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眼前的这位高博隆,就是上辈子的那个激光陀螺仪之父了。
她虽然从未见过上辈子的高博隆,但她知道,曾经的激光陀螺仪之父,一定就是现在这样了。
第164章 (揭发)
林望舒竟然说动了高博隆前来激光研究所研究激光陀螺仪,陈琰听到,也是惊诧不已,毕竟高博隆一直从事理论基础研究,小六十岁的人了,竟然贸然研究激光陀螺仪,这几乎是换了一个领域从零开始。
他也诧异,不明白林望舒为什么非要看中了高博隆。
林望舒倒是也没解释,只是提起高博隆的待遇问题。
陈琰的意思是,高博隆过来后,给三级研究员的待遇,后面根据情况慢慢地提:“他以前不是做激光这一块的,突然过来,给太好待遇,我这里也不好办。”
林望舒却坚持:“我是希望他能拿到一级研究员的待遇。”
陈琰吓一跳:“这怎么可能!”
林望舒笑了:“那就二级吧,二级的待遇也可以了。”
陈琰:“我们目前没二级的指标了啊!”
林望舒叹了声:“那就只能三级了,三级不行的话,那我的工作也没法开展了。”
她把人挖来了,自然希望能尽量提高对方待遇,她不喜欢让科研人员受穷搞研究。
国内报纸上,总是喜欢强调某个科学家是如何清贫如何朴素却坚持研究,仿佛固守清贫才是科学家的本色,可问题是,凭什么,这不是欺负人吗?
凭什么人家就得靠着精神力量来搞科研,凭什么不能给人家提高待遇让人家过得舒坦?
陈琰一脸为难:“可目前也没三级的名额啊!”
林望舒却道:“现在冒箐箐他们实验室走了一个三级研究员,不是正好把编制空出来吗,就给高博隆好了。”
陈琰:“那不合适吧,他们那边也打算再要一个人。”
林望舒笑了:“这个名额,也没说一定是他们的,他们一时半会去哪里找一个三级研究员水准的?再说了,所长,我记得当时你说过,我的实验室编制人员可以随便要。”
陈琰想了想,他也不愿意让林望舒失望,只好道:“行,那就给你们吧。”
林望舒一下子笑了:“太好了,那我先谢谢所长了!”
估计冒箐箐知道肯定会气死,但管他们呢,就他们实验室,也没什么产出,还招人?想得美!
她反正先把这个编制名额占到手再说!
因为国家把激光列为重点发展项目,光学研究所自然瞬间成为炙手可热的单位,大家都知道这里有油水,原本的清水衙门,一下子成为大家眼中的香饽饽,而光学研究所的编制就紧张了。
这也是为什么,林望舒想尽快把这个三级研究员的名额给占上。
她不敢耽误,先放下手头的一切,抓紧一切时间走流程,走审批,偏偏这个时候,杜兴岳那边也想进一个人,林望舒大致了解了下,知道这是杜兴岳妻子单位领导的儿子。
这里面显然有些交换利益在里面。
林望舒深知,错过这个编制名额,后面就难了,她必须为高博隆申请到三级研究员你=的编制,不能让他那么大年纪来当一个助理。
三级是最起码的了。
当下林望舒自然使出手段来,跑过去科委催指标,让人家赶紧给盖章。
现在林望舒已经在科委有名了,都知道她的厉害,又知道她有些背景,眼看着她爱人陆殿卿也是前途大好,以后不一定走到什么位置呢。
要知道这四九城里,关系错综复杂,就陆殿卿如今手中掌管的,那可是大项目,多少人都盯着讨好巴结他的,所以对于林望舒,也都不敢得罪。
反正本来也是正常流程,她催,就给她办了呗。
就这样,一个往往拖一两个月甚至半年的审批流程,她愣是一周就给催下来了,催下来后,就开始让高博隆赶紧过来研究所开始工作了。
她这边高博隆已经要进来研究所了,那边杜兴岳才开始慢条斯理地想走流程,结果一问,最后一个三级研究员的名额已经被占了,当场气得直瞪眼。
他跑去找陈琰理论,陈琰:“这个名额也不是你们实验室的,是研究所的,人家那边要资历有资历,况且是上面宋主任拍板的,这个名额肯定给林研究员了。”
杜兴岳大失所望,目瞪口呆,半天没说话。
他想把他爱人单位领导的儿子安插进光学研究所,这涉及到后续他爱人的职称晋升问题,现在三级研究员的编制没了,他等于一切算盘落空了!
他咬牙切齿:“我和她有仇吗,她这样对付我?她算什么玩意儿,她竟然抢我的名额!她才来多久?老子来光学所的时候,她还没上大学呢吗?”
旁边冒箐箐蹙眉:“杜老师,这也没办法,自古胳膊扭不过大腿,这种事还能怎么着,只能认了。”
杜兴岳:“凭什么?凭什么她随便拉一个什么老师就把一个三级研究员的位置给占了,那人有什么本事吗?发过什么论文吗?”
冒箐箐叹了声:“就凭她公公是陆崇礼,她是陆家的儿媳妇,她爱人现在去了机械工业部,一过去就手握大权,我听我爱人提起过,说现在几十家单位疯了一样,都拼命地想接这个项目,恨不得给他跪下来呢!”
她补充说:“那几十家单位,可不是一般的单位,都是国内有名有号的工业机械大单位,你说这是多大的油水。”
杜兴岳皱眉:“怪不得呢,瞧她那衣服,一看就不便宜,敢情都是从这里捞的!”
冒箐箐:“这就不知道了,反正别人的事,我们也管不着,只是她现在发展好了,就连一个名额都给我们抢,也是没办法。”
杜兴岳冷笑:“她可真行,我看她哪天栽个大跟头吧,我等着!”
最近叶均秋的计划报告也有些眉目了,林望舒拿了他的计划报告研究了一番,也根据自己想法提了一些意见,想着写写批改意见,让他再加强一些。
这天,她正写着,助理小胡却过来,小声说:“林老师,杜研究员那里好像也在申请这个项目,我今天在厕所里听到他们说话,听了一耳朵,感觉和我们这个有点像啊!”
林望舒一听,蹙眉:“我们要申请这个,他们恰恰好也要申请这个领域的项目?”
小胡:“谁知道呢,估计是听说了我们在做,想和我们抢,可真不要脸,我们不做,他们也不做,我们要做这个,他们马上也要做。”
林望舒笑了下,她知道杜兴岳看自己不顺眼,想对付自己,冒箐箐更是铆足了劲想和自己较真,反正早晚要下手的,就等着了。
现在看,竟然是在这里等着。
她倒是不太在意:“随便,让他们做吧,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他们非要和我们唱擂台,到时候就看看,谁能拿到项目经费!”
对于这个事,林望舒回去后和陆殿卿提起来:“你说我怎么遇到这么一只苍蝇,非和我对着干,这些经费说起来也是我费劲争取的,想到最后可能落到他们实验室,让冒箐箐占便宜,我心里就不痛快。”
她最后嘟哝道:“恨不得把她赶跑!”
陆殿卿听着,安抚道:“这件事,你先不要想个人情绪,最要紧的是,防止你们的项目被他们利用,既然你们是同样项目,那就得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
林望舒:“……”
她叹了声:“你提醒得对,这才是大事,我得想个办法,防患于未然。”
谁知道这天,林望舒刚到单位,就接到电话,是胡教授的电话,他现在依然在北大任教,这次也被选入领域专家组。
胡教授对于林望舒这个弟子自然是很维护,电话里直接问:“望舒,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你想申请一个光学衍射项目,目前在做计划书,这件事会由均秋来做?”
林望舒恭敬地道:“对,不过我们还没做好,还需要完善,可能过一段会提交到专家组。”
胡教授叹了声:“你们研究所的杜研究员,提交上来一个计划书,就是这方面的。”
林望舒纳闷了:“不是吧?他们的不是也没做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
胡教授:“你要看吗?如果你看了,出于回避原则,你们的项目就得放弃了。你如果不看,那你回头还可以试试,也许他们的没办法通过。”
林望舒:“胡教授,我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吧。”
挂上电话后,林望舒马上找实验室的人马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来讨论这件事。
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旁边李红柱皱眉:“不可能,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出项目计划书来,他们才开始多久?而且原本他们的主攻方向并不是这个。”
李红柱的意思非常明显了,那就是他们的项目书被剽窃了。
林望舒指尖轻轻敲打着桌子,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叶均秋蹙眉:“小林老师,我们有文件底稿,如果知道他们是剽窃我们的,那我们完全可以揭发,争取争取。”
林望舒看向叶均秋:“如果他们不是抄袭我们呢?那我一旦看了他们的底稿,就意味着你一个多月的辛苦全都付诸东流了。”
叶均秋微怔,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林望舒:“让我考虑考虑吧,我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人家一定抄袭我们。”
晚上回去后,她和陆殿卿提起这事来:“就挺愁的。”
陆殿卿略沉吟了下,分析道:“按照你的意思,他们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炮制出一份足够好的项目计划书来申请经费,是不是?”
林望舒想了想:“我觉得不太可能,杜兴岳的专业领域本来不是这一块,而且他们准备仓促,叶均秋一直专注这个领域,一个多月了也就是刚刚要成型,他们怎么可能突然做好,项目计划也不是随便能编出来的啊!”
陆殿卿:“这么说,这件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这个坑有两个可能。”
林望舒:“嗯?你快说!”
陆殿卿分析道:“第一种可能,他们就是剽窃了你们的计划书资料,稍做修改,拿去申请项目经费,他们先申请,你们并不一定有证据证明人家盗用你们的资料。”
林望舒:“第二种呢?”
陆殿卿:“第二种——”
他略沉默,拧眉道:“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怀疑人家剽窃了,你认为可以去看,看了后,发现他们的项目真的存在抄袭,把他们的打下来,换上自己的项目。”
林望舒点头:“对,如果我怀疑他们抄袭,并且证明他们抄袭了,那就可以把他们的项目替换下来,我们继续做我们的项目。”
陆殿卿:“只是在看之前,你是不是在赌,赌他们确实抄袭了,万一你们看了,人家又没抄袭呢?”
林望舒:“可他们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有一份计划书,只能是抄我们——”
她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顿时说不下去了。
陆殿卿明白她想通了,道:“你跑去捉贼,结果发现,他们不过是一份潦草敷衍的计划书,和你们截然不同,且完全不可能申请到任何项目经费。可是既然人家再敷衍潦草,人家也是一份计划书,也是关于这个领域的,甚至可能也列举了一些方向。所以你不能说他们抄袭,也不能重启你们的项目了。于是他们就成功以小博大,废掉了你们的项目。”
林望舒听得后背直冒冷汗:“这样的话,太恶心了,也太狠了……”
陆殿卿:“魑魅魍魉,有的是手段,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无论什么行业都是这样,更不要说学术界,埋头做学问的有,但是为了一个理论的首发,尔虞我诈的,那不是也有?”
林望舒有些恍惚:“那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陆殿卿笑道:“这件事也好办,你可以对外宣称放弃了,声东击西,看看他们的反应再做评判,毕竟他们是一个实验室,实验室里不是一个两个人,他们不可能做到滴水不露,不可能瞒过所有的人。”
林望舒拧眉,琢磨了一番,终于笃定地道:“算了,我不想和她玩那些虚的,让她去申请吧,她爱怎么申请怎么申请,我相信几个领域专家只要严格把关,他们不可能申请到经费!”
陆殿卿挑眉:“嗯?这么有自信?”
林望舒老神在在地道:“作为你的妻子,时候长了,我也多少学了几个心眼,不至于被人这样欺负。”
陆殿卿:“有想法了?”
林望舒:“看我的吧!”
陆殿卿笑了:“好,你不要闹太大就行。”
林望舒安慰道:“放心好了,我绝对凡事占住这个理,毕竟——”
她笑得信心十足:“我将来还想当官夫人,绝对不能带累你的名声!”
接下来,任凭杜兴岳他们实验室怎么张扬,她都毫不在意,这天林望舒过去单位,胡教授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大概问起她项目的情况,之后那语气就不太好了。
胡教授没明说,但是林望舒明白了,看来对方已经在提交上去,要申请经费,甚至已经走到了一定的流程了。
叶均秋听说这个,半天说不出话来,之后问:“我们就这么算了吗?他们不可能做出来的,他们肯定抄袭了我们,我们有证据可以表明我们比他们更早!”
林望舒却很淡定:“你就继续把我们的项目计划书完善好,把理论基础的验证部分写好,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至于他们,不过是魑魅魍魉罢了,他们的项目不可能成功的。”
旁边李红柱皱眉:“如果他们申请到经费,那还能撤销吗?”
林望舒:“对自己有点自信,我们的计划书完整版已经在我手里,我也有备份,不怕。你们两个潜心研究项目,对付他们的事,我来,放心好了,咱怎么着也不能吃这种亏。”
李红柱见此,也就道:“小林老师说得对,我们踏实干我们的。”
林望舒:“对,好好干,至于有人搞心眼,咱也不是没心眼的人,真再闹,我们也跟着闹,谁怕谁?”
当下研究室里大家伙也就踏实下来好好干,不再去搭理杜兴岳那一群人了。
而接下来,杜兴岳的项目进入了公示阶段,林望舒这边的人看过后,公示的那一部分果然和叶均秋做的项目很像。
并不是完全一样,非关键部位略微修缮了,但是仔细看,把两个项目最关键的骨干提取出来,简直是一模一样。
林望舒手底下的人看着,一个个恶心得说不出话来。
说他们抄袭吧,也不算是,但是本质上确实是模仿他们,这简直是让人有气没处使。
林望舒看着,也是叹息:“有些人,也确实是不要脸,自己不踏实做研究,什么都得盯着别人,等别人稍微有点创新,就赶紧把别人的全都扒下来,改头换面,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喝汤,这种人如果多起来,大家都不要搞研究了,就盯着别人搞,谁也不愿意出头,最后谁也别想发展了。”
李红柱气得不行了:“小林老师说得是,想做研发,先埋头理论验证,那是要多少工夫埋头苦干,问题是付出了很多心血也不一定成功,有些人就图现成的,我们失败了,他们嘲笑我们,我们成功了,他们就抄袭我们,如果这种人都不能给他一个教训,那以后我们怎么做科研!”
叶均秋盯着对方公示的那一部分,眉头皱得死紧:“他们这个项目如果能申请到经费,那我们绝对不可能申请到一个同类项目的经费了。”
这件事是他做的,是他在国外实验室里一直研究的课题,可以说,里面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
如果就这么被人家剽窃了去,抢了先机,自己反而不能做了,那简直是——
林望舒却很坚定:“均秋,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我会来搞定,如果万一他们真得成了,那我不介意大闹专家组,实在不行,我们去科委评理。论背景,整个研究所还不至于有人强过我去,论性格,我就是靠着闹起家的!他们现在敢惹到我头上来,那就是撞枪眼上了,怕什么?”
叶均秋听了这一番话,也就笑了,他望着林望舒:“好,小林老师,我信你,我踏实下来做,其余的,交给你了。”
这几天,冒箐箐很有些得意,听说吃中午饭的时候,还特意找了叶均秋聊了几句。
叶均秋淡淡地看她一眼,搭理都没搭理。
冒箐箐好笑了:“均秋,我们的项目马上就要批下来经费了,到时候,可能还得请你多指点。”
叶均秋:“批了吗?”
李红柱看了一眼冒箐箐:“还没批吧。”
冒箐箐:“只有最后一步专家研讨会了。”
林望舒:“专家研讨会是吧?那我也过去看看热闹,见识见识。”
冒箐箐笑了:“欢迎。”
林望舒便笑着道:“均秋,红柱,你们也都过去,开开眼,学习学习。”
这次的专家鉴定会是在科委会议室开的,林望舒过去的时候,几位领域专家已经到了,还有一位科委的处长也在。
那处长姓冯,见到林望舒,忙起身上前握手,说是久仰大名。
一时甚至还说起来:“上次见到了陆同志,还聊起来,最近林同志干了不少大事。”
这么说话间,其他人等陆续到场了,杜兴岳带着冒箐箐以及另外一位助理研究员一起过来了。
他们看到林望舒和冯处长聊得不错,那眼神自然有些防备。
这时候,项目开始公示了,将项目投放到了大屏幕上,几个专家开始研究,并针对项目提出几个问题,陈研究员都一一回答了,偶尔冒箐箐和另外一位助理研究员从旁补充。
一轮问题问过后,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这个项目经费差不多就可以批了,接下来就是探讨经费到底批多少的问题。
李红柱微微蹙眉,叶均秋却没说话,他们也拿了一份项目文件,他正在盯着公式看。
冒箐箐轻笑了下,看向林望舒。
林望舒当然看到了她眼中的得意,那是终于翻身做主人的胜利眼神。
于是林望舒便笑了,终于开口道:“慢着,作为旁观者,我有个问题,可以问吗?”
杜兴岳看向林望舒:“当然了,林老师有什么问题,请讲。”
林望舒笑了:“我刚才扫了一眼,请翻到第二十九页的理论推理部分。”
杜兴岳便往前翻,林望舒一直盯着,等翻到了某处的时候,她让停下来。
她问道:“在这里,提到了用平面波透镜来模拟几百万个大气压,用激光测量冲击波的波阵面的速度来和现实吻合,这推论结果,确定没错?”
杜兴岳笃定地笑了:“林老师要算一下这个公式推演过程吗?”
林望舒:“如果这个公式推演结果有错,说明一切理论基础全都是错误的,一切不过是凭空想象罢了。”
冒箐箐蹙眉:“林老师,如果你有意见,可以提,这个公式推演过程是经过几位领域专家反复推论的,不是口说无凭的,我们的推演过程长达十三页,你认为哪里有错?”
林望舒却望向旁边的陈琰:“陈所长,我现在认为这个推演过程存在严重逻辑漏洞,希望明察。”
陈琰蹙眉:“林老师如果觉得有问题,可以说说,需要怎么查?”
旁边杜兴岳顿时皱眉:“二十几页的推演过程,林老师要当场模拟计算吗?”
冒箐箐:“如果林老师想查,那可以,能不能不要妨碍专家组工作,去别的会议室慢慢算?”
林望舒:“十几页,我不需要挨个看,我们就看这一页吧,我非常好奇,从这个函数,你是怎么得出最后的结果的,你确定这样计算没问题?”
冒箐箐笑了:“那我们可以验算下。”
叶均秋盯着那个函数,突然道:“为什么前面明明是取了对数,后面这个对数缺失了,但是在最后一步,结果却又是通过对数来取得的,这个结果根本对不上。”
冒箐箐微怔,忙看过去。
在场的全都是顶级专家,旁边的胡教授也发现了,他皱眉看了一番:“这里不对,前面的数据和后面对不上,为什么凭空得出一个正确的结果?”
他这一说,陈研究员和冒箐箐顿时神情一变,他们也忙去看。
胡教授:“这个函数到底是怎么得来的?这个三阶方程式为什么会得出那个结果?还有这里,这个数据和前面公式也对不上啊!你们看,开头是对的,最后结果是对的,就是中间,好像数据完全不对。”
另外几个领域专家也都严肃起来。
之前的时候大家审查,专注于其它方面,但是现在发现,这里面存在重大问题,这些公示推理的关键步骤是有缺失的。
大家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这个缺失非常隐蔽,而且后面的结果是正确的,一般来说这种深度的项目不会在最简单的函数推导部分出问题,大家只需要函数最后的计算结果就是了,反而忽略了这个最简单的函数推导。
但这个缺失,又是最至关重要的,一旦缺少了,后面是无论如何无法得出正确结论的。
出现这种情况,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们凭空知道了正确答案,根据答案往上套的,前面的所谓推导只是做个样子,其实根本就是一个空城计。
大家面面相觑,都多少猜到了什么。
林望舒从旁,笑而不语。
陈琰皱眉:“兴岳,你说说你的这个推理,到底是什么情况?”
杜兴岳一下子语塞,看向冒箐箐。
冒箐箐也是呆了呆,脸上浮现出茫然。
林望舒望向叶均秋:“均秋,把你写的计划书拿出来吧。”
叶均秋点头,之后拿出来他的计划书,那是一份长达二百多页的文档,他直接翻到了其中关键的一页:“这是我们的推理过程。”
陈琰拿过来,翻了翻,之后又看了看屏幕,道:“这才是正确的推理过程,只有这一份数据推理才能解释一切。”
情况几乎一目了然,林望舒起身,笑着说:“我很好奇,杜研究员,你们为什么可以通过错误的公式得出正确的结论,为什么这么神奇地能和我们有一样的数据结果?”
她叹了声:“这可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呢。”
杜兴岳皱眉,看向旁边的冒箐箐:“这个公式推理过程,是小冒一手写出来的,小冒,你来解释下这个问题?”
冒箐箐顿时有些慌,她皱眉,看向杜兴岳。
杜兴岳:“这个函数到底怎么做的,也怪我马虎大意,当时没看明白。其实这方面也不是我的专长,我确实不太懂,我还以为小冒是国外的硕士,肯定能做好,大意了,大意了。”
冒箐箐张口结舌,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推理过程,一时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周围几个专家全都盯着她,目光锐利,带着审判。
冒箐箐脸红耳赤,最后终于说:“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算出来的,我不太清楚,不太记得了。”
林望舒笑了:“看到今天的场面,我倒是想起一个故事,于是翻出来一份报纸,当年的事,和今日何其相似,相同的故事,总是这么容易重新上演。”
说完,她拿出来那份北京晚报,那是几年前的,上面大致报告了北大学子演讲时抄袭丘吉尔的事。
冒箐箐看到那份报纸,脸色由红转白,她盯着林望舒,嘴唇都在颤抖:“你,你什么意思?”
林望舒笑着道:“我只是和大家分享下故事,有问题吗?
冒箐箐用艰涩的眼神看着林望舒,半响后,终于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林望舒:“你可以认为我是故意的,但是那又怎么样?我是根据以往的品性来判断,抽丝剥茧,才终于发现了破绽,防止了你们剽窃别人科研项目骗取经费。至于在这个过程中,可能揭发了你以前的剽窃行为,那确实不合适——”
她笑着道:“那我给你道歉了,实在是对不住,一不小心把你过去的丑事给抖搂出来了。”
冒箐箐脸上苍白如纸,林望舒明明在道歉,但是那个语气,太让她难受了。
杜兴岳本身已经脸色煞白,听到这个,气急败坏地指着冒箐箐道:“你竟然做出这种事,你这是学术不端,你,你太坑人了!我是把你当个人,结果你呢,你怎么做的?你这是把我们大家伙都坑了啊!”
冒箐箐听这话,勉强辩解道:“杜博士,这个项目也不是我一个人负责——”
杜兴岳:“那段理论推导是你签的名,是你负责的吧?我之前有没有说过,让你务必保证推导严谨性,结果呢,你是怎么做的?”
冒箐箐瞪着杜兴岳,她一下子明白了,杜兴岳一直在给自己下套,他就是在利用自己,此时此刻,他是要舍卒保车!
她到底是太嫩了!
这时候,陈琰已经正色道:“杜研究员,希望你能约束你手下的研究人员,也希望你能为自己的项目负责,这是国家的高科技发展经费,不是随便套用什么数据就可以随便申请的,我作为领域专家组的组长,我非常惭愧,之前没能发现这么简单的纰漏,我对此感到抱歉。现在,我正式驳回你们申请经费的请求,同时,作为我们光学研究所的所长,我会对这种行为作出应有的处罚。”
杜兴岳神情灰败,这件事对他的学术生涯显然影响挺大,毕竟眼前的领域专家组几乎是激光界的学术顶峰了,自己出了这种事,除非以后干出天大的成绩来,不然想从领域专家组申请到经费,怕是永远不可能了。
第165章 (谁更可爱)
陈琰作为老一辈的科研人员,平日治学严谨,在驳回了杜兴岳和冒箐箐的项目申请后,回到研究所,大为光火,气得直打自己脑袋。
周围人都吓到了,赶紧拉住。
陈琰捶胸顿足:“我果然老了,我果然老了,手底下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我竟然没发现!”
大家自然忙劝他,毕竟这种藏在细微处的漏洞,一般人确实很难发现。
陈琰悲怆叹息:“我已经一把年纪了,回到光学研究所担任这个所长的职位,我是图名还是图利?我只是想最后为国家尽一把力,可没想到,手底下竟然出了这种事,这让我怎么有脸见人?是我治下不严!”
说着,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冒箐箐叫来了:“小冒,今天不是我陈琰不能容你,是光学研究所不能容你,也是中国的学术界不能容你,你还年轻,又是女同志,我不愿意彻底毁掉你这辈子,你自己请辞吧。”
冒箐箐面色如纸,她明白,就算她主动请辞又如何,这件事依然会传出去,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她是被光学研究所轰出去的,她以后在中国科研界再无立锥之地了!
她这辈子的学术前途算是完了。
她颤抖着唇,想辩解什么,但是却不能,最后只是看向旁边的林望舒。
林望舒神情淡漠,连看都不看她的样子。
她的眼泪一下子落下来:“陈所长,我不会让你为难,行,我走。”
冒箐箐收拾东西离开,没有人多看她一眼,对于她这种行为,所有的人都打心眼里鄙视,毕竟大家都知道做科研做项目有多难,那得付出多少心血,结果冒箐箐竟然想不劳而获,直接抢占别人的项目,这种事想想就恶心。
就在众人的鄙薄中,冒箐箐提着东西离开,谁知道走过实验室走廊的时候,却恰好看到了林望舒。
林望舒正抱着一大摞的国外报刊进来,好像是要分给大家伙都看看。
两个人走了一个照面,冒箐箐脸色就精彩了。
她盯着林望舒,沉默地看着,过了好一会,才说:“林望舒,是你给我下套吧。”
林望舒笑了:“下套,这是什么意思?这有些过了,你又不是耗子,还需要别人给你下套?”
冒箐箐冷声道:“我可没你那厉害的嘴皮子,不过你们夫妻两个真不愧是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都挺会下套的。”
她怎么能不明白,当年的那份资料,是陆殿卿给自己下套,今天的这份论文,也是林望舒给自己下套。
她故意篡改了最关键核心的逻辑推算过程,这样让这一份项目申请书毫无价值了,之后特意放在自己很容易拿到的地方,让自己以为是她疏忽。
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林望舒:“冒箐箐,今天你这么被赶出去了,以后四九城里,我看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你这么倒霉了,就算说几句难听的话来发泄你的失败和痛苦,我完全能理解,我不会和你计较的。毕竟,我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和叫花子计较这个是吧?”
冒箐箐凄凉一笑:“行,我认了,我技不如人,我心眼也没你多,我认了!”
说完,她抱着自己的包,骤然往外跑去。
而冒箐箐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科研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都知道冒箐箐剽窃别人项目骗取经费的事,她自然是不可能再露面了,这个人一下子从这个圈子消失了。
陈琰在冒箐箐离开后,自己写了检讨信上交给了科委,深刻检讨了自己的治下不严,并自愿接受处分,对此宋主任倒是没说什么,反而劝慰了他一番。
而陈琰自我检讨后,杜兴岳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件事,明面上是冒箐箐学术不端,但是大家也都明白,那么大的项目,你能在冒箐箐跟前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但是你还能真不知道?
陈琰那里都写检讨信了,杜兴岳哪能免得了。
于是杜兴岳也进行深刻检讨,陈琰也给了他处分,进行降职处理,并记了一大过。
杜兴岳见此,也明白自己以后是万万不可能申请到什么经费项目了。况且这次得罪了林望舒,而林望舒在科委那边的关系搞得好,背景也强,自己以后肯定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当下也就安分下来,赶紧请辞,不再担任科研工作,调到了后勤,喝茶看报纸混日子,就等着熬个退休了。
对此,林望舒自然满意,这一段她也观察过杜兴岳实验室的情况,他手底下也有几个能干事的,正好趁机拉拢过来,算是一下子壮大了自己实验室的科研人马。
这个时候,叶均秋的项目也终于提交了审批,并顺利拿到了项目经费,他又吸纳了几位助理研究员,开始投入到了研发中。
实验室的一切人马都按部就班,林望舒倒是可以稍微松口气,想着再规划下实验室的情况,向上面申请几个编制名额,争取多招一些新人。
这两年国内各大高校的光学方向应该也有人才出来了,她就可以多骗几个过来了。
这天,高博隆过来林望舒办公室,林望舒并没在意,以为是有什么问题,谁知道高博隆直接拿出来一厚沓的笔记。
林望舒随意地翻了翻,翻过之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惊讶地看向高博隆:“高老师,这,这是?”
高博隆:“林博士,这是我参考了钱学森密码,也参考了你给的那些线索,通过计算,反向推出的激光陀螺仪的计算逻辑,我经过验算,应该是没问题了。”
林望舒当场呆住,有些傻眼了,她忙低头看,仔细地看:“高老师,你确定?”
高博隆点头:“对,我已经计算过了,确实应该没问题。”
林望舒:“那我们先研究研究,再做决断。”
高博隆:“林博士,你先看看,回头我们可以开会讨论一下,接下来再讨论下一步怎么做。”
林望舒看着那一厚沓的笔记,心里确实是震撼的,她没想到,才两个月的时间,高博隆竟然反向推出了这么晦涩难懂的计算逻辑。
要知道,自己虽然有了一些线索,但要想推出这个逻辑,只怕三年五载都难。
她连忙翻着看,计算过程复杂,自然不是轻易能看出对错的,但是就凭里面整齐有致的推理过程,林望舒知道,这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的心几乎在颤抖。
果然,她找上这一世的高博隆,这是对的,这就是历史逻辑,就是既定的轨迹,这就是天选之子,是注定的激光陀螺仪之父!
才两个月,就破解了过去多少科研机构都望而却步的钱学森密码,如果不是这项技术需要保密,高博隆就凭这个破解,也可以扬名立万了!
林望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也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高博隆虽然不是激光科班出身,但他理论基础功底堪称一绝,做事又有拼劲,这种逻辑计算的推理,也只有他才能以这样的速度破解出来了。
林望舒深吸口气,她想着,必须想办法给这个项目弄到经费,让高博隆专心钻研激光陀螺仪,给他提供最好的条件,加快速度,以比上一世更快的速度来研发出激光陀螺仪,追上国家在这方面已经落后的进度。
她先仔细地研究了高博隆的推理,花了大概一周时间看完了,之后林望舒直接找上了高博隆,她先恭敬地给高博隆鞠躬,之后才道:“高老师,你的初步理论成果我已经看过了,恭喜你取得了这样的成功,接下来,我们可以开展进一步的工作了。”
高博隆见此,也是有些受宠若惊:“林博士不必这样,这本来就是我要做的。”
他现在来到激光研究所,直接是三级研究员,他对于现在待遇已经很满足了,能稍微做出一些成绩,自己也安心一些。
林望舒便和高博隆深谈一番,提到了现在的经费制度,其实实验室里现在不缺钱,但是那些钱肯定都是专款专用,现在高博隆的激光陀螺仪还是用的研究所经费,而未来为了能够取得进一步的进展,自然是要申请到国家的经费。
于是两个人便商量着,接下来先做激光陀螺仪的样机设计,一旦有些成效后,就立即申请上面的科研经费。
高博隆自然是没意见,他对这些本来了解不多,自然一切都听林望舒的。
最近工作上取得了几个进展,可谓是春风得意,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八月底,眼看孩子也要上学了。
陆崇礼之前和他们谈过,想着干脆让孩子在陆崇礼单位对口的小学上,那个小学教学质量不错,而且还有单位的校车,到时候陆崇礼和云菂照顾起来也方便。
陆殿卿和林望舒对此自然没意见,反正孩子已经不小了,也已经上学了,没什么太多需要操心的。
上学之前,陆殿卿把他们接过来,先在新街口住几天。
最近虽然田姐已经回来了,不过这天,林望舒还是亲自下厨,给孩子做了一桌子菜,让他们也感受下母爱。
陆殿卿笑着对孩子说:“你们看,你们妈妈平时都没功夫做饭,现在你们来了,爸爸也跟着沾光。”
林望舒以眼神警告:“不要在孩子面前破坏我慈母的形象了。”
旁边陆执葵听着,便要说话,被陆守倞扯了扯衣角,压低声音说:“你还想吃吗?”
陆执葵一想,也对,赶紧闭嘴了。
林望舒假装没看到两个孩子的小动作:“好了,你们都过来端菜吧,作为男子汉,不能只知道吃,要干活!”
两个小孩子颠颠地跑去端菜了,林望舒指挥着,让他们干这个那个的。
终于,忙完了,一家子坐下来吃饭。
林望舒的手艺自然没得说,陆执葵吃得满嘴香,连声赞好吃,陆守倞吃得斯文一些,不过看起来也是喜欢。
陆殿卿看着两个孩子,笑道:“执葵吃饭的样子像你小时候。”
林望舒:“瞧他那贪吃的样子啊,我小时候比他可爱多了!”
陆执葵一听这话,却立即抗议:“奶奶说了,我最可爱,还说我最聪明。”
旁边陆守倞很不赞同地看他一眼:“哥,你如果能改掉这个吹牛的毛病,那我还能夸你一声聪明。”
陆执葵不服气:“要不咱们较量较量。”
陆守倞不置可否。
陆执葵:“现在,我来提问,你来回答,我看看你知不知道。”
陆守倞:“你能有什么好问题?”
陆执葵得意:“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奶奶今天不搭理爷爷了。”
陆守倞怔了下,惊讶地看向自己哥哥。
陆执葵哈哈笑起来:“你看你不会了是吧!我知道,答案是,奶奶生爷爷的气了!”
陆殿卿和林望舒对视一眼,之后一起看向自己那没心眼的大儿子。
林望舒试探着说:“那你说,为什么奶奶生爷爷的气?”
陆执葵一脸神秘:“这个嘛,是个秘密!”
陆殿卿从旁:“秘密?你是不知道吧?”
陆执葵立即不服气了:“爸爸,我当然知道了!”
陆殿卿不动声色:“执葵应该是不知道。”
陆执葵气鼓鼓的:“爸,我知道!爷爷奶奶生气,是因为两个人,一个年轻女人,一个年纪大的男人!”
这话一出,林望舒自然是惊讶,万万没想到,公婆竟然还有这种矛盾?
陆殿卿额角微抽,不动声色地道:“吃饭。”
陆执葵很得意地道:“爸,你刚才还说我不知道,你看,我说得对吧,我全都知道!”
陆殿卿面无表情:“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林望舒帮腔:“爸爸就是权威,爸爸就是家规,爸爸说了不要说话,你就闭嘴。”
陆执葵不服气地看了一眼爸爸妈妈,低声嘟哝道:“好吧……”
陆守倞从旁看着,很小大人地长叹了一声。
吃完饭后,打发两个孩子去看书,陆殿卿和林望舒私底下赶紧讨论起来这个事。
陆殿卿:“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林望舒很没办法地看了一眼陆殿卿:“我觉得对于父母的相处问题,你应该比我经验丰富吧?”
陆殿卿蹙眉:“我只知道菲尔德先生……”
林望舒眼睛顿时亮了:“菲尔德先生好像最近确实来中国了呢!你之前提过呢,我问,你又不告诉我,现在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分析分析情况。”
陆殿卿看她一眼,很不赞同地道:“你怎么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林望舒顿时严肃起来:“我这是关心公婆,这是努力想尽孝!”
陆殿卿:“有你这样尽孝的吗?”
林望舒:“关心父母的夫妻关系,也是尽孝啊!”
陆殿卿却不太想和她讨论的样子,起身过去书房。
林望舒眼巴巴地跟在后面:“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你哪能藏着掖着,你得和我说明白是吧?不然万一出什么事呢?父母的事是大事啊!”
她苦口婆心。
陆殿卿陡然停住脚步:“你跟着我干嘛?”
林望舒理直气壮:“我在和你谈重要的事情啊!”
陆殿卿淡声道:“我要洗澡。”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要一起是吗?”
林望舒脸上微红,咬牙:“孩子在外面呢,别乱说。”
陆殿卿便笑了:“等我洗完澡,再慢慢谈。”
不过他这个“慢慢”就慢到了晚上时候。
躺在床上,林望舒撒娇卖乖,反正就是想知道,就是想知道,不说就是不行。
陆殿卿这才道:“年轻女人,我实在不知道这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不过执葵说的年纪大的男人,应该就是菲尔德先生了。”
林望舒叹息:“菲尔德先生一辈子没结婚,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原来父亲吃了一辈子的醋!我怎么没有这么一个爱慕者,让你吃一辈子醋呢!”
陆殿卿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林望舒,你还要继续听吗?”
林望舒马上讨好地趴过去,撒娇地揽住他的脖子:“听!”
陆殿卿看着她这撒娇卖乖的样子,也就和她继续说起来。
原来当年云菂在法国留学,陆崇礼在英国留学,几乎每周陆崇礼都要过去看云菂,两个人如胶似漆的,而在云菂生日的时候,陆崇礼便精心设计,准备了玫瑰花和蛋糕,要为云菂过生日。
林望舒听着,叹:“这得是四十多年前了吧?”
那个年代的公公就这么浪漫了……
陆殿卿:“结果半截杀出来一个菲尔德,菲尔德其实也没别的想法,他只是和我母亲关系不错,只是想给我母亲过生日而已,他没想那么多,而法国男人的浪漫是写在骨子里的,即使不是自己的女友,他也觉得自己可以浪漫一些。”
林望舒听得有滋有味:“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起过去给母亲过生日?然后打起来了?”
陆殿卿抬手,帮她顺了下有些乱了的额发,淡声道:“据说这堪称一场大戏,场面非常尴尬,父亲大为光火,差点和菲尔德打起来。菲尔德连声求饶拼命解释也无济于事。”
林望舒终于憋不出笑起来:“原来父亲和母亲年轻时候的故事这么精彩!”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公公看似温润和蔼,其实骨子里挺能折腾的,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陆殿卿:“虽然之后父亲知道菲尔德和母亲确实没什么,菲尔德也没别的想法,但是父亲一直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以至于我小时候,父亲提起菲尔德脸色还不太好。后来他们两地分居,具体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林望舒笑叹:“我想起来了,前些年菲尔德第一次来中国,菲尔德一直想见父亲的,但是父亲根本不理他,父亲还说他一把年纪了如此天真幼稚,很不屑的样子!”
陆殿卿眸中也泛起笑意,轻声道:“对,他想进入中国市场,想让父亲帮他。”
林望舒:“父亲当然不帮他!”
陆殿卿神情中泛着思索:“其实也不是不帮,我觉得父亲是知道那个时候时间窗口不合适,后来他能进入中国,其实父亲还是帮了的。”
林望舒有些意外:“是吗?那父亲现在又为了他闹不痛快,这是怎么回事?”
陆殿卿其实对此并不像林望舒那样有兴趣:“谁知道呢。”
林望舒却兴致勃勃:“不知道那个年轻女人又是怎么回事,我觉得父亲这个年纪,不至于吧?”
陆殿卿看着林望舒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无可奈何地道:“你能不能不要乱想了,那到底是父母的事情,我们不应该讨论。”
林望舒:“可是你现在不是在和我讨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