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这小姑娘若是再继续笑下去,他恐怕又找不回自己脑子。
——难熬。
陆琰将自己的眼线固定在前方的公交车司机身上,竭力忽略掉身旁的女人,这才感觉到了理智渐渐回笼。
越是恢复了清醒,他越是知道自己心底产生出来的强烈渴望,他想要她,想牵她的手,想抱她,想每天都看见她的笑。
想她像刚才一样,笑得像一只小狐狸,语气娇甜地叫他一声“陆军官”。
光是想象一下她跟孙主任说话时那声“陆军官”和她看着窗外时的笑容,两相结合,脑子里就跟火药桶炸了一样,冒烟了。
再回想初见时的那个笑。
——也不知道她究竟搬了多少火药桶来炸他。
炸得他脑子都不清醒了,仿佛回到了炮火纷飞的年代。
在小小的公交车上,陆琰把仅有的一点理智组织起来,试图设计作战策略。
尽管过去有过数次相亲经验,但是哪怕是脑子坏掉了的陆琰也知道,这些过往经验绝对不能复刻。
不能那样对她。
“陆琰,你说说,单凭你这张脸,多少女人喜欢你啊,偏生又多了你这臭脾气,还有你这张嘴,将来哪个女人受得了你。”
陆琰想:
——那就尽量不开口吧。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第一印象比较重要。
直到两人下了公交车,途中也没有过一声交谈。
下公交的时候,秦柔心想这个陆琰果然就是来走过场的,话也不说一句,想来他也是第一次碰上自己这么配合的对象吧。
秦柔主动买了电影票,还积极跟售票员挑了最佳观影位置,陆琰在一旁等着,在该付钱的时候付钱。
秦柔也没跟他客气,又去旁边买了三四两瓜子,用纸袋装着,分给陆琰一把。
电影还有一会儿才开场,两人又不说话聊天,总不能干等着,不如嗑瓜子。
陆琰平日里不吃瓜子,见她递了过来,倒也没拒绝,跟她站在一起嗑瓜子。
咔擦咔擦——
秦柔:“……”
这大概是她经历过最沉默最诡异的一次相亲。
这陆军官他摆烂摆的好彻底啊。
他忘记自己是来相亲的吗?不说查户口式盘问有没有房车几岁了哪里毕业工资怎么样,再胡天海地扯一波对未来伴侣的要求,你是不是好歹说句话啊?!
不是听说这陆琰是个难搞的刺头,刺头难道不该主动挑事?这么安安静静的好奇怪……
秦柔在纳闷的同时,陆琰也在纳闷。
听说今天见的这姑娘是个小辣椒。
——好像也没那么辣。
陆琰嗑着瓜子抬头看天,偶尔偷瞄一下身旁的女人,见她咀嚼的时候俏丽的脸颊微鼓,他怎么就觉得……这小辣椒甜滋滋的呢?
就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氛围中,电影开场了。
两人在座位上坐下,秦柔仰头看着老旧的黑白电影,再看看身旁坐着的养眼军官,这熊、哦不,这刺头的样貌真好看。
四周一片黑,荧幕上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那优越的鼻骨真的好高,鼻子生得特别好看,样貌周正,是十分大气的长相,一张俊脸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天然的正义感。
一看这脸,就让人觉得他合该是个警官军人之类的,形象伟光正。
孙主任似乎说过他是鲁省胶岛人。
秦柔暗自点头,只要他不站起来,坐在他身旁就很有安全感。
细细品一下,他们俩这样的长相风格坐在一起,其实很迷的。
秦柔也知道自己生得过分艳丽妩媚,妖妖娆娆的显得不太正经,而旁边这男人长得一脸正义,他们俩,一男一女凑在一起像是什么?
像是女妖精和正义道长?
——天敌。
要是此时有个脑洞大的,走到陆琰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就会说一声:“哥们,你是来收妖的?”
秦柔就得跟人解释自己真的是个路过的无辜狐狸精。
不勾引人的。
想到这里,秦柔也佩服自己的脑洞,也怪她长了这一双眼睛,从小到大也习惯了人家戏称她小狐狸,现在自我代入狐狸精身份,竟然并不觉得奇怪。
就在秦柔胡思乱想之际,电影开始播放。
这个年代的黑白电影,大部分播的是当年的红色电影,虽然是黑白电影,却拍得非常用心,秦柔看着看着,竟然看入迷了。
她这人,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泪点非常低,很容易被感动。
看到牺牲的场面,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流,偏生她自己还克制不住。
秦柔抬手揩了好几次眼泪,手背都湿了,她努力憋住眼泪鼻涕。
这个时代的演员演的太用心了,配乐更是催人泪下,再加上灰白的时代感,朴素的装束,朴实的语言,她的眼泪又憋不住了。
旁边的人给她递纸。
“谢谢……”
秦柔十分感激地接过,虽然她也不知道陆琰上哪弄来的纸巾,但她现在的确非常需要。
手上有了纸巾之后,秦柔干脆更加放纵了,一抽一抽的,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流。
直到电影散场,旁边的人走了大半,她才憋住自己的眼泪。
擦干了脸上的泪,秦柔才冷静地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同伴的存在,她现在是丑态毕现,不过不要紧,秦柔自我安慰的想到:幸好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估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这么想想后,她就不觉得难堪了。
对于秦柔来说,她哭完了之后,会有一种很舒服很平静的感觉。
她跟陆琰一起走出了电影院,秦柔也不太在意自己此时的形象,决定跟陆琰告别。
电影一晃两三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各自回去也能交差。
“陆同志,今天跟你相处十分愉快,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秦柔向他笑了一下,哭过的嗓子还带着几分沙哑。
秦柔心中暗自得意,瞧瞧她聪明吧,这就把一场相亲糊弄过去了。
陆琰点头,他看着秦柔泛红的狐狸眼中仿佛蓄满了水,水里晃映着他的脸,底下挺翘的鼻头上染了一点红,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压下心底的悸动,出声道:“我送你。”
“不用了,你看,公交车都停在那里,你别走冤枉路,我上车了!”不等他回话,秦柔转身小跑着往公交车的方向而去,她向前招了招手,示意司机等等她。
等到要上车的时候,秦柔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陆琰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不得不说,他的外貌身形是她曾经的理想型。
只不过她“叶公好龙”,今天跟龙看了一场电影也不亏。
秦柔笑着向他摇了摇手,转身上了公交车。
以后估计没机会再见面了。
陆琰站在街上,目送那一辆公交车消失在视线中,即便她离开了,她的眼角眉梢还是围在他的眼前绕啊绕的,尤其是她的笑,真像一只小狐狸。
他转头看向电影院,看着两人刚才一同嗑瓜子的地方,眼睛里浮现几分笑意。
——她说跟他相处十分愉快。
陆琰暗自点点头,看来自己的初次作战计划成功了。
第7章 、同意
秦柔回到了文工团大院,周美兰罗贝贝等人见她回来的时候红肿着一双眼睛,立刻就在心里笑开了。
这秦柔明显是哭过的,也不知道那陆军官究竟有多凶,竟把这小辣椒都给骂哭了。
秦柔呢?她有没有跟陆军官杠上?
罗贝贝等人心痒痒,真恨不得自己能亲眼见到这些场面。
秦柔没跟她们聊陆琰的事,直接去见孙主任,孙主任一见到她的眼睛,心下了然,果然是走个过场。
但她还是要问一句:“处的怎么样?”
听见这话,秦柔低着头,故作娇羞地点了点头:“陆军官他很好。”
她故意说出了这种语焉不详的话。
就算要拒绝,也不该是她这边拒绝,只要陆琰他那边单方面拒绝就行了。
他拒绝她,她不纠缠。
孙主任点了点头,她对结局已经了然,也不再多问什么,放秦柔走了。
等到那边打电话来问,孙主任照实回复说秦柔这边觉得陆琰同志人很好,别的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秦柔洗了个澡,夜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原本她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可谁知第三天下午孙主任把她叫了过去。
“主任,怎么了?”
孙主任今天见了她,立刻露出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这边同意了?”
秦柔愣了一下,“啊?”同意什么?
“我知道你这边同意了,陆琰同志他回去后提交了结婚申请报告,但是有些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
孙主任自己现在的脑子都有些懵逼,她不知道秦柔跟陆琰出去看了一趟电影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人家结婚申请报告都已经提交上去了。
这……这这这……这他们俩真成了?
早知道她那天就应该仔细问清楚,现在都开始走程序了。
“啊?!”
结婚申请报告?!!跟谁的申请报告?!
秦柔被这个词砸得眼冒金星。
她跟陆琰?
这个闷不吭声的家伙回去提交了结婚申请报告?!!!
“来,你看看,这是陆琰同志的一些资料,他让我发来给你看看的,他这边马上要调任去琼州岛当团参谋长,你先前也知道的,这是他的一些籍贯材料。”
“我这边签字批准了之后,后续要给你办退伍,这件事情你要想清楚,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别怕琼州岛苦,肯定能做好随军安置工作。”
“琼州岛那边也在搞开荒,前期条件肯定是苦的,你过去之后,也能对接那边的地区文艺组织,或者能给你安排老师护士之类的工作……”
秦柔听得是浑浑噩噩,这就到随军安置工作了?
等等,退伍,去琼州岛?!
秦柔眨了眨眼睛,琼州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的琼州岛,是粤省的琼州岛。
心底似乎有一颗种子破土发芽。
如果去琼州岛的话……
“你这边先想清楚,你确定了,我也就给你批准签字,你确定了没有?”
“如果你还要回去想一想——”
“签!”秦柔脑子一热,她咬着嘴唇把话说了出来,她知道很多事情做决断,就需要脑子一热。
她承认她有赌的成分。
但她知道眼前这个机会错过也不再有,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火坑,胆大一点去试一试又如何?
从孙主任的办公室出来,秦柔还犹在梦中,她她她……她就这么答应嫁人了?
嫁给那个闷不吭声的刺头军官?!
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秦柔即将退伍嫁给陆琰的消息如同一枚炸弹在文工团上空炸开。
“什么?秦柔她要嫁给陆琰?”
“那天来的海军军官?”
“不说是她那天回来哭得眼睛都肿了吗?”
……
罗贝贝是真没想到秦柔竟然能嫁给陆琰,他可是老首长的儿子,他们那天出去看电影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陆琰愿意娶他们团里的小辣椒?!
她们七嘴八舌去追问秦柔,秦柔则说:“我也不知道。”
罗贝贝心里嫉妒得发疯,她暗想秦柔这家伙一定是在故意装蒜。
“唐蕊白,你消息最灵通,你知道为什么吗?”
唐蕊白犹豫了一下,她故意瞅了秦柔一眼,欲言又止。
见到她这样的反应,罗贝贝和周美兰等人登时好奇了,难不成这里面真的有隐情。
唐蕊白这样的做派把秦柔也吸引住了,“你想说什么?”
“秦柔,有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其实应该瞒着你的……”
“什么什么?你赶紧说啊!”秦柔的塑料花姐妹罗贝贝迫切想要知道隐情。
“你们都知道的,陆军官是大院子弟,一个院子长大的玩伴好几个呢,其中就有个女的,两人青梅竹马,人家的名字,也叫作覃柔,不过是西早覃,前两年就结婚了。”
“陆军官他之前不愿意相亲谈对象,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覃柔。”
“……现在他又遇见了另一个秦柔。”唐蕊白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其中大部分都是她自己的联想,她的消息广,再加上一个秦柔,一个覃柔,这两厢结合起来。
这陆军官该不会是没有娶到覃柔,所以娶个……秦柔?
要不然怎么解释他第一次见面就愿意娶秦柔?还这么心急火燎地提交了结婚申请报告?
“听说那个覃柔是大院一枝花。”唐蕊白看向秦柔,道:“你们俩可能长得有些相像。”
罗贝贝下意识反驳道:“咱们这些普通子弟,怎么跟人家干部子女比呢?人家多优秀啊。”
“我可没扯谎骗你们,你们去打听,在咱军区有跟他一个大院里出来的,都知道有这么个覃柔,人家在鲁省医院当护士呢。”
秦柔:“……”
长得跟她相像的覃柔?
——替身文学?
秦柔:“??!!”
穿书也就算了,现在又疑似出现了替身文学,秦柔唯一确定的就是,书中的秦柔并未嫁给陆琰。
古里古怪的。
滨城某海军院校,十号楼宿舍2楼。
汪远征跟陆琰一样,属于这一批参加现职军官培训的干部,他们住的双人间,两人正好同寝,并且他们两人都要调任琼州岛,只不过他是搞政治工作的,马上升任团副政委。
更加巧妙的是,他俩属于这一批培训人员中最年轻的两位,他二十八岁,陆琰二十五岁,而更更更加巧妙的是,在这一批人员中,只有他两人未婚。
因为这次培训人员级别都不低,年龄自然不会小,大部分都成家立业,有的子女都四五个了,因此他们两人是另类人员,所以给安排在一起。
别看他们都是些男军官,其实男人扎堆之后,也爱凑热闹和八卦,尤其是这些成了婚的男人就更不得了,恨不得好为人师,指导人家未婚的小年轻怎么怎么……
陆琰和汪远征就是稀有货色。
陆琰家里要他相亲谈对象,汪远征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该谈对象结婚了,最好在调任琼州岛之前搞定婚姻家庭任务。
于是他们两人同时相亲。
这两人都算是个香饽饽。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别的那些个团长啊非常积极给人介绍对象,甚至他们还打了赌,赌这一次培训结束之后,小陆和小汪究竟谁能成家。
一开始大家都看好陆琰同志,因为这家伙长得最好看,属于在求偶这个花花世界中,一出生就在罗马的人,不用他去追女孩,女孩想追他。
而容貌一般的汪远征呢,则耐心听取了诸多大哥的意见,虚心学习怎么追求姑娘,虚心学习婚后怎么做一个好丈夫。
结果证明,汪远征的努力是卓有成效的。
他相看的第一个姑娘就成了,是医院里的护士小马,而陆琰呢,他则是一二三四……嗯,战绩斐然。
现在他们这培训快结束了,结果早就能预见,汪远征赢定了。
赢了的人也没别的奖品,同批的大家伙说“相聚即是缘分”,如果真成了一对,大家就给凑点钱,齐买一台“收音机”给新人。
大家都是海军人,比起别的什么缝纫机、手表、自行车之类的四大件,收音机最符合他们海军人的需求,岛上伴侣。
——抱着你的收音机守岛去吧!
属于海军人独特的祝福。
原本汪远征早就把这一台收音机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偏生在考核的前夕出了岔子。
他现在谈的对象,人小马家里突然觉得琼州岛太远了,她是滨城人,据说她是去新华书店翻了下地图,发现滨城距离琼州岛有三千公里的距离,可以说是天南地北天涯海角……小马她不答应了,要跟他分开。
汪远征是争取过,却也没什么法子,强扭的瓜不甜。于是他只能化悲愤为力量,用心复习考核。
这一次恐怕是双输结局,谁都拿不到收音机。
结束了一场考核,汪远征回到宿舍里,他见到了另一张床上躺着的陆琰。
陆琰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仰头盯着天花板放空大脑。
汪远征:“……”
这副悠哉悠哉的模样,看在汪远征的眼睛里就是十足十的欠揍。
搁在其他人身上,这几天谁不是争分夺秒的挑灯夜战,偏生有的人,却跟一只掉落在甲板上的海狗似的躺平。
也是人家年轻,脑子又聪明,分分钟就能考高分。
“让那群人看见你这样,踹你下床的心都有了。”
其他人最近几天忙考核,都没工夫来关心他们俩的事,等结束了,估计又来八卦了。
想到可能遇见的场面,汪远征的那颗心——
哎,心拔凉拔凉的,惨痛。
幸亏还有个老陆同志,更加错误的反面教材,他起码还成功了一半,而老陆同志连个开头都没有。
床上的陆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放空大脑,他这会儿心情好。
懒得怼他。
那边已经答应批准签字了,木已成舟。
汪远征那一句话说出去后,半天都没听见陆琰吭声,他心中顿时觉得奇怪。
这完全不符合陆琰的性子!
第8章 、过日子
“我提交了结婚申请报告。”
汪远征被他这句话吓得不轻,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陆同志,你该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这前前后后不足五天的事,大家都忙着应付考核审查,结果这人突然蹦出一句话,老子把结婚申请报告交上去了。
——你就算是后来居上,你也不是这么个“上”法。
陆琰云淡风轻道:“没开玩笑,人是文工团唱歌的。”
她长得可漂亮了,说话声音也好听,一双眼睛勾得他魂都没了,哭起来的样子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当然,这些就不用告诉外人了。
“你们见过几次?”
“一次。”
“你…… 你见了一次,你就要跟人结婚了,你们说了几句话?你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吗?你知道她以后能照顾好家里吗?”
“婚姻乃终身大事,你怎么能这么草率?!咱们马上要去琼州岛了,你考虑过她愿意跟你过去吗?人家凭什么跟你不远三千里去琼州岛?”
汪远征曾反反复复问过小马愿不愿意跟他去琼州岛,哪怕人一开始愿意,后来了解具体情况,还不是黄了。
他虽然难过,却也能尊重理解她的决定。
“这现代战争,打得就是闪电战。”陆琰斜了他一眼:“谁跟你似的,叽叽歪歪拖那么久。”
“陆琰!你思想态度不端正!”
“你竟然把婚姻比作战争,你考虑过两个人的方方面面吗?考虑过未来的家庭生活吗?”汪远征可是听过无数过来人的话,精心思虑再三,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而这陆琰,这刺头——“陆琰,你该不会是脑袋被驴踢了吧?”
“滚你妈的!”陆琰翻了个白眼,骂了汪远征一声。
陆琰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头脑清晰,他就想要她,疯狂想要她,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还需要考虑那么多?
马上就要远赴琼州岛,若是再不行动快点,难不成眼睁睁错过,等人嫁作他人妻?
傻子都知道先下手为强,打个烙印盖上戳比什么都重要。
汪远征:“……”
这老陆同志还真是冥顽不灵。
不行,他得去打听打听这姓陆的究竟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这是为了收音机豁出去了?!!!
“嘶,这个野崽子,这个破崽——”
陆宗颐倒抽了几口凉气,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姜萍一进屋,就听见老头子在骂小儿子,她听得不胜其烦。
“隔壁老王又来找你唠嗑了?”
这段时间以来,每次老王来,陆宗颐就骂儿子,怪他们不争气。
隔壁老王家,是陆宗颐的老对头了,两人亦敌亦友,总是争锋相对,彼此一较高下,谁都不服谁,哪怕离休了,挤在干休所里也要当一对冤家。
人家隔壁老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陆家呢,姜萍给陆宗颐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虽然大儿子早夭,老二,老四,老小这三个儿子和三女儿都在,起码在数量上是胜过隔壁老王家的。
陆宗颐对此一直沾沾自喜。
后来到孩子们大了,要成家立业了,这就开始出问题了。
老王家大儿子英年早婚,二十岁一到年龄就结婚了,女儿二十岁也嫁了,就算是老王家的小儿子,最晚也二十五岁结了婚。
而他们老陆家呢,二儿子三十岁后结婚,三女儿三十岁后才结婚,老四二十九岁了至今没结婚,马上迈入三十大关,老五陆琰二十五,至今还没结婚。
老王因此一直嘲笑他们家老陆,“我家孩子最晚结婚的都比你家早。”
在隔壁老王的冷嘲热讽之下,陆宗颐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陆琰身上,希望这崽子为他老子争点气,起码要在二十六岁之前找个媳妇儿领证结婚。
偏偏……天总不遂人愿。
姜萍唏嘘,她也听说了小儿子的相亲战绩,没办法了,不想结父母还能逼着结婚?坐等三十吧。
“你们老陆家祖传的晚婚,你开的一个好头,你也别挣扎了。”
姜萍说出了一句扎心的话,因为陆宗颐同志也是三十岁之后才结婚,他们俩算是革命夫妻兼战友,姜萍离休前是部队军医。
“你——你懂个屁!”陆宗颐连连倒吸了数口冷气,想起刚才在电话里听见的事,他现在还转不过弯来。
妻子还不知道,如今问题已经不在这件事上了。
“是,我是不懂。”姜萍翻了个白眼,“你个老家伙不是跟你崽说好了,他去见最后一个,你还寻人给他介绍个脾气爆的泼辣妹仔。”
“他人见也见了,没吵起来,你还想咋地了?”
陆宗颐:“……”
这下他有点不敢说了。
陆宗颐头皮发麻抬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小声凑到姜萍身旁道:“我怀疑老小要跟我唱对台戏。”
姜萍瞪了他一眼:“那也是你活该。”
“老伴啊,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刚才老蒋给我打电话,说陆琰要跟那泼辣妹子结婚了,结婚报告都交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