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手里的报告,几乎要把手指捏碎。
她用理智克制着,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愤怒,那会让这种人更加得意嚣张。
终于,
她抬眸看他一眼,有些不屑:“我的事,和你有关系?”
她并不否认的回答反而让王子轩没了逗弄她的快.感。
她阖上手中的文件夹,起身离开,一刻也不想和这个龌龊的人待在一起。
可甄暖发现他有点儿不对劲。
他盯着她看,嘴角含着奇怪的笑,眼神迷离不怀好意,满脸潮红,嘴里一直呢喃:“法医小姐,法医小姐……”
甄暖快步往外走,经过床边却赫然发现,刚才有毯子挡着,可到了这边,王子轩根本没有遮盖物。
一瞬间,甄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他竟然看着她的脸,当着她的面,疯狂□□着自.慰!
少年全身的皮肤在发红,喘着气:“法医小姐,我看见你和他们np了,我也要进入。法医小姐,你的身体好美,法医小姐,你的乳……”
甄暖恶心又耻辱,出去狠狠摔上门。门口一排便衣刑警和特警莫名其妙。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冲到电梯间等电梯,越想越气,越想越恨。
一想到那个混蛋幻想着她的样子做那种事,她满身愤怒和羞辱上下奔涌,却无处发泄。
“叮咚”一声,面前的电梯打开。
言焓一出电梯就看到她这幅悲愤得摧枯拉朽几乎要内伤的样子,纳闷地皱了眉:“怎么了?”
“没事。”她扎着脑袋往电梯里冲。
他手一勾,捏住她的手臂把她扯回来。
她别着头,脸上又红又白,本来只是生气,可他一来,她便觉万分委屈,带了哭音:“没事……”
“王子轩?”他语气微凉。
她咬唇颤抖,不吭声。
言焓把一路推搡挣扎的她拖去楼梯间,问:“怎么回事?”
回头一看,他愣了。
她哭了,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就那么流泪。
之前她虽是拼命想忍,却因他的询问而破功,心酸不已,委屈悲愤的眼泪一股脑儿全涌出来。
言焓眼瞳深敛,松开她:“我去问他。”
“你别问。”
甄暖尖叫,扑上去紧紧拖住他的手,她不敢想象现在言焓进病房撞见王子轩一面描述着她的身体一面疯狂自.慰的样子,她会羞死的。
而且他一定会打王子轩的。他现在本就处于敏感期,再打人可就完了。
她低下的头颅抵在他肩膀上,拼命克制,却不住颤抖。
她瞬间不哭了,摇摇他的手:“你别去,现在别去。”
言焓垂眸片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表情相当平静,手却不自觉地握了握拳。
甄暖感觉到他手上不动声色间蓄积的力量,心里一惊,知道他猜到了。
“队长,你别……”
言焓脸上乌云密布,抚开她的手,推开安全门出去。
这是在医院啊!
她追过去,却只看见言焓摔门进了王子轩的病房。
外面几位同事再度莫名其妙。
甄暖扑过去推门,锁上了。
她望望四周来往的护士和身后的同事们,不敢喊出声。闷头摇把手,一下就知糟了。
透过玻璃,她看见言焓狠狠拧了一下拳头,是要打人啊。
他很快消失在门廊。
甄暖快急死了。王子轩和他家人就是一堆地痞流氓,言焓要是打他,他一定会咬死不放。
里边也没说话的声音,床倒是狠狠滑了几下,随即是王子轩沉闷的哀嚎,像被捂了嘴。
甄暖回头看,身后的便衣警官们各自拿起报纸看新闻,当没听见。
很快,窄玻璃里再次出现言焓,脸上还有冰封的怒意。但见了玻璃那边她惊慌的眼神,他脸色松缓下来。漆黑的眉目瞟她一眼,拉开门。
“队长……你打他了?”
“嗯。”他若无其事往前走。
“他很无赖,你打了他,他告你怎么办?……”她急出哭音,“证据留在身上,否认都没用。你会被撤职的。”
他低眸瞥一眼她急得发红的脸,唇角微弯,笑出一声:“放心,我们打人会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放到显微镜下都找不出证据。”
“……”她愣了愣,看他的表情,是确有其事。
“哦……”她态度大转变,放心地大舒一口气,跟他走进楼梯间,问,“那你有没有多打他几下?”
“你说呢?”
她抓抓还有泪痕的眼皮,昂起头:“那就把他揍瘪!”
“揍瘪了。”
他拉她到一旁,高大的身躯把她笼在墙角,手指蹭蹭她湿漉漉的睫毛,低下声音,“我最看不得你哭了。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心里难受。从小就是,不怕被我爸揍,就怕你哭。”
她心里暖呼呼的,从不会掩饰情感,有什么便糯糯地说出来:“我一哭,你就打人。好像不对,但是好开心,好……”她红了脸,小声嘀咕,“好喜欢队长。”
他心都化了,收紧她的腰肢,低头轻吻她的唇,低喃:“刚才你担心我?”
她“唔”一声,象征性推推他的胸膛,是轻挠,人诚实极了:“不担心你,担心谁呢?”
她一句话把他心里撩起了火,他束她更紧,抵在墙上,唇舌交缠。
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口齿含糊:“会被人看……”
话没说完,便被他含入。
第87章 chapter87
言焓牵着甄暖才走出大楼,手机响了。
是裴队打来的:“言焓,有记者发现了网上那个叫‘tutor’的人,现在院子大门口一堆记者等着采访,还有一批跑医院去了。你出门时小心点儿。”
言焓抬头,一堆记者已经涌进医院。一部分以医院为背景,开始对着摄相机做报道:
“……我们现在正在誉城市军区总医院,我们联系王子轩的父母后得知,王子轩就在这家医院的住院部,住院已有一个星期。王子轩从头到脚多处骨折,但目前恢复情况良好。虽然警方在媒体及社会舆论的压力下,公布了两段可以称之为诡异的监控录像,但对于这次奇怪的‘手推车’事件,警方至今没给出合理解释。我们也为嫌疑人在看守所内的生存状况感到担忧……”
甄暖皱眉,又看看言焓,他跟没听见似的,神色平静,拥她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记者的声音此起彼伏:
“……今天中午,我们在某网微博上发现了一个用户名为‘正义之师tutor’的网友,他在12月14日发微博称要死郑容,结果想必所有人都知道了。后来tutor又称要在25日让王子轩骨折,结果王子轩出意外;tutor继续称要在杀死王子轩,有人破解出截止日期,就是31号。
但据住院部的病人说,王子轩的病房外有很多便衣,说明警方也怀疑tutor很可能不是恶作剧,而是连环杀手!王子轩今天的命运究竟如何……”
甄暖觉得,记者那些还未下定论的只为吸引目光的主观措辞太不负责任。
“队长,你不担心吗?”
“住院部有保安拦着,他们无法进去打扰,不会给楼上的人造成麻烦。”
“……”
不是这个意思啊,不过算了,看他那样子就是不在意的。
只是……
有常和警方打交道的记者眼尖,远远看见言焓,不太确定,一边眯着眼看,一边交头接耳。
言焓比他们更敏锐,瞬间察觉周围环境和人物不对,余光扫一眼周遭的建筑物,须臾间做出最好的撤退计划。
甄暖正闷头思索,突然就被他钳住手臂,被他提起来转了个身。她抬起脑袋,言焓:“别回头。”
她被他拎着在雪地里飞,猜出怎么回事了,跟着他的脚步疾走。
言焓拉着她闪到门诊大楼后边,低低说了声“跑。”
甄暖还没反应过来,他握住她的手臂,拔腿开跑。他顾忌着她的体能,只用了半速,她仿佛脚踩滑冰场,刷拉拉跟着他飞。
北风冰嗖嗖往她的鼻子和嘴里灌。
她一边跑一边大口大口呼吸,一团团雾气像棉花从嘴里溢出,朦胧地在面前绽开。嗓子在风里干涩,肺部火辣辣地发烫,她却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欢愉。
速度,奔跑,逃离,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她跑得欢快起来,望着他领先半个身位的修长侧影,不自觉笑得咧开了嘴。
风吹着他的头发和衣领,干净利落的黑白色,潇洒恣意得像最蓬勃的生命。
毫无缘由,她喜欢这样奔跑的感觉。风景像急速流淌的河流,白皑皑的雪地,翠绿的常青树,惊讶瞪眼的人群。
他拉着她在来来往往的人里急停、加速、转弯、躲避、如穿针引线,又像障碍物赛车。
闪过花园,他放缓速度停下来,回头看:速度很快,追来的记者甚至还没有转弯。
他眺望的目光拉近,她嘴唇发干,脸上堆满了笑。
“还好吧?”
她扶着腰喘气,用力点点头,咯咯笑。奔跑一回,全身发热,好暖和。
“笑什么?”
“嘿,好好玩。”
他弯起唇角,天光雪色映在桃花眸子里,笑容渐渐放大,笑出一口白牙,揉揉她的头发:“走吧。”
他牵起她的手,温温的,有点儿凉,问:“怎么没戴手套?”
“忘了。”她说。心里却想,戴着手套,就不能和队长手牵手了。
“最近记性不好了?看你好像也忘了那个什么,圆圆的,里边装着水的……”
她好笑:“那是暖宝宝。”
“呃,暖宝宝。”
甄暖挨在他身边,红着脸,她被队长强行带回了家,她家的好多东西都没带上。
“暖宝宝在我家里。”
“哦。要回去拿吗?”
她不吭声,以前她要抱着好多个暖宝宝睡觉,可现在,每晚睡觉队长都把她抱得严严实实,比十个暖宝宝都暖。
他低头:“不习惯吗?想回去你家住?我可以搬过去。”
“……”她脸更红,摇摇头,“没有啊,很好的。阿莫西林还小,peni年纪又大,他们会不习惯呢。”
她微微一笑,她喜欢每天早晨端着牛奶去喂两只小猫咪和他们的妈妈吃早餐。只是,猫咪好奇心强,偶尔她和队长做着少儿不宜的运动,一扭头就看见两只猫猫齐齐趴在床沿,歪着毛茸茸的脑袋,好奇心十足地看着他们。她羞得捂住眼睛,他一把拉过被子把两人埋进去。
队长的家,她很喜欢啊。
只有那么一点点,他的家里到处都是夏时的痕迹,可对于原来的那个她,她依然觉得陌生。
……
公安大院。
甄暖整理了手头的资料,去言焓的办公室汇报情况。正巧谭哥他们也在,言焓说:“刚好一起。小猫儿,你先说。”
甄暖并没坐,站在言焓的办公桌前:“王子轩第一次摔下楼梯的确是手推车撞的,但他第二次从扶手上栽下去,也就是造成他大面积受伤的那一次,不是手推车造成的。”
她把王子轩就医当日的背部照片和案发楼梯的图片拿出来:“他的背撞到扶手然后重心不稳翻身下去。他说,他手推车滚下楼梯时,他为了躲避,跳起来摔了下去。这一点我觉得奇怪。
跳跃时他可能背对着栏杆,但人本身只会往高处和前方跳,不可能往后跳啊。”
她在背后的空气里画了一道栏杆,演示着往身后一蹦!
用力稍猛,长长的马尾飘来荡去,脚后跟落地,力度冲到脑袋,平衡能力本就不好的她晃悠悠踉跄几步,表情懵了懵,有一瞬的呆傻。
办公室里的男人们唰唰盯着她,她像一只憨憨的树袋熊。原本严肃的刑警们一个个咧嘴灿烂地笑起来。
甄暖这才发觉犯傻了,很窘,但大家开心地笑,她又觉得逗他们乐一乐,也不错。能让刑警同事们笑的事真的太少了。
言焓眸光微漾,含笑道:“谢谢小猫的努力演示。不过我认为,有可能是他跳起来时落到正在往下滑的手推车上,导致重心不稳背身翻下去。”
“是,有这种可能。但他肩膀上的这一处伤肿很奇怪。”她拿起另一张图片,
“王子轩左肩上有一处比男人巴掌还大一些的青肿。我看过手推车,它本身没有那么大的受力面可以造成这种伤痕。我也看过王子轩和几个同住者还有看管人员的笔录,他在看守所里没惹事,也没人打他。我亲眼看了,”
在病房她没靠近王子轩,可该看的地方,她全不动声色观察过,
“这处伤痕是新鲜的。实际砸上去的物体和脚掌一样宽。”
言焓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他踹下去的?”
“对。”
黑子不解:“以王子轩的脾气,谁要是踢了他,他铁定咬死了不放。况且一同关押的人里,没有比他犯的罪严重,应该没人敢惹他。”
甄暖一愣,小了点儿声音,手指在办公桌下揪来揪去:“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根据我看到的还原当时发生的事。”
言焓觑她半晌,淡淡一笑:“你已经做得很好。”
谭哥说:“去看守所的调查员反馈,并没有发现谁多拿方糖,也没人去拿别人盘子里剩余的方糖。至于其他的在押人,都说没人找他们要过方糖,自己要么吃完,要么就留在盘子上了。”
言焓唇角微弯:“这么说来,印证了甄暖的说法,有两个人。”
甄暖望他,其他人也是如此。“两个人?”
“这个意外至少有两人知情,首先是王子轩,热水流淌过去融化方糖,这段时间只有他自己能控制。如果他不知情,别人无法控制他的时间。他一人留在最后就是很好的证明。不想让门砸到别人破坏计划,所以留在最后等人都快走才开始实施。
另外,监控有问题,从他离开食堂到出现在走廊,中间有5秒间隔。一两米的距离不需要走5秒。他应该是监控死角,也就是食堂门那里蹲下来,查看了方糖的溶化速度。”
甄暖点头,是这样没错。
言焓:“第二个人是王子轩的同伙。他留下自己的方糖给王子轩凑成两人份。后来,在手推车没有把王子轩撞下去的时候,他用脚把王子轩踹了下去,这也是为什么王子轩绝口不提自己被人踢的事。”
甄暖问:“那怎么找出第二个人。”
“不用找,章翔。”言焓语气肯定。
甄暖心想,又是经验?
他看出她的心思,缓缓一笑,道:“王子轩进看守所时间不长,能短时间结伴的只有章翔。而且,要想摔下楼梯,推一下就好,还不会留证据。可他用脚踹,他心里对王子轩又怕又恨,也是料定王子轩不会因这一脚把他怎么样。”
甄暖恍然大悟,谭哥立刻说:“我叫人马上去审问章翔。”
“的确要审审他,搞清楚这个点子究竟是谁想的。”
甄暖奇怪:“难道不是王子轩自己吗?他会听章翔的?”
“如果他非常想生病或受伤离开看守所,而章翔刚好帮他想出了一个点子呢?”言焓目光幽幽的,“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真实情况要等分别审问了两人再说。”
老白叹:“王子轩一直想取保候审,他父母不肯,没想他闹了这么一出戏。现在他父母逮到媒体就说警察要欺负他们儿子给他教训。更糟糕的是tutor的事也被媒体发现了,所有人都盯着总医院……”
言焓听到这里,不愉快地眯了眯眼,眸光犀利而捉摸不定。
老白话没说完,接到医院那边来的电话,他听完后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