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笑道,“大哥这法子好。”五皇子想让李九江过去,也考察一下这位纪百户。

穆元帝问大皇子,“依你所见,派谁合适?”

大皇子举贤不避亲,道,“北靖关冬天能冻死个人,军师也得年轻力壮方可。原本李子爵有辅佐经验,可听说他在五弟府中任职,怕是抽不开身。依儿子说,父皇身边便有能人。”大皇子举荐的是赵时雨。

穆元帝笑,“时雨文章是好的,可是从未打过仗。”

大皇子很认真道,“李子爵原也是文官出身,未打过仗的,可辅佐忠勇伯就辅佐的很好。他们这些文人,做事细致,打仗的事办不了,忠心是再不差的,何况,军中不少军械军粮军马军资等事,皆要细致人办方可。时雨跟在父皇身边多年,忠心无二,儿臣觉着,他是再合适不过的。再者,他去了,可以辅助纪大人整肃兵马,北靖关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也能查个清楚。”

大皇子说的军师,倒更似钦差了。

商议半日,穆无帝一半一半,令内阁拟旨,升纪容为四品信武将军,整肃北靖关兵马,严缫北靖逆匪。同时,着赵霖赵时雨为四品军师祭酒,携一应军械赴北靖关,辅助战事。

五皇子回府叹道,“原是想让九江去的,这回叫大哥抢了先。”原本觉着大哥是笨蛋,不想竟能同御前红人交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五皇子觉着自己不该小看任何人。

谢莫如道,“陛下缘何这般擢升纪将军?”

“当此乱局,纪百户既能联合其他几位百户解北昌府危局,就是个有本事的。”五皇子将纪百户写回帝都的奏章抄本给妻子看,道,“你再看纪百户写的奏章。”

谢莫如一看便道,“文采不错。”再往下看,尤其罗列军功时,各人杀敌多少,不论是百户什长,还是寻常兵士,皆的记录。谢莫如道,“难怪陛下肯用他了。”

“我也是看了这奏章方举荐的他,军中克扣军功为常例,当年江南之战能打得赢,就因我从无克扣军功之事,凡立功的,哪怕杀敌一人,也要记录赏赐。因不克扣军功,将士得赏,便不惜命,仗便可打得。北靖关正值危难之时,有纪将军这样的人,总比换个老油条的好。父皇虽派了赵时雨去,赵时雨却是文职。军功上是无虞的,再说,没么个人,怕父皇也不放心。”

谢莫如道,“这个纪将军是蜀人哪?”

“蓉城人,不知他是犯了什么死罪,看他文采不错,奏章上的字也是一笔铁划银钩,不知杀了什么人流放的北靖关,我已叫人去查了。”

谢莫如便未多说。

大皇子此际是对赵时雨殷殷叮嘱,“好好干,待你大胜还朝,我也叫父皇给你封个子爵,一点儿不比那什么李九江差。”

赵时雨:…这笨蛋难道不知道他们都是私下往来的么!!!!

赵时雨死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PS:一不留神,晚了~~~

第342章 东宫之五

赵时雨一直在御前行走,虽然干的都是替穆元帝拟圣旨的事,也算御前小红人一个了。尤其,其为人谨慎,与大皇子来往从来都是私下的,在外头,从来不会与大皇子多言一句的人。结果,就这么给大皇子坑了一把。

当然,也不算坑。

毕竟,钦差也是正经实缺,尤其此次去北靖关,非穆元帝信重之人不能去的。像李九江吧,穆元帝根本就没考虑过,赵时雨便是直接通过。

但,大皇子你也没必要把俩人的关系暴露当下啊。

大皇子是这样说的,“咱们都来往小二十年了,只要不瞎的,谁不知咱们相熟啊。父皇也心下有数的,你就放心吧。”

放心个鸟啊!

这家伙以为北靖关那么好去的么,项大将军这正二品大将连带属下一干将领全都死光,剩下一小摄百户来掌控局面,这里头一听就是有事啊!赵时雨倘这么两眼一抹黑的去了,自己都怕有去无回啊!

赵时雨埋怨大皇子几句,还得让大皇子把要送往北靖关的粮草兵械准备好,他特意去户部查了一下纪百户奏章上的数位有军功的百户的背景,至于什长小兵之类,户部就很难查到了。

除此之外,赵时雨还特意去请教了靖南公柳扶风,毕竟,是柳扶风一力举荐纪百户的。柳扶风道,“这位纪将军,有成为名将的味道。”

味道?

赵时雨很是请教柳扶风,“柳公爷是如何闻出来的?若有秘法,可否传授下官一二?”

柳扶风一笑,赵时雨毕竟是御前之人,柳扶风便与他多说几句,遂道,“并非柳某说笑,柳某是以文官转武职,其实,真正成就将阶,是在领兵之后第四年的闽地之战。在那之前,柳某只能算是武官,而非将领。这位纪将军,既能联络其他残兵解北昌府之困,若此事皆他一力而为,已算得上半个将阶。观其奏章所列军功,可知其为人。柳某举荐于他,并非出自私心,他已经触摸到了成就大将的边缘,所欠,不过天时。”

赵时雨状元出身,自春闱夺魁,先经翰林,便转至御前,能在穆元帝跟前十几年而无半分差错,可知其本领学识都是不差的。倘换个人,可能觉着柳扶风在说些玄乎又玄的神叨话,赵时雨却是细细思量,不禁感叹,“柳公爷果然不愧我东穆军神,下官受教。”

柳扶风先时说纪容有“名将的味道”,并非虚言,虽然赵时雨不大明白柳扶风对于纪容的判断,这亦非缘于柳扶风在托辞还是什么,主要是赵时雨是文官,他对于武官那一套并不太清楚。但凭赵时雨的天资,对柳扶风所言竟亦有几分明了。

柳扶风见赵时雨似有了悟,不禁心下一动,暗赞,果然不愧御前红人,这位赵大人颖悟非常。

赵时雨很诚恳的谢过柳扶风的指点,告辞而去。

赵时雨自柳扶风这里告辞后,又进宫听了一番穆元帝的指示,穆元帝道,“一切以战事为主,再查一查项山因何而败。”

赵时雨正色领命。

赵时雨虽是文官,也到了不惑之年,但其行事颇为俐落,身体亦不似寻常文官的文弱,时帝都已入秋,一早一晚都有些寒意,赵时雨只是准备了厚衣大氅,并未坐车,而是骑马,以加快行速。大皇子让大皇子妃收拾了几身自己的厚氅大毛衣裳给赵时雨,道,“今年的还没得,都是去岁做的,因太厚,我也没怎么穿过。听说北昌府这时就要下雪了,待你们到了北靖关,怕更冷。厚衣裳你留着穿,别冻坏了身子。还有些药材,给你放包袱里了,记得吃啊。”

“殿下也保重,别忘了臣跟您说的话。”虽然大皇子为人较笨,赵时雨在他身上也花了不少心血,时间久了,成了习惯,时不时的便要叮咛几句。

大皇子拍拍赵时雨的脊背,笑道,“放心,你还没我大呢,成天一幅忧国忧民状,都成小老头了。”

赵时雨大怒,“我是小老头,你不看看自己的老倭瓜脸!”

大皇子连忙道,“唉哟唉哟,说错说了。时雨你乃人中俊楚。”

拍怪屁无效,赵时雨臭着脸上马,押送着军粮军械远去。直至走了盏茶时间,赵时雨于马上回望,十里长亭犹有一人站于亭内远眺,那人似察觉到他回首相相望,挥臂一扬,赵时雨不由一笑,骑马远去。

赵时雨这一走,大皇子寂寞许多,尤其大皇子妃埋怨大皇子竟将赵钦安排在押送军用物资的队伍里,大皇子妃直道,“北凉那地界儿正打仗呢,阿钦并不通武事,倘有万一,如何是好?”

大皇子道,“我原也不想他去。只是外祖父同我说了好几遭,想叫他跟去历练一二,你只管放心,他在后勤,断不能出事。何况,倘能立功,也有了出身,以后珠姐儿成亲,面子上也好看不是?”

大皇子妃就是因此不乐意呢。大皇子妃为给二女儿解除这桩亲事不惜装病,连紫姑的法子都用上了,所差者,不过时机。倘事先知道赵钦去北靖关,大皇子妃定有安排。结果,大皇子没与她说此事,待她知道,赵钦已经跟着赵时雨的大部队走了。大皇子妃难道是怕赵钦出事,哎,倘赵钦出事,大皇子妃才真要谢天谢地呢。就怕赵钦立下功劳,介时这门亲事更难解除了。大皇子妃一叹道,“立不立功有什么要紧,咱们珠姐儿本就是正二品郡主,谁娶了她也有正二品郡马衔,凭咱们府和国公府,还怕钦哥儿没个出身么。我只盼他平平安安的才好。”

大皇子安慰妻子,“你且放心吧。”

在家受妻子埋怨,大皇子干脆进宫孝敬老父,正赶上五皇子又揣了几盆绿菊进宫,大皇子见了,不由笑道,“这花儿父皇去岁便得了,内务司也有积年老花匠,今年怎么着也能分出几盆,哪时还用得着六郎千里迢迢自蜀中送来。”

五皇子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穆元帝道,“要这般容易,也称不得稀奇了。”

三皇子笑,“大哥有所不知,宫里花匠养花也自有本领,唯这绿菊娇贵,养的不大合人意。”

大皇子便知道是宫里花匠别说给花分盆了,怕是养都没养花,不禁道,“这般稀奇。”啧一声,“养出这花的人也是奇人哪。”

五皇子又把菊仙姑娘的神奇之处说了一遍,道,“据说生来便有奇异之处,这花也是那姑娘最后一年养了,说是与绿菊缘分已尽。”

“倘父皇喜欢,只管召进宫来侍弄花草就是。”大皇子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养花女么。

五皇子欲言又止,这可不行,这姑娘听说与方舅舅关系很不错,五皇子都觉着,好不好什么时候就变舅妈了。这么将人召进宫,岂不是不给方舅舅面子。五皇子忙劝,“也就是两盆花,怕是有什么诀窍内务司的花匠不晓得,着人问一问就是。”

穆元帝淡淡一笑,“花来花去自有机缘,这是人家吃饭的本领,岂可轻去打听,唐突了。”

“赏她些银两就是!”大皇子道。

穆元帝只是看花,大皇子便不再多说,又瞅了一回这花,笑道,“是挺稀奇的,虽去岁也见过了,今再一见,仍觉着奇异。”

重阳过后,俱是好消息。

赵时雨先是着人送来八百里加急奏章,言说他到北靖关时,北昌府之围已解,纪容纪将军正主持着收拾北靖关之事。经过数日激战,终于将北靖关重新收复。不过,北靖关将士折损也有些严重,今将士不过两万余人,请求朝廷派兵增援北靖关,抑或是允北靖关自行招募兵士。

再有就是赵时雨送去的军粮军械解了北靖关的危急,其他则是关于重夺北靖关战事的介绍,仗打的激烈,同样也打得精彩。经此一役,主将纪容再升两级,正式成为正三品昭勇将军,允他招募兵士,补充北靖关兵源。余者军功,皆有厚赏。

再有便是靖江港杜执杜大人的奏章,关于靖江港的调查已经启动,冬季是海贸的休航期,但贸易是不会终止的。杜执与欧阳镜都没有中止海贸的意思,他们准备进行一次大型的贸易展示销售,至于调查之事,全权交给三司进行。

起码,北靖关是个实足实的好消息,穆元帝龙心大悦,非但对北靖关将士多有嘉奖,连带着举荐纪容的柳扶风、五皇子,以及举荐赵时雨的大皇子都得了赞扬。

谢莫如知道赵家也有几位子弟是随赵时雨一并去的北靖关,还同二郎说了一声北靖关战事情况,二郎问,“母亲,赵家大舅子立功没?”

谢莫如将纪容的请功名单递给二郎看,二郎见赵家大舅子也在其中,不由一笑,“我跟媳妇说一声,想她也是欢喜的。”

谢莫如笑,“去吧。”

二郎没动,想了想,问道,“母亲,听说赵家大舅子是跟着赵大人管着军粮之类的后勤事务,怎么他还在军功榜上?还有斩敌数目?”

谢莫如道,“粮草为重,以为管粮草就没危险了?多有战事就是烧粮草以断后路,或是因此而立功吧?”

二郎便欢欢喜喜的同妻子说去了。

赵氏听闻此事亦是欢喜,娘家兄弟有出息,她在婆家也面上有光。

吴珍听闻此事也恭喜了妯娌一回,赵氏笑谦,“这也是侥幸,我兄长并未参战,原是跟着运送粮草的,想是遇着悍匪,进而得了军功。”

吴珍道,“这也是赵公子有这本事,战功可是不容易呢。”

赵国公府上下皆是一派欢喜,连宫里的赵贵妃听说后也与儿子道,“我早说钦哥儿那孩子是个可塑之才,只是一直没机会罢了。如今怎么样?待他建功还朝,也是珠姐儿的福分。”

大皇子自也盼着女婿有出息的,将这话说与妻子听,大皇子妃道,“我自也盼着女婿好,只是,君臣有别,钦哥儿再好,咱们珠姐儿可是皇孙女,这亲事是父皇亲赐,他好,是应当的。不然,咱珠姐儿凭何下嫁。”

大皇子笑道,“别人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到你这里,怎么对女婿这般严厉?”

“也就是咱自己的女婿我才这般说,搁别人身上,我也有的是好话呢。”大皇子妃道,“殿下一向心宽,只是也得多为咱闺女想想。本就是贵女下嫁,对女婿要求高难道不该。靖南公回朝这好几年了,他家的孝,得什么时候才守完哪?”

大皇子道,“要不是他家守着孝,该把睿哥儿也送去北靖关赚些军功。”

“跟你说正事呢。”大皇子妃道,“殿下算一算,父孝也就三年,祖父孝一年,这也守得差不多了吧。”

大皇子心下一算,道,“是啊,怎么也不见柳扶风出孝啊!”

“殿下去打听打听,咱晨姐儿这眼瞅二十了都,女婿都二十好几了,这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去?”

“成,我这就去问问。”

大皇子问的是他皇爹,大皇子道,“眼下正值战事,正当用人之际,靖南公、南安侯自江南还朝便在守孝,南安侯的孝期早该过了,不知为何还在家不来当差?还有靖南公,他这孝期也差不离了吧?”

穆元帝召来二人一问,南安侯道,“当初臣在江南打仗,忠孝不得两全,今既还朝,自当为母亲守满三年。”

柳扶风是家里一直在死人,柳扶风道,“父孝母孝各三年,再加祖父孝,一共七年。”还远着呢。

大皇子听个仰倒,想着自家闺女可经不起这般耽搁,连忙以眼神向他皇爹求助。穆元帝道,“你们都是有孝心的人,朕是深知的。南安你便是为宁荣姑妈守孝三年,也足够了。扶风这个,纵同在父母丧期内,没有叠加的理,难道你先为父亲守孝,母亲还要等你三年不成?祖父孝同此理。”行了,都出孝吧!

穆元帝都这么说了,二人也只得出孝,这年头出孝也不是换回鲜亮衣裳的事儿,两家先是召集族中人摆了酒宴,以示孝期已满。

事实上,两人守孝无非是不想碍穆元帝的眼,悼太子因罪自尽,叫南安侯说,委实是死的其所,就悼太子这罪,原就是死罪!可穆元帝为悼太子伤感至极,南安侯与悼太子颇多嫌隙,焉能这时在朝中碍穆元帝的眼。至于柳扶风,更是一言难尽,满朝皆知,柳扶风本事是一等一的好,偏生家里扯后腿,就柳扶风二叔勾结柳贤妃办的那事儿,六皇子都给软禁了,纵未明说,许多人也猜到了一些。再加上平国公府降爵之事,柳扶风干脆就在家里守孝了,他有些没脸见五皇子。

不过,柳扶风出孝后,五皇子还是召柳扶风来府里说话,五皇子叹道,“那些事都过去了,且并不与你相关。咱们俩也不知倒了什么霉,受这等小人祸害!”五皇子是深知柳扶风与柳家二房完全是生死大仇,柳扶风这脚就是当初二房给祸害的。但五皇子死的是亲娘,柳家二房给穆元帝连根拔起,五皇子心下难免也有丝迁怒之意,只是,苏皇后过逝这些年,这丝迁怒也淡了,柳扶风与他君臣多年,并肩作战,生死相托,君臣之情,自不消说。

柳扶风眼眶微红,眼尾一丝晶莹闪烁,柳扶风轻声道,“此生,定不负殿下。”

五皇子握住柳扶风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知道。”

柳扶风南安侯出孝后,皆是得了参赞军务的差使,眼下北靖关正在战时,二人重归朝堂,穆元帝也轻松许多。柳扶风还要与大皇子商议长子婚期,南安侯则得了一桩则婚,穆元帝将永福公主第二女赐婚南安侯嫡长孙。与此同时,永安侯与林凡将军也已还朝,两家亦有亲事要操办,一时间,帝都喜事颇多。

谢莫如这里也要操办三郎的亲事,吴珍有身孕不好累着,谢莫如便让赵氏帮忙,赵氏颇有些受宠而惊,她是国公府大家族出身,娘家也有庶兄抑或隔房的嫂子,新媳妇进门,先是立规矩,哪里有能沾上府中庶物的,都是立一年规矩,才开始学着管事,这还得是婆婆看顺眼的媳妇。倘婆婆看不顺眼,一辈子不叫理事也有可能。这样的媳妇,纵是主子,在府里也没什么体面的。再没有她婆婆这般好的性子,非但不必立规矩,当然,自身规矩也不能有疏失,赵氏也是个谨慎的性子,嫡支嫡出,受的教育也不错,在谢莫如向来一向恭敬,于外,也没出过疏漏,但谢莫如把她院里的事交给她,她已是意外之喜,哪里料得还能帮着婆婆管家呢?

谢莫如道,“你院里的事管的不错,想你在家也学过管家的。咱们王府看着规矩大些,无非大同小异,先管着浅显的,待入了手,就好办了。”让赵氏管着女眷这边的席面安排,当然,三郎成亲时,一应人物来往,也得学着招待。

赵氏忙应了。

昕姐儿也渐大了,谢莫如让她管着贵女这边的接待照应。

吴珍倒也想帮忙,谢莫如道,“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二郎娶亲你是经过的,提前五天就得开始待客。你有了身子,介时你一应饮食都从自己院里的小厨房取用,只管好生安胎,以后四郎五郎六郎成亲,都要你们帮我张罗呢。”

吴珍便也应了。

谢莫如道,“阿琬的亲事也定了,你若想回去瞧瞧她,只管去,反正咱们两府离得又不远。”皇子公主府自有坊区,穆元帝为了让儿女多亲近,给他们择的宅子也大多相近。

吴珍正琢磨这事呢,焉能不愿。

永福公主因谢莫如善解人意,很是给谢莫如送了几筐螃蟹,皇室皆知谢王妃喜食蟹,谢莫如笑道,“每年咱们府上的蟹都不必买,送的就吃不清。”命人拿去清蒸,同吴珍道,“你正有身子,这蟹就不与你吃了。”

吴珍笑,“媳妇等明年再陪母亲食蟹。”

谢莫如自然称好。

谢莫如晚上用膳一向清淡,但有螃蟹,可是要吃几个的。如大郎二郎,现下都是自己房中用饭,他们的份例便是送往他们各自院中。吴珍不敢吃,服侍着大郎吃几个则罢。二郎于饮食最是精通,道,“眼下这蟹,还是团脐的好。”命人挑些出来在厨下用蛋清养着,明早做蟹黄包子吃。二郎还劝媳妇吃几个,赵氏道,“蟹性寒凉,我还是少吃吧。”她嫁进来,家里姐妹都颇是羡慕,非但是五皇子府的尊贵,还有就是婆婆宽厚,赵氏并非轻狂之人,自也惜福。好容易遇着这么个好婆家,好婆婆,赵氏眼下就盼着自己跟嫂子一样,能快些怀上身孕,好为婆家开枝散叶,故而,寒凉之物一向少用。

二郎道,“吃了喝些热热的黄酒就没事了。”

赵氏服侍着他吃,二郎便道,“明儿叫人炖个当归羊肉,给你补补。”

赵氏给说红了脸,羞怯道,“看爷说的,那也是咱俩一起补。”

二郎一乐,新婚燕尔,小夫妻感情自是好的。

三郎亲事还在柳家亲事之后,主要是温慧郡主因柳家孝期耽搁的这好几年,年岁大了,又是做堂姐的,便择了个近些的日子。好在,柳家一公爵一伯爵在身,乃帝都有名权贵之家,柳扶风更是帝都显贵,当初江南战事,更是从江南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又是嫡长子的亲事,给大皇子府的聘礼颇是丰厚。大皇子妃并非眼皮子浅的,这些年,自有见识,并非因柳家聘礼丰厚而喜,只是,这起码说明柳家对这桩亲事的看重。

大皇子妃给闺女的嫁妆更是不少,攒了二十几年的东西,温慧虽是郡主,可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了。就是永福公主也打趣大皇子妃道,“大嫂可别忘了珠姐儿,别把好的都给晨姐儿陪嫁了。”

大皇子妃气色很是不错,笑道,“晨姐儿的嫁妆,我自也备着呢。珠姐儿这个,还是你们做姑妈婶子的大方,可着劲儿的给添妆。”

大皇子妃嫁了大闺女,心下放下一半,待大闺女回门,听闻亲家很是和善,更是欢喜。殊不知王氏夫人早盼着长子成亲呢,眼下她家里虽被削了爵位,但这几年已将乱人打发了个尽,府中上下气象非往日可比,王氏夫人也乐得娶进媳妇来享享媳妇的福。温慧郡主身份高贵,可帮着管管家事总是可以的,毕竟,这家以后还是长子的。

三郎亲事正赶上北靖关的再一次战事捷报,这次斥侯带回的,非但是捷报,还有北凉国的王太孙以及几位北凉大臣与数百北凉亲卫。赵时雨与北昌余巡抚的联名奏章,上书说北凉王过逝,北凉王太子登基半月暴毙,王太子之子,王太孙殿下在几位忠心耿耿老臣的护卫下逃至北靖关,想来向朝廷求援,只得送他们来了帝都。

那王太孙到帝都时已身染风寒,穆元帝命太医过去诊治,召来几位北凉大臣觐见。其中一位姓金的北凉大臣曾出使东穆,说起国内先生两代君王身死,今为乱王所乘,不得已奉王太孙出奔东穆之事,金大人简直痛哭流涕,伤感至极。穆元帝好生安慰一二,让五皇子找地方给北凉一行人安置下来。再召内阁商议此事。

谢莫如闻知此事,眉梢一挑,唇边逸出一抹浅淡笑意:这北凉王太孙,来的太是时候了。

立储时机已到!

作者有话要说:PS:准时替换~

第343章 东宫之六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不过,谢王妃的花厅仍是暖若三春,几盆水仙袅袅盛开,暗香浮动中,三郎清朗的声音传来,“说来也真是惨,我听说那北凉王太子早便身子不大好,时不时便三灾两病的,北凉王一去,他在灵前继承王位,可身子实在是撑不下去。临终前立了遗诏,要嫡长子,就是来咱们这儿的王太孙登基的。可太孙的叔叔英武亲王,竟说北凉王立的是太孙的幼弟,还未满月的小王子为帝。太孙在忠心老臣与五千护卫的护送下,逃到北靖关,要不是纪将这将他们救下,还不知要怎么着呢。母亲你是没见,那王太孙当真可怜,听说北凉虽非富饶之国,好歹也是一国家呢,他们一行人连王太孙加上老臣加上侍卫,还不到三百人呢。”

谢莫如道,“现下叫太孙不合适了,应该称其太子。”

“就是太落魄了。”三郎觉着,这王太孙,不,王太子落魄的还不如帝都寻常官宦人家的公子呢。

“勾践卧薪尝胆时更落魄。”谢莫如道,“不论其为人如何,既到我国求救,礼数上便不要有疏失,就是对人态度上,亦不要露出可怜人家的意思。一国王太子,便是落魄,也不需人可怜的。不论别人待他们如何,咱们府上的人不要露出轻狂之色。”

三郎连忙起身应了。

谢莫如摆摆手,叹道,“那王太子,当真有其父的传位诏书?”

“听说是有的,已呈给皇祖父看过了。”三郎道,“母亲,你说这事儿要怎么办?”

谢莫如道,“先寻宅子把王太子一行安置下,王太子既然来了,就是想借我朝之力夺回王位的,只是,眼下王太子一无兵马,二无人手,此事并非易事,就是我朝有相帮之心,也得徐徐图之哪。”

三郎到底年少,道,“他既求了来,难道皇祖父不帮忙?”

谢莫如微微一笑,“求不求是一码事,帮不帮是另一码事,这是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三郎似有所感,道,“可是,倘我朝没有相帮之意,焉何会留下他们一行呢?”

谢莫如反问,“留下他们难道不好?“

“但,若无相帮之意,留下他们,岂不得罪了现下北凉掌权的英武亲王?”

谢莫如笑道,“谈何得罪?若是想要交好英武亲王,直接将他们送还给英武亲王便可以了。当然,此乃下策,小小一个北凉,有何惧之。就是再退一步,英武亲王若谴使而来,难道我朝就要说王太子在我朝么?我朝不认,英武亲王难道敢查到帝都来?何况,王太子夺位之位虽需慎重,可王太子是个什么身份?三郎,利弊二字,你多思量。”

谢莫如正与三郎说话,五皇子便回来了。

三郎给父亲请过安,五皇子道,“你回来的倒早?”

五皇子在儿子们面前素来是严父作派,三郎却是自来一幅笑嘻嘻的模样,笑道,“不是儿子回的早,是父皇事忙回的晚。今儿有北靖关的战事文书要整理,儿子还多在衙门呆了片刻钟呢。”

五皇子问,“都整理了些什么文书?”

“无非是这几次的战事记录,永安驸马叫整理出来,我让手下人加了个班点,理清楚后给驸马送家里去了。”三郎道,“父王,我也顺带瞧了瞧,也没瞧出这有什么好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