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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哥知道是这个理儿,可他就是不甘心,怎么说呢,总觉得被这小姑娘牵着鼻子走,思索许久,郑哥才咬牙,心一横:“成!一百八就一百八!我要了!”

郑哥把钱点给楚瑜,180块钱一分钱都不少,给了钱,郑哥肉疼地说:

“你这小姑娘,太精了!”

“郑哥,您说的哪里话,有钱大家一起赚,你瞧好了,您这台缝纫机啊,至少能赚这个数!”

楚瑜伸出3根手指头。

郑哥笑了:“行,借你吉言吧!”

卖了缝纫机,楚瑜姐弟三人戴上草帽,又变成了朴实的农民形象,尤其是楚瑜,一身补丁衣服,别提多无产阶级了。

出城的时候,外面还有民兵检查,也许是楚瑜姐弟三人的穿着太简谱,以至于民兵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放行了。

出了城,驴车走上石子路,楚瑜这才放下心来,好在是安稳了,这次赚钱能避过耳目,实在是不容易。

买缝纫机的130块钱,一转手就赚了50块,连同之前的300块钱,她现在已经有350块存款了,这钱,得先拿给林保国看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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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和秦美丽一商量,两人直接找上了生产队队长郑长卫,因为秦美丽经常帮郑长卫老婆孙凤花耕地,跟孙凤花处得还算不错,秦美丽进了门,拉着孙凤花的手抽泣道:

“凤花啊,郑队长在家吗?”

孙凤花见她心情不佳,大概也猜出她的来意。

“美丽啊,长卫马上就回来,你先跟我说说,你是为什么事来的?”

秦美丽含泪道:“凤花,不瞒你说,我是为我家保国来的,我去医院看过,医生说保国这腿得截肢!”

“什么?”孙凤花眼泪都要下来了。“截肢?保国他的腿已经这么严重了?”

“可不是嘛,凤花啊,我一直没钱给保国看病,要是有钱,早就去了,你说咱村上这些人,家里穷的,得了大病没别的方法,都是躺家里等死,但保国这腿可不能截肢啊,要是截了,他这辈子就完了,我们这个家也就没指望了。”秦美丽边说边哭。

孙凤花看得不忍,便又说:“你有没有看过中医?据说镇上有个中医很神的,能治百病呢!”

楚瑜听着只觉得孙凤花和后世那些人差不多,治不好的病就幻想能用中医治好,在孙凤花看来,可能一把山里的野草,一根银针就能让人起死回生,70年代,因为乡下医疗条件不好,懂医学会看病的人很少,老百姓有病经常找中医看,跟后世的情况差不多。

“不行啊,凤花,腿都要截肢了,中医哪能看好?得看西医!”

秦美丽正哭着,却见郑长卫走了进来,秦美丽没等他说话,直接先发制人:

“郑队长,我家保国就靠你了!”

郑长卫在门外就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他只叹息:

“楚瑜妈,不是我说别的,但凡生产队要是有钱,也能支持你去城里治疗,可不行啊!生产队也没啥钱了,村里的刘七筒,去年得了大病要去县里看,我愣是没批,最后只在卫生所做治疗,我要是在你一家头上花这么多,你叫别人怎么看?”

是的,这年头都是公共医疗,看病花钱很少,也因此,林保国之前打针才能享受到5分钱一天的待遇,村子里人看病吃药都很便宜,可问题就在于水平不高,都是赤脚医生,想去城里看病非常困难,必须公社出手续批准,因为看病的费用得摊在公社头上,公社一年就几个看病的名额。

郑长卫不是不想推荐林保国,是确实没钱,林保国这个手术要花的钱实在太多。

见秦美丽一直哭,孙凤花实在不忍心,便皱眉说:

“长卫,你这个当队长的好歹得做出点样子来,美丽家6个孩子,家里困难,保国腿再不好,你再不作为,这不是把她们往死路推吗?”

郑长卫叹了口气,在妻子的表态下,不得已才说:

“这样吧!楚瑜妈,你都把话说这份上了,我就替咱生产队表个态,你家保国治病花钱,我们队可以摊20块钱!剩下的得你家自己出!”

秦美丽不觉看向楚瑜,却见楚瑜微不可查地点头,秦美丽这才点头道:

“队长,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不能忘,只希望您能给开个证明,我想带保国去市里看。”

“市里?”

“是啊,县城做不了这样的大手术,我打听过,只有临淮那边有个主任能做!”秦美丽直擦眼泪:“队长,你说保国这腿要是真截了,你让我戴着6个孩子怎么活?”

村子里就这点人家,家家户户都认识,郑长卫跟林保国也喝过酒,听说要截肢,也只叹息:

“楚瑜妈,你要坚强啊!我会尽量给你跑到证明,证明保国是做工时受伤,是为国家建设受伤的,让你能转去市里做手术。”

“哎!谢谢队长了!”

回了家,秦美丽擦干眼泪,打算收拾东西去市里做手术。

“楚瑜,去市里能行吗?咱们这点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再说咱们人生地不熟的……”秦美丽倒像个没出过远门的孩子,实在担心。

一家人都很忐忑,只有楚瑜十分淡定,她看向众人笑道:

“没事,万事有我在!你们听我安排就行!”

有这话,其他几人才不易察觉地吐了口气,不知为何,虽然楚瑜年龄不大,但有楚瑜在,他们就是觉得安心。

☆、018 买古董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池陌的存稿箱,亲们一定要帮我主人多留言哦~还可以关注我主人的微博:@晋江池陌

剩下的几天,楚瑜一直帮家里做做农活,闲暇时就去生产队干活。

“楚瑜,你去养猪场拿几个装猪食的水桶来。”郑长卫吩咐道。

“哎,郑叔,我这就去。”楚瑜应道。

提到养猪场,楚瑜不觉响起那个吹口琴的少年,好像叫贺沣来着?倒是个好名字,比这年头的红卫、爱国、卫星等名字好多了,最起码听起来不土气,还有那个娇滴滴的北京来的大小姐,听村里人说,也天天往养猪场跑。

楚瑜进了养猪场,养猪场跟后世的差别不大,草棚围栏,一个个猪舍连在一起,猪吃饱了躺在里面,远远闻着,有股猪屎的味道,虽然猪场的环境不如后世,猪也不像后世有的猪还睡空调间,但养猪场倒不如她想的那么脏,到处都打扫的很干净。

水桶就在地上,楚瑜正要拎起,却见边上的凳子上摆着一本红皮的《新华字典》。

楚瑜鬼使神差拿起字典看了看,是最常见的那种,尺寸大一些,她翻开一看,愣了一下。

字典里竟然是一本外文书。

楚瑜已经很久没看到书了,书也是这年代的奢侈品,更是违禁品,很多书上面不给买,买了随时能被人告,林家之所以没有书是因为穷,楚瑜拿起书看了一会,意识到这是一本《傲慢与偏见》。

楚瑜看了几行,竟越看越入迷,这本书她看了很多次,前世她一度觉得看书看得厌烦,没想到现在没书可看,对书竟有不同一般的迷恋。

“能看懂?”忽然,一个清润的男声传来。

楚瑜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短发,皮肤白皙干净的少年正蹙眉站在门口,他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却有不同常人的气质,使得普通衣服也被他穿出了时尚感,他大约20岁不大,个子很高,有180左右。

“嗯。”楚瑜点头,面色平淡。“《傲慢与偏见》。”

贺沣的脸上有明显惊讶,这本书是没有书皮的,林楚瑜能知道肯定是看过书的内容,看过几页就可以说出书名,这说明她以前看过原著,也说明她懂外语,这年头,有这种功底的人少之又少,何况是这种乡村僻壤?

贺沣满脸探究,楚瑜怕他多心,忙说:“放心,我不会去告你看外文书的。”

谁知,贺沣却冷嘲:“你告我?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半夜来田里看星星。”

“……”楚瑜讪讪的,笑笑:“彼此彼此吧!”

贺沣眉头微蹙问:“你在哪里上学?”

“我暂时辍学在家。”楚瑜耸耸肩。

“那你的英语是在哪学的?”

“我说自学的你信吗?”楚瑜笑笑:“你都能看懂原文书,没道理我就不懂。”

谁知,贺沣的表情竟有些怪异,他沉吟片刻,才道:“事实上,我看不懂。”

“……”楚瑜愣了一下,“看不懂?”

“是。”

贺沣倒不觉得羞耻,只道:“我英文水平普通,看这本书的时候我几乎需要字字查字典。”

听了这话,楚瑜才意识到,这年头的英文水平普遍很差,这可不是后世普及义务教育的年代,也不是从小学英语的年代,这年头学校高考都不举行了,教学水平可想而知,知识分子经常被带去批-斗,能人实在是少,这十年间,很多人还动不动就知识分子家去闹,去斗,去抄家,外国的音乐都被禁了,其他的就更别提了,学校虽然也有英语,但英语书上基本都是“We-love-Chairman-Mao”这种的,初高中的英语书还在教写字母呢,有几个人把学习把英语当回事?

一向觉得自己穿越到这年代实在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林楚瑜,忽然发觉自己有个最大的金手指——英语好。

楚瑜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英语很简单的,那你好好学吧!我去割猪菜了!”

贺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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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回到地里,一直想着英语的事情。

明年就要高考了,听秦美丽说她是上初三上一半退学的,如果有条件,她肯定要上大学,这年头大学生的含金量可比后世高多了,以她水准,考个北大问题应该不大,为什么这么有自信呢?因为刚恢复高考的时候,许多人停课十年,重新回到课堂,各门课业都荒废了,英语基础等于零,很多人高考英语交白卷,而对楚瑜来说,这时的英语卷实在简单,她英语考个满分问题不大,就这一门就能比别人多出个几十分来,考个大学还叫问题?

等林保国的腿治好以后,她一定要重回学校。

想到这,楚瑜继续干农活。

郑长卫跑了好几天,终于把林保国住院需要的公社手续给办好了,林保国不是城市居民,没法报销,只能自费,公社愿意帮他垫付20元,这已经是极限了,其他的只能由林家自己出。

楚瑜原本没指望生产队能报销,只要能顺利转去市里,找医生给林保国住院,她就满足了,现下多出这20块钱,已经是惊喜了。

都说后世住院难,其实这时候住院更难,材料申请就得申请好多天,材料不齐全,住院都住不成,听说这时1000个人平均摊到1.94长病床,可想而知,病床有多紧张,好在骨科不是特别拥挤,楚瑜家办好手续后,就给林保国挂号办理入住。

是大通间,里面住着七八个人,十分嘈杂,进了病房,一股味道铺面而来,楚瑜眉头不由皱起。

除了林家的二姐林楚香,几个孩子都来了,他们把林保国扶上床,便等着医生来会诊。

只是,没想到医生特别忙,楚瑜根本约不到那个主任医生做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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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老乡,你们家也是来看腿的?”隔壁病床的人问。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满脸深纹,皮肤皱巴巴的,看起来有六十多岁。

秦美丽点头:“老乡,你也是来看腿的?”

“是啊!我叫陈玉刚,是郊区的,你们呢?哪来的?”

“我们是新安县的。”

“新安?那你们能来这里看病费了不少事吧?”

“可不是嘛!”秦美丽叹了口气:“我家保国的腿已经不能再拖了,可偏偏没钱治,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到市里来,听说魏主任的医术很好,只是我们约了很久也约不到魏主任。”

“魏主任的手艺确实好!”陈玉刚惊叹道:“我那口子的表哥,之前在医院看腿,其他医院都说没治了要他截肢,来魏主任这看过,魏主任给他做了个手术,这腿啊就保住了!你说神不神?”

“是啊,我听说魏主任是整个市区骨科里手艺最好的!”隔壁病床也感叹:“只是啊,俺们这种农民,哪有人脉认识魏主任?魏主任特别忙,整天做手术,估计只有大官才能约到他主刀呢!他不是我们这种人能约到的!”

楚瑜皱眉,看情况这个魏主任真是不好约,只是林保国的腿其他人根本看不好,都说要截肢,魏主任是他家最后的希望。

但是,该咋办?没有人脉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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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保国所住的市立医院立百货大楼很近,林楚瑜出去后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百货大楼,给林保国挂号办住院花了好几块钱,现在身上只剩下340多块钱,钱真不经用,也不知道林保国的手术总共花费多少,万一要是截肢,那手术费加上后续保养费用,可不少个小数目。

楚瑜在百货大楼门口站了站,正打算离开,却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穿着一身蓝色工装,在百货大楼前来回走动,他似乎要做什么事,犹豫半天一咬牙又回头,回头走一半,咬牙又回去。

他戴的圆眼睛还挺时尚,虽然有五十多岁了,但脸上没有明显皱纹,皮肤也不黑,显然是知识分子。

楚瑜不觉走上前,轻声问:“叔,你在这干什么呢?”

男人一愣,浑身紧绷,见眼前的小姑娘才十几岁,也不像那些天天斗来斗去的小姑娘,这才放下心,低声说:“小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瑜笑笑:“我父亲在市立医院住院,我出来转转。”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了,我也是无路可走,才出来转转。”男人叹息一声,手里紧紧攥着一些东西,楚瑜一怔,隐约见了那是工业券。

“叔,你来卖工业券?”

男人背一僵,承认了,面上带这些羞红,“没想到我苏伯余堂堂大学教授,也会有卖券求生的这一天!”

现在都没有考大学这回事了,大学教授自然也没稀罕,楚瑜一下看出了他的处境,在他这个年纪的知识分子都是有真本事的,也有自己的信仰,是为祖国做出过贡献的最初一批人。

楚瑜心生敬佩,问:“叔,你有多少工业券?”

苏伯余显然没做过这种事,语气僵硬地说:“有40张呢!”

“40张?”那购买一台缝纫机了,楚瑜忙问:“你打算卖多少钱?”

苏伯余明显没经验,只叹息道:“能给我一袋米一袋面,让我老伴儿吃顿饱饭,我就满意了。”

林楚瑜深知他第一次做这种事,这年头的知识分子都很固执,让他们来卖东西,心底肯定接受不了,她笑笑,说:

“一袋米和一袋面实在没多少钱,四十张工业券,要是有心人想买缝纫机,至少也能卖个四五十块钱呢。”

苏伯余自嘲地笑笑:“要钱有什么用?我已经自身难保!很快就要被斗倒,家里也要被抄了,有人叫我承认我写的那些著作都不是东西!是封建残余!是糟粕!”

楚瑜有心买券,但她不知道怎么跟这种人谈,想了想,她直说道:

“叔,不瞒你说,我们真是天涯沦落人,我父亲住院腿要截肢,现在连医生都找不到,我也想赚点钱给他治腿,你看这样行吗?我给你20块钱,你把券卖给我?”

苏伯余一听,叹息一声,直说:“你这个小姑娘,这么点年纪能有这份孝心实在是不容易,行!20块钱我这券给你了!你拿着吧!”

苏伯余把券给了林楚瑜,楚瑜笑着查看了券,确实是工业券没错,这年头的人胆子没有后世那么大,要是搁在后世,就这工业券一张纸,绝对给你仿成超超超A的,一比一你都看不出来。

楚瑜把钱给了苏伯余,苏伯余拿了钱,还有些羞窘,最后想到家里人等着吃喝,便把钱给收了起来。

两人就此告别,楚瑜看着苏伯余的背影,发觉他走路一跛一跛的,身上似乎有伤。

“叔,你还好吗?”

“没事。”苏伯余笑笑,“这点困难就能打倒我了?我绝对不会屈服的!我也不会承认我的著作是封建残余。”

楚瑜没做声,很多事是她无力改变的,她对这些人有同情有期待,但她自身难保,她只能先顾自己。

楚瑜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多了个心眼,等两人离开人多的地方,她追问:

“叔,你家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要卖吗?比如券之类的。”

“没了!”苏伯余自嘲地笑笑:“米券面券我自家都不够了,这工业券还是我以前攒下来的,现在以我的处境,连工业券都发不到了,哪还有什么东西能卖给你?”

走了几步,苏伯余似乎想到什么,又哼道:“哦,对了,我还有东西可以卖给你!不!不是卖,是送!但我这东西送你你都不敢要!”

楚瑜一听,好奇了,她追问:“是什么东西?”

苏伯余道:“古董字画!珍玩古籍!我不要钱送给你,你敢要吗?”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

☆、019 遇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下章出场,后面戏份就多了希望,会越来越精彩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池陌!明天来订阅哦!【入V公告】我是池陌的存稿箱,不出意外是明天V哦,编辑上班以后帮我开V,这本书数据不是特别好,请大家多支持首订啊,订阅高,作者才会更有信心继续写下去,明天一定要来支持啊!!鞠躬!

楚瑜愣了许久,下意识以为他在开玩笑,古董字画?珍玩古籍?这些东西别说是真品了,就是仿品,放在后世都价值连城,不要?当她是傻子吗?她哪怕要是有一个真品傍身,后世她还需要活得那么辛苦?早就卖了古董,买房买车迎娶高富帅了!

“什……什么?”

楚瑜显然没回过神来,这幸福是不是来得太快了?居然有人问她要不要古董,还送给她?

苏伯余见她这样,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他嗤笑:

“怎么,吓到了?我就说,我有东西,但是你不敢要!想被斗?想被反?想让子孙后代蒙羞,连你儿孙都不敢认你?”

说这话时,苏伯余脸上有明显的气愤,楚瑜心知,他这样的人活在这时,实在是不容易,但他能挺过这十年,到现在才被斗,实在是有本事的。

苏伯余摆摆手道:“小姑娘,我要走了,你也回医院照顾老父亲吧!”

他正要走,却见自己的衣袖被人紧紧攥住,回头,却见这个小姑娘一脸激动,她兴奋地说:

“叔,那些东西我要!”

这次,呆愣的人轮到苏伯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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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这些东西你真要给那小姑娘?”苏伯余的妻子林岚问。

“哎,你以为我舍得吗?这不是没办法吗?”

“可这些都是你的宝贝啊!”林岚有些激动,拉着那些古文物说:“这本字帖,东晋文人的,你每次都拿出来临摹,这张字画,唐朝文豪的!你天天挂在床头,看得都入迷,还有这些明清大书法家的真迹,唐伯虎的画,苏轼的竹子,你当真能下得了这决心?”

苏伯余如丧考妣,他含泪道:“形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我能保存这么多年已经是奇迹了,当时我把一些研究价值低的文物交了出去,让他们破四旧去,把这批东西放在地窖里才没被搜出来,以前还有人保着我,因为我有点贡献熬过了那几年,但现在不行了,已经有人看我不顺眼了,那些人说来就来,这些‘反-动字画’留着岂不是要害死你我和后世子孙?就是不给她,我也打算把这些东西给撕了,烧了!我自己来撕来烧至少留得痛快!难不成你想让别人来做这些事?”

林岚哭了,她知道这话不假,这样的形势下,这些东西比毒-药还厉害,谁敢碰?谁敢沾一点?

“孔子墓都没了,博物馆那些馆藏都不知去向,你还指望我这点东西能流下来?”苏伯余叹息一声:“我毕生没别的愿望,就是希望这些东西能留下去,传给后世子孙,这些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啊!不管被谁得去,只要能保存下来,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白送我也愿意!”

林岚知道他心意已决,便点头同意了。

当晚,楚瑜赶着驴车去了苏伯余家里。

“叔。”楚瑜小心翼翼地进了屋,苏伯余的家里很简陋,只一张桌子,一个煤炉,边上是一张睡觉的木板床,但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是满柜子的藏书,和屋子里到处挂着的壁画书法字帖。

这是一个生活拮据但精神富余的老人。

“小姑娘,你来了。”苏伯余迎她进去。

楚瑜四处看了一会,越看越激动,越看越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她没有跟苏伯余藏着掖着,反而直接说:

“叔,这些都是好东西,如果能保存下来,都是千金不换的古董啊!”

我国几千年历史,原本该有更多的好东西,但受损实在严重,很多东西都被烧了,楚瑜心里那点民族责任感跑了出来,她心道,就是不赚钱,她能帮后人保存下这些东西,也是功德一件了!

“是啊,都是古董,只可惜……”苏伯余叹息:“之前那次浩劫,我还不知道是怎么躲过来的,大部分东西都被烧了,整整30多斤的古书字画呢!30多斤啊!那火烧的有多大,我心就有多痛,现在只剩下这点了,估计也要保不住了!你敢要,那就都拿走吧!”

楚瑜许久没有说话,苏伯余把他仅存的所有东西都搬了出来,一件又一件全是不舍,这些东西啥都有,有花瓶,有字画,有字帖……楚瑜默默地把这些东西搬上驴车。

“叔,我走了。”楚瑜回头告别。

“快走吧!再迟小心被人抓到!”

“哎!”

林岚在哭,苏伯余抱着她,楚瑜见了犹豫许久,终于道:

“叔,要坚持下去!你要相信被毁的东西再珍贵也珍贵不过人,你好好活着,将来等这个国家变好了,你可以帮国家培育更多的人才,让这个国家富强昌盛!”

苏伯余听了这话,滞了许久,终于闭上眼点点头,他对楚瑜摆手,催促道:

“快走吧!走吧!”

楚瑜白拿了这么多古董,她把所有的古董都装进装鸡蛋的竹筐里,用稻草盖上,这样既防止暴露,又可以防止被碰到。

她把少安叫上,一起赶车回家,少安不知她要做什么,想问,但楚瑜一直不说话,他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一路,楚瑜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她并没有觉得多欣喜,反而觉得酸酸的,她在心里发誓,将来有机会,她一定要把古董里,珍贵的那些都捐献给国家,让后人都能看到这些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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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少安皱眉问:“姐,你到底回来干啥?”

楚瑜小声道:“少安,我问你,家里哪里可以藏东西?”

“藏东西?”少安一愣,思考许久说:“家里也没柜子,藏着不安全,要么藏地窖里?我家地窖谁都不知道,连爷奶都不懂呢。”

“是吗?”楚瑜惊讶。

“是啊,爷奶自己也不知道这栋老房子下面还有一个菜窖。”

虽然东北很多人家里有菜窖,但新安县本地很少有人家挖菜窖,楚瑜家这个菜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林保国结婚发现后,就把菜窖修整了一下,这菜窖就在厨房,平时出口的地方用稻草盖住,根本看不出来。

楚瑜打开菜窖,发觉菜窖里有个爬梯可以下去,楚瑜对少安道:

“我先下去看看。”

她身上有火柴,点了一根下去,火柴没有灭掉,楚瑜才放心下了地窖,没想到这地窖还挺大,大约有十平方,以林家的家境,钱根本不够花,哪来的钱存菜?因此地窖里几乎没什么菜,只有一些没吃完的山芋。

楚瑜又爬上去,默不作声地把驴牵进屋子,又打开竹筐。

“姐,这是什么?”少安问。

等楚瑜把东西拿出来,少安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可他丝毫不觉得高兴,反而喊道:“姐,你疯了!这些东西能往回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