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那侍婢自己也自杀死了。
如此一来,她就成了杀害王如芸的凶手了。
只是这毒物,到底是不是由那碧油虫毒蛇牙齿间取出来的毒素?
王芷儿拿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刃以做解剖刀,据她前世的经验,这种毒素在体内残留唯一的地方,便是胆襄之处,会让胆汁微微变色,除此之外,其它的地方皆查不出什么毒素来。
这个时代尸首检验还不发达,仵作虽然会查验全身,但决不会解剖人的尸身,更何况是官宦女子的尸身?
因此,王如芸被仵作判定是受撞击而死,哪会有人怀疑?
想必那幕后布局之人,之所以这么胆大妄为,也是因为凭借着这一点而已。
王芷儿解开了王如芸的衣服,慢慢剖开她的胸腹,脑子里想着胆襄所处之处,把她的胆襄取了出来,待看清胆襄呈青色,心便往下一沉。
果然是那种毒。
这种名叫碧绿虫的毒蛇,这个朝代也有?还有人懂得从它的牙齿之间提取毒素?
这到底是古代已有的医术,还是从别的途径得来的?
王芷儿脑子忽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来,手里的刀子一下子跌到了地上。
她定了定神,拾起了那刀子,把那胆襄取了下来,又将王如芸的腹部缝合好,擦干净她身上的残血。
王如芸静静躺在案板之上,脸色青白,面颊上的伤痕只剩下了浅浅一道,想必为了能让这疤痕褪尽,她花了不少的代价吧!
这个代价,却让她把性命都丢了。
王芷儿叹了口气,把白布蒙上了王如芸的脸。
此时,却又有一声长叹在屋子里响起,王芷儿吓了一跳,大声道:“是谁?”
她左右望了望,这间屋子只放了王如芸一人的尸首,别无其它。
夜色降临,王芷儿吩咐了不让打扰,所以,其它的衙役仵作都已经离开了。
王芷儿几疑自己幻听,那声长叹原本就没有出现过。
她拾起那把刀子,脚步往门口移,才来到门口,便又听到了一声叹息,这下子,她身上的寒毛都出来了。
“是谁,谁在那儿?”
昏暗的油灯下面,她看清那人背对着她站着,静静的,如一座石雕像。
“你到底是谁?”
王芷儿眯着眼望了过去。
他转过身来,他的面容渐渐自黑暗之中显现,俊颜依旧,眼眸却似要将黑暗吸尽。
可不正是穆倾城?
王芷儿吓了一跳,步步后退,直退到了案台边,握紧手里的刀子防备着他。
“本侯终于可以肯定,本侯的猜测是真的,你真装扮成了你的兄长!”穆倾城展出一个笑脸来,长久以来的心事终于得到了印证,他终于放下了一门心事了。
王芷儿深深后悔,怎么就把他给忘了?
定是他在宗人府便跟了过来,一直跟着她,把一切都看在眼底,直至此时才发难。
“你,你,你胡说什么,什么装扮成兄长?”王芷儿一边后退,一边找着出路,想起身上有顾海给的哨子,便想摸出来吹…也不知顾海能不能及时赶到?
可她刚刚才动,他倏地一声,便来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拧,那哨子便跌了落地。
“你还这么嘴硬?”他抚着她的面容,拿出块湿帕子来,擦拭着她的脸,一会儿功夫,她的脸就变成了王子钦的了。
他的手挽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他一把将她抱起,放在了空置的案板之上,手向下摸了去,笑道:“我倒想看看,你还有哪些地方是假的。”
他的手在她腰间游走,解开了她的衣襟,让王芷儿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尖声道:“没有了,没有了,只有脸。”
“我却不相信呢!”他手指一挑,便挑开了她的衣襟,指甲一划,划开了她胸前的束带,让她胸前两团柔软弹了出来。
冷风透进,让她身子彻骨冰寒。
他抬头向她笑了一下,将她的衣襟拉合。
王芷儿刚松了一口气。
他的手却往下探了去,来到腿上,一寸一寸地抚着她的大腿,来到了小腿之上,除下了她脚上的靴子,拿起来掂了掂,“原来,这也是假的?”
他把她的袜子除下,把她小巧的脚在手掌里揉捏,“这个倒是真的。”
王芷儿只觉他的掌心热得发烫,他眼眸里隐隐的火焰让她感觉害怕,她直缩着脚,想从他掌中挣脱,却不知被他拿住了哪里的穴道,让她浑身酸软。
他的手指慢慢往上,探到了她的小腿胫骨之上,从裤腿里探了进去,嘴里边喃喃,“如今,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王芷儿吓得魂飞魄散,眼睁睁地看着他除了外衫,身子向她覆盖过来。
“不,不…”
她身子瞬间僵硬,眼角却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心底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害怕。
他却停了下来,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眸,伸出手指,擦去了她眼角的泪,忽地,他便站起身来,把散落地上的衣服丢了一件给她。
☆、275.第275章 火辣辣
王芷儿忽觉自己的手脚又能动了,急忙拉好了衣服。
穆倾城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看见她的眼泪,心底里一酸一酸的痛,以往,他不知看过多少女人的眼泪,祈求的,恐惧的,可她们的眼泪,只会让他更加兴奋,更想毁了她们。
只除了她的。
那张精巧的脸什么时侯都那般的慎定自若,可此时,却流了泪,象那受惊的小鹿,被猎人追赶到了绝地。
他不想做那猎人,不想看她现在这幅样子。
他宁愿她张扬地笑,算计着他的时侯,眼底全是狡猾。
“穿好衣服!”穆倾城声音冰冷。
王芷儿急忙穿戴整齐,眼神四处扫着。
“不用担心…”穆倾城声音低了下来,“本侯不是那么饥不择食之人。”
王芷儿在心底呸了一声,却不敢惹毛了他,道:“穆倾城,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抬起眼来望了她一眼,道:“不想怎么样,要和你做个交易。”
王芷儿哼了一声,“什么交易?”
他道:“你已经查出了你这位妹妹死于中毒,是不是便以为能洗脱自己的罪名了?你别妄想了,这一次,不光是王家要你死,甚至于宫里那老太婆,也要你死!”
王芷儿无所谓地道:“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你不应该和李迥搅在了一处的,如果李迥这一次不插手不闯进王府把你救了出来,也许你还有一线生机,只可惜,他看不得你受苦。”穆倾城叹道。
“行了,你有什么话快说吧,其余的,便不用你操心了。”王芷儿很不耐烦。
穆倾城道:“我要送你一份大礼,洗脱你杀人嫌疑。”
王芷儿怀疑地望定了他,“你会这么好心?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今日的穆倾城与以往有些不同,让她都有些怀疑面前这人是不是原身了。
他千方百计地查清她的身份,却又放过了她,却是为了什么?
仿佛没有发觉她眼底的疑意,穆倾城笑了笑,道:“不用你做什么,只是不想我那姑姑计划那么顺利罢了。”
王芷儿想了想,“你那姑姑?哼,你既不想她好过,把她的计划告诉了我,不就成了?”
穆倾城道:“可我却不相信你,怎么办呢?”他笑道,“你我都知道,你是一只狡猾有狐狸,略不小心,我就会被你抓了个遍体鳞伤,我可不想这样,如果你成了我的人了,我倒会相信你,可你又不愿意…”
他的视线火辣辣的,直落到了王芷儿散乱的衣裳处,把王芷儿又吓了一跳,忙把衣服拉得紧紧的。
王芷儿本着听听再说的想法,对他道:“好,你要怎么帮我洗脱嫌疑?”
穆倾城道:“现在还不能说,到时侯,我会来找你!”
王芷儿心底里打着算盘,哼,到时来找我,我便让红红给你一把迷药!
再给你一剪子,让你也落得花子虚的下场,那家伙接都接不回来!
王芷儿心底里想着高兴,脸上便带了点儿喜色,“行,神侯,我现在身处困境,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我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如今这形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她斗不过他,只能放下身段。
等备齐了人马,再和他算帐。
穆倾城见她眼皮子直眨,就知道她没有把他的提议放在心上,却只是笑道:“王芷儿,总有一日,你会明白,这世上,我对你比李迥对你好!”
这是什么话?
李迥是个乌龟王八蛋。
你就是个王八乌龟蛋!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芷儿在心底里咒骂,脸上露出怯生生地笑来,“我知道…神侯是个好人!”
穆倾城哈哈大笑,一转身,便往门口而去,脚尖一点,便不见了踪影了。
王芷儿这才敢吁口气,跳起脚来骂,“死穆倾城,这次捉不到你,下次捉到了你,看我不给你一斤海马丸来吃!”
她拿手里的那刀子在桌子上泄恨直劈,劈得木屑四溅,心底里这才舒服了一些,把切下来的那胆襄小心用瓷罐子装起,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穆倾城从角落里闪了出来,意味不明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轻声地道:“王芷儿,我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呆在我的身边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侯开始,这便成了他的执愿,值此一生,他唯一的愿望。
…
王芷儿一晚上惊魂连连,先没有回宗人府,先去了民居,处理好了那胆襄,天微微亮时,这才戴了张衙役的脸,穿上衙役的衣服,混进了宗人府,来到她临时的住处,红红焦急地等着,见她回来,简直是喜极而泣。
幸好这一个晚上,宗人府衙役们被九王爷督促着修那屋顶,只派了一个小衙差在门外站岗,王芷儿回来的时侯,那小衙差也不知道偷懒去了。
两人迅速换了衣裳,红红就闪身出了屋子。
王芷儿忙了一夜,也觉疲累了,便躺在床榻上睡了了会儿,正睡得香,就被一尖细的嗓门惊醒,“平乐郡主,平乐郡主,您醒醒。”
王芷儿睁开眼一看,就见面前站了一个老太监,领了两个宫婢,手捧了黄色绢轴站着,她忙从榻上站起身来。
正想着这老太监有点儿眼熟。
那老太监便道:“平乐郡主,请跟杂家入宫一趟,太后有请!”
王芷儿这才想了起来,这位老太监,可不就是贤德太后身边的?以往她被林贵妃陷害,他还曾经帮过她。
王芷儿道:“原来是公公,臣女现如今是罪人,不知道贤德太后找臣女进宫,有何指教?”
老太监脸上一丝儿笑意都没有,沉着脸道:“平乐郡主去了便知道了,老奴不便多说。”
胡公公脸上闪过一丝阴影,真是可惜了,这么聪慧的女子,却偏偏卷入了杀人惨案当中,还牵扯上了九王爷李迥。
宫里面这些老人都知道,为了护住九王爷李迥,贤德太后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王芷儿垂头道:“公公,既是入宫,请容臣女整理一下妆容,以免冲撞了太后。”
胡公公点头应了,“郡主可得快点儿。”
☆、276.第276章 凶多吉少
王芷儿便进内室梳洗换衣,换衣之时,从衣襟跌出两个小瓶子,她记得,其中一个,便是李迥让人给她的,听牧杉说过,这药丸事先服下,可解百毒,她想了一想,便服了一颗入肚。
另外一个,就是她忙了一个晚上,从那胆襄之中提取出来的毒素,虽然只有少量,但如果毒杀一个人,是足够的了,她把那瓷瓶收好,放入了袖袋里边。
换好衣服出来,胡公公便使人抬来了轿子,一甩拂尘道:“平乐郡主请上轿。”
远远地,红红与王子钦等都到了,站在长廊那头担心地望着,王芷儿向他们展了个笑脸,缓缓进到轿子里。
红红看着那轿子渐行渐远,到底不放心,转到避静之处,便向九王府而去,哪知来到九王府,才知道李迥昨儿个晚上便领了圣旨,外出办差,连九王府的下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红红这才明白,九王爷被人调开了。
王芷儿此次进宫,只怕是凶多吉少。
红红抬起头来,望着皇宫方向,只在心底里默默替王芷儿祈祷,郡主,这一次,可全靠你自己了。
…
王芷儿步进大殿之时,大殿里坐满了人,皇后,林贵妃,与王凤儿俱都坐在下首,中间空了一个位置,便是贤德太后的了。
皇后的肚子已经极大了,象是要临盆的样子,气色却是极好。
林贵妃神情却有些焉焉的,今儿个她原本不打算来的,可太后下了懿旨,她只得来了…她宫里的那位按摩高手不知道怎么的,某一日无端端的失了踪影,她使人寻了好些日子都没有寻到,便一直精神不好。
王凤儿坐在林贵妃的下首。
她的脸色也不太好,因在宗人府大牢放火,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她被皇帝训斥,更将她降了品级,如今,她只是四妃之一了,看见王芷儿走进来,她恨不得咬上她几口。
王芷儿规规矩矩地向几人行了礼。
此时,才有宫人唱诺,“贤德太后驾到。”
隔老远的,便听见那拐杖拄着的声音笃笃笃而来,贤德太后精神矍铄在一群宫人凑拥之下,走上了上首坐下。
她目光扫向下首站着的王芷儿,沉声道:“平乐郡主,你好大的胆子,竟在自家院子里行凶,残杀自己姐妹!”
她一上来便雷厉风行地向王芷儿发难,倒是让王芷儿怔了。
王凤儿脸上露出些笑容来,贤德太后真要处置王芷儿了,任谁也不能拦着。
她以为在宗人府大牢还能拖延上几日?
用她的降了的份位,由贵妃变成淑妃,换取王芷儿一条性命,倒也值得。
王芷儿恭恭敬敬地道:“太后娘娘,臣女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同时杀了屋子里的两人,还请太后明查。”
贤德太后不想再和她纠缠,她得尽快处理了这个女子,别让李迥老是惦记着。
李迥越来越让她担心了,她下了懿旨让李迥别插手王府之事,他头一次违抗了她的命令,又在宗人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了替王芷儿出口气,竟派人烧了宗人府…她垂下眼眸,看了王凤儿一眼,王凤儿因此而被削了妃位,想必会老实一段日子?
李迥,她打造出来的帝王之才绝世名品,绝不能毁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从小,她便教导李迥理智自持,顾全大局,他做得很好。
他以极大的抑制力控制了体内所中之毒,又获得了皇帝的宠爱,这一切,却慢慢儿地要被王芷儿这个女人给毁了。
要想李迥不被她继续影响,失了方寸,就只能处置了这祸害的根源。
“行了,你说没有杀死你那妹妹,可仵作已然验明伤痕,指出那王如芸的确是受到推攘重击而死,而当时,那屋子里只有你们三人,难道说,她自己把自己撞到了桌角来陷害你?”贤德太后冷冰冰地道,“做错了事,就得认错,别以为有人护着,便可以胡作非为!”
王凤儿拿出手帕拭了拭眼角,“太后娘娘,臣妾也只是替我那妹妹打抱不平,一时气愤之下,才去宗人府找了平乐郡主的麻烦,想不到引发了大火…”
贤德太后道:“行了,这些哀家都知道,你就别在这儿哭哭泣泣添乱了!”
王凤儿垂了头不敢多言。
皇后亲言细语,“母后,您也别动气,长公主的家教不怎么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了,她们王家出来的…啧啧…”
皇后意有所指地望向王凤儿。
王凤儿气得直咬牙,这老女人,仗着肚子里有块肉,便不把她放在眼里,生孩子么,谁不会生,更何况她还年轻?
隔不了几年,这皇后之位,便是她的了。
林贵妃却不发一言,只静静坐着,看她们互斗。
贤德太后扫了她们一眼,冷声道:“今日是来处置这桩人伦惨案的,哀家可没功夫听你们在这儿争风吃醋…行了,王氏,你杀害了你的亲妹妹,证据确凿,无论你认与不认…”
王芷儿忽地跪了下来,大声打断了贤德太后的话,“太后娘娘,臣女也有确凿证据证明,我那妹妹并非死于撞击,而是死于中毒,太后,您这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臣女冤死不成?”
贤德太后怔了。
皇后与林贵妃等都怔了。
殿内一众宫人全都怔了。
她竟敢打断贤德太后的话,还直指贤德太后冤枉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