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他发音是那么优美动听,当他在主席台上轻描淡写地背出那段演讲稿的时候,那种骨子里的从容,让所有的人折服。
胡杨几个也都是面面相觑,她们都吓傻了,没想到这样。
出了这件事,她们也不知道该去安慰下冒箐箐还是不去,她终究是抄袭了,这肯定是可耻的。
林望舒严肃地道:“我爱人做事一向耿直,对于这种抄袭行为,确实不太能容忍。”
大家忙点头,看起来确实是这样的。
只有陈六芽,长叹一声,心情复杂,想着亏得自己之前还在担心林望舒被人家撬了墙角,现在来看,林望舒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人家这爱人一个能顶十个!至于冒箐箐那点伎俩,也就在校园里对着不懂事的年轻学生用用了。
林望舒淡定地继续看演讲赛,直到差不多结束了,大家散场。
陆殿卿过来找她:“走吧,我们去拍照片。”
林望舒和他一起往外走,却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下吗?”
林望舒:“少装!以你的做事风格,你肯定有更漂亮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你现在这样,不至于吧,一定有什么原因!”
她知道,像陆殿卿这样的,以前应该不止一次遇到过各种女性的示好,他如果每次都这样解决,那估计早就传扬出去八百遍了。
陆殿卿看了她一眼,带着她往外走,走到一处清净地方,这才道;“确实不光是因为这个,其实过年前我回来,就想查查当时生育名额的事,这件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是被什么人举报的。”
林望舒听这话,呆了呆,想起过去,有些恍惚:“你意思是,她?她干的?”
陆殿卿:“没有人会突然发难一个孕妇,你们学生大多不会生孩子也不会关注生育指标。我只能认为是你身边的人,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想办法了解了下。不过当时我们家也那么多事,孩子生下来后太忙,之后就没关注过,一直到这次,我遇到了冒箐箐,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陆殿卿淡声道:“前几天我拿到了举报信的笔迹,确认了就是她写的了。”
林望舒深吸口气,喃喃地道:“有道理啊……我生育名额的事,也只有我们宿舍比较亲近的人才会知道了。”
陆殿卿:“本来对于这种人,我犯不着计较那么多,不理会就是了。再说你们宿舍之间的小是非,我也不可能出手去对付人家,但是——”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凉意:“你当时怀着身孕,她竟然举报你,给你背后捅刀,这就用心险恶了。”
他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对着自己怀孕的妻子在背后这样下冷刀子。
林望舒回想着这个事,陡然间明白了:“那份资料,你是故意放在那里的?”
陆殿卿:“对,我故意放的,之后我出任你们的评委,其实她也可以这个时候放弃。”
林望舒好笑:“我看你这分明是美男计!你故意对她笑,让她放松了警惕!”
陆殿卿语气中有淡淡的不屑:“怎么会,我只是礼节性地笑,她值得我用什么美男计吗?而且我也是在提醒她,结果她毫不知悔改。”
林望舒:“那我觉得这个事应该说道说道,她想勾搭你!她竟然还举报我,这种下三滥的事!”
陆殿卿无奈,看了她一眼:“这种事哪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她的名声重要,我的名声就不重要吗?”
林望舒:“你先回家去,我去一趟宿舍,探探口风,看看情况,谁知道这种人会在宿舍里说什么呢!”
说着就要走。
陆殿卿忙拉住她:“你要去做什么?后续我们可以观察下,以后和这种人少接触就是了。”
林望舒笑看他一眼:“放心好了,我不会惹事的!就算惹事,相信也是你能摆平的范畴!”
陆殿卿看着她张扬的波西米亚裙子就那么飞扬,蹙眉,到底是追过去。
面对于林望舒来说,最初发现冒箐箐仿佛对陆殿卿有心思,恨不得揍她。
之后发现陆殿卿早就设下一个圈套让她钻,觉得好像太小题大做了,堂堂陆殿卿,你至于为了这么一个女学生花心思吗?
等知道冒箐箐竟然当初举报过自己,只觉得,干得太好了!
没想到陆殿卿这么能干!
不过她当然不太解恨,她直接提着裙子跑回了宿舍,而宿舍里,冒箐箐正趴在那里哭,旁边几个舍友尴尬地劝着。
其实能说什么呢,无非就是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是故意的,估计你也不知道什么的。
冒箐箐哭着抹眼泪:“我看着是一个文摘,觉得句子挺好就用了,我也没想到这算抄袭……我根本不知道出处……”
林望舒一进来,胡杨几个看到她,顿时都不说话了。
冒箐箐感觉到了宿舍的安静,含着眼泪看过来,她嘴唇颤抖:“望舒,你爱人可能误会了,我也不知道那是别人的演讲,我以为就是普通的句子……我,我……”
她委屈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哭:“我没想到竟然这样,我真的没想到……”
这时候,其它宿舍也有人过来,大家虽然有些反感冒箐箐的行为,但也觉得她今天太丢人了,难免劝慰几句。
有一个平时和冒箐箐关系不错的,也是叹了声:“谁想到呢,其实这种事,就算有错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大不了取消资格就行了,谁知道闹成这样……”
显然是觉得,陆殿卿今天有些过分了。
林望舒见此,诚恳地道:“真是对不住了,今天我爱人直接戳穿了你抄袭的事实,让你这么委屈,不过也没办法,我爱人这个人就是太耿直了,他说话从来不拐弯,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心眼。他这个人,最看不惯有人弄虚作假了!”
旁边那个和冒箐箐关系不错的,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抄袭的事实,耿直,弄虚作假,这几个关键词真是一巴掌把冒箐箐的狡辩给呼墙上了。
谁还能说什么呢?
旁边胡杨忙道:“你爱人是履行他的职责,这也正常的,这次箐箐确实是大意了。”
陈六芽也道:“是啊……本来这也是规则,你爱人也没啥错。”
苏方红从旁小声说:“如果不说明白,那对其它参赛者也不公平啊……”
没办法,大家对陆殿卿很有好感,下意识维护他,再说他确实是按照规则来啊。
然而冒箐箐听了这话,脸上却挂不上了。
外人可能鄙视她嘲笑她,但是认识的人多少是给个面子,不会直接用“抄袭”这个字眼。
结果林望舒明面上那么诚恳地道歉,事实上呢,竟然一口一个抄袭挂嘴上。
冒箐箐含着泪说:“是我自己想多了,我不像你一样,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又嫁了那么好一个人家,你结婚有劳力士,穿波西米亚,大学期间怀孕生孩子你公公赶紧给你找房子住,跑到学校里来又是捐书又是演讲的,还不是为了让学校照顾你!我没那么命好,没人可以倚靠,什么都靠自己,所以我只能去参加演讲赛,拼着命想给自己找机会!对,我用了别人的句子,我错了,我活该丢人现眼,被你们说我抄袭,你们就笑话我吧,我不如人,活该被笑话!”
林望舒一听,好笑起来:“冒箐箐,有事就说事,别扯那么远,我爱人家是条件好一些,但是我在学校里一不欺负同学,二不抢占大家任何资源!当初学校指派我当代班长,我当了三天就赶紧辞退表示不愿意当就是怕瓜田李下别人想多了;平时班级里有什么活动有什么机会,我从来躲着不争不抢,对,我怀孕期间是被特殊照顾了,可我怀孕了,我家里人照顾一下怎么了?非得我大着肚子住宿舍影响得一屋子不安生?”
旁边胡杨见此,连忙道:“望舒你别恼,她说得确实不合适,人不高兴什么都可能说,你别往心里去。”
陈六芽也赶紧来劝架。
林望舒:“平时我知道什么外面的事,还不是早早地说给你听?我家有了计算机,我眼巴巴地告诉大家伙带着大家伙过去看,我藏私了吗?我爱人拿到了出国的资料,整理得一码归一码给大家分享,你是不打算看还是怎么着?”
她冷笑:“没事的时候就是望舒真好望舒爱人太好了,有事的时候就明里暗里意思是我们家世好欺负你这家世不好的,有意思吗?非得便宜都被你沾尽了才觉得好,别人欠你的吗?”
林望舒这一番话,提醒了大家很多事,林氏宝典,那是多好的资料,所有的人都多少抱着一个出国梦,哪怕现在不出以后也得出,多少人暗地里想办法复印了林氏宝典!
况且,林望舒平时做人大方爽朗,学习又好,有什么问题请教她,她从来热心解答。
陈六芽:“对,以望舒的资历,她要进学生会肯定没别人什么事了,她就是不争不抢!”
于是大家也都劝林望舒,让她消消气,一时竟然是没人搭理冒箐箐了。
冒箐箐流着泪站在那里,便觉得,仿佛自己竟然是无理取闹的那个了。
她其实心里很乱,今天一切已经失控了,完全超出她往日的经验,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想着把这个事含糊着说过去,本来她哭一哭,大家同情同情,她再解释下,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虽然暗地里肯定有人议论,但不至于混不下去。
偏偏不怎么回来宿舍的林望舒来了,说话还那么直,直接把事情给挑明了!
她也有些慌,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情急之下,她只好哭着说:“行,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我的错……”
说着,她起身就要往外跑。
旁边的人见此,也只好拉住她,毕竟她那样出去,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这个时候,班里副班长也来了,她是来善后的。
副班长见此,叹了声:“好了好了,反正事情都这样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这又不会进档案,就这么着吧。”
她是觉得有些烦,她一直不太喜欢冒箐箐,结果现在出了这事。
要知道冒箐箐可是以物理系的名义出来参加比赛的,现在全北大估计多知道了物理系那个冒箐箐在演讲比赛的时候抄袭名人现成句子还振振有词,简直是丢人丢死了。
以后出去学生会开会,都觉得抬不起头来了。
陈六芽到底是年纪大,性子也包容:“箐箐,别哭了,你先冷静冷静,其实现在你看着是挺大的事,过去后,也没什么。”
旁边几个也都敷衍地劝劝,其实心里想想这事,她还哭哭啼啼的,已经很不耐烦了。
林望舒从旁却突然道:“说起进档案,也挺有意思的,我大学期间生孩子,当初的生育指标也没占用我们学校的,结果呢,竟然有一个人,背后捅刀,举报我,说我占用北大的名额,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居心。”
她这一说,大家都惊讶地看向她。
林望舒:“我再怎么着也是怀着身孕,结果这个人就要把我逼到绝路,什么心思?这是要逼着我去打胎?这是想要我一尸三命吗?”
副班长忙道:“望舒你别乱说,这话听着挺吓人的,我想想就害怕。”
胡杨却突然明白了:“冒箐箐,是你举报的?不是吧?一个宿舍的你竟然干这种事?”
所有的人全都看向冒箐箐。
要知道,虽然那个年月已经过去了,但是大家对“举报”都很反感,一说谁举报了,那就是小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就是踩着别人往上爬!
陈六芽皱眉:“你举报望舒?我一直都怀疑,这件事外人怎么知道的,她什么时候拿到生育指标外人怎么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原来是你举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说这话,突然想起来当时她们被查宿舍的事,据说也是被举报!
她狐疑地盯着冒箐箐,开始怀疑起来,该不会自己那个事也是她干的吧?
冒箐箐茫然地含着泪:“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然而此时的林望舒脾气已经上来了。
自己怀着孕,就为了一个生育指标,她竟然举报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信任的舍友,自己怎么可能无意中透露这种信息,结果她倒是好,就是这么干的,她勾搭陆殿卿自己都能想明白,但是举报自己,这算什么?害人不利己,省下来名额她一个没结婚的又不能用!
所以林望舒冷笑一声:“少给我装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我不知道吗?就是你举报的,装傻有用吗?我怀着孕你举报我?你说不是你举报的,你拿出证据啊?你当举报信能从天上掉下来!”
冒箐箐:“我——”
林望舒:“别辩解,我不想听你瞎掰掰!我这里证据确凿,你就不需要辩解!你这种人竟然也是我们学校的,丢人,给我们学校抹黑!还有,你当我不知道,那天我爱人来学校找我,你竟然想勾搭他,我爱人连搭理都没搭理你,你还非要和他说话!你是不是故意在我爱人面前撩起头发惺惺作态了?”
最后一句当然是林望舒编的,不过她觉得也差不离了,反正乾坤大挪移一下也差不多!
她深吸口气:“这也幸亏是我爱人,他就看不上你这个德性,回去后膈应得不行,问我说你们宿舍的女生怎么回事,竟然出了一个这样的,你们学校女生都这个德性吗?我当时脸都红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说!你说要是换一个男人,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咱们同学哪位结婚了的,可得留心着了!”
林望舒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听得人简直仿佛看电影,再说冒箐箐在演讲赛的时候冲着陆殿卿笑过,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其实当时敏感点的女生,多少感觉有点不舒服了,只是没多想罢了。
如今林望舒一说,自然没人不信的。
所以此时此刻,周围一群女生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冒箐箐。
副班长冷笑:“冒箐箐,你这样做事,太不地道了,真是顺便把我们的脸也给丢尽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怎么做人?!”
第130章 (“你得哄哄我”)
人要脸,树要皮,名校的女生更要一个面子尊严,林望舒的话里话外,可是把打击范围扩大了。
冒箐箐做出这种事,丢人现眼,丢的就是学校的脸,谁要是再为她说话,那简直就是耻辱了,仿佛和她同流合污一样,一时别说林望舒宿舍那几个,别说副班长,就是旁边宿舍的,都对冒箐箐眼露鄙视。
这年头大家虽然没结婚,但是各种事也听说过,没有生育指标就得流产打胎,人家双胞胎,你非得举报人家,这太恶毒了,这是要逼着人去打胎?
恶毒也就罢了,还勾搭人家男人,这简直是可着一个人欺负!
冒箐箐还想解释什么,她含泪看向旁边的朋友,那是往日和她最要好的,刚才还帮她说话,她低声说:“这件事真的和没关系,我怎么可能——”
然而绽云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箐箐,我本来是相信你的,就算你做错了事,我也把你当朋友,可是我怎么记得,你当初还特意说过,说她不该用学校的名额,你——”
她后背发凉:“我以为你就是说说,我还劝你来着,别人的事也和咱没关系,你,你竟然举报人家?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她有些怕了,赶紧反思,自己和冒箐箐说过什么,她会不会对付自己。
其它人等,也都警惕地看着冒箐箐。
要知道,举报就是一把刀,一把曾经最恶毒的刀,多少人不提防就死在这把刀上,她们这一代人,可是全都眼睁睁地看着的!
陈六芽想起自己曾经的耻辱,手几乎都是抖的:“我的事,是谁举报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我在学生会干得好好的,马上就要升了!就因为这个,我丢人现眼,我被人家看尽笑话,我只能灰溜溜地退出来了,是什么地沟里的老鼠举报了我!我得罪谁了妨碍谁了!”
她提起这个,便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林望舒跑过去带着人找了学校书记,她不一定怎么着呢!
大家听着陈六芽那几乎颤抖的声音,心里多少同情起来,那件事确实太丢人了,举报的人太恶毒阴险了。
冒箐箐听了,也是有些恼了,恨道:“陈六芽,你的事,真不是我举报的,我犯不着,你爱升不升,和我什么关系!”
一直冷眼旁观的林望舒听了这话:“冒箐箐,你这意思是承认了,对吧,你承认了举报我!”
大家一听,愣了,之后恍然,齐刷刷地看向冒箐箐:“对,你这话意思是,举报望舒的事就是你干的了!”
冒箐箐脸色瞬间苍白:“我的意思是……都不是我干的……”
林望舒笑了,她直接拿起来宿舍门口的扫帚。
周围人等见此,多少猜到了,不过没有人拦着,虽然打人确实过分了些,但……这人不是挺欠打的吗?
林望舒拿着扫帚,走到了冒箐箐面前。
冒箐箐咬唇,就那么含泪看着林望舒:“我也没别的办法,你要打,那就打吧。”
林望舒当然看出来冒箐箐的意思,不管她做了什么事,今天如果自己动手,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冒箐箐现在恨不得自己痛打她一通,她就能可怜兮兮地到处哭诉博人同情了,这件事就可以把水搅浑了。
她拎着扫帚道:“冒箐箐,你想害我的孩子,你对付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你做的这种事,如果搁过去,我直接打你一百个巴掌,但是今天,作为女人,我不愿意这么羞辱你,作为北大学子,我给你保留一丝体面,我的扫帚不会落到你身上。”
说着,她的扫帚打在了旁边的床铺上。
那是冒箐箐的床铺,那上面有冒箐箐的衣服,也有冒箐箐的学习用具,床头还整齐地码放着冒箐箐的摸脸油以及什么的。
于是众目睽睽下,大家看到,精致的红色连衣裙被粗糙带着尘土碎屑的扫帚打上,写满了笔记的笔记本被一扫帚打散了,还有那讲究的瓶瓶罐罐破裂了,里面的乳白色抹脸油沾了一扫帚。
冒箐箐脸色煞白地看着这一切,两眼呆滞,身子都在颤抖。
这时候,又有更多的女生聚在了宿舍门口,大家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人上前劝阻。
林望舒朗声道:“你在我身怀六甲时,写举报信害我,故意混淆是非,心怀叵测,你欺凌一个孕妇,谋害我未曾出生的孩子。你对不起你的校徽,对不起老师的谆谆教诲,对不起一塔湖图的声名!我现在打的,就是你冒箐箐的脸,就是你作为名校学子的尊严。”
她把冒箐箐所有的用具全打了一个七零八碎,床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她才道:“你的这些文具衣服,不过是代你受过罢了,你在这里仔细看看吧。”
最后,她笑着说:“所有损坏的东西,你如果想,可以找我赔,如果你有这个脸的话。”
林望舒下楼的时候,陆殿卿正等在宿舍楼下,他太惹眼了,来往的女生时不时看他一眼,他只能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陆殿卿见林望舒出来,忙上前,眸光很快扫过她全身,看她没什么事,这才放心:“你做什么了,和她闹?”
林望舒正色道:“这不叫闹,这叫说理,对付这种人,就得打趴下,让人都知道她干了什么缺德事!先把理给占上,先把气势搞起来,反正她就是举报我,就是勾搭你,就是罪大恶极!”
陆殿卿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样子,笑道:“你冷静冷静,这件事不能闹太大。”
陆殿卿拉着她到一旁偏僻处,给她分析:“她举报你生育指标的事说出去,这是提醒你们学校所有学生,学校曾经给你生育指标盖章,就算我们不占用你们学校的名额,但也瓜田李下惹人嫌疑。现在计划生育要定为基本国策了,会非常严格,这就是把我们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至于她的一些小心思,那更是不上台面,事情一旦涉及到男女之事,难免有累自己名声,再占理,传出去别人也难免多想。所以这件事只能借别的来下手,给她一个教训。”
林望舒想了想,道:“有道理,所以你要对付她的话只能设个圈套让她钻。”
陆殿卿不苟同地道:“不能用圈套这两个字,这本来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且其实我来当评委,她按理应该警觉,也有足够的时间来修改演讲稿,只可惜她的心思,竟然用在了继续使用我父亲的一些发言。我只能说,是她自己非要给自己过不去。”
林望舒:“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我们都没有看过这个!”
陆殿卿:“她也是侥幸心理,其实我只是给了一个列表,需要她自己去找资料,那些参考资料也挺厚的了,她以为我不会发现,不过她可能没想到,我当年是在这方面下过功夫的,不敢说倒背如流,但也算是如数家珍。至于丘吉尔的发言,那更是以前我们的重点分析课题。”
林望舒好笑:“她以为你会喜欢,她用这个来讨好你,这人想法可真多。也是奇怪了,是北大的男生不够优秀吗,她的追求者也有几个出色的,她干嘛非盯着你?”
这也是林望舒一直没防备的原因,如果说别人也就罢了,但是冒箐箐,手边大把的倾慕者,也有几个家世相当不错,有一个家里长辈的位置甚至并不比陆崇礼低。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盯着一个娶妻生子的陆殿卿?她纳闷地看着他:“我想不明白,就因为你长得太招蜂引蝶?”
陆殿卿额角微抽,一脸无奈:“我一共就没见过她几次,那天我看到她的刻意,我也奇怪,我也不懂她是怎么回事。”
林望舒听这话,突然想到,冒箐箐其实还是很有些手段的,不过幸好陆殿卿出身大家,从小见识多,他母亲那可不是一般人,他从小看着,什么没见过。
至于冒箐箐一些讲究打扮,在早见识过各种中外大场合的陆殿卿眼里,根本不够看的,反而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模仿矫揉,还不如她的大花棉袄至少看着朴实可亲。
陆殿卿:“今天北京晚报的记者也在,这件事估计会当做小插曲提一提,到时候她肯定觉得无脸见人,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如果要些体面的话,或者转去别的学校,或者想办法出国,随便去哪里,只要离你远点就可以了。”
林望舒回想着这个事:“我今天在宿舍里都给她拆穿了,应该不至于影响什么吧。”
陆殿卿:“不会,你们女学生吵几句,也就小范围传播,没凭没据的,就算传出去也没什么,至少不至于到了上报纸的地步。”
林望舒想想也是,自己在宿舍拆穿冒箐箐斥责几句,和陆殿卿大庭广众之下的出手不是一个性质和量级的。女生是在乎脸面的,也不好意思去传这种话题,传出去的话也是带累自己名声。
她便笑着说:“我今天提着扫帚——”
林望舒便把事情经过说了:“总之,如果她要赔的话,估计咱们还得花钱了。”
陆殿卿的笑压都压不住,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这算什么,你想打,再去打十次出气,没钱的话就从孩子红包里扣,让他们提前尽孝了!”
林望舒笑哼:“才不,那我不成神经病了。”
陆殿卿:“你这么一来,后面省得我再操心了,一劳永逸。”
他这么一出手,后面自然防备着,留了后手,不过现在也就罢了。
这天自然是不可能拍照了,陆殿卿走在学校到了哪儿都惹眼,他们两个往学校门口走的时候,一路上都不断有学子侧首看,一脸羡慕和好奇。
两个人回到家里,田姐说起来,说是收到了请帖,是陆崇礼助理送来的。
林望舒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国宴的请帖,邀请陆殿卿的。
陆殿卿看了眼:“之前逢年过节正好赶上我们都忙,没时间,也没心情。现在有功夫了,你想去的话,到时候我陪你一起。”
林望舒好奇:“好吃吗?”
陆殿卿笑看了她一眼:“还可以,也看你口味。国宴的厨师都是顶级的,一手培养的嫡系,菜系主要是淮扬菜为主,和你哥哥的不是一个路数。”
林望舒:“那我要去!”
陆殿卿:“好,到时候再请人给你定制两身新衣服吧。”
林望舒:“母亲给我买的,我都没怎么穿过呢。”
不过她一想:“还是定制吧。”
她觉得婆婆给自己买的香港风格,未必适合国宴,估计去国宴还是得穿得更加端庄。
再说,现在四九城的流行也是变得快,几乎一年一变,特别是现在要改革开放,老百姓可是撒着欢要赶流行追时髦了。
一时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国宴的事,又说起做衣服,自然是高兴,又想起今天对付冒箐箐,那更是觉得太痛快了。
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她想起陈六芽的事:“你说陈六芽的事到底是不是她举报的?”
陆殿卿换上睡衣,并不太在意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太关注,应该不至于吧。”
林望舒却是想起别的事来,侧躺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这一说,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
陆殿卿掀起眼来:“嗯?”
林望舒笑盈盈地望着他:“我想知道,你从国外回来那次,你去我们学校找我,结果碰上了冒箐箐,他和你说什么了?”
陆殿卿正要上床,听到这个,眸中泛起一丝无奈的狼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林望舒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笑望着他道:“说吧,不说的话,咱俩今天没完!”
她也是今天才想起来的,一定是那天的事了,不然陆殿卿怎么会好好地琢磨起来冒箐箐这个人。
而且本身那天他回来后,神情就不太对。
陆殿卿抿唇,顾左右而言它:“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她的样子,还有她看我的眼神,这样的人,我也不是没见过。”
林望舒直接捧着他的脸严刑逼供:“你不说的话,我可就生气了,不要让我使出我的手段!”
陆殿卿苦笑,只好承认道:“她告诉我你和叶均秋单独一起吃饭了,我当时心里不好受。”
林望舒一听,当时就无语了:“这个人怎么这样摆弄是非?我明明和一群同学去吃饭!”
陆殿卿便握住她的手,道:“不能只怪别人,也怪我自己想多了,当时我感觉到自己身体可能出问题了,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加上这个,就多想了,其实当时我确实挺蠢的,犯傻了。”
林望舒叹了声:“你说你,何必呢,你就是太端着了,如果你那么不喜欢,以至于别人随便说一句你都在意,那你告诉我,我可以少和他接触。”
一时想起来:“上次吃饭,你还非叫上他!陆殿卿,我这辈子没见过像你这么装的人!”
陆殿卿却道:“我也是想着本来没什么,我不至于不相信你,犯不着。再说你们现在是同学,也不可能非要因为这个疏远了。”
林望舒揽着他,软声道:“可那只是我同学啊,同学再好也只是同学,而你是我的爱人,我的爱人不喜欢,那我就和他远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陆殿卿听这话,微怔,之后低头端详着她,神情动容。
他看了她半响,低声说:“林望舒——”
林望舒挑眉:“嗯?”
陆殿卿:“原来你这么会说话。”
他温柔地望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你就多说几句可以吗?”
林望舒一下子笑起来:“就这么多了,全都挤出来了,再多可是没有了。”
陆殿卿专注地望着她,低声道:“你不应该多哄我几句吗?”
林望舒的笑便慢慢收敛了,她觉得陆殿卿此时的眸底有了异样的热度。
她脸上逐渐发烫:“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干嘛还要人哄着……”
陆殿卿:“可我还想听。”
他声音变得沙哑起来:“我确实因为这个心情不好,也有些在意,今天你还和他说笑了,我在上面看着,心里也有点酸。”
说着,他低首,在她柔软的目光中,俯下去,轻轻亲上了她的眼皮。
他的亲很轻很淡,却滚烫异常。
他在她耳边道:“你哄哄我,我就不会在意了。”
林望舒呼吸也有些乱了,她盯着他薄薄的唇,轮廓深刻的脸上,那唇薄到有些过分大家精致。
她伸出胳膊来,软软地勾住他的脖子,仰脸:“你要我怎么哄你?说来听听。”
因为被亲过的缘故,她的唇娇艳欲滴,她的双眸也仿佛含着一汪水。
陆殿卿喉结滚动,眸底浓烈的情绪骤然搅动。
林望舒软软地靠在陆殿卿身上,随意地那么把玩着。
陆殿卿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让她不要乱来。
可是林望舒偏要。
陆殿卿也没办法,微微克制着,随她了。
林望舒得寸进尺,一个翻身,趴在他胸膛上,捧住他的脸打量。
她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好看。
额间覆上的薄汗以及线条利落的喉结,让他看上去很迷人,当然还有唇,薄薄的唇。
她知道,只要她含住,轻轻一吸,他温淡克制的外表就会龟裂。
她想着,人活一辈子,要想明白,一个男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她家公公陆崇礼那样的,怎么看怎么都不错了,她婆婆还不是得埋怨几句不够贴心。
关键是抓大放小,生气的时候多想想他的好。
陆殿卿除了闷了一些,太爱端着了,其实总体还是很不错,扣掉三分,那不是还有九十七分吗?
林望舒想到这里,满足地呼了口气。
她再次想起这个事,还是觉得好笑:“你竟然上了冒箐箐的当,怪不得你这么恼她。”
陆殿卿显然不想和她探讨这个话题,他抬起手,温热的掌心落在她后腰上。
林望舒将下巴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喃喃地道:“你当时是不是特别难过……到底有多难过,说来听听。”
陆殿卿不说话,就那么垂着眼睛看她。
她下巴靠在他胸膛上,这么说话的时候,那下巴便浅浅地磕碰着他。
林望舒:“说嘛,我想听,说出来让我高兴下。”
陆殿卿按住她后腰的手用了几分力气:“你就想看我笑话。”
林望舒:“对,我就想看你笑话,谁让你不早告诉我!”
陆殿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出来显得我特别小心眼。”
林望舒哑然失笑,俯首下来:“你本来不就很小心眼吗?”
陆殿卿轻动了下,鼻子恰好蹭过她的脸颊,他低声说:“你之前和人夸我还说我胸怀宽广。”
林望舒怔了下,之后无奈地倒在他身上,笑得不行了。
陆殿卿磨牙,不高兴地道:“有那么好笑吗?”
林望舒叹息:“我只是没想到,这都多久了,你的陈年醋坛子竟然一直慢慢酿着,竟然把叶均秋看在眼里了。”
陆殿卿便想起那一天,风雪中的那一天,他疲惫地回到家,多少已经意识到自己心理上出现问题导致身体的问题,只是又不敢确切,他急迫地想找到她,想确认下。
结果却听说了那个消息。
其实不怪别人刻意挑拨,是他自己先忐忑了。
在他最压抑的时候,当讨论起出国的时候,他会有一些阴暗念头,甚至想着带她远离所有的一切,让她熟悉的人只有自己,什么都要依赖着自己,她的生命里只有自己,让她百分之百都是自己的。
很傻,也很疯。
只不过这些念头是一闪而逝,他明白不可能,他的理智会将这一切都压下。
这也是为什么他怎么都不愿意和她提起。
林望舒躺在那里,笑盈盈地道:“反正以后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你如果不说,自己却瞎想,那我就——”
她说到这里,磨牙。
陆殿卿凝视着她的笑,轻声问:“你就如何?”
林望舒笑摸了摸他的耳朵,威胁道:“反正我可不是讲理的人,我今天已经领悟出一个绝招!你如果给我瞎想,那我就去你们单位,说你生活作风有问题,大吵大闹,要求你们单位给我主持公道!”
这年头,妻子跑去单位闹的,单位肯定得管,最后影响不好,灰头土脸,前途无望。
陆殿卿默了好一会,才抬起手,轻拍了下她的背,淡淡地道:“这个方法是挺好,就是实现起来有些技术难度。”
林望舒:“怎么?你觉得我不敢吗?”
陆殿卿看着她:“非常不巧,我们办公室几个同事都是男的,我平时接触女同志也不多,你就算闹也没处可以闹。”
林望舒:“……”
第131章 (初露头角)
陈六芽的事到底是不是冒箐箐举报的,谁也说不上来,但是陈六芽对冒箐箐的愤恨却是不减。
哪怕不是冒箐箐干的,她也对冒箐箐充满了不屑。
她是已经结婚的,虽然冒箐箐不会看上自己爱人,但她其实早就看不惯冒箐箐的行为,特别是冒箐箐竟然仿佛瞄上了陆殿卿后,那更是让她不屑。
讨厌勾搭别人男人的女人,这是一个已婚女人的天性。
陈六芽心里存着气恼,对于冒箐箐的事自然是很乐意散播,除了她勾搭陆殿卿那个事,大家不好往外传免得带累女生的名声。其它的,统统给她散播下,特别是她抄袭丘吉尔的事,那更是添油加醋,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偏偏这个时候,《北京晚报》还提起来这次的北大演讲赛,甚至还把冒箐箐的事当做一个奇闻轶事拿来说了。
这年头,大家集体荣誉感非常重,她这么做,简直是丢了北大的人,更是丢了物理系的人,所以大家提起冒箐箐来就反感,觉得耻辱。
至于冒箐箐,羞于继续住在这个宿舍里,直接找了系管老师,换了别的宿舍。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宿舍里大家伙刚从图书馆回来,大家全都绷着脸,没有人想多看她一眼,也没有人想和她说话。
这么收拾着的时候,胡杨起身去拿茶缸子,却无意中碰到了旁边桌子上的一沓资料,那些资料便从牛皮纸中掉出来了。
虽然大家现在不太愉快,不过胡杨还是下意识道:“对不住了。”
她记得这个牛皮袋子是冒箐箐的宝贝,经常自己在床上拿出来看,当下就顺手帮她收起来。
说着,赶紧抢过去,自己收拾好,放进了牛皮袋上。
旁边胡杨倒是怔了下,和其它几个女生面面相觑。
等冒箐箐收拾东西走了,大家聚在一起,小声说话。
陈六芽:“她那是什么资料,那么神秘?”
胡杨还愣着:“我看着,像是陆崇礼先生的各种新闻资料……”
胡杨:“有陆崇礼先生的发言,也有采访,还有生平简介,我大概扫了一眼是这样的……”
苏方红纳闷:“她想勾搭望舒的爱人,所以收集了人家公公的资料?她好像之前经常抱着看看,我还以为是她私底下收集的什么学习资料呢,我还说这个人太藏私,好东西不给我们看!”
胡杨和陈六芽都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苏方红,这孩子其实学习还行,就是别的事上,脑子一向比较直接简单。
陈六芽皱眉,叹了口气:“这种人到底想什么呢!”
苏方红却忍不住又道:“难道她不是想勾搭望舒的爱人,而是想做望舒的婆婆?”
胡杨噗地一声笑起来:“有想法!”
不过她笑过后,突然记起来:“哎呀,我想起来了,最初望舒怀孕,她公公来过一次,当时就在我们食堂门口。冒箐箐看到了还说,望舒公公年轻时候肯定非常俊逸,而且一看做事就很有魄力!之后望舒公公直接给望舒安排了房子住,她对那房子挺羡慕的!”
陈六芽也想起来了:“当时陆先生来我们学校演讲,她打扮了好半天!那个时候,望舒爱人还在国外,她见都没见过!”
苏方红都听呆了:“可是,可是,陆先生都五十多了吧……比我爹年纪还大……”
她爹生她早,现在也就四十岁稍微出头,她听着这话感觉有点懵。
陈六芽叹道:“这个真不好说,其实陆崇礼先生也就五十多岁,各方面都很得体的样子……乍看估计有人甚至以为他四十五六岁?再说人家要风度有风度,要才华有才华,要地位有地位……”
她这一说,大家都不说话了,实在是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她们无法理解。
陈六芽到底年纪大,想法多,她又琢磨了一番:“可是我看着那天她那样子,对望舒爱人,确实是有那个意思啊!女人的眼神骗不了人。”
胡杨却猛地一拍桌子:“有了,我破案了!她肯定是先对陆先生有了敬仰之心,但陆先生年纪大了,她的一片心思只能付诸东流,再说人家陆先生那种地位,这个年纪怎么也不可能有别的想法了,她只能远远地看着!之后望舒爱人出现了,这就是她理想中的标准爱人了,符合一切条件,只除了望舒的存在有点碍眼,所以她想扫平一切障碍,只为了得到望舒的爱人。”
陈六芽仔细回想着:“可当时望舒被举报的时候,望舒爱人还在国外没回来……她那个时候举报望舒是什么心思?”
苏方红琢磨着:“其实我觉得陆先生那年纪,只能当爹了吧?人家别说儿子儿媳妇,孙子都有了!一般人还能有什么想法?她可能就想有个陆先生那种爹,她不是从小没爹吗?”
陈六芽无奈地道:“也有可能,但这也太奇怪了,她脑子怎么长的?她觉得这个世上的事,什么都顺着她的心思来?”
她就算有些阅历,但这种事,已经不是她能想明白的。
最后大家纷纷表示不去想了,毕竟她们琢磨不透冒箐箐,实在不懂这个人。
胡杨:“这件事我们还是别和望舒说了,不然估计她也膈应。”
陈六芽:“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反正这个人已经搬走了,望舒不会遇到她了,和我们也没关系了。”
而在之后,便传来消息,说是冒箐箐和一直追求她的一个社会人士在一起了,那人约莫三十五六岁,丧偶,不过家里有点背景,愿意一力帮她承担一切,冒箐箐毫不犹豫地嫁了,同时从北大办理了退学。
再之后,据说就想办法联系着要出国了。
前后也不过是一个月时间罢了。
林望舒最近一切顺利,前些天还去吃了国宴,风风光光的,她的学习也在有条不紊地进步,总之一切顺畅,至于冒箐箐这个人,她都快忘记了。
她把这个说给陆殿卿,陆殿卿道:“那不是挺好的,随她怎么飞黄腾达,至少不在你们系里,不然我还得担心她给你下绊子。”
林望舒:“她嫁的那个好像也有点背景,你认识吗?”
说着,她介绍了下情况。
陆殿卿略有些意外:“这个人我好像知道,他妻子前几年得病去世了,有个孩子,他父亲是我父亲一位朋友的属下,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林望舒:“世界真小,不过随她去吧,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打交道了。
这几天,因为说好了要多在家陪着她,陆殿卿确实每天都会早早下班。
但是她发现,他其实在陪着孩子和她后,晚上需要加班来处理一些事情。
看着他这样,她也有些愧疚,想着自己为了学习占用了很多精力,对于孩子和他到底是有些忽略了。
于是这一段,她也尽量腾出精力来,偶尔会自己动手给他熬鸡汤,也给孩子做一些简单的羹食。
而这种努力,陆殿卿自然感觉到了,他显然也喜欢,于是夫妻之间,好像比之前更多了几分亲密。
家庭占据了一些精力,学习上也不敢太放松,她一直尝试着啃下傍轴黎曼几何光学这块硬骨头,开始尝试着对强激光束在折射率非均匀分布介质中的自聚焦传输进行模拟。
如果没有那些计算机程序,这些对于林望舒来说,自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实验环境,基础理论,都将是她的短板,这些必须是她达到研究生那个层次后,她可能接触到的。
但是现在,她有了这样的助力,一切都仿佛变得简单起来,这就像是她突然得到一辆越野车,拿着地图,可以直奔终点!
这一切让她激动起来,她感觉曙光就在前方,东方的太阳将喷薄而出!
那一天,她甚至忍不住再次找陆殿卿确认:“如果我利用这些程序作出什么成果,这件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和那位叶同志协商下?”
陆殿卿见她这样,道:“对方并不介意,不过如果你这么在意,那我会设法联系他,再次找他确认。”
林望舒:“一定要问问,我感觉,我现在做出的这些数据,可以写一篇论文了,我应该能写一篇论文,但是这些真的都是基于他这些程序模拟试验的结果,如果没有他的这些程序基础,我很难做出来,所以必须找他商量下。”
席铭教授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她也没办法了,但是这一位,她必须问清楚。
结果第二天,陆殿卿从单位回来,直接告诉她:“我打通了他们学校的电话,辗转找到了他,他说如果这些程序能对你的研究有帮助,他无条件将这些送给你了,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他并不需要、也不想他的名字被提起。”
对方的话语当然没有那么丰富,实际上是简洁到需要陆殿卿去领悟,不过好在陆殿卿觉得,自己还是能领悟到的。
林望舒惊讶;“什么意思?我如果写一篇论文,写上他的名字,他还不愿意?”
陆殿卿:“天才的大脑构造就和我们不一样。”
林望舒想了想,恍然:“可能对于天才来说,俗名就是累赘和麻烦。”
陆殿卿其实多少能猜到原因,不过事关别人的隐私,他也就没解释,只是简单地道:“可能吧。”
不管怎么样,因为陆殿卿的话,林望舒不再有心理负担,她可以随意用这些程序来构造,来假想,来模拟,一遍遍地尝试着,来得到自己所要的结果。
最后,当她终于从那些几百次的模拟中,渐渐地模拟出了最接近黎曼几何光学真相的结果时,她整理了下,拿着去找了胡教授。
当初她只是简单的写了一些研究成果,投给了胡教授,胡教授视若无睹。
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没有胆量出现在胡教授面前,也根本不敢将那些结论说给胡教授,对于那个时候的她,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她没底气。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席铭教授的地图,有了天才留学生的程序助力,她终于可以有一个合理的方式,通过合理的途径,将那个接近真理的结论给论证出来了。
至少,在外人眼里,一切都是能说得通的。
林望舒找上胡教授,是那天上光学科,她觉得为了避免同学们以后的震惊,她必须让这一切看上去“更随意更合理”。
也是恰好了,胡教授再次提起了光束在非线性介质中稳态传输的问题,并且其中和当年席铭教授的观点向左。
她当即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胡教授,你刚才提出的这个试验,有没有考虑到入射光场的强度,还有更重要的振幅分布斜率?这些因素是不是也会对自聚焦产生影响?”
胡教授疑惑地看向林望舒,之后道:“入射光场的强度自然是试验中的一个变化因素,不过振幅分布的斜率目前试验条件无法达到,并不在考虑范畴,这也是我们目前的局限性。”
林望舒:“胡教授,我看过国外一些关于黎曼几何光学的论文,振幅分布的斜率不同,会直接影响到折射率,从而导致不均匀分布,这样自聚焦将变得更容易,我们是不是考虑用模拟的方式来构建黎曼光学几何模型,通过这个办法,来对强激光束在非均匀介质中的传输进行模拟计算?”
胡教授:“林同学,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这需要构建一整套的几何光学模型,还需要将光束传输的几何和波动光学特征统一在同一个建模中,这个就算国外的最前沿的研究,也做不到。”
周围不少同学都看过来,大家窃窃私语。
胡教授笑容里带了鼓励:“不过林同学能提起这些观点,值得表扬,如果将来有条件,我们完全可以实现你所说的。”
林望舒便没再说话,重新坐回了座位。
下课后,好几个同学全都凑过来了,大家也是好奇:“林同学,振幅分布的斜率对自聚焦产生影响这些,你是从哪里的论文看到的?”
还有人直接请教:“林同学,你的林氏宝典信息那么齐全,你是不是对国外一些前沿的科研成果也比较了解,有什么好的渠道能看到国外的科研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