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们过得还不错,也没白白谋反一场。”
吴双道:“自来帝王之家,哪个不是靠谋反起家的。说这个无趣,李兄若不嫌弃,我请李兄喝酒。”
“ 既然我在这里,我请你。”
吴双眼睛微微弯起,露出捉狭的模样:“李兄不会给我下药吧?”
李睿瞥他一眼,讽刺的道:“看来是亏心事做太多了。”
两人酒量都不差,这顿酒就格外有喝头了。一直从中午到傍晚,自傍晚喝到月上中天,吴双对月举杯,微醺道:“不想李兄还愿意同我喝酒。”
“你虽是个贱人,奈何海外孤岛,无人作陪,只得凑数了。”海风微凉,李睿道:“若不是你辜负了她,你爱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与我有何干? ”
吴双给李睿斟满酒,反劝李睿道:“有些人,大概是命中注定得不到的。相遇之时,总是差一点。如果秦峥年纪与我相仿,同一科春闱的话,大概宋子熙会择更可靠的秦峥为婿。如果李兄你出身再好一些,何需从商贾之事,自然也有一争之力。”
“你呢? ”
“如果那时嘉言已经嫁给我,当日,那么会带她走。”吴双道:“这世上,永远有比情情爱爱更重要的事。我们不是辜负人,就是被辜负。好在,如今大家都活着,即便此生不复相见,能有这么个人,已是难得的缘份。”
“你喜欢过她吗?” 李睿亦有几分酒气上脸,一手斜支着头,李睿问:“还是一直都是利用?”
吴双捏着玉色酒盏的手微微一顿,这是一双绝美的手,月华之下,竟比玉盏更加细腻三分。吴双想了想,道:“这不像李兄会问的话。”
“如果不是辜负人,就是被辜负。我倒好奇,这辜负人的滋味,是不是比被辜负的要痛快许多?” 李睿不过一问,并未听吴双说什么,便道:“时辰不早了,吴兄就在我这儿凑合一宿如何?”
吴双起身告辞:“家仆在外等着,我回去歇是一样的。”
辜负还是被辜负,哪种滋味好受呢?
如果不是重要之人,谈何辜负与被辜负呢?
其实,吴双并不大清楚他对宋嘉言的感情。
初时他只以为她是老梅痷的小女尼,后来才知晓她身份显赫,是宋荣的女儿。说做戏,当然有。不过,大概这也是他此生入戏的一回了。以至于午夜梦回,彷佛仍身在梦中。
他喜欢宋嘉言吗?
如果喜欢,当初为何没有带她一起走呢?
如果不喜欢,又为何会时时想起那一段岁月呢?
他身边并不缺少女人,只是,大概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像宋嘉言一样特别吧。
特别的女人,总会令人印象深刻的。
吴双坐于轿中,夜间海风卷过软轿浸透衣衫,入骨冰冷。
刚到住所,一个暖哄哄的身子扑过来,吴双伸手揽住,俊美无双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他身上带着些醇香的酒气。甫一开口,声音又无比动听:“千鸟,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呗。”千鸟公主已经决定放弃规矩极多、死不开窍的李睿。相较之下,她自然更喜欢俊美不让李睿、偏又比李睿更加温柔风趣的吴双。
吴双轻柔的抚过千鸟微乱的长笑,笑道:“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你先回去好不好?”海外风俗各地不同,总有许多大胆的女孩子。
“阿双,我阿爸说,我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我出来,我阿爸也是同意的。”
“这样啊。”吴双笑望千鸟公主有些微微羞涩,又满是爱慕的眼睛,执起她的手,“那就进来吧。”
千鸟公主顿时欢喜非常。
芙蓉帐暖。
吴双与千鸟公主已经相拥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吴双方悠然转醒。他并没有立刻起身,大概是昨日与李睿喝了酒的原因吧,竟然在梦中得见故人。
梦中,宋嘉言依然是梅木中俏丽可爱的模样。而他,则依旧是那位贫寒俊美的守林人。
李睿说宋嘉言已然是中宫皇后,现在的宋嘉言是什么模样,他无法想象。如同他怀拥美人的情形,大概也是宋嘉言无法想象的吧。
其实,他们两个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彼此,却在彼此最美好的时光相遇又转瞬分离。
说来,这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他并不愿意去想宋嘉言母仪天下的威仪,如同他并不希望宋嘉言见到那个贫寒、温柔、俊美、专一、上进之外的另一个他。
就这样吧。
世间之人,不是辜负,便是被辜负。
或者,李睿并不相信,于他而言,辜负与被辜负,滋味同样不好受。
千鸟公主呓语着往吴双怀里蹭了蹭,吴双温柔的拍拍了她的背脊,千鸟公主继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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