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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沈弋把她手中的物件一样一样接过来,到最后她手上只剩两个装衣服的纸袋,他拿起来随手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扔掉就行,拿回来干什么?”

甄暖头皮发紧,知道沈弋生气了,想安慰他,又头疼会给言焓下不来台。

但显然她担心多了,言焓从容地点头,态度谦和,说话的内容却很痞:“没洗就还回来,确实不如扔掉。”

周围一股嗖嗖的冷气,甄暖想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盖上土一脚脚踏严实。

沈弋不应,摸出钥匙开门,礼貌地问:“进来喝杯茶?”

“不必客气。”

这两人怎么回事啊,阴阳怪气的,可不可以选她不在场的时候?

甄暖不知此刻为何为难,好像她和言焓有什么似的。她目光落在他嘴唇上,不敢看他眼睛:“队长,谢谢你送我回家。”

“客气。”言焓转身,“明天见。”

沈弋的眉心一冷。

甄暖没察觉,走进屋子摸开灯,一边换拖鞋,一边问:“怎么会这时候过来?我以为你今天很忙。”

身后,沈弋有几秒没作声,不轻不重落上了锁,说:“今晚我在这儿住。”

甄暖身形一顿,有些发懵地回头:“啊?”

尚未转过身,沈弋大步上前箍住她的肩膀将她狠狠摁到墙壁上。

她背脊撞上开关,“啪”的一声,室内骤然陷入黑暗。

男人冷峻的气势扑面而来,她禁不住“啊”一声尖叫,想捂住嘴,可他高大严实的身体整个儿压到她身上。她的手无处可抬,只能紧紧地揪住他的腰。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被他罩在墙壁上,无法动弹,呼吸也困难。

沈弋的鼻息冷静却滚烫,喷在她脸上,全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她又慌又怕,耳朵边搏动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虽然他之前也抱过她,可这样强势猛烈还是第一次,她承受不住,艰难地唤一声:

“沈弋?”

话一出,才发觉哀柔得像小猫咪一般。

“嗯?”

她在黑暗里眨巴眨巴眼睛,揪在他衣服上的小手动了动,整个人蒙蒙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最终呐呐道:“你……怎么了?”

沈弋不答,左手缓缓下移,解开她羽绒衣上的扣子,伸进去,隔着薄薄的毛衣,掐住她的腰。

她浑身抖了一抖,发出一声颤颤的抽气音。

他低头贴近她的耳朵,嗓音天生清冷,透着一丝克制:“在想什么?”

“我……你……”她极度紧张,舌头打了结,“你……你这样,我,害怕。”

“我怎样?”沈弋低声,手伸到她腰后,“这样?”他稍用力一揽,轻而易举把她拎起来摁进怀里。

甄暖轻声惊呼,本能地紧紧搂住他,心跟着身体悬空,空气全被他挤压出胸腔。

他感受到她的拥抱,心里的阴霾消退大半。

“还是这样?”他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她的唇,吻上去。

怀中的小人儿整个儿僵住,呼吸停止。

他终究没吓她,纵使她唇上软腻微凉的触感让他差点儿失控,他还是克制住了,只触碰在她的唇上,安静而安逸,没有厮磨,没有辗转,没有探入。

甄暖瞪着眼睛,傻了眼。一片黑暗中,她脑中冒出的居然是言焓的脸,微垂着眼眸,散漫,性感;还有他的嘴唇,殷红,轻薄,唇角噙着一抹淡嘲的笑意。

她觉得她是疯了!

黑暗而狭窄的门廊里,沈弋搂着她愈来愈热的身体,一动不动。

直到察觉到她的小身板细细颤抖得像筛糠一样,非常紧张,非常可怜,沈弋才缓缓离开她,摁开她身后的开关。

灯亮了,她懵懵盯着他,眼睛湿润而不安。整个人像刚蒸腾过一遍,从脸蛋到手指都是红彤彤的,像只闪闪发光的红色小灯泡泡。

“暖暖,你不需要害怕。”他拿食指尖碰了一下她发烫的脸颊,“该怕的是我。”

甄暖不明白,也没心思没问,因刚才胡乱闯入的人和心思而乱作一团。她窘迫地别过头去,趿拉上拖鞋进屋。

沈弋拉住她的手,跟随着她的脚步。

走到客厅,她来不及开灯,他再度从身后搂住她。甄暖神经又是一紧,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放松。

他总是冰冷,给她的拥抱却温暖。

车祸后的一两年,她行动不便,记忆力短暂。每天浑浑噩噩,世界里只有沈弋一人,推着她的轮椅,扶着她走路,迁就着她过目便忘的记忆力,一天天和她说着重复而零碎的话。

她去美国,他也常和纪琛一起去那边集训顺带陪她。

这么久,也该她努力了。

可现在,她脑子里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影子。她不该的。

他拥着她立在黑暗和光明的边缘。

“怎么最近都束着头发?”沈弋寻常地说,“你散着头发更好看。”

甄暖不好意思地捋了捋,低头小声:“工作时散着头发不好,束着比较方便。”

“他说的?”

甄暖心一磕,装傻:“谁?”

“言焓。”

“不是,实验室的人说的,叫关小瑜,做痕迹检测的。”她飞快冒出一大串话,又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撒谎。

沈弋眼瞳敛起,什么也没说,安静地拥她一会儿,感到她领口噗噗往外冒热气,问:“很热?”

她诚实地点头:“好热,背后都是汗。”

“还是很紧张?”

她困窘地“唔”一声,有些沮丧:“我觉得我有病,要看心理医生。”

“不用。”他果决地说,“现在已经慢慢好起来了。”

甄暖说了声“哦”,隔了好久,问:“你知道姜晓这个人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问问而已。”

“我和申泽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他的女朋友,我自然知道。”

“就算不是这样,申泽天是你的对手,他和他身边的人你也会调查得一清二楚吧?”

沈弋把她的身子转过来,眼神微冷,却不是对她:“谁去找过你?”

客厅没有开灯,餐厅的柔光从装饰走廊洒过来。

他逆着光,脸色冷寂沉硬,这是他一贯对外人时的样子。

“没。”她垂下眼眸,“我只是觉得,婚礼会场的保安不会让姜晓进去。”说完,她一愣,这点言焓应该想得到。

沈弋没正面回答,语气肯定:“是董思思。”

甄暖微惊,岔开话题:“我听下边的民警说她被绑架,现在她和申泽天的关系很差。”

“这么关心他们家的事?”

“我没关心他们。……我只关心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沈弋眼中的冷色缓解半分,没答。

甄暖忽而想起言焓的质问:“我以前真是跳芭蕾的吗?有没有老师和同学?”

“你今天问题很奇怪。想什么?”他手指探进她领口,摸摸她汗湿得滚烫而滑溜溜的背脊。

她蓦地一颤,刚才的对话全抛空到脑后。

“去洗澡,别感冒了。”

“嗯。”甄暖转身进了自己的卧房。

沈弋打开客厅的灯,望着照片墙,眉心深蹙。

十年间,多少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尤其那天,

那个叫夏时的女孩,发丝尽散,衣衫凌乱;她坐在废墟里,含着眼泪,说:“他一定会找到我,生,找到我的人;死,找到我的骨头。”

那天,

那个叫夏时的女孩,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哭得委屈,却有一丝绝不会让你好过的决绝:

“看着,你们的完美犯罪,要毁在我手里了。”

“以我即将经受的苦痛起誓,

1年,3年,10年,他一定会找到你们,他一定会毁了你们!”

那是一个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和言焓一样狠的女孩。

于是,言焓真的找到了她的骨头,找到了她。

沈弋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接下来,夏时的预言会一一实现,

那个完美犯罪在她陨落多年后,会因她当时的惊世之举而水落石出;

1年,3年,10年,言焓会找到他们,会杀了他们。

第42章 chapter42

死者孙琳的丈夫阮云征在香港出差,他提前回了誉城,一大早就来局里配合调查。

言焓和老白给他做笔录。关小瑜第一时间提取了他的DNA、牙印和指纹信息。

孙琳27岁,誉城艺术大学舞蹈老师,长相甜美,身材姣好。

阮云征是誉城有头有脸的商业人物,开了家盛世通运公司,生活富裕,夫妻恩爱,是亲朋好友邻里同事眼中的模范夫妻。

他30出头,正是意气风发男人味十足的年纪。他有一副不错的皮相,兼有商人的精明与睿智,又透着真诚谦逊的气质。是那种看了会让人心生好感的人。

原定老白问问题并做记录,言焓观察监督。但开始前,关小瑜送了份报告进审讯室给言焓:孙琳阴.部混杂的他人毛发正是阮云征的。

言焓阖上报告,先开口:“姓名。”

“阮云征。”

“和死者的关系。”

“夫妻。”

接下来的问题很寻常,阮云征回答得中规中矩。

两人经人介绍相识,一见钟情坠入爱河。结婚7年依然甜甜蜜蜜,去年还去巴厘岛办了个七年之爱的第二次婚礼。

这在孙琳同事那里得到验证,去年暑假,孙琳学校的老师们免机票被请去婚礼,全是羡慕嫉妒恨。

言焓问:“结婚7年,没有孩子?”

“我们主张丁克。”

言焓:“孙琳流产不低于8次,已经导致不孕。”

玻璃这边,甄暖微愣。她才把厚厚一摞尸检报告交给他,准备审讯的时间,他竟抽空全看完了。

“孙琳身体不好,不适合怀孕。我们不想要小孩,但父母老观念,想抱孙子。她为老人家开心,多次尝试怀孕。”

言焓不置可否,问:“孙琳身上有多处虐待伤,我们怀疑她长期遭受家庭性.暴力。”

阮云征一愣:“不可能?你的意思是她长期和别的男人有染?”

老白抬头,不知阮云征是真不知情,还是反应太快。

言焓眼瞳微敛:“她和别人有染,身上带了伤,你会不知道?”

“孙琳是舞蹈老师,爱练体操,轻伤和淤青是难免的。”这是个合理的解释。

老白没话了,

言焓却异常敏锐:“你怎么知道我说的轻伤?”

阮云征再度一愣。

“性暴力会在皮肤和肌肉组织留伤,但不会伤筋动骨。舞蹈和体操受伤却经常伴随伤筋动骨。”

“她平时很小心。”

“既然小心,又怎么会受伤?”言焓问,“她究竟是小心还是不小心?”

阮云征答不上来。

“案发当晚你在哪?”

“我和她在悦椿泡温泉。我凌晨1点的飞机去香港,11点离开时她还好好的。”

阮云征的回答让众人无话可说。

孙琳死于夜间10点半到11点半,凌晨3点抛尸在冬夜的路边,尸体还有温度。

但那个时间,阮云征人已在香港。

就在众人以为问话要陷入僵局时,言焓冷不丁问:“你怎么会选在出发去香港的那天跑去十桉里泡温泉?”

这不合常理。

“孙琳定的。她去泡温泉放松。我想出差后有几天见不到她,就去看看。”

言焓随意问:“她叫你去的?”

“对,她告诉我她在那儿修养,有时间就去找她。”

“可她登记时用的□□。”

“什么意思?”

“她没让你去,是你找去的。我有两种设想。一、她偷情;二、她在躲你。”

从言焓的话,甄暖便听出,他完全把这个案件当单独发生的事件来处理,一丁点不受suicide sound影响。

阮云征张口结舌:“不可能。我们感情很好,她没理由躲我,更不可能偷情。真是她告诉我她在那儿的。”

甄暖不知阮云征是说真话,还是聪明谨慎。

言焓的话可以引申,如果是偷情,阮云征赶去就有冲动杀人的嫌疑;如果是躲他,说明两人之间不像外界看的那么幸福,矛盾很深,可能吵架途中杀人。

“警官,你们是不是怀疑我?”

言焓语气散漫:“有那么点儿。”

“因为怀疑我对我妻子有性.暴力?”

“恕我直言。”言焓手中的文件夹落在桌子上,不轻不重一声响,眼神微凉,“不是怀疑,是事实。”

“不。我想见一下给我妻子做尸检的法医。”

言焓手指捏在桌子边缘,有一瞬间没作声。

甄暖瞧见他沉默坚硬得像岩石般的侧脸,不解,死者亲属或嫌疑人提出和法医交涉,要求解释,这很寻常且符合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