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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崇礼看了看,提议道:“你看那些外文连环画,倒是不错,白雪公主,还有灰姑娘,这个是伊索寓言,对你正合适,我看这画质也很精美。”

  陆殿卿仰起小脸来,看陆崇礼。

  陆崇礼微弯腰,温和地看着儿子:“怎么了?不喜欢吗?”

  陆殿卿一本正经地道:“父亲,那些故事太幼稚了。”

  陆崇礼神情微顿。

  幼稚?

  他耸眉,打量着儿子那严肃的小模样:“幼稚吗?”

  陆殿卿点头:“那是小孩子看的。”

  陆崇礼看着眼前这团团软软一看就乖顺得让人想揉一揉的小东西,而小东西也用认真的小眼神看着父亲。

  半晌后,陆崇礼站直了,勾唇,轻笑出声,之后才缓缓地道:“对对对,这是小孩子看的,我们不看,走,父亲带你去看看别的书。”

  挑选了书后,陆崇礼带着儿子过去了隔壁去看体育用品,最近乒乓球世锦赛男单夺冠,掀起了乒乓球热潮,陆崇礼给儿子买了红双喜的乒乓球拍,又给他试穿了鞋,最后买了一双回力鞋。

  陆崇礼走出体育用品店的时候,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提着袋子,那袋子沉甸甸的,他心里盘算着,这也算是满载而归了,再带他看看戏,回去后也能交差了。

  当下陆崇礼没再找出租车,直接带着儿子坐了电车。

  今天王府井熙熙攘攘都是人,电车上人也不少。

  售票员喊着哪位同志给孩子让个座位,谁知道陆殿卿已经道:“谢谢阿姨,我自己可以站着,不用坐,我不累。”

  那乖巧懂事的模样,倒是让周围一群大人笑起来,一个个都道:“这谁家孩子,真懂事!”

  陆崇礼笑而不语,却牵着他往车厢后面走,走到一处后,单膝蹲下来,和儿子平视,温声道:“我抱着你吧?”

  陆殿卿摇头:“不用。”

  陆崇礼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叹道:“你还小,怕你站不稳,万一摔了,你母亲肯定要生我的气了。”

  陆殿卿还要说什么,陆崇礼已经将他抱起来了。

  陆殿卿其实生得略有些胖乎,不过对于陆崇礼来说,抱在怀里倒是轻松得很。

  他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拎着袋子,又微扶住旁边的安全把手,倒是站得稳稳的。

  陆殿卿突然变高起来,几乎和父亲平视,视野也不同了,倒是有些不习惯,不过还是道:“谢谢父亲。”

  陆崇礼抱着这软糯的小孩,商量道:“我们两站地就到了,看戏过后,再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就回家,可以吗?”

  陆殿卿点头:“好。”

  这么抱着,父子两个距离很近,陆崇礼便随口问:“你太爷爷平时都带你看了什么戏?”

  陆殿卿乖巧地道:“《邓霞姑》、《一缕麻》、《天女散花》还有一些其它的,都看过好几遍了。”

  陆崇礼:“能看懂吗?”

  陆殿卿点头:“戏词我都记住了。”

  陆崇礼:“是吗?”

  陆殿卿:“父亲,那我给你背一个吧?”

  陆崇礼看着儿子那认真的小模样,哑然,之后笑道:“不用,殿卿说背下了,那就是背下了,今天父亲带你看新的,你一定喜欢的。”

  这么说着话,电车已经到了,陆殿卿要下来,不过陆崇礼看下车的人多,还是抱住他下了车,到了路边这才放下来,牵着他的手。

  陆殿卿的小手软糯糯的,陆崇礼想,这么牵着感觉还不错。

  陆崇礼带着儿子来到了德昌茶社,这茶社也是很有些名气的,还没到眼跟前,就听到二楼传来的二胡声。

  陆崇礼道:“你往日在你太爷爷跟前,可曾听说过一位叫张君秋的先生?”

  陆殿卿想了想:“记得,他但凡有了新戏,都会送了戏票到家里。”

  陆崇礼颔首:“你太爷爷顾及情面,自然会去看,不过他的新戏都是文戏,这才送到你太爷爷跟前。往日他也在这里贴唱,那些戏目却会热闹一些。”

  待到过去了,问了问,知道今天恰好是尚小云的戏,那也是一个名角,今天演的是《梁红玉击鼓退金兵》。

  陆崇礼笑了:“这个好,殿卿一定喜欢看。”

  当下父子两个买了票进去,因来得晚了,并不是什么好位置,不过倒是也能看。

  这唱戏热闹得很,一上来就是巾帼英雄,阳刚炽烈,锣鼓喧天,铿锵铿锵就要打起来。

  陆崇礼其实对此兴趣不大,他垂眸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这小孩坐得板直,两手放在身侧,目不斜视,专注地看着台上。

  他看着这小东西,唇角翘起,心想这下子你可算开眼了,没事看什么文戏,这才是你该看的,多热闹。

  他在心里轻叹了声,前两年因为忙于工作,在儿子两岁的时候便送到了孩子太爷爷那里,儿子在老人家身边长大,到底是有些古板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亲手□□,肯定把他扳过来。

  现在先看看这铿锵铿锵一通打的武戏,等回头再打打乒乓球,看看色彩鲜艳的连环画,玩玩滚铁环,吃个零嘴儿,蹦蹦跳跳的,也能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儿了。

  他心里开始筹谋着,最近可以多腾出时间来陪儿子,除了乒乓球,兴许可以教他学游泳了,自己就可以教他,肯定比外面老师教得好。

  至于什么书画琴棋,倒是可以放放,那些等大一些再说。

  儿子太安静,再学那个就学傻了。

  台上锣鼓喧天各种唱,他坐在那里却是径自遐想,想了这么半晌,他连儿子十几岁后读什么书,将来大学学什么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到时候新街口的房子给他住好了,连将来婚房都可以省了,他这么想着。

  结婚后是不是要生孩子?其实生不生也无所谓,他是不指望什么传宗接代,孙子他也不太稀罕,那就干脆生个孙女好了。

  之前给儿子准备的小裙子,也许可以留着给孙女穿?

  不过小姑娘的裙子也讲究时髦花样,兴许到时候就不流行了,或者时候长了颜色不新鲜了,看来还是得买新的。

  他再次瞥了一眼身边那坐得板直的小家伙,又想着,大一些早点结婚好了,早结婚早生孩子,他还能多陪孙女玩。

  至于儿媳妇,自然是要活蹦乱跳的,要古灵精怪的,眼睛要大要亮,还要爱说爱笑。

  最好喜欢吃甜的……也不只是甜的,什么都要爱吃,还要爱看连环画…

  这么想着的时候,就有伙计过来,恭恭敬敬的,说前面有预留的座位,问问他要过去吗。

  陆崇礼知道,自家和四九城诸位名角都有交情,那都是昔日陆家的座上客,他这次来,虽低调行事,但也被认出来了。

  当下便笑着谢过了,解释道:“陪着孩子过来看看,随意坐就是了,替我谢过东家,有心了。”

  等一场戏看完了,散场,大家都往外走,陆崇礼倒是不急,等别人都走差不多了,这才不慌不忙地牵着儿子的手出去。

  出去后,他问道:“这戏怎么样,好看吗?”

  陆殿卿点头。

  陆崇礼循循善诱,耐心地笑着说:“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陆殿卿看了一眼父亲,略想了想,才道:“还算好看。”

  陆崇礼听到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不过倒也接受了,便道:“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吗?”

  陆殿卿:“知道,我在太爷爷那里看过书。”

  陆崇礼满意颔首:“好,我们看完戏,去吃点东西吧。”

  陆殿卿听这话,看着父亲,皱着小眉头,面有难色的样子。

  陆崇礼温润耐心:“怎么了,殿卿?”

  陆殿卿:“我们要吃什么?”

  陆崇礼试探着说:“我们去吃西餐吧,炸大虾,炸猪排,再要个什锦拼盘?”

  陆殿卿犹豫了一番,点头:“好。”

  当下陆崇礼带着陆殿卿过去东安市场,虽然现在国家提倡节约,不过他想着孩子在老人家那里吃得太过素淡,便有意让他多试试,要了裹着面包屑的各类炸货,又要了奶油蘑菇汤,冷牛舌冷烩鱼等,当然还有香酥的炸大虾。

  菜品上来后,陆崇礼笑得温煦又怜惜,看着儿子道:“殿卿,吃吧。”

  陆殿卿面无表情地扫过桌上这些菜品,没吭声。

  陆崇礼耐心地道:“嗯?怎么了?不喜欢吗?”

  陆殿卿动了动唇,终于道:“父亲,我不想喝奶油蘑菇汤,我只想喝白开水。”

  陆崇礼打量着这提出要求的小家伙,半晌,点头:“好,喝白开水。”

  他就不明白了,好好的小孩,为什么要喝白开水?

  将来儿媳妇必须爱喝奶油蘑菇汤!

  于是这顿饭,陆崇礼为了响应号召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愣是喝了一份罗宋汤,又喝了一份奶油蘑菇汤,而他那小小的儿子坐在那里乖巧地喝着白开水。

  当陆崇礼这么喝汤的时候,明显感觉,自己进门后一直脸红偷瞄着自己的一位女同志,正用惊愕的目光看着自己。

  ————估计以为这是一个恶毒的继父吧。

  父子两个吃得饱饱的,最后,陆崇礼牵着儿子的手回去。

  回去自然没有出租车,也没看到拉着板车的板爷,陆崇礼只好又带着儿子坐电车,这次倒是有一个座位,陆崇礼自己坐座位上,让儿子坐在自己腿上抱着。

  软软糯糯的小家伙,这么揽着还挺舒服的。

  陆崇礼揽着儿子,看他侧首看向窗外,便给他讲起来这附近的典故,以前这里是什么,如何如何的,小家伙倒是听得专注。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厨房里炊烟升起,家里的佣人已经开始做饭了,云菂自然也回来了。

  云菂先打发陆殿卿回房换衣服,之后笑盈盈地问陆崇礼:“今天带儿子出门,感觉如何?”

  陆崇礼很有些邀功的意思:“自然是功德圆满,今天为了他,我煞费苦心,总算是让他满意了。”

  云菂:“嗯?”

  陆崇礼便将自己带儿子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晚餐他也很喜欢,吃得尽兴,我们两个把点的菜都吃光了。”

  云菂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头:“那就好。”

  稍后,陆崇礼洗漱过,换了身家常便服,坐在客厅中,给自己沏了一杯咖啡,慢条斯理地喝着,顺便拿了报纸来看。

  这么看着的时候,他就听到房间中,他的妻子正在问儿子话。

  显然是想看看这一天他这父亲当得尽不尽职,有没有委屈了她那宝贝儿子。

  陆崇礼哑然失笑,心想妻子也太过仔细了,他今天为了儿子,可是费了心思,她竟然不信他?

  于是他就听着,在里屋,他儿子把一天的种种都说了。

  他拿着报纸,含笑听着,儿子把他做的各样事都说了一遍,倒是把他的慈父之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小家伙开始总结他的一天,却听他委屈巴巴地嘟哝道:“父亲非要吃奶卷酪干喝酸梅汤,我也不说什么了,后来他非要看戏,我想着我身为儿子,应该敬重父亲,就当我尽孝吧,我陪着父亲看了他爱看的《梁红玉击鼓退金兵》,铿铿锵锵的,吵得我耳朵疼,但我也只能忍着努力看;看完戏,他还要吃炸大虾,还要吃炸酥鱼,我也只好陪他吃了。可是奶油蘑菇汤我实在喝不下去,只好让他自己喝了,他一口气喝了两份汤,我喝的白开水。”

  陆崇礼听这话,差点直接站起来。

  这没良心的小家伙,有他这么坑人的吗?!

第230章 番外之陆崇礼毁子不倦

  自从上次的逛街之后,陆崇礼对于儿子很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甚至一度觉得:“我们儿子是不是有些过于呆板了?你不要教他书画了,应该多跑出去玩吧?”

  他回忆道:“我记得我小时候,总是会出去玩的。”

  云菂瞥他一眼:“不要拿你和儿子比,我看我儿子比你强多了,我儿子这是规矩本分,你年轻时候那么风流浪荡,你好意思说吗?”

  陆崇礼无辜:“我是说我小时候。”

  云菂呵呵一笑:“我记得你小时候出去玩,都要三两个丫鬟姐姐陪着吧?”

  陆崇礼:“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云菂:“不记得了?那我们可以翻一下以前的照片,回忆回忆。”

  陆崇礼忙道:“那倒是不必了,陈年旧事,谁还记得?你今天不是约好了,要和知义过去街上?今天我不加班,我在家照料着殿卿就是了。”

  云菂轻叹了声:“你安分守己就是了,不要想太多,儿子就是那性子,你改不了,守在他身边,他有什么不会的,你点拨点拨就是了。”

  陆崇礼应道:“我懂,我懂,我们儿子就是这样的了,我要接受这一点,并且因材施教。”

  云菂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不过还是道:“行,交给你了,我晚上回来查作业,不要乱折腾儿子。”

  陆崇礼含笑送走了妻子,又让家中佣人忙去,他自己则是过去招呼儿子:“殿卿,你今天想做什么?父亲陪你。”

  声音格外慈爱耐心。

  陆殿卿想了想:“母亲和我说好了,今天要画画的。”

  陆崇礼:“极好。”

  他笑着建议说:“殿卿。我找一幅画,你来临摹吧?等你临好了,我给你点评。”

  陆殿卿乖巧点头:“好。”

  陆崇礼便带他过来书房,找了一番,找到了一幅卷轴,打开:“就这幅了,可以吗?”

  陆殿卿好奇地看过去,就见那幅卷轴上面有几个字:清河上明图。

  陆崇礼:“怎么样?”

  陆殿卿点头:“好。”

  陆崇礼看着小家伙,略有些卷曲的乌发服帖地搭在脑门上,下面一双琥珀色眼睛晶亮晶亮的,看上去格外乖顺。

  他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殿卿就是乖。”

  说着,他便为他摊开宣纸,拿来了笔墨砚台,帮他准备就绪,将那清河上明图铺展开:“你慢慢临吧,若有什么问题,记得叫我,我就在隔壁房间。”

  陆殿卿:“嗯。”

  陆崇礼交待过后,自己便过去了茶房,给自己沏了一杯咖啡,又拿来了一本往日喜欢看的书,就那么品着咖啡,晒着太阳,看着书,倒是悠闲自在。

  他心想,儿子就让他自己忙去吧,自己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这么看了一会书,就听外面客人来访,却是对面的雷奉军,都是街坊,平日里很随意了,便品茗闲聊,兴致所起,对弈一把。

  雷奉军下棋,喜琢磨,两个人一盘对弈下来,已经是将近晌午了,送走了雷奉军时,胡妈问起中午要吃什么,他就随意吩咐了几句。

  一时看那书房中,根本没什么动静,他笑叹一声,想着自己把清河上明图给这小家伙临摹,他可算是遇到犯愁事了吧,估计临不了多少就偷懒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根本不可能坐得住。

  他过去客厅里,并不见人,估计是出去玩了,当下想着,回头和他定定规矩,出门前还是应该和他提一下,不能这么随意。

  当下便问起来胡妈小家伙什么时候出去的,胡妈却是疑惑:“出去,没见殿卿出去。”

  陆崇礼微挑眉,示意她先去做饭吧,他自己先过去书房,推开门一看,却见偌大的老式圈椅上,穿着背带裤的小家伙那么小一只,却姿态端正地坐在桌前,握着笔,一丝不苟地埋头苦干。

  他负手,走过去,低首看了看,却见儿子已经足足临摹了一大片,所临摹之处,一笔一划都是很有模样,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已经很见功底了。

  他微吸了口气,看着儿子,挑眉问道:“这都是你自己临的?”

  陆殿卿抬眸,看向父亲,恭敬道:“是。”

  陆崇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颔首,叹道:“你先停下歇歇吧,我看看你临得怎么样。”

  陆殿卿便从座位上爬下来。

  陆崇礼看着这小孩儿吭哧吭哧爬下椅子的样子,越发叹息。

  本来是随意为难他,谁想到他竟然踏踏实实临了整整一上午,不免让人惊叹。

  虽然他自己也是天分极好,自小过目不忘,于书画上很有些造诣,但是要说他四岁时候,可没有小家伙这定力————他这么大正是满街乱跑惹是生非的时候。

  只能说,没了娇娇软软的女儿,意外生了一个儿子,这儿子性子还和自己截然不同。

  要不是他长得和自己小时候很像,他真怀疑是不是抱错了!

  他先仔细看了看他临摹的,便简单提了握笔的问题:“你现在到底小,手部肌肉力量还不足,手指力量和稳定性都差,可以试着练习手部精细力量,抓握的时候,你试着用全方位的力道,注意虎口部位的用力——”

  说着,他握了儿子的手:“你用手抓紧我的手指。”

  陆殿卿试了下,软乎乎的小手,使劲地握住了陆崇礼修长有力的手指。

  陆崇礼看着他那很认真很用劲,仿佛吃奶力气都使出来的样子,有些心疼,也有些好笑,便越发悉心,教着他怎么发力。

  教了一番后,饭也做好了,陆崇礼陪着儿子一起吃,又提起来:“等会你出去玩吧,对面雷家的孩子和你差不多大,可以玩,隔壁也有几个孩子。”

  陆殿卿:“好。”

  于是吃过饭,陆崇礼便让儿子换了一身衣服,又让胡妈给他准备了零食塞兜里,让他带着玩具小汽车和跳蛙等出去了。

  他到底不放心,正好自己出门办事,便趁机远远地看了看,儿子正和对面的雷正德一起玩着小汽车,两个小家伙玩得不错,他也就放心了,径自去办自己的事去了。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他闲淡地进了院子,谁知道一进来,便见女佣战战兢兢的,见到他后,忙上前打了招呼,然后说起来:“殿卿打架了,胡妈正在给他抹药。”

  陆崇礼神情轻淡,微微颔首,没说什么,径自进了房中。

  这时候,陆殿卿正乖巧地坐在那里,绷着小脸,旁边胡妈长吁短叹的,很是心疼,又开始说落隔壁雷家那孩子:“这孩子打小儿不懂事,家里也不管管!”

  陆崇礼打量了一番,见儿子左边眼角那里有一块淤青。

  他蹙眉,淡声道:“这是怎么了?”

  胡妈见他回来,便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其中自然又把隔壁孩子数落了一番。

  陆崇礼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让胡妈先去忙了,他自己坐下来,仔细看了看儿子的伤。

  其实就是皮外伤,并不要紧,只是这个地方太靠近眼睛了,如果略错开一些,打到眼睛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温声道:“殿卿,是和正德打架了?”

  陆殿卿抿着唇,不吭声。

  陆崇礼微沉下脸来:“这么没规矩吗?”

  陆殿卿正不开心着,听到这话,委屈地瞥他一眼,才软软地道:“他打我。”

  陆崇礼:“他好好的干嘛打你?”

  陆殿卿嘟着小嘴:“我们说好了,小汽车一人玩一会,我让他先玩,然后该我玩了,结果他说话不算话,我就和他抢,他就打了我一下。”

  陆崇礼:“他打你,你没打他?”

  陆殿卿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太爷爷说,不可以打人,而且他打了我后,我追着他,他就往家跑,他们家的保姆说不要打架,我就没打成。”

  陆崇礼听着,冷笑一声:“那现在父亲重新教你,谁打你,你就打谁。”

  说着,他又补充说:“不管因为什么,不管你有没有理,反正别人打你,你就打他,别人打你一拳,你就打他两拳,明白了吗?”

  陆殿卿默了一会,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陆崇礼看着这软乎乎的儿子,怎么看怎么可以揉一揉的,规矩又乖巧,又想起隔壁雷正德那孩子,看着就很莽,虎生生的。

  自己儿子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可自己又不能动手帮忙,那样有失体面。

  这真是一个问题。

  陆崇礼忧心忡忡一番,终于想到了,便咳了声,正色道:“现在,父亲告诉你两件事。”

  陆殿卿:“嗯?”

  陆崇礼起身,负手而立,开始教育儿子。

  “首先,你被人家打了,便是打得再狠,你不要想着找父母和家里人替你讨回公道,我的儿子在外面受了欺负,我永远不会管,你打不过,那是你活该,你也不许回到家里给我哭。”

  陆殿卿听着这话,仰脸看向父亲,父亲眉眼平淡,不过眸中透着严厉。

  他恭敬地道:“我记住了。”

  陆崇礼继续道:“如果你打了别人,只要你不是恣意生事,不是欺凌弱小,只要你能说出你打人的理由来,并且得到我的认可,那可以,无论你把别人打得多狠,我都不会责备你,并且会帮你善后。你明白了吗?”

  陆殿卿:“好。”

  陆崇礼:“记住这两点。从明天开始,我会请一位师傅来指导你的功夫,书先不要读了,字画也不要练了,你现在先给我学打架。”

  陆殿卿:“是。”

  于是第二天,陆崇礼便已经找了一位师傅上门,这位师傅六十多岁了,是陈氏拳脚的十三代传人,如今在天桥卖艺,陆崇礼也是重金聘请来教导自己儿子。

  于是从那天开始,陆崇礼便背着手,闲散地在庭院中散步,看着那陈老师傅操练自己儿子。

  软糯的小娃儿时不时跌一个跟头,有时候摔倒在他跟前,他眉头都不皱一下,背着手,就那么看着他继续爬起来。

  胡妈很是无奈:“殿卿还小呢,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哪里经受住这般操练。”

  陆崇礼却依然让那陈老师傅照旧,这些话并不在意。

  反倒是一向疼爱儿子的云菂,那天叹了声,道:“随你吧,只是也别太狠了,万一伤到呢。”

  陆崇礼侧首看一眼妻子,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如此练了一个月,陆殿卿明显比之前结实了许多,小胳膊小腿看着有力气,就连吃饭都比平时有胃口了,甚至看着个头都仿佛窜了一些。

  胡妈见此,自然放心了,云菂也颇为满意。

  那天陆殿卿终于忍不住问:“父亲,我什么时候可以不学了?”

  陆崇礼笑了:“我小时候也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你如果能把我打倒,那就不用学了。”

  陆殿卿听这话,仰脸,再仰脸,看到比自己高很多很多的父亲。

  他耸眉,突然觉得,自己要一直学练拳脚了。

  陆崇礼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小肩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强身健体非一日之功,你慢慢来吧。”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到底是降低了强度,从那天开始,每天只需要练习一个小时的拳脚了。

  陆殿卿终于恢复了原来的生活,也去上了幼稚园,回家后看书写字画画,每天再抽工夫练练拳脚。

  他自己照镜子,也发现自己长高了,比雷正德高一些了。

  他便跃跃欲试,开始想着施展下自己的拳脚。

  一直到有一天,圣诞节,圣诞树上挂了许多礼物,他和雷正德因为一个玩具打起来了。

  陆殿卿抓住机会,狠狠地揍了雷正德,把雷正德打了一个鼻青脸肿,哇哇大哭。

  打太狠了,这件事自然惊动了云菂,云菂无奈:“你看看你把儿子教的……学会打人了。”

  陆崇礼淡淡地道:“我们要相信儿子,他生性纯良,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人的,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云菂看他一眼:“可以,那我躲出去,装不在家,你全程负责。”

  陆崇礼笑:“放心好了。”

  于是陆崇礼先去和自己儿子聊了聊,知道起因就是抢玩具,雷正德先动的手,他当下便让人备了礼品,登门拜访了雷家,诚恳道歉,并表示负责全部医疗费用。

  雷家其实心疼孩子得很,不过倒也没法说什么,陆崇礼又这么诚恳的样子,只能算了。

  沈明芳不太高兴,想说什么,但是陆崇礼却先发制人:“以后还是得管着孩子一些,平时有什么,多说理,不能动手,殿卿这孩子学拳脚时,我是特特叮嘱过,凡事千万不要主动动手,人家不打你,你不能打人家,好在他还算听话,从未主动动手过,我倒是也还算欣慰。”

  他顿了顿,才道:“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把正德打成这样,下手也有些狠了,回去确实得教育。”

  沈明芳脸色不好看,陆崇礼这意思仿佛自己儿子动的手,陆殿卿的错竟然不是打人,而是“下手太狠了”,那意思本来就该打?

  不过她也不说什么了,她知道是自己儿子先动的手,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至于医药费什么的,谁在意这个?

  一切平息,陆崇礼回到家里,特意把陆殿卿叫过来:“干得非常好,下次,谁敢先对你动手,就照现在这样子给我揍。”

  陆殿卿点头,恭顺地道:“父亲,我知道了。”

  陆崇礼看着这儿子,明明长个儿了,人也壮实了,但怎么看着还是一脸恭顺想让人想揉一揉的样子呢。

  他轻叹,想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估计就这样了吧。

  一直到那一天,陆殿卿练习着拳脚,他慢悠悠地从旁看着的时候,陆殿卿突然冲他袭来。

  陆崇礼诧异,待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接着。

  然而小家伙现在练得力道还挺大,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又施展所学技巧。

  陆崇礼竟然挨了那么一脚,被他踢倒在地。

  他被摔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坐在那里,有些不敢置信:“陆殿卿,你这个孽子,是不想活了吗?”

  陆殿卿站在他面前,很认真很恭敬地道:“父亲,我从明天开始,可以不练了吧?”

  陆崇礼:“?”

  陆殿卿有些委屈地道:“你答应我的……你也没说别的,反正只要把你打倒就行了……”

  陆崇礼愣了好久,才长出了口气,无奈:“我竟然和你母亲说你生性纯良?”

  这分明是满肚子坏水,还专门来坑自己亲爹的。

  他扬眉,坐在那里,干脆也不起来了,只是笑道:“你自己觉得自己这么做合适吗?”

  陆殿卿:“兵者,诡道也,我不过是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陆崇礼深吸口气,赞道:“可以!”

  他望着自己儿子,语重心长地道:“不过殿卿,你太爷爷要你背孙子兵法,你怕是只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陆殿卿听着,问道:“所以然是什么?”

  陆崇礼伸出手,笑道:“殿卿,过来。”

  他这么笑着时,温润的眸中仿佛有钩子,陆殿卿不由自主走到父亲身边。

  陆崇礼待到儿子走近了,长腿直接一扫。

  “啪”的一声,陆殿卿的小身子往一侧斜飞出去,摔在地上,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后,才停下来。

  陆崇礼拍拍身上的土,好整以暇地起来了。

  胡妈听到外面的动静,还以为什么东西掉地上了,后来从窗外往外一看,顿时大叫一声:“殿卿!”

  说着她推门扑了过来。

  云菂听到胡妈的声音,也是吓了一跳,忙跑出来。

  她们见到陆殿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都吓到了,忙扶起来看。

  云菂扶起儿子,却见他灰头土脸的,两眼茫然,一脸呆样,心疼死了。

  她看看一旁的陆崇礼,瞪大眼睛,无法理解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做什么了?”

  陆崇礼很无辜地说:“我觉得殿卿已经学有所成,我们切磋了一下。”

  云菂:“切磋?陆崇礼,你这么大一个人了,你和四岁儿子切磋?你竟然欺负我儿子!你——”

  她无法理解地看着陆崇礼,只恨不得直接把他撕成八块,往日的优雅已经荡然无存!

  胡妈简直要哭了:“我可怜的殿卿,你没事吧?好孩子,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父亲!”

  陆崇礼无奈地耸眉,也不好说什么。

  胡妈是从小看着云菂长大的,虽是仆,但也是半个长辈。

  他只能含蓄地解释:“其实没事,他已经练了这么久了,耐摔了,而且小孩子身骨软,摔打摔打更皮实。”

  云菂看着他,咬牙道:“我看你才欠摔打!”

  说完,赶紧和胡妈扶着儿子起来:“殿卿,你没事吧?”

  陆殿卿刚开始的时候,被摔得眼冒金光,眼神有些恍惚,不过现在他慢慢冷静下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自己母亲,之后又看了看旁边的父亲。

  再之后,他便“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哭得特别响亮。

  这可把云菂心疼坏了,恨恨地对陆崇礼道:“还不赶紧准备去医院!”

  陆崇礼:“犯不着吧……他没事。”

  云菂:“没事?我现在把你从房顶摔下去,你能没事?”

  陆崇礼无奈看着儿子,试图和儿子讲理:“殿卿,我建议你不要哭了,也没那么疼吧?你是男子汉,有泪不能轻弹,是不是?你打不过就认输,不能用这一招吧,这样有点赖皮了?”

  陆殿卿哪里搭理他,哭得泪如雨下,一脸控诉地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

  陆崇礼叹,无计可施:“也没那么疼吧……他学武术本来就天天摔,这算什么,至于吗?殿卿你这样哭不合适吧?”

  云菂从旁冷笑一声:“陆崇礼,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去医院!”

  幸好家附近总是有板车等着拉活,于是大家上了板车,云菂紧紧地抱着陆殿卿,陆崇礼从旁小心翼翼地陪着。

  快到医院的时候,陆崇礼体贴地道:“他已经不小了,你这样抱着他也累,我抱着吧?”

  云菂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不安好心。”

  陆崇礼:“你腿不好,他太沉了,我怕对你膝盖不好。”

  刚才太匆忙,家里保姆并没有陪着过来,云菂想想也是,便让陆崇礼抱着了。

  这时候医院已经到了,陆崇礼抱着陆殿卿下车,云菂陪着,匆忙过去了诊室,大夫帮着检查了一番,倒是说:“没什么要紧,只是背部有些擦伤,抹点药就好了。”

  云菂听着,这才放心下来。

  陆崇礼依然抱着陆殿卿,对云菂道:“你去交费吧,我抱住他下楼。”

  云菂:“你哄哄他,别惹他哭!”

  扔下这一句,云菂赶紧去交费了。

  陆崇礼抱着儿子,大手轻轻地在他后背拍哄着,口中念念有词:“别哭了,你真要哭吗?我真不知道你还会这一招,你的眼泪怎么说来就来?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让你母亲骂我是不是?”

  陆殿卿抽噎了下,含泪的眼睛委屈地瞥了一眼陆崇礼:“谁让你骗我!”

  陆崇礼看着儿子这泪眼汪汪的小模样,叹了口气:“我那不是逗你玩玩吗?”

  陆殿卿气鼓鼓地道:“我也是逗你玩玩!”

  陆崇礼苦笑,抱着儿子,坐在旁边的休息长椅上,之后拿了手帕来,帮他擦了擦挂在脸颊上的泪,温声哄道:“好了,别哭了。殿卿,也不是很疼,对不对?”

  陆殿卿委屈巴巴地道:“刚才挺疼的……”

  陆崇礼继续诱哄:“那不是现在不疼了吗?”

  陆殿卿嘟着小嘴不吭声。

  陆崇礼叹了一声,试图讲理:“这事我们得从头说,你看,是你说兵不厌诈,说出其不备,我这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总不能只许你坑我,不许我坑你吧?我们做人得讲道理,对不对?”

  陆殿卿听这话,看了陆崇礼一眼,那眼泪马上汪汪地泛起来了。

  那分明是不想讲道理的样子。

  陆崇礼只好弃械投降,赶紧哄道:“那我们不讲这个,不讲这个了。好了,殿卿不哭了。”

  可是陆殿卿的眼泪已经要溢出来了的样子。

  陆崇礼没办法,只好低声下气地道:“对不起,是我错了,父亲给你赔礼,可以了吧?”

  陆殿卿扁着小嘴,睁着大眼睛,开始提要求:“那你以后不要让我练拳脚了。”

  陆崇礼无奈,低声哄着道:“那不是强身健体吗,你看你练了后,越来越厉害了,对不对?你把雷正德打了,他再也不敢抢你玩具了。”

  陆殿卿没吭声,他觉得父亲是对的,但是每天都要练,他又有些不耐烦。

  陆崇礼便道:“要不这样吧,以后每周练三次,每次一小时,这样也能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可以吗?”

  陆殿卿还是不吭声。

  陆崇礼看看那边方向,妻子还在交费,他便压低了声音,协商道:“你如果答应的话,我拿出我的私房钱,给你买那个b29轰炸飞机模型,正好和你现在的成套,不会让你母亲知道,买了放你太爷爷那里,你去了就可以玩。”

  这些都可以拆开来玩,零部件太多,云菂并不喜欢家里太多这种零件,又认为陆殿卿玩具已经很多了,就不太想给他买。

  陆殿卿看着陆崇礼,有些心动的样子,不过却嘟嘟着嘴没吭声。

  陆崇礼低声诱哄:“怎么?你不是想要吗?”

  陆殿卿垂着睫毛,慢悠悠地说:“可是……上次看到一个金属铝的,我觉得也不错,如果都买的话,放在一起,更好玩。”

  陆崇礼疑惑:“金属铝的什么?”

  陆殿卿:“那个是今年才出的,型号是东风-102,是仿制苏联米格-19,叫59式歼击机。”

  陆崇礼狐疑地打量着儿子那哭唧唧的小模样,半晌,终于叹道:“你倒是如数家珍?早惦记着了?借着这机会,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陆殿卿扁着唇,看了一眼正往这个方向走来的母亲,一脸不高兴地道:“你不买那就算了吧……”

  陆崇礼看看不远处的妻子,无奈:“可以,都买,都买!好,我们成交,就这么定了。”

  说话间,云菂已经过来了,她打量着这父子两个,疑惑起来:“崇礼,你又欺负儿子了?”

  陆崇礼无可奈何:“不,我是被欺负的那个。”

  陆殿卿小声和母亲打了招呼,之后便打了一个哈欠,借势趴在父亲怀里,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陆崇礼侧首看了眼这趴在自己肩头的小脑袋,心想你就装吧。

  云菂见此:“我已经拿了药,我们先回去吧,我看殿卿困了。”

  当下夫妻两人出了医院,往常医院外总是有板车的,不过今天却恰好没有,等了一小会,干脆两个人走路回家,陆崇礼就这么抱着儿子。

  云菂从旁看着,怕他睡着后着凉,便道:“你把你的西装解开,这样裹住他,免得冻着。”

  陆崇礼叹:“不至于,现在又不是很冷。”

  云菂就要解下自己的羊毛披肩,陆崇礼见此忙道:“得,我来吧。”

  说着,解开扣子,用外套裹住儿子小小的身子。

  两个人沿着马路往前走,这么走着的时候,陆崇礼突然道:“这小家伙心眼还挺多,知道坑我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

  云菂一听,轻哼:“你好意思提,和你儿子耍什么心眼?你好意思吗?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你?”

  陆崇礼很无辜地耸眉:“我就逗他玩玩……”

  云菂:“陆崇礼,以后,你要玩出去和别人玩,不要逗我儿子,解放了日本鬼子跑了,你是不是闲得慌?”

  陆崇礼认命地道:“我知道了……”

  等回到家后,陆崇礼拍了拍儿子后背,发现他果然睡着了,他能听到他细微匀称的酣声,云菂见此,想着干脆让他睡一会:“等会吃饭时候再叫他吧。”

  陆崇礼便径自把他抱回他的房间,小心地把他放在他的小床上。

  放下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小手还攥着自己衬衫袖子。

  他便放轻了动作,半俯着身,尽量放轻了力道,小心地将他小手掰开,这才把他放平了,又给他脱了鞋子,放好小腿小手的,盖好小被子。

  他起身要走,却在这时,借着外面的月光,看到他稚嫩的小脸上还残留着一点泪痕。

  他低头打量了一番,眸中便泛起疼惜来,笑叹:“这小家伙……”

  俯首,他以很轻的动作,吻了儿子稚嫩的脸颊。

  之后才起身出去,又小心地为他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