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道,“这有什么累的?跟以前一样啊,惜春哥,你一样烧锅鸡汤就好了,其他的要涮什么菜还是涮什么肉,我们自己准备就行。”
这样一想,唐惜春看看唐惜时,见唐惜时没啥意见,唐惜春便也同意了。
待酒温好,周湄先为青云道长把盏,接着是大师兄皓一,然后皓月接过酒壶,伶伶俐俐的给大家倒酒,最后亦不忘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唐惜春直担心,“这酒很有后劲的,皓月你小心醉了。”
“不会不会。”皓月似个小酒虫一般,还没喝酒,先咧着嘴笑,俯身鼻端嗅了嗅,一脸陶醉,道,“惜春哥,到时你的酒取出来别忘了送我两坛啊?”
“哦哦。”唐惜春漫不经心的应了,想着云南竟是这么个神奇的地方,问,“二湄,云贵和我们这里很不一样吗?”
周湄正要喝酒,听到唐惜春对他的称呼,当下一口酒就呛了,幸而他武功高强行动敏捷,转头拧身,一口酒喷到了地上。
这下子,不仅是轰堂大笑,连青云道长都跟着笑了,皓月尤其笑的欢,他跳起来蹲到地上,抱着肚子几乎要笑瘫了。唐惜时唇角翘起,低笑几声:看吧,唐惜春虽然是个肉脚废柴,但其实一点都不好惹。
周湄理了下衣衫,对唐惜春正色道,“惜春,你不叫我二师兄,叫我声周大哥也无妨的。说来,你不是在为科举的事发愁吗?怎么样?我好歹有探花经验的人,若不是我生的太过美貌,说不得陛下就点我为状元了。”
唐惜春嗤道,“陛下没请个崂山道士捉你的妖你就认便宜吧,不就是一个探花!哼!当我没见过探花还是怎么着!惜时说了,过两年就考个状元送我,是不是?惜时?”
唐惜春说着,大大的桃花眼瞟唐惜时一眼,唐惜时不愿意夹在唐惜春与周湄之间做炮灰,闷头吃肉不吭气。唐惜春气的脚下踹他一下子,唐惜时脸上微辣,幸而人生的黑,这又是傍晚,也不大看得出来,唐惜时闷声道,“尽力而为。”
唐惜春收回脚,面露得意之色。
皓月却忽而感叹,“三师兄平日里话都没几句的人,原来常在惜春哥面前吹牛啊。”
周湄低笑几声,唐惜春大觉没面子,板着脸说皓月,“这怎么叫吹牛?惜时的学问不知道有多好呢?上知三千年下知五百载,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就是惜时这相貌,也是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气概,比起小白脸强多了!”一面说,一面撇周湄几眼。
皓月看看仙风道骨的师父,再瞧瞧温雅默言的大师兄、妖气纵横的二师兄、寡言鲜语的四师兄、智商捉急的六师兄,以及眉眼俊俏的唐惜春,再想一想自己,认真道,“惜春哥,除了三师兄,咱们的脸都不黑啊。”
唐惜春斩钉截铁道,“脸黑一点容易讨女孩子喜欢!”
皓月不信,“不可能,三师兄以前喜欢山下卖白肉胡饼的小梅花儿,结果小梅花儿嫌三师兄长的黑,就喜欢上了五师兄。气的三师兄两个月没跟五师兄说话,可见女孩子不喜欢黑的。”
唐惜时怒瞪皓月,“闭嘴!”对唐惜春道,“别听皓月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唐惜春已经眯着眼睛打量起唐惜时来,啧啧道,“竟然有这种眼瘸的丫头,惜时莫怕,等以后哥哥带你去风流风流,你就知道路边的野花不用睬,如今已是百花开。”
唐惜时头疼,“没有的事。”
唐惜春根本不信,好奇的跟皓月打听,“你们五师兄不是骗财骗色骗了皓六半年么?怎么还跟惜时争村姑啊?难道他一面跟皓六勾勾搭搭,一面去挖惜时的墙角?”真是人才啊。
皓六嚷,“什么叫勾勾搭搭!我完全是给那贱人骗了!骗了!”
皓月根本当皓六不存在,与唐惜春道,“时间不一样啦,跟三师兄争村姑在前,骗六师兄在后。”说着,皓月一脸羡慕,“五师兄就是这样魅力非凡。”
唐惜春点点头,“就男女通吃这一点,是比较荤素不忌。不过,你不要学他。”
皓月眨眨眼,唐惜春摸摸皓月的头,笑,“因为你是皓月啊,你要是样样学皓五,不就会变成皓五了嘛。”
皓月想了想,很有文化修养的说了一句,“像邯郸学步的道理是一样的。”
邯郸学步是啥道理?
文盲唐惜春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不禁微微脸红,他竟然还不如皓月,哭!
闹腾了一会儿,大家吃过晚饭,又听周湄说了些云贵风光,天时将晚,便起身一道收拾了桌椅碗筷,然后一并移步到青云道长的屋子里说话。
这也可以看出青云观弟子之间的亲近来,周湄乍一回山,师兄弟之间竟有这许多说不完的话。就是青云道长亦没有什么架子的允许徒弟们借用他那金璧辉煌的屋子。
当然,大家是在待客厅说话,守着张大圆桌,团团的围坐了一圈。唐惜春也在内,这在上辈子可是想不敢想的待遇,上辈子他根本没呆到周湄回山就给这一窝子假道士欺负回了家。
周湄送给诸师兄弟许多东西,还细心的备了唐惜春的一份。其中很有几样稀奇的,譬如一种用来刷牙的牙刷,用松木做手柄,在头上镶嵌着短短的猪鬃,用牙刷醮了牙粉刷牙,比柳枝更方便。
还有一种叫铅笔的笔,用起来比毛笔更加轻灵便宜,就是写的字容易坏,不过方便是极方便的。
这些都是从云南带回来的,还有些上等的玉石,大大小小的一人一匣子。
唐惜春觉着,这青云观,不只是青云道长有钱,周湄肯定也很有钱。
这天大家都睡的比较晚,周湄的房间与他们在同一个院子里,待唐惜春要回屋时,周湄唤住他道,“惜春,明天有空没?”
唐惜春不解,还是老实道,“有空,我没什么事。”就是照看菜园子,现在天冷,菜园子里就剩下萝卜白菜,几样耐寒的菜了。
周湄点点头,“明天我来找你。”
“什么事?”不会又戏弄他吧?唐惜春满身戒备。
薄薄月色之下,周湄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他长身玉立,斜倚房门,对着唐惜春勾勾手指,“不如你来我屋里,咱们秉烛夜谈。”
唐惜春板着脸,“多谢厚爱,我们人妖殊途,你还是找别人侍寝吧。”
周湄笑笑,做个遗憾的表情,回自己屋了。
唐惜时劝唐惜春,“二师兄就是爱开玩笑,惜春,你别放心上。”
想到今天被姓二的这一番戏弄,这该死的唐惜时竟然还好坏不分是非不明吃里爬外的替周湄说好话!唐惜春火冒三丈,一指自己屋门,“你给我进去!”
关键是唐惜春这脸色有点不大对啊!唐惜时有些犹豫,“做什么?”
唐惜春一脚就把唐惜时踹屋去,怒道,“干什么!谈一谈小梅花儿!”
我们是兄弟
唐惜春倒不是对小梅花儿的事好奇,他自己就是个风流胚子,唐惜时虽说比他小一岁,真正算下来只小他半个月而已。唐惜时这个年纪,对女孩子有好感太正常了。
唐惜春是想教训一下唐惜时吃里爬外里外不分是非不明的价值观,同时打听打听周湄的底细。
不过,既然拿小梅花儿做了个幌子,唐惜春就先说小梅花儿了,坐在床上问,“小梅花儿是怎么回事?”
“皓月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唐惜春拿出兄长的架子,“要不我去山下卖白肉胡饼的店里打听打听?”
唐惜时相当铁口,“你打听也是没有的事。”
唐惜春眼睛微眯,“那我跟老爹说你看上了个卖胡饼的丫头,叫父亲花几两银子买她入府给你做小。”
唐惜时瞪眼,终于有些紧张唐惜春的口无遮拦,连忙道,“惜春,你可别乱说!我跟那个小梅花儿真的没什么!”
“编!你就编吧!”唐惜春找出痒痒挠挠背,好整以暇地讽刺唐惜时,“我可信哪?”上下打量面憨心活的唐惜时两眼,唐惜春使唤道,“去厨房给我拎壶开水过来,顺便好好想想,怎么编的周全些好糊弄过我去。”
唐惜时坐着不动,道,“你要泡脚,自己去打水。”
唐惜春拿痒痒挠敲唐惜时大腿一下子,揭他老底道,“在家装的圣人一样,把身边丫环饥渴的直爬墙,不想在山上左一朵小梅花儿、右一朵小菊花儿的勾搭,唐惜时,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唐惜时已经耳聪目明的听到院子里有师兄弟在偷笑了,他急急捂住唐惜春的嘴,道,“好,好,我去给你打开水,你快闭嘴吧,他们都在偷听咱们说话呢。”
唐惜春眼一横,“身正不怕影斜,脚正不怕鞋歪,你要问心无愧,怕我说啊。快去打水,不然有你好看。”
唐惜时生平头一遭在唐惜春手里吃蹩,闷声闷气的给唐惜春打洗脚水去了。
唐惜春自己也没闲着,他端着洗脚的木盆在院中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又去唐惜时屋里,把唐惜时泡脚的盆也拿出来,给唐惜时在盆里预备好冷水。
待唐惜时提水回来,唐惜春两个盆都摆好了,道,“一起泡,你也把自己干的那些丢脸事跟我坦白从宽。”
唐惜时与唐惜春在床上并排坐着,道,“来,我先给你兑热水。”
唐惜春脱了鞋袜,卷起裤腿,露出纤秀白晳的小腿,待唐惜时倒些热水,唐惜春就把脚丫子伸进去试试水温,“行了,够热了。”
唐惜时自己也开始泡脚,说,“现在天凉了,这被子是不是太薄了,晚上冷不冷?”
唐惜春根本不吃这一套,拍拍唐惜时的大腿给他提个醒,“小梅花儿!”
唐惜时心说,唐惜春上辈子一定是属王八的,怎么咬中就不松口了呢!
见唐惜时死活不说,唐惜春故意问,“你是不是真看上人家了?若不想纳妾,娶做正妻的话起码得叫祖母先去瞧瞧那丫头的品性再说。”
唐惜时实在受不了唐惜春的没边际,只得无奈的说出实话来,“惜春,真的没什么。那是两年前,跟老五打赌,闹着玩儿的!”
唐惜春追问,“什么打赌?打什么赌?”
“就是山下卖白肉胡饼的小梅花儿,我跟老五打赌,看她会喜欢哪个?”不得不说,甭看唐惜时生的黑塔一般,其实他对自己的外貌颇有自信。
见唐惜时含含糊糊的,唐惜春追问,“结果你赌输了?人家没看上你?”
唐惜时闷哼一声。
唐惜春啧啧道,“真看不出来啊,唐惜时,你也就一张忠厚脸,肚子里这么多花花肠子。”
就因着一个小梅花儿,唐惜时简直受尽了唐惜春的讽刺啊嘲笑啊,即使唐惜时感动唐惜春今天对他生死不弃,也忍不住辩道,“谁还没两件荒唐事来着。你还不一样,挖墙角挖到我房里。”结果被义父一顿板子发配到山上来。
唐惜春道,“还不是你硬充圣人,那么水灵灵的丫头搁你房里,你都不肯理睬她们,她们才来找我一诉苦闷的,什么叫挖墙角啊,我那是给她们疏解郁闷心情。”
唐惜时敏锐的抓住唐惜春话中漏洞,道,“她们?看来不只碧柳一个啊!”混账唐惜春,简直太不把他放眼里了!
唐惜春没有半点心虚,道,“怜香惜玉的人,当然不能只对一个人好。”
唐惜时哼一声,“真是打得轻了!”
“行啦!”唐惜春撞一下唐惜时的胳膊,“碧柳的事是我不对,唉,人谁还没糊涂的时候啊。就是惜时你,平时装的一脸正直君子样,还有拿人家女孩子打赌的事儿呢。既然你不喜欢小梅花儿,倒也罢了。就是输给皓五的事,太丢人了。”
“你说说,看你念书灵光的很,怎么连个村姑都搞不定?真是废物,关系时刻就完蛋!”今天被周湄戏耍也完全是因为唐惜时武功不济所至,唐惜春叹口气,水有些凉,继续往盆里兑热水,唐惜春不忘给唐惜时兑一些,结果,低头一瞧,唐惜春险些一壶开水浇唐惜时腿上!唐惜春大惊,“惜时,你腿上怎么这么多毛啊!”
唐惜时人生的黑,个子高大,两条腿健壮有力,小腿上透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就是…那一层黑糊糊的汗毛啊!唐惜春叹,“唉哟,怪道你不怕冷呢,原来里头穿着皮毛大衣的啊!”说着伸手摸了唐惜时毛葺葺的小腿一把,“先前咱们一道泡温泉时天太黑了,竟没发现你身上这么多毛。”
说着,唐惜春伸出自己的小腿与唐惜时的贴着比较,唐惜时先下口为强,笑话唐惜春,“你那也叫男人的腿?”纤细白晳光润无暇,蜡烛光下似有一层淡淡柔光,唐惜时摸一把,光滑的简直没办法形容,像摸在玉器上一般。
唐惜春点点头,一脸理解道,“我这腿跟熊腿一比,的确是差远了。”怪道喜欢跟熊打架,唐惜春哈哈笑起来,手肘撞着唐惜时笑个没完,说,“惜时,你以后要是饿了,舔.脚丫子一下,就当吃熊掌了。”
唐惜时没好气,“要不要赏你舔一口?”
唐惜春哈哈笑,“我可不吃熊掌。”唐惜春毛手毛脚的去拉唐惜春的衣领,脸凑过去往里头瞧,说,“惜时,你上身是不是也有很多毛啊!”
唐惜时打开唐惜春的手,唐惜春更是笑个没完。
唐惜时直叹气,说,“唐惜春,你这脸皮比以前更厚了。”以前唐惜春虽然是个混帐,不过很好整治,随便一句话就能撩拨的炸毛。现在唐惜春成了个明白人,智慧的增长让这家伙难搞许多啊!
“你再对大哥不敬,我可是要生气的。”
唐惜时不服,“就比我大半个月,算哪门子大哥!”
“屁!人家双生子早出生半刻钟也是有大有小的,我比你大半个月,难道就不算大!快点!叫声大哥听听!真是把你惯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看唐惜春又要发颠,唐惜时忙不迭的泡好脚,端着盆落荒而逃。
唐惜春得意的哼了哼,他总算抓住了唐惜时一个把柄:哼哼,小梅花儿!小梅花儿!
死唐惜时,忘打听下周湄的底细了。
其实不必唐惜春打听,第二天,唐惜春没去菜园,用过早饭,周湄就找唐惜春去他屋里说话。
周湄的屋子与其他几位弟子一样,布置非常简单,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面靠墙的书架,架上码着垒垒书籍。
周湄指了张椅子给唐惜春坐,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唐惜春。
唐惜春喝两口,问,“周大哥,什么事啊?”看周湄这个样子,不会又要戏弄他吧?
周湄笑的温雅,直入主题,“昨天看你一心一意想要科举,我这里正好有些以前准备科举看的书卷,如今我用不上了,你倒是还能用用,这些书都送给你吧。算是昨天的赔礼。”
唐惜春望着这么多书,不可思议的问,“都送给我?”
“对。”
唐惜春高兴地,“谢谢周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念书不怎么在行,惜时念书很不错,周大哥你是考中探花的人,我借给惜时看,你不会不允吧?”
“送给你的,你愿意给谁就给谁。”周湄笑。
至此时,唐惜春心中对于周湄的那些许小怨气早不知哪儿去了,取而代之是浓浓的好感,他简直就像失忆一般,完全不记得昨天对周湄的种种郁闷了。如今再一看,唉哟,他家二师兄周大哥,不但人好,生的也俊啊,瞧这眉,瞧这眼,瞧这鼻子,瞧这脸,这样的俊美雅致,难怪会给点为探花呢。
名至实归,名至实归。
唐惜春收了一架子书,很虚心的请教周湄,道,“周大哥,你这么年轻就考中探花,有没有什么秘诀啊?”
周湄笑着打趣,“还是想变聪明一些?”
唐惜春做个鬼脸,“看来真要给你们笑几十年了。我就是在文章上不大通,别的上头也不都是笨蛋。你问问皓月,我整理账册就很有一手。可惜现在科举是考文章,要是考算数,说不得我也能去中个探花。”唐惜春在文章科举上的确没有信心,不过,他上辈子几十年也不是白活的,自己有哪些长处哪些短处,他清楚的很。
周湄道,“既如此,何必非要考功名呢?那不是你擅长的事。”
唐惜春挠挠头,道,“也没有一定要考功名,我就是看着青云师父挺神的,想着有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周湄一笑,“我七岁开始随师父念书,一直苦读十二年,才能在科举上占得一席之地。惜春,你根基全无,哪怕按照我的进度,十二年算,也要二十七才能考得到功名。
二十七岁能考中功名,不要跟周湄这等妖孽相比,也是相当的牛人了。
唐惜春听周湄这样一说,直接把脸皱成个苦瓜,道,“我哪里有你的资质。再说,念到二十七…”唐惜春直接抖了一下。
周湄笑,“要十几年干不喜欢的事,很可怕,嗯?”
不得不说,当周湄不戏弄人的时候,当他正色与你谈论一个问题时,周湄是个很有压迫力的人。
唐惜春没说话,周湄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读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还有装模作样的写些狗屁不通的道德文章,不过,为了功名,不喜欢也要去做。而且,一做十几年。”
“惜春,你可有这样的觉悟?”
这种觉悟让唐惜春打了个寒颤,他上辈子的确吃过许多苦头,但,那些苦头大都是被动的,不得不吃。若是主动的,连续十几年做同一件不喜欢的事,还不一定做得成做不成…
唐惜春毛骨悚然了。
尽管觉悟的心情令唐惜春感到沉重,唐惜春依旧改变了对周湄的看法,他觉着,周湄虽然偶尔恶作剧,不过,绝不失为一个好人。
唐惜春就叫着周湄帮他一起将周湄送他的书连带书架都搬到了唐惜时的屋子里去。搬书搬出一身臭汗,然后两人欢欢喜喜的去泡了温泉。
唐惜春问了周湄许多云贵的事,知道了周湄在成都城有些生意,唐惜春有些惊讶,道,“阿湄,你好不容易考出探花来,怎么又改去经商了?”
“我原就无意功名,说实在的,官场上的人,日日勾心斗角,活得太累。”周湄靠着泉壁,透过水雾温雅一笑,当真有些雾里看花的味道了。唐惜春正在感叹周湄的美貌,就听周湄道,“我想做的事是似陶朱公那般能携美泛舟西湖,富甲一方。若是再能看看天下美景,就再好不过了。”
“那你当初干嘛还要苦读去科举?”
周湄道,“功名是最好的通行证,有功名,同各路人打交道会方便许多。虽然我不鄙薄商贾,这世上却有很多人瞧不起商贾。”
唐惜春颇有些知音之感,道,“我脾气也不大适合做官,我想考功名,是觉着有个功名以后生活容易些。不过,我念书资质差些,不大能考得出来也就是了。”
周湄一笑,并未安慰唐惜春半个字。
到下午周湄就下山去了。唐惜春对唐惜时道,“阿湄为人很不错啊。”
短短一天,就熟悉到改口叫阿湄了,唐惜时简直不知该怎么说唐惜春才好。唐惜时问,“我屋子里的书是二师兄的吧?”
“嗯,阿湄送我的,我又不看,就搁你屋了。”唐惜春极是大方。
“搬过来做什么?我要看直接就过去看了。”唐惜时感叹,他家二师兄这收买人心的手段真是…弄一批他随时可以看的书,就叫把唐惜春给收买了。
唐惜春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