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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听轩愣了下,之后笑起来:“对对对!我该谢谢你娶了我妹!”

  陆殿卿想起今天见到的宁苹,便问道:“二哥,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宁苹出了事,你总是第一个管?你在宁苹身上操的心,怕是比人家亲舅舅都多吧?”

  林听轩叹了声:“没办法,当初是我把她带过来的。”

  陆殿卿却道:“你这句话都说了很多遍了,现在人家已经来到北京八年了,有亲人有工作,有户口有房子,人家也马上要结婚了,二十六岁的姑娘了,不是三岁小孩,你觉得犯得着吗?当初你带着人家来北京,就该负责一辈子?”

  林听轩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什么来。

  陆殿卿看了眼林听轩,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径自进屋去了。

  林听轩却是愣在那里,呆呆沾了很久,之后才闷不吭声地出了门。

  他现在自己也置办了一处小院,并不大,不过里面布置清雅。

  他就这么漫不经心地坐车过去家里,静默地站在房中,看着自己多年来慢慢攒下的字画。

  往常,他觉得人生最大的价值就是看着这些,就觉得人这辈子值了。

  至于结婚,至于女人,至于生孩子,那些东西就俗了,没什么意思了。

  可是现在,他看着这些,却突然提不起劲儿来了。

第175章 我娶你

  翻来覆去地想,想了很多过去的事。

  比如第一次见到宁苹,宁苹那个时候还很小,弱弱的一个,他就觉得,自己必须保护她,必须照顾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宁苹早已经长大了,宁苹也有了自己的房子和工作,甚至在单位发展得很好。

  但是他竟然一直觉得,宁苹是那个小姑娘,需要他照顾。

  他叹了口气,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这么翻了一夜,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勉强睡着,谁知道早上八点又醒了,醒来后,他也没什么胃口,穿上衣服,出门随便吃了两个,喝了一点炒肝儿。

  吃饱喝足,想想,到底是过去白纸坊大杂院,他想问问宁苹这个事怎么样了。

  谁知道他过去,正好赶上关彧馨拿了钥匙打算出门。

  林听轩随口问:“妈,这是干嘛去?”

  关彧馨笑了:“宁苹已经打算好了,不结婚了,我这不是帮衬着谈谈彩礼的事嘛。”

  林听轩顿时皱眉:“彩礼?他们不是没结婚吗,怎么就谈彩礼的事?”

  关彧馨:“现在宁苹不想领证了,人家开始说之前扯的布,做的衣裳,还有平时一起吃饭的钱,其它一些零碎的,可能还有别的?谁知道呢!”

  林听轩被气笑了:“什么玩意儿!不是说这家人挺好的,怎么现在这样?”

  关彧馨:“人家想好好结婚的时候,当然好说话,等到成不了夫妻,家里长辈不乐意了,鸡毛蒜皮的事可不就得计较起来了!”

  林听轩沉着脸:“得,我也去,我得看看,他们都争什么!”

  关彧馨好笑:“行行行,你也去。”

  当下母子两个一起过去,过去的是宁苹单位的宿舍,到了后,就见那对象和他父母已经等在楼下了。

  那对象叫陈兴旺,是农机厂的,人倒是看着憨厚,旁边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的,还有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女的,其中一个女的干瘦,两只眼见到人就不住地打量。

  关彧馨大约知道,一个是陈兴旺妈,一个是陈兴旺姑。

  宁苹舅正和对方说话,宁苹站在一旁。

  陈兴旺妈说话挺大声的,一言不合就嚷嚷开了:“本来说好的去领证,领了证就分一套房子,六十平的两居室,楼房呢!我们已经给主任送了礼,什么都说好了,结果可倒好,你们临时变卦了!你们不愿意早说,别这么耍我们,我们买衣服吃饭的钱也没少花,谈对象看电影,那也是钱,有你们这样的吗?”

  宁苹舅:“可好好的两居室,你们给兴旺弟,这事咱可没说好!”

  陈兴旺爸忙道:“她舅,你这可是误会了,只是暂时住住,他弟一直在外头,下乡也受了苦,现在费了老大劲儿回来,拖家带口的,所以想着好歹有个地儿住,兄弟本来就该互相帮衬着。”

  关彧馨见到这个情景也就笑了,走上前道:“宁苹,这是你对象的妈吧?我说这位姐,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两兄弟互相帮衬,这原本没错,可问题是咱新进门的媳妇你得说清楚呀,你不能追着人家赶着人家非得要让人家赶紧领证,就为了得那两居室!结果回头你把那房子给小叔子住,这算什么事儿,这不是骗人吗?”

  关彧馨这几句话可是把陈兴旺妈说得脸都耷拉下来了,她打量着关彧馨:“您是哪位?咱可见都没见过,没听说过有这门亲戚啊!”

  宁苹舅也说:“对,这是干妈,这干妈就相当于亲妈一样!”

  那陈兴旺妈这才瞧着关彧馨,阴阳怪气地道:“既然是长辈,那就该懂老礼才是。”

  关彧馨噗嗤笑了:“咱是不知道你是讲的什么老礼,四九城里我就没见过这样子的,哥哥分了房子给弟弟住,把哥哥赶出去,住女方的房子,这算什么老礼?”

  她笑着道:“我瞧着,这是倒插门的老礼!”

  这话一出,陈兴旺妈顿时恼了:“喲,这突然蹦出来一个干妈,这是来干嘛的,来打架的是吧?瞧您说的这话,谁还用她房子了,就是临时住住,再说了,我们大杂院里也有房子能住,怎么就稀罕她的房子了?现成的两居室,一般人哪能分得着?”

  旁边陈兴旺姑忙帮腔:“我说嫂,你别恼,我瞧着宁苹干妈也不是那个意思。”

  一时又道:“我说她干妈,我是兴旺的姑姑,我觉得吧,本来两个孩子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好好谈着,咱们大人商量下,别拱火,那不是还能成吗?”

  旁边陈兴旺爸也开始劝:“孩子按说谈对象也谈了大半年了,这不是眼看就要结婚了。其实真犯不着,有什么事好商量。”

  陈兴旺姑:“说得就是这个理儿!这房子也不是说就给他小叔子了,这只是让他们临时住住,住一住都不行吗?房子早晚是他们小两口的,现在结了婚赶紧领了证,拿到房子那不是正经事儿吗?要是因为闹气耽误了大事,那你说怎么办?回头你还是不得嫁给我们兴旺,嫁了之后又没有两居室,只有一居室了,那日子不是更憋屈吗?”

  宁苹听到这个,却是道:“我说了,不嫁了,也不是说谈了就要嫁,我不嫁了还不行吗?”

  她看了眼陈兴旺:“别的我不管了,但是这件事没事先告诉我,我还傻乎乎地要和你领证好让你分那套房子,你们不和我说一声,就自己商量好了让你弟住,我真接受不了。明明前几天还张罗着说怎么装修要买什么家具,结果私底下他们又说要给弟弟住!如果不是我提前听到了,你们会告诉我吗?现在还没嫁过去,你们就这样子瞒着我,我嫁过去以后日子能好过吗?我不嫁了还不行吗?”

  旁边陈兴旺姑姑一听,忙拿眼睛看宁苹舅舅:“宁平这孩子从小没了爸妈,可有你们这干妈还有这舅舅在这里,你们这大人应该懂事,好歹劝着点儿,对不对呀?”

  宁苹舅:“算了,这些事,我们做长辈的还是得看孩子意思,孩子不愿意嫁了,那就算了,你们说的那些账,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好好算清楚,别瞎掰扯了。”

  关彧馨:“说的是,什么电影票钱,什么爆米花钱,行啊,要算就算!”

  旁边陈兴旺妈一下子受不了了,说好的媳妇没了,这会儿她去哪儿找个对象让大儿子登记结婚,不登记结婚两居室就跑了!

  她就有些气急败坏了:“你说你和我们兴旺都谈了这么久了,你都二十六了,你还想怎么着?宁苹,凡事你得想清楚,你这么大年纪,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再想找,就得冲着二茬去了!”

  宁苹一听:“那怎么了,我有房子有工作,有户口有工资的,我就算不结婚怎么了,我还非得跟你们家绑死了吗?”

  那陈兴旺见宁苹这么坚决,也是黑起来了脸:“宁苹,这些事我们好商量,回头可以商量,你别把话说这么绝,你说你和我黄了,回头你再找什么样的?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得有数吧?”

  说着,他就要去扯宁苹的手。

  谁知道这时候,突然就见一个人猛地走上前,直接挡在了宁苹前头,嘴里叼着一根烟,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他一愣:“你——”

  林听轩掐了烟,冷笑一声:“你对她好,她离了你就找不到好的?你以为你算什么xx玩意儿?在这里装大尾巴狼!”

  林听轩现在虽然收敛了,说出去也是半个文化圈里的了,可以前是犯浑的人物,他现在气上来了,眼里一股子狠劲儿:“二十六怎么了?和你谈过怎么了?我呸,你说这话怎么这么像雷正德那狗玩意儿呢?”

  陈兴旺妈从旁本来就恼火:“二十六这么大了,她离了我家兴旺,以后别想找到好的!”

  林听轩冷笑:“那爷今天就告诉你,今天她和你分了,赶明儿我就娶她,你睁开你那狗眼看看,爷哪儿不比你强?!”

  他这话一出,不说对面的陈兴旺一家子,只宁苹,当场就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那么傻傻地看着林听轩。

  关彧馨更是傻眼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的上前:“你,你刚说什么?你娶宁苹是吧?”

  林听轩自己这么冲口说出后,也是一愣。

  关彧馨见此:“好了好了,我都听到了,你要娶宁苹,我看行!我儿子那叫一个本事,现在可是发了财,自己买了一个院,我儿子这样的娶了宁苹,宁苹以后就是我儿媳妇,我儿媳妇,以后肯定过好日子,我呸,可比嫁到你们家强!”

  旁边宁苹却没听进去这些,只怔怔地看着林听轩。

  林听轩深吸口气,看向旁边的陈兴旺一家:“听到了吧?少跟我在这里瞎掰掰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陈兴旺看看林听轩,看看宁苹,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你真找他?我说你怎么好好的和我闹腾,敢情是为了他!”

  当初林望舒和雷正德闹分手,她早学会了!

  陈兴旺很有些气急败坏:“你,你——”

  关彧馨直接道:“怎么,你们还赖着不成?”

  宁苹舅舅也道:“算账,算账,算好账,以后我们就没牵扯了!”

  好歹算了账,彼此算是两清了,把陈兴旺一家子打发走了。

  关彧馨却兴奋起来:“听轩,你刚才的话,我可是听得真真的!你可是说要娶宁苹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行,咱赶紧准备婚礼了!”

  林听轩这个时候已经醒过神来了,忙道:“我刚才也就随口说说,昨晚没睡好我瞎说的,那不是为了——”

  然而,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落在了宁苹身上。

  他看到宁苹正咬着唇,沉默地看着他。

  宁苹低声说:“没事,听轩哥,我懂,你是为了帮我才那么说的,我不会当真的,你放心好了,我也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赖上谁。”

  林听轩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喉咙里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宁苹深吸口气,低声说:“我不会当真的,我知道听轩哥就是说说,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不过话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突然眼圈红了,捂着嘴,一个转身,跑了。

  宁苹舅也是看呆了:“这,这——”

  关彧馨急眼了:“宁苹才遇上事,你别欺负人啊!你这混小子刚才说的什么话!”

第176章 喜事

  这件事,林望舒听说的时候,是关彧馨来大张旗鼓地报喜,说是林听轩要结婚了。

  之后关彧馨绘声绘色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林望舒好笑又感慨。

  关彧馨:“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反正他追过去哄了哄,这事就成了,说起来,陈兴旺那一家子,咱还得感激他,我一桩大事总算是落了定!”

  林望舒忍不住想笑:“这样也挺好的。”

  当下也就和关彧馨商量着给林听轩准备婚宴的事,赶紧登记赶紧结婚免得林听轩又反悔了,反正房子都是现成的,什么都不缺,家里也不缺钱。

  于是大家兵分两路,林观海肖爱红陪着林听轩宁苹过去领证,当时林听轩揣着兜说:“放心好了,跑不了,你这样就跟押解犯人上刑场……”

  旁边宁苹道:“大哥,大嫂,你们回吧,听轩哥万一不想结,我也没什么说的,就算领了证,还能离婚呢。”

  林听轩一听,顿时耸眉:“宁苹,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我答应了怎么可能又不结,再说了,昨天不是和你说得好好的,你都没听进去是吧?”

  宁苹眉眼平淡:“我这不是给你反悔的机会嘛,不想结就算,那我回家了。”

  这可把林听轩惹恼了,当即拉着她的手:“走走走,咱赶紧的,不然民政局下班了!”

  林观海和肖爱红从旁都看呆了,也就随他们闹腾去,他们两个回来把这事和家里人一说。

  这时候陆殿卿林望舒都在帮衬着准备结婚布置和清单,听到这个,也是微怔,之后面面相觑。

  她当时和宁苹大致说过她和陆殿卿领证的过程,所以宁苹这是学到了吗?

  关彧馨听着都笑得不行了:“咱什么都别说了,得尽快准备了!”

  这年头和前几年不太一样了,很多东西不需要票了,花钱都能买到了,但还是有一些紧俏物资,好在现在几个儿女都有本事,于是很快崭新的自行车,中外合资的彩色电视机还有收音机什么的都置办齐全,结婚用品该置办的也置办上了。

  陆崇礼和云菂也特意准备了一份厚礼送给小夫妻两个。

  到了结婚那天,林听轩在大饭店摆的桌儿,一口气摆了三十桌,把各路亲戚朋友都请来了,场面倒是热闹。

  宁苹舅舅见到这个,也是热泪盈眶:“这么多年,我可算是对我姐有个交待了。”

  婚礼赶了时髦,是中西合璧的,宁苹穿了婚纱,林听轩还给宁苹戴了钻戒。

  钻戒是香港买的,定制的,据说有一克拉,好切工,总之花了不少钱。

  钻戒戴上的时候,宁苹眼泪都差点落下来。

  林听轩见此,哄道:“哭什么哭,这不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嘛,你这样我就认为你不想嫁给我了。”

  他这一说,关彧馨笑骂一句:“这臭小子,没一句好话。”

  在场的人全都哄堂大笑,很多都是林听轩朋友,知道林听轩秉性,人家是把古董当媳妇把字画当闺女的,现在竟然结婚了,也是稀罕,难免拿他开玩笑。

  宁苹擦了擦眼泪,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林望舒从旁看着,也是很有感慨,特别是想起上辈子那个钻被窝的嫂子。

  比起直接钻被窝后的被迫无奈,其实这次是林听轩自愿的,他如果真反感得不行,哪至于冲口说出那样的话,他如果彻底不想结婚,就不至于跑出去追哭着的宁苹了。

  其实他也知道他追出去意味着什么,他既然追了,那就是到底他自己也愿意了。

  于是她笑叹着对陆殿卿道:“其实我哥对宁苹还是有些那意思的,只不过他自己转不过这个弯来,总觉得人家是小姑娘,把自己放到当爹的位置来。”

  陆殿卿对此倒是赞同:“你哥就是太倔了,纯爷们,脑子里一根弦。”

  好在,被这么一闹腾,总算想明白了,现在赶紧结婚也挺好的,不算晚。

  这时候已经到了入席的时候了,陆崇礼和云菂也来了,陆殿卿和林望舒自然和他们一桌,其它人见此,差不多沾边的也都往这边看,想坐这一桌,谁都知道陆家的身份。

  这几年陆崇礼那位置又和以前不同,一般场合想见到他都难。也就是这种亲戚的婚礼人家才露露面,就这,身边还跟了警卫员,随便一般人不能靠前,这时候谁不想和人家一桌呢。

  不过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也得看有没有剩余的座位。

  关珠清这种亲戚,也坐在了这桌上,彼此身份地位差异略大,不过好在以前当过几年邻居,大家倒是还算熟。

  云菂笑看着关珠清:“珠清最近看着精神不错。”

  林望舒一听这话,便忍不住再看了关珠清一眼。

  关珠清最近瘦了不少,眼皮那里略凹下去,眼睛里带着一些红血丝,头发也看着干枯没什么光泽,就算脸上打了粉,但那粉根本沾不住,仿佛要往下掉。

  林望舒一时没法搭话,心想自己婆婆这话也能说得出,真是佩服。

  关珠清听着,倒也勉强笑了笑:“还好。”

  她最近其实心思都在林望舒身上,总觉得雷正德还在惦记着林望舒,时刻警惕小心着,也关注着林望舒的动静,时不时拿话拿捏雷正德,让他知道,他现在不可能和陆殿卿比了。

  雷正德因为这个,自然是恼火,为此生气起来,好些天不着家。

  她当然心里急,便把这事和沈明芳提,谁知道沈明芳不但不担心儿子,反而劝她,让她安分一些,又说她抓不住男人的心,不能管好自己男人,嫌弃她没本事。

  最后自然提起惯常爱说的,说她肚子不争气,没法拉拢住男人的心:“男人嘛,但凡有了孩子,这心就收着了,你看人家隔壁林望舒,一口气生了双胞胎,陆殿卿那不是挺好的?你怎么不学学?”

  这话说得关珠清真是一口气上不来,难受得很。

  之后雷正德回家了,虽然对她爱答不理的,但她觉得好歹回来了,她慢慢想办法。

  结果她无意中发现,沈明芳和雷正惠时不时做了好吃的往外跑,鸡汤什么的也有,就这么拎着往外走,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之后她便悄没声地跟着,结果可让她发现了大事件,雷正德的那个秘书竟然怀上了,竟然怀上了,肚子老大了,眼看着都要生了!

  那对她就是晴天霹雳啊,她当然上前闹,闹雷正德,大哭大骂的,结果人家那秘书也不是好惹的,当场哭了,捂着肚子说肚子疼。

  这下子可好了,沈明芳气得给她两巴掌,雷正德倒是没打她,但是指着她鼻子骂,说这是我的血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和你没完。

  现在雷家是真恼了,一心想把她踢出门,要让她离婚。

  她是没什么依仗,这次婚礼上,便想着和林望舒好好说好,求求林望舒,让陆家帮自己出头,好歹保下自己的婚姻。

  所以她便叹了口气,发愁地说:“其实最近不太顺心,我正愁呢,不知道怎么办。”

  她说这话,>

  不过谁知道,她说完后,大家竟然没人问,依然该说什么的说什么,云菂甚至和林望舒讨论起来:“等过年时候,家里肯定要聚聚,我还想着,回头和你姑母商量下,看去哪儿吃,到时候你三叔也得过来。”

  于是婆媳两个便说起年节时候家庭聚会的事,根本是没人搭理关珠清这一话茬。

  至于陆崇礼,那更是不可能主动和关珠清搭话,他正笑着和大家说话,问起最近单位体制改革对大家生活的影响,还问起单位分房的事,在场的亲戚都毕恭毕敬回答。

  林望舒便笑着打趣道:“母亲,你看父亲把婚宴活生生变成了关心人民群众生活。”

  陆崇礼听这话,无奈笑道:“我就随便问问。”

  旁边人见此,心想也就这种亲儿媳妇敢说话这么随便了。

  云菂旁边笑叹:“我和他在一起时候久了,竟然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可见我也差点被他带坏了。”

  其他人听了,忙恭维起来,大家全都笑了。

  关珠清从旁呆了呆,她也不好主动说起自己的事,只好作罢了,但终究心里不舒服,想着自己遭了麻烦,他们明明能帮,却根本不想帮自己吧。

  一时有些叹息,又想起小时候,也是有些姐妹情的,现在看来,竟然都是假的了。

  林望舒自然把关珠清的心思看得真真切切的,也是好笑,她自己非要往猪圈里踩,如今日子过得不好,那不是活该,还能赖谁不成?现在闹成这样,爱怎么着怎么着,让她帮忙?没门。

  她可没那么好心,还能去猪圈里捞她?

  一时继续和公婆谈笑,理都不理。

  关珠清从旁,越发如坐针毡。

  等婚宴散了后,陆崇礼和云菂由警卫员陪着先离开了。

  陆殿卿和林望舒留下来帮衬着,收拾下桌上剩余的烟酒,还有一些酒席上的饭菜,也请往日要好的邻居打包了。

  这次饭桌酒席档次好,便是剩下的那些饭菜都有不少完整的肉块,这年月总有邻居家里日子过得一般,自然是把这些当好东西。

  等收拾过,一家子又说了一会儿话,两个人这才回家去。

  要走的时候,关珠清又凑过来了:“姐,姐夫,我搭你们的车回去吧?”

  林望舒道:“你怎么还没走,刚才我们收拾东西的时候不见你人影,还以为早走了呢?”

  关珠清忙道:“我刚才那不是不太舒服,就在那边歇了歇。”

  林望舒听得都无语了,她既然想求自己帮忙,竟然也不知道殷勤一些,自己这里忙着的时候她还能躲一边,现在怎么好有意思有脸再出现?

  这人也太把别人当傻子了,就她精?

  当下故意道:“你是要回去新街口是吗?”

  关珠清其实根本不想回去,才被人家打了巴掌,她正和那边赌气呢,不过现在为了能坐林望舒的车,她也就道:“对,回去新街口,我家里还有事呢,着急,想回去,要不然我就自己坐公交车,不麻烦姐夫和姐了。”

  林望舒便道:“那可真不巧了,你姐夫单位有事,我们还得过去一趟,就不能送你了。”

  关珠清一愣,早知道她说她不回新街口了。

  林望舒从陆殿卿那里拿出来钱包,翻了翻,竟然找到一个毛票,一毛钱。

  隔着车窗户,她把一毛钱递给关珠清:“珠清,我到底是当姐姐的,没法带你回去,给你这一毛钱,你自己坐公交车去吧?”

  关珠清当时就呆了,一毛钱,给她一毛钱?大家都是大人了你给我一毛钱?你把我当叫花子?

  林望舒:“怎么,你身上有钱?不要是吧?那就算了。”

  当下便对陆殿卿道:“走吧,时候不早了。”

  陆殿卿便一踩油门,车子开出去了,关珠清怔怔站在那里,倒是吃了一嘴的车尾气。

  等走远了,陆殿卿笑问:“去哪儿?”

  陆殿卿笑道:“去北海吧,可以找逛逛,晚上正好吃北海的仿膳。”

  他一说北海的仿膳,她便想起曾经,曾经就是在北海的仿膳,她是怎么痛斥雷家的。

  当下也笑了:“好!”

第177章 当领导的烦恼

  临近年根的时候,高博隆的激光陀螺工程样机终于有了雏形,整个光学研究所欢呼雀跃,他们都知道高博隆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如今总算在过年前能有个结果了。

  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自然是好事,至少拼打出一个雏形来了,但是她心里却明白,激光陀螺仪不是那么容易造出来的,上辈子的高博隆也是经历了重重磨难,这辈子虽然有自己各方面的助力,但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一蹴而就。

  果然,大家带着激光陀螺工程样机过去航天部门请专家鉴定的时候,陀螺仪在空间翻转的时候,竟然出现了热驰豫效应。

  这结果一出,所有的人都失望了,高博隆更是紧锁着眉头不说话。

  同行的也有科委的一位同志,叫何思捷,见到这情景,也是灰头土脸,顿时有了意见:“美国用二频陀螺仪,你们非要自己做四频,现在好了,原理上根本就有问题,用了那么多钱,结果做出来什么?”

  一时他看向林望舒,气得几乎是指着鼻子道:“林副所长,这就是你们的四频陀螺仪,这就是你们花了那么多钱做出来的?这是浪费国家的钱吧!”

  叶均秋见此,顿时冷下脸,上前道:“何同志,有问题解决问题,有事情商量事情,你这是什么态度?”

  李红柱脸色也非常难看,瞪着何思捷不说话。

  林望舒却没什么气的,这是她预料之中的,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有问题解决问题就行了。

  当下她示意叶均秋和李红柱先冷静下来,之后才对高博隆道:“高老师,你来说说你的想法吧。”

  她这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高博隆身上。

  高博隆表情凝重,道:“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原理有问题,而是镀膜技术还不够成熟,希望各位专家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可以攻破这个镀膜难题,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就不会出现热弛豫效应。”

  林望舒从旁帮腔道:“这个膜片问题,之前宋主任也曾经问起来,国外都是用膜片检测仪,我们国内没有这样的精密仪器,都是肉眼鉴别,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高老师自己制造了膜片检定仪,现在镀膜又出现问题,既然出现问题,那就解决问题。这个时候,大家都需要冷静下来想想怎么进展,上来说我们浪费了国家的钱,未免伤了呕心沥血搞研发人的心。”

  那何思捷听了,估计也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

  没办法,这次他也是代表科委跟着来的,这件事还涉及到和其它部门的交互问题,现在看到花了那么多钱却没成功,一时也是着急。

  听到林望舒的话,多少也有些愧疚,不过看了眼高博隆,没说什么,而是和旁边的航天专家商量着,坐下来一起开个会探讨一番。

  于是大家过去会议室,讨论了好久,最后高博隆给了专家组和科委一个承诺,会在一年内做出成型的激光陀螺仪,如果不成功,这个研究就此结束。

  自从这天后,高博隆废寝忘食地研究,几乎把实验室当做了卧室和厨房,争分夺秒,埋头苦干,就很少见他走出来过。

  林望舒看着这情景,自然很不忍心,她已经努力地想为他提供更好的条件,她不想让一个科学家贡献了大脑的智慧再透支身体的健康。

  但是显然,对于高博隆来说,尽管林望舒已经拼命为他抗住那些压力,但是他依然能感觉到,考核专家说他误导了中国激光陀螺的研究方向,说他当初就不该坚持,说他白白浪费了国家的钱,这些话,就是一把刀,插进这位老人的心窝里。

  他背负着这样的苛责在负重前行,只能闭关苦苦研究。

  那天高博隆的爱人来看他,给他送饭,谁知道却被他赶走了,说什么她来送饭影响他的思路。

  林望舒只好安抚了一番高博隆爱人,高博隆爱人自然心疼不已,但也没有办法,说他性格倔,管都管不了。

  林望舒不忍心,但是也没有办法,她知道,之前样机的纰漏对于高博隆是沉重的打击,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有把这个问题修复,他才能让自己稍微轻松。

  那天,恰好是高博隆的生日,林望舒便订了生日蛋糕,邀请了高博隆爱人,让高博隆暂时稍微歇了一下午,过了一个生日,实验室不少人都参加了,大家一起给高博隆过了生日,分了蛋糕。

  高博隆眼圈都红了:“林所长,你放心,咱们的四频陀螺仪没问题,原理没问题,路子就一定能走通,这就是咱们的镀膜工艺问题,我正在研究,放心好了,很快就能研究出来结果了!”

  林望舒压下心里所有的情绪,道:“高老师,我从来都相信你,我们中国的四频激光陀螺仪,只有你能做出来,一定能做出来。”

  其实关于这件事,林望舒有很多想法,她会想起何思捷对着自己指鼻子训斥的样子,想起何思捷当时明明也觉得自己激动了,却并没有一句道歉。

  也许这个世上就是以成败论英雄,多少年的呕心沥血埋头苦干是没有意义的,那只是一串串的0,这些0,只有前面缀上了成功,才算有了1,才看上去有了存在的意义。

  没有成功的呕心沥血,不过是失败者的无能罢了。

  这让林望舒多少有些压力,眼看要过年了,高博隆肯定是争分夺秒了,研究所里其它人也都拼命想做出一些成绩。

  外面过年的喜庆仿佛并不能传达到研究所,这是一个独立于世俗的寂寞世界。

  不过到底过年了,还是要腾出心思来应对,比如娘家那里要过去一趟。今年是林听轩和宁苹才结婚,宁苹怀孕了,关彧馨高兴得跟什么一样,一口气包了好几种饺子,光鞭炮就买了好大一摞。

  两个孩子也都高兴,跑出去和大杂院里小孩一起放鞭炮,满胡同乱跑。

  几个大人坐在那里说话,说起各自的工作,也说起宁苹的事。

  宁苹怀孕后,有些害喜,不过总体还行,关彧馨难免叮嘱几句林听轩:“你也是要当爹的人了,可得稳重点,别整天不着家。”

  林听轩很有些委屈:“妈,我现在还不稳重吗?”

  关彧馨:“现在也就是七十分吧!”

  林听轩眉毛耸得像毛毛虫:“我也太难了!”

  他这样子,倒是逗得大家都笑起来,林望舒心里的沉重也烟消云散。

  过年了,明年又是新的一年,奋斗的一年,所有的研发项目多会有成果的吧。

  第二天过年,陆殿卿带着一家子人过去参加了家庭聚会,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谈天说地的,等聚会结束,双胞胎便说要跟着过去爷爷奶奶那里住。

  陆执葵一眼看穿:“爸爸妈妈一定高兴了,把我们给扔出去了。”

  林望舒拧眉:“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陆执葵调皮吐舌头:“这不是实话吗,没了我们,你就可以在家装小孩了!”

  对此,陆崇礼仿若未闻,云菂笑而不语。

  林望舒叹:“他们已经七岁了,等他们初中就让他们住校!”

  陆殿卿开着车,赞同:“我觉得可以。”

  他顿了下,又道:“守倞挺聪明的,也爱学习,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跳级,不然在小学也是耽误时间。”

  林望舒想了想:“不过这样的话,那两个孩子就得分开了。”

  陆执葵不太爱学习,成绩一般,不像陆守倞那么出色,陆守倞跳级的话,陆执葵没法跟着。

  小兄弟两个虽然时不时打架,但有时候关系也不错,她有点不舍得让他们分开。

  陆殿卿:“那回头和他们聊聊,看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吧。”

  林望舒:“行,哪天你和他们谈。”

  这么说着话,车子已经到了胡同,陆殿卿怕胡同突然窜出来小孩,便开得格外慢,也按了按喇叭。

  谁知道车子到了家门口,就见前面停着一辆车,关珠清正下车,下车后,她赶紧过去对面开了车门。

  陆殿卿过不去,只能等着,林望舒也就只好先下车了。

  现在看着这情景,有些意外,关珠清竟然这么殷勤伺候人?

  旁边老编辑媳妇恰好也出来,见到了:“你们这是接回来了?”

  沈明芳这么下车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后面陆殿卿的车,她便神奇起来,一脸洋洋得意,很有些显摆地道:“对,抱回来了,她嫂,你瞧这孩子多大,胖乎乎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得半岁了!”

  林望舒看过去,沈明芳怀里抱着一个厚包被,里面略露出一点来,看上去是一个小婴儿。

  她便明白了,这就是上辈子那孩子了,这次生出来倒是挺快的,比上辈子早了好几年。

  沈明芳笑眯眯地,倚靠在大门口:“过几天我们也打算办个酒,嫂子你可得过来凑凑热闹,到时候我们还得邀请下亲戚朋友,各位老邻居也都过来吧!”

  那编辑媳妇自然是连声说是,不过面上多少有些尴尬,毕竟知道这孩子不是正经来路,外面傍尖儿生的。

  不过沈明芳已经管不着这些了,她抱着孩子,张扬得很:“也不知道是哪个,在那里放话,说是我们家正德不能生,我呸,这都是什么人!瞧,我家这是儿子,白胖的大儿子,这是我们正德的种。”

  她说这话的时候,倒好像挑衅一样,特意看过来林望舒这里。

  林望舒觉得好笑,心想我家孩子大百科全书都刷过几遍了,你们家这抱在怀里的孩子,显摆个什么劲儿。

  不过她还是轻笑了下,道:“恭喜了,沈姨,恭喜你当奶奶了,这是好事。”

  沈明芳却自谦开了:“到底是晚了几年,没办法,耽误了。”

  林望舒继续道:“前两天才去我舅那里,都没听我舅说,敢情珠清已经当妈了,我还得恭喜恭喜她呢!”

  说着,她望向关珠清:“上次见到你,我都没看出来,原来你生了这么大一孩子。”

  这话一出,大家都略有些尴尬了,毕竟不光彩,关珠清更是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

  林望舒笑了笑,也就进院子了。

  沈明芳脸上一红,眼看着林望舒关上大门,才咬牙道:“家里养了一只不会下蛋的鸡,我还能怎么着,儿媳妇肚子不争气,我只能认了!现在也别管谁肚子里出来的,反正是我们雷家的种!”

  大年初一那天,林望舒过去了一趟研究所,果然高博隆还在埋头苦干,一年的军令状,不但让高博隆倍感压力,高博隆科研小组也都加足了马力跟着一起几乎日夜不休地忙碌。

  高博隆甚至开始自学计算机编程,要自己完成膜系设计工作,

  所有的人都拧成一股绳,矢志攻克难关。

  她在附近酒楼订了一份丰盛的饭菜,请伙计直接给送过来,让大家在实验室里吃了一顿好的,告诉大家科研要做,但是日子要过,身体也要顾及。

  这倒是让大家感动不已,一个个表示自己心里有数,困了的话就会在实验室里睡,一年时间太紧急,大家必须争分夺秒。

  林望舒也开始和国外的华人专家联系,又联合了工艺方面的专家,看看能不能从中获得一些启发,不过这方面国外技术封锁严密,而国内实在是工艺落后,看起来竟然没什么线索,只能靠着自己埋头硬憋了。

  不过她想着,也没必要太担心,她应该相信高博隆,相信历史的必然,也相信这个国家的国运。

  她也没别的能帮忙了,只能尽可能提供人事和资金上面的支持,把自己能干的工作干了,尽一切力量满足激光陀螺仪科研小组的需要。

  这个时候整个研究所也都知道高博隆他们的压力,有什么也尽量可着他们,给他们让路。

  就这么一直到了清明节时候,总算有了重大的突破,高博隆科普了镀膜工艺问题,并且一口气在基础工艺方面做出了突破,制造出四频差动激光陀螺仪能用的膜片。

  林望舒看着这一成果,大喜过望,不过还是勉强镇静下来:“我们先不要声张,距离一年之约还有时间,我们干脆顺手牵羊,把腔镜光学加工仪器也做出来,这样我们到时候就更有说服力,哪怕万一再出什么小的纰漏,也有底气说话了!”

  高博隆赞同:“这次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最近几个月,我一方面试着改进四频激光陀螺仪的性能,另一方面,可以安排一些人,开始研制全内腔he-ne绿光激光器。”

  林望舒自然没有不赞同的道理,正好最近苏方红也回来,加入了研究所,便让她参与到高博隆的实验室中来,帮着一起研究绿光激光器。

  一时实验室也是群情振奋,憋着一股劲儿,要出一个大风头。

  这个时候,孩子又到了放暑假的时候了,林望舒也正好腾出一些功夫来照顾孩子,陪着孩子出去玩玩。

  自从上次陆殿卿和孩子谈过后,小兄弟俩确实觉得应该同进退,陆执葵便立下雄心壮志,他也要一起跳级。

  为了这个目标,他竟然定下心来好好读书,这一学期进步非常大,甚至和陆守倞一起把后面的一些课程都学了。

  于是陆殿卿便和学校提起来,下学期两个孩子一起跳级,直接上三年级了。

  为了庆祝他们顺利上三年级,夫妻两个特意带着孩子去国外旅游了一趟,玩得尽心。

  从国外回来,恰好赶上陈琰旧病复发了,林望舒带领大家伙去看了他,他的意思是打算彻底退休了。

  这件事汇报到了科委,科委考虑到他确实年纪大,又生着病,便先办了退休,而陈琰退休后,林望舒按照资历,也不好直接当所长,所以她依然是副所长,只不过是以副所长的职位来代行所长职位,所长职位暂时空缺。

  陈琰没退之前,也没觉得他管了多少事,但是现在他退了,林望舒才发现,他还是挡了不少事的,现在没了他,许多事都落到了自己头上。

  也是赶巧了,接下来正好赶上光学研究所要分房子了,光学研究所一下子沸腾起来了。

  要知道这评职称分房子几乎是中国所有单位领导最头疼的事,各家有各家的困难,各家有各家的情况,许多事不是非黑即白的,也不是清楚分明的,又不是高考,哪能那么排序,最后大家都会找上来诉苦,用尽手段,各种送礼求情,甚至还有把自己八十岁老妈妈带来一起跪下求情的。

  对此林望舒表示理解,但是也没办法,毕竟分房子是关系到全研究所的大事,并不是她同情心发作就可以给人家分一套房子的。

  所以这几天她也一直在想办法,还得尽量躲着,免得有人找上她求情,她看着头疼。

  现在下班后,她都不愿意多待,干脆直接跑过去陆殿卿那里,在他那里读读书看看报,之后一起回家。

  她过去陆殿卿单位,刚开始的时候显然他们单位的人有些意外。

  他们单位都知道她,也有一些工业相关的部门和光学研究所有些交道,对她自然敬佩不已,不过过了几天,也就习惯了。

  陆殿卿一般是她来了后,先带着她过去食堂吃饭,一起吃饭后,在单位院子里走走,之后回去办公室,他处理公务,她则看看带过来的书或者报刊。

  这天吃饭时候,林望舒随口问:“你们单位分房子吗?”

  陆殿卿:“分吧,据说去年分了一次,不过当时我不在。”

  他略沉吟了下:“你们单位最近在分房子,你正愁这个吧?”

  林望舒:“对,僧多粥少,大家都想分,一个个眼巴巴看着。”

  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现在都互相提防着了,没办法,大家住房条件都不好,有的一家三代还住同一间筒子楼,谁都想改善。

  陆殿卿:“这也没什么,这件事,别人会愁,你犯不着愁。”

  林望舒笑起来:“我为什么不用愁?”

  陆殿卿淡淡地道:“分房子的话,定个客观章程,就按照单位以前的标准来排队管理,除此之外,不容许任何意外。你就把你的手段使出来,谁来找你,一概不搭理,谁上窜下蹦到处活动,就取消资格,来给你送礼谈事的,无论亲疏,一律让秘书记录下来张贴公告。同时设置一个检举箱,谁有意见可以举报。你要这么干,看谁还敢说什么?”

  林望舒惊讶地看着陆殿卿:“看不出来……你这招挺狠的。”

  陆殿卿:“这些在机关单位,从来都有,处理办法根据个人往日行事作风,无非两种,或者雷厉风行六亲不认,或者和稀泥躲着,根据你往日的做事风格,显然是前者。”

  林望舒:“对,我就来一个狠的!”

  陆殿卿又道:“如果你需要,可以把你们往年的分房子规章都拿过来,我帮你整理一下。”

  林望舒笑道:“算了你也挺忙的,我自己来就是了!先吃饭吧,这种事等回头再想!”

  她现在有了想法,自然办起来快,她很快把分房子的规矩给制定好了,反正一切都按照规矩来,该找哪个部门找哪个部门,谁也不许来擅自找她,找她的话,她绝对不看面子,直接让秘书赶出去。

  这么一来,林望舒单位分房子的事很快就消停了,大家都没指望了,也就不提了。

  这种事最怕的其实就是,大家都以为别人走后门了,以为别人会占便宜,所以自己不敢懈怠,当遇上林望舒这种六亲不认的领导,也就一起消停了。

  对此,林望舒自然满意:“所以关键时候,手段还是得强硬,把态度摆出来,大家看到我的态度,放心了,也就没人敢找上了!”

  陆殿卿颔首:“对,你们单位是科研部门,其实大部分都是本分性子,这样的人,他们找上你,并不是他们喜欢,而是他们怕领导欺软怕硬,怕老实人吃亏,你摆出态度,不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他们也就没办法了。”

  林望舒赞叹:“我感觉自己渐渐上道了,当领导也是一门艺术!”

  陆殿卿笑道:“这只是一件很小的小事,你既然坐在研究所所长那个位置,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但是你最初的基调定下了,以后就好办了。”

  一时她想着,陆殿卿平时在家里其实是非常温和的性子,对自己对孩子都很包容,但是在单位,好像他们单位的人竟然觉得他很严肃。

  记得那天吃饭完在单位院子里走动,她随意和他开了个玩笑,谁知道恰好遇上旁边几个他的属下,那几个属下很是吃惊的样子。

  她本来有些意外,不过现在想想,倒是也能理解,他本来对外人就比较冷淡。

  其实现在的他,在外人眼里已经越来越像上辈子的那个陆殿卿了。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陆殿卿倒是想起来另一桩:“你知道最近雷正德的动静吧?”

  林望舒纳闷:“你怎么突然提起这种糟心的人?”

  陆殿卿:“也是恰好想起来了,我也是听人提起来。”

  林望舒纳闷:“他的什么事?他那个孩子养得挺好,关珠清也没闹离婚,我看人家一家子不是挺好的?”

  虽然两家是邻居,但是平时见了也不怎么说话,只知道那个孩子养在家里,外面那个时不时来闹,想着要结婚。

  关珠清想占住位置,坚决不离婚,如果离婚就得要钱,双方闹得也是不可开交。

  陆殿卿好笑地瞥她一眼:“你这都是在想什么,我是说正经事。”

  林望舒轻哼了声:“他能有什么正经事!”

  陆殿卿收敛了笑,提起来雷正德的事。

  原来自从引进了卡雷特蒙工程机械的整套技术,之后国家又陆续签订了各项技术引进协议,成交额大概能到几十亿美元,涉及到了家电、纺织、橡胶和钢铁等各领域。

  最近甚至连一些小工厂都在到处寻求合作引进国外先进技术。

  雷正德自从在工程机械方面败北,狼狈而去,自然不甘心,最近他又在替一家冰箱厂负责引进国外设备和技术。

  陆殿卿淡淡地道:“他这个项目,就我所知已经批了。”

  这两年,雷老爷子已经不在了,雷家自然大不如以前,不过到底雷正德父亲在高校工作,还是有些人脉,雷正德倒是顺利地办好了冰箱厂的技术引进合同。

  林望舒很不在意:“他要引进,那就随他,有能耐就挣钱,咱也管不着。”

  陆殿卿却道:“问题是,我觉得他可能被人骗了。”

第178章 早看他不顺眼了

  陆殿卿解释道:“那天收到消息,说是最近有一批中国人正去法国瓦尔蒙一家破产的冰箱厂收人家的成套旧设备。我就请国外的朋友帮忙查了查,这才知道,那些设备都是早就淘汰的,生锈的,这种设备从国外运回来,别说运行起来有没有人运维,只怕运回来连安装都没法安装。”

  林望舒听着,惊讶不已:“他是傻子吗?丢人丢到了国外了!”

  她当然知道,其实中国引进的国外技术,大多是国外淘汰的,甚至连之前合作的卡雷特蒙,其实人家也没把最先进的技术教给中国人。

  不过中国工业基础太薄弱,能学到人家淘汰的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现在,雷正德竟然跑去捡人家破产生锈的设备,这怕是为了所谓的“引进设备技术”已经傻了,这不是擎着被人家骗钱吗?

  陆殿卿:“我让人给那家冰箱厂打了电话,不过看来他们根本听不进去,雷正德也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他觉得我这么做是在阻他财路,故意为难他,所以现在——”

  他顿了顿,无奈地道:“据说他们这次跑去瓦尔蒙,把人家那些旧设备拆了,当宝贝一样装上轮船运回来,量还挺大,这次是五千吨的量。”

  林望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雷正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