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春果然听到许多新鲜事,譬如,唐惜时道,“这里的国王戴着翎羽冠,手上腕上挂着金环,吃的东西也怪,鱼都是放臭了才吃。”
唐惜春倍觉不解,道,“难道他们不吃新鲜鱼?守着海,吃鲜鱼多好。鱼都臭了怎么吃啊?”
魏宁见多识广,笑道,“这里天气湿热,四时如夏,鲜鱼不易保存才会有那种古怪的吃法吧。就像我们吃虾酱,其实虾酱的味道也有许多人觉着臭。”
“天哪。”唐惜春有些可惜,“原本我还想尝尝当地好吃的饭菜呢。”
魏宁笑,“尝一尝也没什么,当地人觉着美味。”
“这里的水果都很好吃。”唐惜春问,“你们参加宫廷宴会,难道就吃了些臭鱼?皇宫什么样啊?”
魏宁笑,“你要是去了,肯定觉着自己以前已经是国王的享受了。就是砖灰砌的屋子,占地稍微大一些罢了,屋宇上有些装饰,既不华美亦不精致。你要觉着这里的水果好吃,我再着人给你送些来,槟榔觉着如何?”
唐惜春道,“我嚼了后觉着心里有些异样,味道也怪,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魏宁温声道,“许多人开始吃槟榔都会觉着心下异样,多吃几次就没事了。我问过了,这里四季湿热,没有秋冬,我们初来乍到,难免水土不服。当地人多嚼槟榔,与这里的地气有关,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唐惜春问,“魏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魏宁笑,“各地有各地的饮食风俗,饮食大都同当地气侯有关,一般来说,人们吃的最多的食物便是最契合当地水土气侯的,食药不分家,吃些当地人的东西总没坏处。就是在我们国家,湖广那里的人也有嚼槟榔的习惯。”
唐惜春又道,“魏大哥,你见到大象了吗?你说,大象那么大,他们是如何驯服的?”
魏宁笑,“这里有专门驯象的象奴,肯定有秘技。你要是想骑大象,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
“行吗?”唐惜春简直想的要命。简直太威风了有没有!回去一说,还不得给人羡慕死啊!试问,谁骑过大象啊!这可是比老虎还大的东西!
“待你身子大安,我来安排。”
唐惜春立刻道,“其实,我现在就没什么事了!黎贱人走了没?”
魏宁摇头,“还没。其实黎雪还让手下帮了些忙,他手下有精通占城话的人,我们要做一些货物交换。”
“要买大象吗?”
魏宁哈哈一笑,“那么大的东西,船上可放不下。一些象牙犀角还有香料。”
唐惜春对这个没兴趣,问,“魏大哥,你能给我弄一套当地人的衣裳吗?”
“他们这里的衣裳料子很粗糙,你穿得惯?”
“可以比照着他们的样式叫小英用船上的料子给我另做啊。”唐惜春道,“戴的鸟毛冠也给我弄一套,入乡随俗,等黎贱人一走,我就穿着新衣裳出去转转。”
魏宁笑,“你要是想出去,同我一道无妨的,黎雪只是古怪了些,还不至于变成妖怪。”
“还是算了,我觉着他不太好惹。”唐惜春向来是靠直觉过日子的人,他问,“魏大哥,为什么黎雪趁伙打劫还要提跟我师父有契约的事呢?难道他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这几日,唐惜时阿玄都为此事焦心不已,唐惜春后知后觉的现在才反应过来。
与唐惜时阿玄这等喜欢将事情藏在心里自己琢磨不同,唐惜春是个直性子,何况魏宁在他心里绝对的大好人一个,他便直接问了。
魏宁有些犹豫,道,“不知该不该同你说,还是让太妃告诉你更好?”
“说啦说啦,明明事情跟我有关,难道我不能知道?”唐惜春有些不高兴,在大多数的时候,他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不过,他是个非常有好奇心的人,不然,他也不能天天面对着星空不觉厌倦。一旦他想知道什么,你不告诉他,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魏宁与蜀太妃并无交情,相对而言,他更喜欢唐惜春的直率可爱。他也不觉着要为蜀太妃隐瞒什么,魏宁便将蜀太妃会在远航中分得一杯羹的事同唐惜春说了。
唐惜春十分诧异,“原来师父是有好处拿的啊!”
魏宁失笑,“惜春,若无好处,太妃何必研究什么星位仪?”
唐惜春郑重道,“当然是因为这是很有意思的事了!而且,对远航的确是很有帮助!”
“不过,若能有好处拿当然更好。”唐惜春绝非不食烟火之人,不过,他亦从不觉着他师父是坏人,唐惜春问魏宁,“那我师父能从回面拿多少钱?”
魏宁轻声说了一个数字,唐惜春道,“虽然不是小数目,但是,也还好吧。难道黎贱人就因这些银两来打劫?”也忒没格局了吧!
“以后十年,太妃每年最少会得到这些银两。”魏宁补充一句,唐惜春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天哪,有这么多!”怪道黎雪动心!
“这是最少的数目,只要我们走通这条航线,所得的比你想像中要多的多。”魏宁道,“确切的说,十年之内太妃每年都能得到远航利润中一成的分红。”
魏宁道,“而且,我听说星位仪的事,是你同太妃一并研究出来的。”
唐惜春想了想,道,“要是师父分我银子,我也不反对,要是她不给我,其实也没什么,她一个人住在上清宫,蜀平侯对她就是个面子情。一个女人,无儿无女的,我师父也怪不容易的。”
魏宁叹口气,正常人都会想这里面的收益原就该有唐惜春的一份吧。这样巨大数目的一笔银两,黎雪都动心,唐惜春分毫不动容,魏宁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唐惜春问,“可是,这跟黎雪有什么关系呢?”
“惜春,如果星位仪是你同太妃一起研究出来的,如今你又同我们一起出海,太妃从远航中所得收益,理当有你的一份。”以往魏宁打交道的人,无不是闻一知十之辈,往往他点出一句,对方已然悉数明白,唯唐惜春是个令人心软的异类,需要他这样“一是一,二是二”的说明。
唐惜春闭上嘴巴,思量片刻,正色道,“星位仪的研究虽然我也有份,但是,这笔收益,我师父出面能拿到,要是我出面,想跟杜岛主分利,恐怕是拿不到的。”
说他笨,唐惜春又比任何人都明白。唐惜春道,“杜若岛人多势众,我根本没办法跟他们平等的谈什么交易,更遑论直接从远航利益中分成了。因我师父是个有本事的人,杜岛主不得不同意这种条件,所以,我师父拿这笔收益是应当的。”
“再说,就凭我,哪怕师父真的给我一半,这么多钱,我拿了也不是幸事。我家出身寒微,我老爹才是个知府,真有笔巨财,难免给人眼红。”唐惜春十分看得开,道,“到时反给家里招祸。”
“这么说来,黎雪是要抢我师父的钱了?”唐惜春问。
看来唐惜春只是对这些事鲜少留心,本身真不是个笨人。魏宁道,“如果你们有婚约,你的钱当然就是他的钱。在道义上,黎雪并非站不住脚。”
唐惜春摆摆手,面上忧色尽去,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只要不是打我的主意,他有本事抢我师父的钱,就去抢呗。哎呀,亏我还担心这么久,怕给他抓去洞房哩。”
唐惜时:洞房…
唐惜春彻底的轻松下来,他从椅子里站起来,抖抖胳膊动动腿,笑嘻嘻地张罗,“阿玄阿玄,拿几个椰子来吃。”
唐惜春已经完全不担心黎雪了,他兴致勃勃的跟魏宁唐惜时介绍椰子的吃法,“先用秸管吸里面的汁水,再敲开吃白色的果肉,好吃的了不得,待走时我得买些椰子带在船上。魏大哥,明天我咱们去街上逛逛。阿玄也没出去过呢,看看当地有没有好看的首饰,给她买一些戴。”
魏宁笑,“那你恐怕要失望了,这里的首饰都很粗糙。”
唐惜春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魏大哥,你没有银子借我?对了,这里人用什么交易买卖?”
魏宁笑,“这些不用你担心,我自然帮你安排好。”
唐惜春的兴致并不在货物交易或是黎雪趁伙打劫的事上,弄清楚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唐惜春便一头扎进了逛街的热忱中。他买了许多当地稀奇古怪的东西,同时对当地的音乐舞蹈饮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错,当唐惜春发现当地人有着一起跳舞庆祝的习俗后,唐惜春跟着学了几下子,他跳的有模有样,勾引了诸多小姑娘的芳心,还有人自荐枕席来着,这让唐惜春得意非常。相形之下,唐惜春觉着唐惜时就有些可怜了,从没有小姑娘对唐惜时表达爱慕,以至于唐惜时只能自己憋着,实在憋不住就去找唐惜春用手解决。
好吧,其实唐惜春也一直在憋,虽然有许多小姑娘爱慕于他,唐惜时却跟他说了,这里女人有一种厉害的本领,一旦哪个男人跟她们睡了,就必须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不然,半夜里会用诡异的方式把男人的头割下来。
虽然不知唐惜时从哪里听来的这种恐怖习俗,原本唐惜春是不信的,只是,好像这里当真有吃人的习惯。唐惜春毕竟不是上辈子的轻薄人,再加上胆子比较怂,便回绝了许多小姑娘,一心一意的同唐惜时用手解决。
唐惜春常为此感叹,“海上就是这样不好了。”
魏宁忍笑,道,“你要喜欢,将小英收用就是。”
唐惜春悄悄同魏宁道,“本来我是想收用小英的,可是每次我刚有这念头,惜时就来找我。魏大哥也知道,男人嘛,解决之后,我也就不想小英了。然后,我下次再想收用小英的时候,惜时就又来了。”
魏宁轻笑出声,“惜时很喜欢你吧。”
“那是当然,我可是他哥!”唐惜春显然没明白魏宁的意思,傻乎乎道,“以前我脾气不好,常欺负他跟阿玄,现在想想,实在对不住他们,就想宝贝着他们。”
唐惜春一脸好哥哥的模样,“惜时原本是准备今年秋闱的,他是不放心我,才跟了来。阿玄更让人操心,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我本来想给她说一门亲事,她又不要嫁人,真是叫人不放心。”
魏宁递一盏凉茶给唐惜春,唐惜春接了问,“魏大哥,你有兄弟吗?”
“有。”
“他跟魏大哥一样吗?斯文优雅,还有学识。”
魏宁笑,“我们完全不同,从脾气到相貌,没有相似的地方。你要是遇到魏安,应该会跟他投缘。魏安也喜欢曲子,他戏唱的不错。”
“我跟魏大哥也投缘啊。”唐惜春笑,“我一眼就觉着魏大哥是个好人。”
魏宁笑而不语。
唐惜春喝两口凉茶,笑道,“我整理了一些当地人的曲谱,魏大哥,你来看看。”
唐惜春沉浸于当地文俗之中,虽然他觉着这里人有许多难以理解的地方,但是,能出来看一看外头风光,唐惜春的确开阔了眼界,便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有一次在用饭时,唐惜春道,“魏大哥,真可惜这里人们不信佛,没什么经可取,要是这里人们信佛,咱们也带些回去,岂不就跟唐朝那和尚一样么,叫什么来着,唐三,是吧?”
摇光忍笑纠正,“唐三藏。”
“对对对。”唐惜春其实很有想法,他粉儿认真的对魏宁道,“魏大哥,要是遇到有和尚的地方,你跟我提个醒儿,我买些经书回去,到时捐给庙里,我也取个和尚名,就叫唐四藏,反正都是姓唐的。”
唐惜时生怕唐惜春再出异语奇谈,立刻夹了一筷子红烧鱼给唐惜春,道,“想不想吃螃蟹?一会儿我叫人给你抓些来,晚上炒着吃。”
唐惜春白眼道,“正在说青史传名的大事呢,吃哪门子螃蟹!”不争气的家伙!怎么这般贪吃了!
唐惜春很认真的教导唐惜时,“别人总说咱家出身寒微,追根究底是因为咱家祖上没什么名人。像王山长,就自诩是那卧冰捉鱼的后代。其实,他祖上也没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啊,就一抓鱼的傻瓜。我这种不大聪明的人都知道,哪怕在冰上抓鱼,慢慢的用冰锥砸开洞去钓就行了,哪里用大活人扒光趴上去呢?真个傻瓜!这要不是傻,就是为了博得好名声!哎,就这样,王山长说起自己姓王来,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原本我以为咱家是皇族之后,谁晓得唐朝的皇帝竟然不姓唐?”唐惜春愤愤,“你说,既然不姓唐,干嘛用咱家的姓氏做他家皇朝的名字啊?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他抱怨了一通前朝,又说,“在这一点啊,咱们大凤朝的皇帝就比较聪明了,自家姓凤,就叫大凤朝,简单明了,一听就能让人明白。如今好容易又叫我找到一个一脉相承的有名人,谁知竟是个和尚!”唐惜春满面遗憾,“和尚又不能成亲生子,咱们就是往脸上贴光,也不好意思说祖宗是唐三藏啊!”
“求人不如求己。”唐惜春郑重其是,说出自己的伟大理想,高声道,“他能取经,咱也能取经!到时出个大名儿,子孙后代都跟着沾光受益!”
摇光不可思议的看唐惜春一眼,先把嘴里的饭慢慢的咽下去,才提醒道,“惜春,人家唐三藏可也不姓唐啊。”
唐惜春桃花眼一瞪,“真的?”他不大信服摇光,忙往魏宁脸上看去。
魏宁温声道,“惜春,我也出身寒微。”
摇光道,“嗯,是啊,我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出身寒微有什么可丢脸的,干嘛总要琢磨着给自己找有名气的祖宗啊!他简直不能理解唐惜春的脑袋!
唐惜春半点不觉受到安慰,他气的简直吃不下饭去,一推碗筷,怒道,“一个个的,既然不姓唐,怎么总给自己起姓唐的名字啊!”这不是成心捣乱吗!
魏宁能被唐惜春无理由的推祟,其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温声道,“其实惜春祖上不缺名人啊。惜春知不知道,唐姓出自祁姓和姬姓,为黄帝轩辕氏之后。相传帝尧是黄帝轩辕氏的玄孙,姓伊祁,名放郧,尧是他的谥号。他最初被封于陶,后来迁于唐,所以被称为陶唐氏。成为天子后,开始以\"唐\"为国号,所以又称唐尧。”
“这是唐姓最初始的来历,惜春,谁说你祖上没有名人的,难道黄帝还不是名人?尧帝更是名人。”魏宁本就学识丰富,如今他温言悦色,侃侃而谈,将姓唐的那点事儿从从容容说了一遍。哪怕真的没啥忒有名的人,魏宁既然能从黄帝老祖宗那里扯起,自然是不缺荣光的。
唐惜春听的转怒为喜,高兴起来,他很是欢喜的一会儿,眉飞色舞的问,“魏大哥,黄帝是哪朝的帝王啊?他姓轩辕,怎么倒给自己叫黄帝,难道有个皇朝叫黄朝吗?”
摇光实在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唐惜时与阿玄也低笑出声,唯有魏宁,细致的同唐惜春说了黄帝的来历。唐惜春才不理会摇光几个,只管听魏宁细细的给他讲黄帝的由来。
最后,魏宁道,“如今看当朝这些世族豪门,其祖上哪个不是出身寒微。就是惜春说的卧冰求鲤的王祥,连鱼都买不起,难道不寒微?寒微并不可耻,如令尊大人,当年传胪出身才学满腹,如今为政一方,难道不令人佩服?”
“再如惜春,你虽没有科举之才,于星象上却有过人才干,常人多不如你。而且你俭朴率直,爱护弟妹,在我心里,比那些纨绔无能之辈强了百倍千倍。”魏宁诚恳道,“惜春何愁祖上没有名声显达之人,我看惜春凭学识才干,日后就可名声显达,流芳千古。”
摇光心说,怪道依天枢之才都给魏子敏迷的晕头转向,看唐惜春笑的那一脸傻样哟,MD,嘴巴都咧后脑勺去了有没有!也忒架不住人三句半好话了!
摇光平日里为了拉拢唐惜春,自诩没少拍唐惜春的马屁,而且,唐惜春吃穿用度,他都是奉为上上宾的,结果唐惜春半点不理会,还时不时拿防贼的眼神防备他!当然,咱本就是海盗,也属贼寇一流!但,难道魏子敏就高贵到哪儿去了吗!
不说摇光愤愤不平,反正唐惜春是身心舒泰,欢喜不禁的咧着大嘴十分没诚意的跟魏宁谦虚,“哪里有魏大哥说的这样好,我就仿着偷我家姓儿的三藏和尚就行了。”
唐惜春对摇光道,“摇光,我这回出来没带钱,等以后遇到有书本的地方,我要买些书本,到时就麻烦你借我些银钱了。”
摇光道,“这有何难,只是,我得提醒你一声,我看这些人言语与咱们不同,文字自然也是不一样的。就算买了书,你看得懂不?”
唐惜春想了想,道,“这也不难,到时我请几个当地人一起走不就行了吗?你腾几间屋子给他们住,供些饭食。你说可好?”
摇光笑,“有甚不好的,你也别说什么借不借的话了。咱们不是外人,你看上什么,只管说,我都送你。”
唐惜春第一次真心赞道,“摇光,看不出你还是个不错的人啊!爽快爽快!看来,你对我是真心相待的,我们就暂且做个朋友吧。”
摇光唇角抽了抽,半晌无奈道,“原来以前惜春还没把我当朋友啊。”
“这可真是废话,我虽笨了些,又不是真的傻,难道还不能防备一下了。”唐惜春坦诚道,“不过,现在我觉着你是真的不错。”
“你们给我吃好的用好的,连你们岛主的屋子都给我住,我当然是知道你们是为了收买我。时人养猪,在杀之前也会给猪吃好的呢。”唐惜春拿猪自比,幸而摇光刚刚经历过唐三藏姓唐的奇葩理论,故而,只是哭笑不得的听唐惜春继续说。唐惜春道,“现在大凤朝不许人随意出海,我却觉着哪怕是这等蛮荒之地,也有许多有趣的事,值得一来。同你们出来,也很长见识。最重要的是,我的研究可以帮你们的忙,而且,随你们一处,也有许多值得学习的事。你要收买我,不单是给我吃好喝好,还得让我做我想做的事,这样,咱们才能长久的来往。”
“到现在,我才觉着,你们真的与传说中的海盗不一样,你真心待我,我以后也会真心待你。”
唐惜春的长处在星象之上,这些繁奥的天文知识,没有多少人能理解。而在其他事上,唐惜春多有不及人之处,若不知他底细的,怕要将他当做绣花枕头。可实际上,唐惜春并不是个笨人,他虽没有舌灿生花的口才,为人其实心里有数,认真说话时都很实在,正经别有不凡之处。
第87章 无名
摇光发现唐惜春绝对不傻,人家非但不傻,忽悠起人来还很有几分水准。
自从立意效仿唐三藏之后,唐惜春购买书籍时,买的可不仅是佛经之类,他简直见书就买。摇光倒不是舍不得给唐惜春花钱,唐惜春花的这点小钱他还不放在眼中,只是,摇光不解的问,“惜春,你不是只买佛经吗?”
唐惜春立刻一脸鄙视,清咳两声,扬起下巴,一幅目中无人的嘴脸,“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个偷我家姓氏来用的三藏和尚的水准吗?那你简直太小看我席大人的格调了吧!”不论是佛经还是其他的书籍,除了观星之类,他完全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唐惜春也是很有自己心眼的人哪,他想着,他非但要在佛经上超越唐三藏,还要在其他方面超越唐朝和尚,所以,他要弄回更多的书籍与人口。这样才能出个大名儿!以后子孙后代说起来,都要说,他们是唐某人的后代!那种被后代子孙所景仰的场景,哪怕自己眼看不到,不过想想也能让唐惜春笑出声来!
所以,唐惜春才会不遗余力的买书。
不过,书籍的作用,唐惜春并没啥大的意识,他完全是为了弄出个大名儿,为家族荣耀,效仿先贤而已。虽然他不觉着唐朝和尚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些和尚们嗡嗡嗡念的佛经,除了催眠之外,对唐惜春没有第二个作用。再说,唐惜春从不失眠,所以,佛经之类的,对他而言,连催眠的效用都失去了。
故此,唐惜春并不怎么在乎书啊啥的,他不是为了人类伟大的精神事业买书,他完全就是奔着出名去的。
唐惜春没念过几本圣贤书,故而,对于儒家那套礼义廉耻他也不大懂,他就一门心思的买书兼带拐带人口而已。
只是,书籍的重要性,唐惜春不知道,并不代表别的国家缺乏远见卓识之士。
譬如,在一个叫旧港的地方,唐惜春想弄些书回去,就遭到了拒绝。唐惜春出来多日,对于这些海外国度也有了些微了解,初时以为海外兴许有蓬莱仙岛啥的,其实都是鬼扯。仙岛没见,倒是野人见了不少。
说野人有些过分,不过这些人跟自己所在的大凤朝完全没的比,吃穿用度种种,都跟野人也差不离啊。所以,唐惜春经过一段时间的海上岁月后,他完全死了寻仙的心,取而代之是浓浓的自豪感与自负感。
而且,由于摇光等商贸顺遂,唐惜春也受到礼待,他如今走路都是下巴朝上,颇是一幅目中无人的欠扁样!
唐惜春大国骄民的心理已经建立起来了,一路顺风顺水,到了旧港竟然买书遭拒,唐惜春深觉没面子!连逛街的心都淡了!
魏宁劝他,“出去转转吧,你买书的事交给我来办。”
唐惜春问,“魏大哥能有什么办法?”
魏宁微笑,“总有法子的。”
唐惜春道,“既使有办法弄些书回去,也没办法拐几个有学问的旧港人回去。”唐惜春原本只是想弄些译者回去的,但,这年头通晓文字的一般都有些出身。更不必说,唐惜春对于自己立名之事非常重视,他想着反正要拐人做译者,既然都是拐,就不如拐些比较有学问的才好。这样的人一般聪明,学汉字什么的也比较快,以后交流起来更容易。
如今唐惜春买书受挫,魏宁还能想些走私的法子,可是,拐人之类,就没这么容易了。
魏宁笑,“总会有办法的,先出去走一走,放松一下,可能就有办法了。”
唐惜春与魏宁感情不错,魏宁这样劝他,他便随魏宁去了。以往在别处,唐惜春又天生是个大臭美,故此,常做些当地人的衣裳穿。如今在旧港被拒,唐惜春心中的傲气也起来了,迎风蹿起三尺高,他不做旧港人的衣裳,既出门,就穿自己最华美的衣裳,也叫这些人见识一下什么叫□□上国的威风气派!
当然,此等时节唐惜春早已自发忘记自己不过是跟着海盗一并走私的家伙,委实高贵不到哪儿去!但,唐惜春从不这样想,他穿着华美的绣满星辰的袍子,头发梳的油亮整齐,髻上顶着镶着美玉的金丝冠,整个人坐在四人抬的凉轿上,后面跟着威风凛凛的侍从,也俱是华衣美服。一行人走在街上,金光耀眼简直能闪瞎狗眼。哪怕在富庶的旧港亦是华贵过人!
连唐惜时都有些受不了唐惜春如此显摆,倒是魏宁微微一笑,随唐惜春折腾。
唐惜时私下对唐惜春道,“这里民风彪悍,当真要小心。”不是怕这些海外蛮人,只是也没必要去招别人的眼。
唐惜春不以为然,“怕什么?连几本书都不答应叫我带走,翻脸也正常。”他还气不顺哩!
唐惜时道,“在人家的地盘,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唐惜春道,“爪哇国那种满地罗刹跑的地方都平安的过来了,这里也不用怕。摇光他们几十条船的货,值大钱了。见财起意是正常,若真怂了,他们才要生事。”
唐惜时思量片刻,道,“我去找摇光问问。”
唐惜春摆摆手,“去吧去吧。”这种打打杀杀的事,他根本没有半点兴趣。
唐惜春虽然每天都去旧港的大街上臭显摆,偏生又惜命的很,现在他都不住旧港提供的别馆里,而是强烈要求住在船上。
他颇有海盗风范的提前知会摇光,“要是翻脸的话,记得把他们的王宫里带字的东西都给我抢回来!”
摇光连忙道,“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唐惜春不是啥聪明人,如果不走私的话,他也只能想到强抢的法子了!不过,唐惜春还是知道一些挑衅的法子,他挑挑眉毛,哼哼两声,一脸假假的惋惜,“哎呀,这样啊,那就不巧了。我夜观星象,似有不祥啊!不祥啊!”神神叨叨的感叹两声,他还伸出一根玉骨一样雕琢的白皙漂亮的手指晃了晃,就得意非凡的走了。也不知瞎得意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