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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岸的遭遇,较引不起共鸣。
给她一比,南方性格明朗、可亲,她与一成重新了解彼此,跨过家世的鸿沟,兩人應該會再次結同心。2009-4-15 21:23:00 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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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鸡毛啊~~~
http://gongbi.blog.tianya.cn2009-4-16 0:03:00 老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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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工笔在2009-4-16 0:03:00的发言:
一地鸡毛啊~~~
排队
2009-4-16 0:04:00 秋水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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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排。
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燕辞归、客尚淹留。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2009-4-24 9:44:00 幽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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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不更新啊???
我就是超级无敌大恐龙好吃懒做五毒俱全兼财迷兼色狼的土匪——幽若是也~~ http://gongbi.blog.tianya.cn2009-5-2
23:26:00 未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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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乔一成看着眼前的女人,惊讶于她在岁月面前的无敌。
她依然是多年以前那副衣着整洁雅致极其妥贴的样子,头发是由黑变白之前的麦色的黄,越加衬得她的脸色白皙,脸部略微有点松驰,却使得她的五官显得比从前柔和,完全掩盖了原本的那一点点凌厉。她还是那么苗条,长至膝下的大衣服贴地勾出她修长的体态。她在这个年纪依然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女人,她的年纪只使她的韵味更加丰厚起来。
乔一成看着她想,有的女人是这样的,她们永远有本事把自己的命运握在掌中,她们还要把别人的命运也一并地握住。
乔一成在她的面前忽地觉得自己变回成了那个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在这样的女人面前,总有一份隐隐的惧怕,怕她轻而易举地于一派闲适优雅中就摧毁了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
事实上,乔一成有点过虑了,居岸母亲开口说话时,态度是那么地诚恳温柔。
她说:居岸现在住在你那里吗?
是的。乔一成下意识地就挺了挺脊背,倔强地,示威地。
居岸母亲伸手在乔一成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一拍:不要误会。我是真心地,想感谢你为居岸做的一切。我想不到她还会遇上你,这是她生活里最终出现的阳光。
乔一成笑了,哦,原来他现在成了一片阳光了。当然,现在的他,有学历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这一切似乎使他这个出身平寒的小子周身光鲜了起来,入得了人的法眼了。而过去,在这位女士的眼里,他乔一成不过是一片乌云,悬在文居岸的头顶上,好像随时会给她带来一阵阴雨。
乔一成越想,越生气起来。
居岸母亲继续说:居岸,她这些年,很吃了一些苦楚。她过得并不好。她,有过一次极不如意的婚姻。那个男人,对她很不好,有一年,我去看她时,发现她被那男人打得躺在床上动弹不了。小乔老师,她延用了过去对乔一成的称呼,小乔老师,居岸她,能走出那场婚姻真的很不容易,能再遇到你,得你这样待她,我做母亲的,真的很欣慰。可是,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明白,居岸她,有一次在怀孕时遭她前夫暴力对待,身体上受了很大的伤害,她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如果你介意,我想,你们还是现在就划上一个句号的好,如果你不介意,我做母亲的,祝福你们。
可是,兴许你也已经了解了,我也并不值得您这样欣慰,我是个离过两次婚的男人,我的生活也不如意,我还是拖了一群弟妹们,含辛茹苦,我的条件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样,并不符合您的要求。
乔一成的言语渐次尖刻起来:二十年前我入不了您的眼,您一定要把我和居岸隔开,二十年后您却以这样的低姿态来施舍给我们一个新的机会,说到底无非就是您觉得居岸有过这样的经历,居岸在您心目中的价值打了折扣了,所以可以与我这样的男人凑合了,对不对?乔一成凑近居岸母亲,声音里有压制的愤怒,哪有您这样做母亲的?哪有母亲可以这样看自己的女儿?一个做母亲的,就算女儿零落成泥也依然会把她当一个宝。
居岸母亲的脸色微变:居岸一直是我的宝贝,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可是你却从来不懂得怎么样好好地爱她,乔一成说,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他发现自己在发着抖,完全没有办法拉好外套的拉链:你不许她见亲生父亲,你逼得她嫁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现在你又用这样施舍的态度来污辱她。乔一成说:你放心,我会待居岸好的,我什么也不会介意,我要居岸,不是因为她现在可以曲就我了,是因为我一直都把她放在我心里头。而且,乔一成笑起来,有几分骄傲:而且我们现在,也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才能在一起!把你施舍的姿态收一收吧。
乔一成愤而离去,只听得居岸母亲极低的句话:你不明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一成不想再听她的任何一句话,他甚至觉得跟她出来见这一次面都是极大的错误。
乔一成到家时,看见文居岸正在厨房里做饭,穿了一成的一件围裙,长大得一直拖到小腿上,背影看来格外地单薄。她发着愣,直到锅开,再手忙脚乱地揭开锅盖。
居岸回过头来的时候,看见乔一成呆呆地站在厨房的门那儿看着自己,居岸讶异地发现一成满眼是泪。
居岸试探地问:你回来了?你......你见过她了?
一成点点头。
居岸低了头:她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吗?
不,她没有,我也没有不开心。一成说。
居岸扯了围裙一角,显得特别地紧张,她还告诉你什么没有?
她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在落将下来,乔一成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不,这没什么居岸,这个不成问题,乔一成说,居岸的眼泪反使他的心境平和,使得觉得自己的周身充沛着一种极度的温柔,他接着说:这没有什么的居岸,真的,我十二岁就带着弟弟妹妹们,我这辈子,实在是带够了小孩子了。
居岸在一成的怀里抬起头来,微微有点诧异:她就说了这个?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一成笑起来:没有。哦对了,她还说祝福我们。可是我告诉她,我们不再需要她的允许不需要她的同意了。
居岸也笑起来,脸色复又暗了一暗:其实她这么多年来也是不容易,她为了我操了好多好多的心。当年,她给我介绍她的学生,说那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可是我一心只想着怎么样做才能让她生气,我说我要自己选一个人嫁,我要向她一样,我要嫁一个她眼里的下等人。我要嫁没有学历的,没有体面工作的,出身也不好的,来自农村的,我说,只有这样的人我才嫁,我就喜欢嫁这样的人。后来我就跟我的前夫结了婚,她是我们单位的勤杂工,我回家去告诉她我要结婚了,我知道她很痛苦,可是她还是给我准备嫁妆,我过得不好,是我自找的,与她,没有关系。
两年前,我离婚后,回到南京来找父亲。一年以后父亲重病。但这两年,我还是快活的,她没有拦过我,我要在这里找工作,也是她帮的忙,她给父亲治病买房找医生......她没有爱过我父亲,她这一辈子,没有得到过一个爱的机会。她也很苦的。
居岸从一成的怀里挣出来,回过身去盛汤,厨房里很安静,只听得勺子碰上碗沿的轻轻的叮当声。
一成在一片寂静里对着居岸的背影说:居岸,我们结婚吧。
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一成与居岸开始慢慢地做着结婚的准备。
一成的快活里有一丝丝不安,因为他发现他自己拿不准居岸的意思,居岸也不是不快乐,只是她的快乐总会让一成觉得有一些伪装的成份,似乎她总在告诉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我是应该快乐的,应该快活,苦尽而甘来,原本就是人生的一件乐事。一成觉得可能居岸还是有心结需要时间来一点点地打开,直到有一天,一成发现居岸其实还是偷偷地喝酒,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居岸是需要时间的。而乔一成也愿意给她时间。
乔一成的婚姻大事其实呈现出一种胶着的状态,而乔家却有一个人,积极地做起了结婚的打算。
一个让人猜破了脑壳儿也想不到的人。
乔祖望,乔一成他们的老爹。
乔祖望被他的保姆曲阿英照顾得相当不错,乔老头子一辈子生活困顿,从来没有过过什么特别富裕的日子,可是倒是极挑嘴的,就算是最艰苦的那几年他也想尽一切办法使自己能吃上口好的,合口的。他在过去的四十年里,先是挑剔他的老婆烧得菜不够好吃,后来是挑剔他的儿子女儿们。他总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没有享到他想要的口福。料不到在七十多数上头,他得了这样一个保姆,她做的饭菜极对他的胃口。
也许那句话说得对,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是从抓住他的胃开始的,曲阿英渐渐地,在乔祖望的心目中成了一个不可或缺的人,有一次她家大儿子结婚,她不过回去了一个星期,乔祖望便打了无数的电话过去,催着她回来。
渐渐地,乔家的儿女们发现乔祖望竟然白胖起来,因了这点白这点胖,他的面目也不似过去那样可憎,有了一点上了年纪人的长眉慈目样儿来,平日里也会在晒着太阳心情极好的时候摸出一些零钱给外孙女巧巧买一点吃食,极有耐心地喂到孩子的嘴里。
慢慢地,曲阿英对乔老头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她不再叫他“东家”,却叫他乔大哥,她会在他抽烟时喝斥他,抱怨他弄脏了她刚换好的床单,又给她添了麻烦,他让她买什么菜她常常驳回,这个你不能吃,这个的时新菜,你知道多少钱一斤吗?她甚至每晚跟他面对坐着小酌上一杯。而乔一成,也开始不让四美支使曲阿英做事了,每回四美叫她帮着晒一晒衣服或是看一会儿孩子,乔老头子都大声地阻止,说请的这位保姆不是为了照顾她,你二哥给的钱是为了让她来照顾我的,人家没有义务做替你做事情,除非你肯再添人家一份工资。乔老头子说。
四美偶尔在兄姐面前笑言:老头子对这个保姆比对自己儿女还心疼呢。
可终究谁也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老头子能有现在这个样子,舒舒坦坦安安生生,身体精神都不错,也的确亏了这个保姆。
终于有一天,四美着急忙慌地给乔一成打了个电话,四美在电话里尖着嗓门儿哭声哭调地说:不得了了大哥,我们家要出大事了!
乔一成有不少日子没有听到四美这样尖声尖气没头没脑地说话了,乔一成想:摊上这么个家,就是只猫,他都得短命!
他问:什么大事?
四美说:爸,他,他要结婚了!
什么?乔一成几乎要长声大笑起来,他要什么?
结婚,四美重复,他要跟保姆结婚。
我的天,乔一成叹,我错了我错了,真是折寿啊,这种家庭,这种老子,那得是乌龟命才能对付!
乔家兄妹几个没有想到他们再一次聚在一起竟然是为了老父亲的婚事!这事儿,真是叫人又好气又好笑。简直地就是一场笑话!
四美气得眉眼挪位,说:老头子一辈子吃喝抽赌,就只一个优点:从来不嫖,说女人麻烦得很。谁想得到,老了老了,反而把这唯一的优点丢掉了,多生出一段花花肠子来!
三丽本来也气乎乎的,听到这里倒扑吃一声笑了出来,二强也笑了。四美拍拍巴掌说:你们还有心思笑得出来!
二强安抚小妹妹说:你也别急成这个样子,兴许他只是一时的念头,不当真的。
四美说:怎么不真,他都开始看日历找日子了,居然还要定酒席!
二强犹犹豫豫地说:其实吧,曲阿姨呢,的确对老头子照顾得不错,现在时代不同了,老年人结婚,也,也算不上特别奇怪的事,也不怎么丢脸的,如果老头子真的要结婚就让他结去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当儿女也不好太过阻挠。
四美利利落落地反驳二哥:你是老二,但是你不能二,现在不是我娘要嫁人,我娘早死了,骨头都能敲鼓了!现在是人家要嫁到我家来做我娘!我长这么大,连老婆婆的气都没受过,哦,我老来反而要弄个后妈来磨折我?
三丽说:我倒是不担心她磨折我们,我们都大了,她怎么可能欺负得着我们?我倒是怕,她有什么别的打算呢。她可能想着人财两得!
二强扑地笑起来:三丽,你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老头子有多少钱我们还不清楚?他这一辈子,少爷身子穷小子命,有一点点钱就吃喝赌掉了!
四美加入进来:说你二,你不光二,还弱起来!老头子是没得钱,可是有房子!别看这一进老旧的房子,可是冬暖夏凉。现在正在搞老城改造,已经拆到前街口了,明后年这里一拆,政府有补助的,还不少,那不就是钱!
二强说:不是说这一带属于文物,要保护传统民居,不会拆的?
四美说:狗屁!保护是保护人家以前大户人家的公馆,里里外外好几进的大宅子!这里一定是要拆的,拆了好跟那个大宅子连成一片,弄成个旅游点收钱的!况且我也真不是为了那些钱,我有工作,养得活自己,我只是替我死去的妈不值,我妈一辈子跟着老头子没有过过好日子,凭什么让这个女人来把什么都占了去?大哥,你说句话吧!
乔一成一句话也不说,就只冷笑。
62
乔老头子要在七十高龄的时候结婚,在乔家的几个孩子中间揭起了轩然大波,与乔老头子争吵最激烈的是三丽。三丽说乔老头子一辈子自私,是不是打算自私到死?
乔老头子勃然大怒,顺手拿了桌上喝水的杯子就朝三丽头上砸去,若不是一成拉了三丽一把,把她护到身后去,三丽的头铁定要被砸破了。
水杯砸在乔一成的背上,隔了冬衣也觉得闷痛,水溅到一成的发角上,顺着直流到一成的脖子里,在脊背上划出一线冰冷,这天,才十一月,来了寒流,居然冷成这样。
三丽看老头子竟然下了狠手,大睁了眼看着老头子因为生气而紫涨的面皮,三丽恨声地说:你砸我?你又为了你自己恨不得害死我?
只有乔一成听出三丽话中的含意,多年前不堪的旧事扑面而来,带着陈腐的气息,拉了人直往过去里沉下去沉下去,一成看着三丽抖着的双唇,赤红的眼睛,才明白一件事:能忘却的人,都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
乔一成把三丽拉过来,冷眼看向父亲问了这一天来的头一句话:你真的要结婚?
要结怎么样?你做儿子的再有本事也管不到老子结婚。老头子梗了脖子答。
乔一成却又笑了:我不管你,我就问你一声,你可想清楚了?
一成的态度叫乔老头莫名的心虚,眼皮子也跳了一跳:想清楚了。我把你们养到这样大,也该我自己去过两天有人侍候的好日子了。
一成扯了脸皮,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响来,二强知道,他哥气急时才会有这种表情与动静。一成笑说:哦,这倒是我头一回听说,原来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照顾着我们,侍候着我们。真是父恩难忘。行,你要结婚,我们没人拦你,你尽管结好了,可是,男人成了家结了婚就要自己养家糊口,从这个月起,生活费我们都可以不给你了,多谢你老爹爹体贴儿女们的不易,二强三丽四美,老爸给我们省钱了,以后,我们可以不用拿一分钱来贴他了。
一成边说着边往门外走:走了走了,我们都走,不要耽误着他老人家跟爱人商议终身大事。
转过头来又对乔老头子说:你老要不要借辆车接新娘子?我有朋友,有辆加长凯迪拉克,我替你开口借,他一定会给我个面子。
乔老头气得要疯,从这日起不与几个儿女们来往,并勒令四美趁早找了房子搬出去,说乔家老屋是他的房子,从此半寸地面也不叫不孝子孙们占了去。
一成叫四美先搬到他那里住,乔四美犯了牛皮气,死活不肯走,说是就要留下来跟后妈斗争到底,一成打了几次电话叫她从家里搬出来,他有办法治那个老头子,可是四美说她是绝不会走的,这屋子是老头子的不假,可是这房产前两年买下来的时候,可都是他们兄妹几个出的钱,老头子半毛钱也没有拿,现在凭什么把出钱的人赶出去?把这一进三间房子给外人占了去?况且她乔四美在这里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结婚在这里过日子,三十来年了,离了这地方就像桔子树移了窝,是要死的。
乔四美在电话里对自己大哥说:我就不信斗不过他们了,我告诉你大哥,我现在才明白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得真对,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老头子敢把那个女人往家里娶,我就在他们办喜事的那天大喇叭给他放贾宝玉哭灵!
乔一成被乔四美逗乐了,这依然还是他那个啥也不怕气冲霄汗的小妹妹,没头没脑,想到做到,爱憎分明,勇往直前。
乔一成并不怕乔老头子真的赶四美出去,他有他的杀手锏,几十年他早就学会对这个做父亲的留一手,他只是怕四美在家里受气,看这情形,四美也吃不了大亏,乔一成便由得她去了。
因为有儿女们的这一场闹,倒真的让乔老头子把熄了那高调办婚事的念头。老头子想,反正现在已住在一起了,办不办的,以后再说吧,也好,省两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