要看看太子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
老家在山西的官员,此时是有苦都说不出,众人都在为太子求情,他们哪敢在这时候提山西的那位活阎王。
可族中火急火燎寄来了信,就没见过诚亲王这么办事儿的,官员犯法要管,豪强大族放高利贷要管,用低价买田产要管,死个长工丫鬟还要管……
哪个族里没有个纨绔子弟,哪个富贵人家没有点腌臜事儿,诚亲王非要追究到底,简直是疯了,可偏偏为什么是在他们的家乡发疯。
康熙任由此事发酵了半个月,方才命宗人府和刑部严查。
太子这时候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皇阿玛若是想收他的钱袋子,没必要拖延到此时,更何况这么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满朝文武无人追究,只老三上了几道折子而已,皇阿玛何必大惊小怪让宗人府和刑部的人出面。
查吧,除了倒卖玻璃和镜子之事,他没有让吩咐温保做过别的事,山西民变更是与他毫无关系。
这会儿的太子只是不满皇阿玛待他不够特殊,堂堂太子被刑部和宗人府的人调查,有失体面。
这一查便是一个多月,九月十五日,皇上下旨处死太子的哈哈珠子德柱、茶房人雅头、膳房人花喇等二十多人,太子身边除了宫女和首领太监,其余伺候的人都被换了个遍。
紧跟着便开始发放爵位,大阿哥被册封为直郡王,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皆被封为多罗贝勒。
诚亲王的爵位已经封无可封,但在这一波爵位大放送中并没有被落下,荣妃晋位荣贵妃,成为宫里唯二的贵妃,虽然是最晚被册封的贵妃,可因为有封号,地位比钮钴禄贵妃还要高一头,仅次于皇贵妃,成为后宫的第二人。
空出来的妃位,则是被佟嫔补上了,佟嫔晋位佟妃。
万岁爷一天之内连发数道圣旨,腥风血雨中又夹杂着许多人的欢欣,让不少人都看懵了圈,但这些人里也没有纳兰明珠。
早在万岁爷放任群臣为太子求情之时,他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出。
万岁爷平衡局势向来是一打一压,这手段在太子爷和大阿哥刚入朝堂时便用过不少次,只是没有如今这么明显。
万岁爷如今感受到了太子的威胁,肯定是要往下压一压的,朝堂上不能只有太子党的声音,而纵观万岁爷的这些儿子们,如今也就只有诚亲王敢对上太子,大阿哥这次没冒头,让万岁爷失望了,但也终于解脱了。
一切都在纳兰明珠的意料之中,万岁爷的疑心不是那么好消的,太子如今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或许他根本不需要借助八阿哥来拉太子下马,只要让万岁爷感受到太子的威胁,让太子那边多几个像温保、索额图那样的蠢货,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在明珠看来,太子虽然还是太子,可胜利的天平已经偏向诚亲王了。
太子和万岁爷太像了,这可能是万岁爷最想要的继承人,但却会让万岁爷感受到威胁,太子当的时间越久,便越会如此。
但诚亲王不一样,在大清有着‘活阎王’之名的诚亲王,永远不会像太子一样得人心,反而会反衬出万岁爷的仁慈。
而且康熙二十九年时,万岁爷病重,太子和诚亲王当时的表现,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以他对万岁爷的了解,他敢打保票,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七年了,但一定还是万岁爷心里头的一根刺,一根扎向太子的刺。
纳兰明珠以头疾发作为由,请了半日的假,回到府里头小酌了几杯,这一次,他和索额图位置调换了。
纳兰明珠只是小酌几杯,阿哥所都快高兴疯了,毓庆宫的腥风血雨压根影响不到阿哥所的欢乐气氛,虽说是杖毙了二十多人,可杖毙的都是太子身边的侍人,见都没见过几面,同他们有什么关系。
大阿哥恨不得现在就跑到乾清宫去问问皇阿玛,直郡王府建在何处,何时开始建,何人来督建,如果可以的话,他自己就能督建。
五阿哥可没胆子再去乾清宫求皇阿玛了,原以为会是个贝子,到手却是贝勒,这么多兄弟当中,也只有大哥和三哥比他强,就连兢兢业业跟着太子的老四都和他一样的爵位。
五阿哥只觉他的人生现在就已经到达了顶峰,贝勒一年两千五百两的俸禄,等儿子被立为世子后,又可以能领上一千五百两的俸禄,加起来便是四千两银子,瓜尔佳氏作为贝勒侧福晋,俸禄虽然少了些,可也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这也就是三哥不在京城,三哥若在,那就还是照着老规矩来,他们俩轮流去内务府当差,一人一半的时间。
七阿哥后院无人分享他的喜悦,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不会说与侍妾去听,只能到后宫去寻额娘,三哥能让荣妃娘娘晋位为荣贵妃,有朝一日他也要让额娘行一次册封礼,由没有品级的庶妃到贵人,乃至嫔位。
八阿哥作为此次册封年纪最小的皇阿哥,十六岁的贝勒,可谓是出足了风头,可在他前头有一个十五岁就被封为铁帽子亲王的三哥,额娘因他被封为良嫔,三哥也让荣妃娘娘变成了荣贵妃,两两相比,到底是落了下乘。
欢喜是哥哥们的,与小阿哥们无关,但这次被册封的皇阿哥里也有失意之人。
四贝勒没能被封为郡王,多少和他站队太子有关,他倒并非是怨怪太子,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都是失意之人,何苦怨怪呢,更不要说这条路还是他自己选的,只是如今他有些后悔了。
当初若是他和三哥一样不站队,踏踏实实的为皇阿玛办差,初时或许艰难,但应该不会有如今这么多的烦恼。
不过,封了爵位便可以出宫开府了,总算是可以搬离这逼仄的小院子,也勉强算是喜事一件。
宫里这会儿真正凄风冷雨的只有毓庆宫,宗人府和刑部查了一个多月,太子没被问责,身边的侍人却被换了大半,梁九功亲自监督,实施刑罚的地方就在毓庆宫内。
太子一边看着梁九功送来的卷宗,一边听着屋外传来的惨叫声。
在这份卷宗里头,温保扯着他的虎皮做大旗,在山西犯下累累罪行,而他一个太子与朝廷争利,手下的人不止窃取了户部的方子,还私做生意,借助手中的权力让地方官员大开便利之门。
皇阿玛未将这份卷宗公之于众,只是杖毙二十几个侍人,已经是对他格外‘仁慈’了。
第97章 三更
和皇子们比起来,万岁爷的这几道圣旨对后妃们的影响也是不低的。
大阿哥是快高兴疯了,可不代表惠妃能平静的接受这件事,她和荣妃同年进宫,她还是四妃之首,结果荣妃如今成了贵妃,荣妃儿子的爵位也比他儿子高一头。
就算是她知道老大已经没有和太子相争的心思了,还已经暗中投靠了老三,可就这么被人踩下去,未免也太快太早了。
可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老大选择投靠老三,的确是选对了人,荣妃都已经母以子贵成了贵妃,可见万岁爷心里头还是看重老三的。
惠妃是一半的憋屈,一半的欢欣,两者中和,倒还可以坐得住。
坐不住的是德妃,四妃当时册封的顺序是:惠宜德荣,她还排在荣妃的前面,本以为后宫的格局不会再变,起码万岁爷在的时候不会变了,可哪曾想,年轻的时候拼万岁爷的宠爱,拼肚子,如今到了拼儿子的时候。
若她的小六还在,哪里还轮得到诚亲王和荣贵妃。
德妃不指望老四,这虽是她生下的孩子,心却是向着皇贵妃的,她指望的是十四,万岁爷能看重诚亲王,那便也能看重十四。
一时的风光不算什么,万岁爷若是能再活上二十年,幼子可比长子有优势多了。
日后她早晚一炷香,求菩萨保佑万岁爷长命百岁。
宜妃是四妃里头最高兴的一个,万岁爷总算是没有只给老五一个贝子磕碜人,至于荣贵妃,她倒是乐见其成,谁让老五已经偷偷追随诚亲王了呢,小九和十一也待诚亲王亲近,比起太子,她自然是更希望诚亲王的谋划能成。
钮钴禄贵妃,虽然贵为贵妃,但存在感一直不强,一方面是她没怎么受过宠,另一方面她也的确不是张扬的性子,像宫里又多了位贵妃这事儿,便接受良好,荣妃升上来总好过是旁人。
皇贵妃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荣妃的性子恬静淡泊,不是喜欢招惹是非的人,就喜欢关起门来清清静静的过日子,是妃位还是贵妃之位,都没什么影响。
就像她的庶妹,顶着佟佳氏的名头,在嫔位上就已经享有妃位的待遇,升上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倒是前朝,万岁爷一口气封了一位郡王和四位贝勒,又加封了诚亲王的母妃,这对太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她了解阿玛,若小妹迟迟生不出皇阿哥来,阿玛一定会在旁人身上下注,尤其是在太子地位不那么稳固的情况下,届时她们在后宫也难以独善其身。
高位妃嫔的变动,对后宫中妃位以下的人影响不大,倒是让几个生了阿哥的庶妃瞧见了希望,在万岁爷这儿,‘母以子贵’是行得通的,不求如荣贵妃这般,能像良嫔一样就心满意足了。
荣妃人在宫中坐,喜从天上来。
万岁爷此次为有军功的几位阿哥封爵,但她的儿子已经封无可封了,所以这份功劳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老三远征漠北的军功换了她的一个贵妃之位,也不知这买卖合不合算。
远在山西的胤祉,还在致力于‘搞事情’,额娘晋位为贵妃和兄弟们被封爵的消息传来时,他刚在太原府街头作为监斩官处决了十数人,其中官位最高的是太原府的知府赵风昭,此人巧立税规,在太原府任职的四年里私吞了十七万四千余两。
民间有俗语,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位赵知府倒比民间俗语里的知府更厉害,十七万四千两,足够送赵知府去见真正的阎王爷了。
兄弟们被封爵,胤祉并不奇怪,皇阿玛早该封了,尤其是大哥,这些年瞧着是受宠,可皇阿玛最该安排给大哥的却没给,入朝办差那么多年,一分钱的俸禄领不到,葛朗台也抠门不到这种程度,更何况皇阿玛不是葛朗台,待臣下多宽容,若能早点狠下心来,山西的官场糜烂不到这种程度,也不至于逼得多地发生民变。
只是额娘被封为贵妃这事儿,着实有点玄乎,他在山西打老虎、拍苍蝇,下手一点都不留情,还明着告了太子的状,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被群臣弹劾的准备,甚至想过皇阿玛扛不住了会处罚于他,罚俸禄还是闭门思过,亦或者是打板子降爵位,他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反正他是豁出去了,不把这群老虎、苍蝇处理干净,他心里头的这股火就消不下去,不抄这些人的家,他上哪搞钱去安置山西百姓,把拿了苦主的东西还回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只是惩罚没等来,先等到了额娘晋位的消息,也不知皇阿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不成真的要下定决心整饬吏治了,那倒是好事一桩。
山西官场乱的不成样子,豪强大族不守规矩,小民被欺压,要整治的地方非常多,但其他省份也未必就比山西好多少。
比如同样发生民变的陕西和甘肃,可是这两个地方民变的规模要比山西小,没有到蒲州府十室九空的程度,有山西在前面顶着,这两个省份好像就没那么引人注意了。
但胤祉来看,这两个地方问题大了,皇阿玛撤了这两地的巡抚和布政使,其余的一概未动,也包括川陕甘总督。
川陕甘总督,顾名思义,就是管辖四川、陕西和甘肃的封疆大臣,正二品,也是大清九位品级最高的封疆大臣之一。
这位总督管辖三省,其中两个省都出现了民变,巡抚私自向省内百姓加派饷银,川陕甘总督就一点都不知情吗。
甘肃和陕西的巡抚固然要负主要责任,可他们又不是自己挨家挨户去收饷银,这两省的其他官员难道就不需要查了吗。
皇阿玛若是有整饬吏治的决心,就不能只拿山西开刀,甘肃和陕西也绝不能放过。
旁人不愿意去,他可以去,肃清山西他已经总结了一套经验,手底下带着的这些人也都历练出来了,再去甘肃和陕西就可以事半功倍。
胤祉难得有像现在这样打了鸡血一般的状态,若是不知道、看不见也就算了,瞧见同胞们在受怎样的苦,他若是还能稳得住,就对不住那些年受过的教育了。
不过到时候最好是多带些人,能带着老四和老七来最好了,这俩一个刚正不阿,一个追求上进,年龄和身份也合适,等练出经验,就可以放到别的省里去了,内地十八省,多的是地方。
倭伦可不知道诚亲王还有这么大的志向,若非被诚亲王抓了壮丁,他又得罪不起这位,他肯定能离诚亲王多远就走多远了,哪怕被求情的官员堵在府里头出不来都成。
得罪人算什么,小命才是要紧的。
他这段时间跟着诚亲王暗杀遇到了七八次,有往膳食里下药的,有拿着刀剑硬拼的,最惊险的一次,是他们赶往平阳府的路上遭到了埋伏,射过来的箭是擦着他的右耳朵过去的,就差那么一丁点儿,他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山西了。
诚亲王倒是莽,这么多次的暗杀也没能让这位缓一缓步子,只是出行更隐蔽了,火器营总统大臣穆克登带着一队人寸步不离的守着,防守是更严密了,可诚亲王还是我行我素,该抓的抓,该斩的斩,不该管的也要管。
到底是龙子凤孙,这胆子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倭伦日盼夜盼,盼着万岁爷将诚亲王召回去,他后悔了,悔不该当初在密折上提及诚亲王,不该想着借诚亲王的手来肃清山西官场,他宁肯自己下手得罪太子,也不愿意陪着这位活阎王玩命。
倭伦没能盼来万岁爷召诚亲王回京的旨意,倒是盼来了诚亲王生母荣妃晋位为荣贵妃的消息。
所以,万岁爷对诚亲王在山西的做为竟是满意的吗?
去年远征漠北时,诚亲王才是诸多皇子阿哥中军功最低的那个,大阿哥不必多说,功劳仅次于西路军主将费扬古,其余几位阿哥虽然没有大阿哥所立下的军功高,但好歹都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跟敌人打过,五阿哥脸上还因此受了伤。
但诚亲王呢,随皇上待在御营中,最最安全的位置,根本没有上战场的机会。
可再看看万岁爷此次给的封赏,郡王的爵位也好,贝勒的爵位也罢,都比不上一个贵妃之位珍贵。
这意味着从此之后,诚亲王就是除太子外出身最尊贵的皇阿哥了,出身高了,什么样的爵位将来等不到,当然诚亲王已经升无可升,再升就得太子让位了。
大清若是有诚亲王这样的一位储君,倭伦摇了摇头,于百姓而言或许是桩好事,但他年纪不轻了,到时候可熬不住,还是多活几年为好。
第98章 一更
九月二十日,诚亲王府上的小阿哥出生满百日,在洗三礼和满月酒都没有大办的情况下,按理,百日宴是应当大办的,更何况前几日小娃娃的祖母还由妃位升到了贵妃。
只是百日宴的规模却出乎意料的小,小到许多备了礼的人却再次送礼无门。
纳兰明珠也只得将准备好的礼物又暂时放回库房,等到诚亲王回京,他再私底下偷偷送,如此也好,万岁爷心细,疑心又重,明面上的来往还是尽量减少,免得让万岁爷怀疑。
也得避着索额图,这家伙以前是盯着他和大阿哥,如今则是盯着诚亲王,这不,太子的人刚被罚了,索额图就准备在诚亲王身上找回场子了,抓着山西的事情,不断让人弹劾诚亲王。
还是这么急切,一点不稳重,还不如妇道人家。
他近来倒是又找到了一个诚亲王的优势,荣贵妃晋位不曾大办喜宴,如今连诚亲王福晋也这般沉得住气。
比起索额图,荣贵妃和诚亲王福晋多稳重、多低调。
这就对了,在万岁爷跟前,除了办事的能力,其余的越低调越好。
事实上,宝音未曾将小家伙的百日宴大办,并非是出于对眼下局势的考虑,而是三哥在好几封信上都提到了百日宴不宜大办,至于原因,三哥说,是因为他告了太子的状,太子一党的人正等着揪他小辫子呢,此时不宜铺张浪费。
涉及到前朝,宝音自然是听的,不止没有将百日宴大办,还按照信中所说,平日里紧闭大门,恕不待客,连马球场和庄子都不去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宝音不知道的是,王府的四个一等侍卫和余国柱、科尔坤皆收到了来自诚亲王的信件,让他们务必保护好府里的人,保护好福晋和小阿哥,以防有贼子作乱。
胤祉走的时候因为带了火器营的人,所以将绝大多数侍卫都留下了,只带了两个一等侍卫。
他作为铁帽子亲王,身边配备了六名一等侍卫和十名二等侍卫、二十名三等侍卫,如今只带走了两个,剩下的都留在府里,再加上四十名护军,这些人手在科尔坤的指挥下,足以让诚亲王府固若金汤。
无论是余国柱和科尔坤这样的老狐狸,还是能够做一等侍卫的几个人,都能从诚亲王的信中看到更多的问题。
诚亲王远在山西却担心福晋和小阿哥的安全问题,担心会有贼子作乱,这只能说明诚亲王在山西一定是遇到了贼人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