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个嫡系出身的贵为长公主的母亲,景惠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谁欺负了她的女儿,即便是皇子,恐怕她也得去讨个公道!

宋荣面露赞许之色。

可是,宋嘉言又不明白了,道,“四皇子能做什么对不住姚馨的地方呢?本来就谈婚论嫁,哪怕提前那啥了,大不了直接大婚就是。”

宋嘉言想到了最不可能的一种可能性,“不会姚馨干这种脑残事,有四皇子的功劳吧?”

宋荣见女儿有这种灵性,也乐得点拨于她,“知道为何景惠长公主于诸位公主中最为高贵吗?”

“她是先帝唯一嫡出的公主。”

宋荣道,“不仅如此,景惠长公主的母族是戚国公府,她又嫁入姚国公府。就是看着两公府的脸面,陛下也会优待于她。帝都贵女,除了有皇室血脉的,姚馨的身份是一等一的,你觉着四皇子会帮着姚馨干出这种事来?这对于四皇子有什么好处?”

宋嘉言想了又想,试探的说,“是不是四皇子嫌姚馨笨啊?”

宋荣淡淡地,“四皇子的母亲早已过身,他一直养在宫内不得宠的刘美人的膝下。这样的出身,不要说姚馨是个笨蛋,就是白痴,只要四皇子脑子正常,都会乐不迭的娶她。”

宋嘉言不以为然,“阿玉就不想娶她。”

宋荣摇一摇头,提醒道,“嘉言,你的眼界要更开阔一些。”

“女人多于内宅蹉跎,她们的眼中,最重要的就是男人的宠爱。”宋荣道,“其实,想要男人的宠爱,不一定就是爱这个男人。因为男人的宠爱,就意味着内宅的权柄。”

“男人与女人不一样,对于男人,情爱只是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有时,情爱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因为,生存比情爱重要一千倍。这就是男人要面对的世界。”宋荣温声教导宋嘉言,道,“吴玉为何会不想娶姚馨?娶了姚馨,运作得当,姚公府与戚公府就是他日后仕途的助力,何况,还有景惠长公主。这桩婚事,若不是姚馨自己倒贴,吴玉就是求都求不来。”

“你觉着吴玉吃了亏?”宋荣一笑,“在我看来,他简直赚大发了。”姚馨这种智商,要把她控制于掌心实在太容易了。

“吴玉有什么?他不过是武状元而已,如今在禁卫军做个六品小官儿。”宋荣正色道,“嘉言,对于事情,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力。像吴玉,因为武状元出身,大多数人难免恭维一句,少年俊才。别人这样说,不一定这就是事实。哪怕是事实,知道什么是‘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么?世上从不缺天才,但,天才却缺少发挥才智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只有皇上能给。”

“吴玉的愤怒,我能理解,但是,凡事最好有个限度。姚馨对于吴玉,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宋荣目光沉着,意味深长,道,“他若是聪明,能抓住这个机会,日后大有可为。若真的逞一时的意气,做出姚国公世子一样的蠢事出来,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

姚国公世子。

此人是帝都人尽皆知的大悲剧,赐婚景惠公主后,景惠公主产下一女。后,景惠公主嫉妒姚国公世子身边怀孕的侍妾,直接令人将侍妾杖毙。自此,夫妻两个彻底翻脸,姚国公世子便没再登过公主府的大门儿。当然,姚国公世子至今未有子嗣。

宋嘉言问,“爹爹觉着姚国公世子很蠢么?”她一直觉着,景惠长公主这样的女人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宋荣道,“虽然驸马不可议政,但,驸马的儿子是可以参政议政的,而且,尽管爵位不高,公主之子是可以赐爵的。为侍妾与公主生分,难道不蠢?不要说那是公主,但凡主母,管束侍妾也是应有之责。说重一些,这就是宠妾灭妻。听说姚馨的事情发生后,姚国公世子还跑到长公主府要勒死自己的亲生女儿,简直可笑至极!”宋荣讥诮道,“这种人,也就是他娶了公主,不然,世子之位不知道能不能保的住!”

“别人都说景惠长公主跋扈,在我看来,长公主嫁他真是糟蹋了。”宋荣提醒女儿,“便是日后见着景惠长公主,勿必要恭敬。上次是她不提防,你又年纪小,才叫她吃了亏。这个女人,是个厉害角色。”否则,景惠长公主如何在这种不利于姚馨的情形下,非但为女儿定了亲事,甚至还争来了一个县主之位。

宋嘉言连忙应了,道,“我哪里敢不恭敬,都怕她会报复我呢。”

宋荣一笑,“不会现在才知道怕吧?”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怕也要做啊。”

“嘉言,看透事情的表象,才能还原事情本来的面目。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真相。只有知道真相的人,才有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与抉择。”

宋荣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尽管还有许多幼稚的需要锻炼的地方,不过,真是一块儿好胚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秒杀一切男主的宋爹,请继续发光发热吧~~~~大概看了上一章的评,石头码的太慢了!!!如果石头早些码完这一章,估计心肝儿们就不会那样激动了~~~

好了,晚安,我的心肝儿们~~~

对了:《千金记》被提名了,心肝儿们觉着文章还可以,给石头投上一票吧,正在投票中呢。

第92章 许氏

宋荣的话让宋嘉言觉着自己突然闯到了另一个世界,原本,她以为的看看书、练练字、再哄老太太开心、与自己的小美男未婚夫你侬我侬书信传情一番,这就是生活了。突然之间,她发现,原来,自己的生活不过是父亲筑造起的温房。她所有的美好与舒适,是因为有宋荣在。

宋荣说“看透事情的表象,才能还原事情本来的面目”,宋嘉言只是在宋荣的指点下,匆匆一瞥表象之下的东西,便觉着心下很难接受。

她实在想问问,吴馨会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是谁在后面挑唆,是谁要破坏四皇子与姚馨的婚事…但是,这个问题,宋嘉言最终并没有问出口。因为,她觉着,大概宋荣也不一定有正确的答案。

不过,宋嘉言感觉得到,宋荣呆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小纪氏的神色,越发的幽怨。当然,她幽怨也没用,宋荣是直接住在书房了,没去主院,也没去杜月娘那里。就是吴双,来宋家的时间也没以前多了。

宋嘉言在帮着把关宋嘉让新婚院落的装修工程,宋嘉让的未婚妻戚姑娘是小女儿,戚家有意多留女儿两年,宋荣也有意让宋嘉让多念念书,最好一股作气,考个武举人出来。故此,大家默契的把婚期定在了后年。不过,婚房要提前装修。待房子装修好,戚家那边儿会过来量尺寸,打家俱什么的。所以,婚房什么的,一定要提前备好。

在这种忙碌中,吴玉与姚馨举行了订婚礼,据宋嘉让说,吴玉脸上绝对能刮下二两冰霜来。但是,婚事依旧定了下来。

转眼间,秋去冬来,辛竹笙的婚期到了。老太太带着一大家子去热闹了一番,就是宋荣也露面儿去喝了杯水酒。不过,宋荣依旧很忙,喝了杯水酒,就又赶去了衙门。

宋嘉言宋嘉语都是小姑娘,还凑趣的去新房瞧了回新娘子,新娘子姓许,出身京郊乡绅,眉眼清秀,在诸人的打量下依旧是落落大方。起码,在宋嘉言看来,许氏配辛竹笙绝对配得起。

之后,宋嘉言才发现许氏不只是眉清目秀、落落大方这样简单。

待过了三日回门等一系列的礼节过后,许氏与辛老太太来宋家请安。许氏带了一些自己做的针线,笑道,“我自己做的,姑妈、表嫂、两位姑娘莫嫌弃。”

老太太仔细瞅了一回,很实诚的笑,“哪里会嫌弃,做的真好。我们家两个丫头,语丫头的针线最好,我看,也没你做的好。倒是辛丫头针线也很不错。”又问辛竹筝怎么没来,得知是病了,老太太便没再说什么。

两姐妹起身谢过了表婶。许氏笑谦道,“我在家里常要给爹娘弟妹做衣衫什么的,是做惯的。言姐儿、语姐儿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要学、女红厨艺要学,哪里有空闲做这个。只要略知道些就成了。”

许氏是新媳妇儿,老太太还是很关心的,笑问,“笙哥儿对你可好?若是他欺负你,只管跟我说,我非拐棍子敲他不可。”

许氏抿嘴儿一笑,“老爷对我很好。”

老太太很是高兴,嘱咐道,“好好过日子,好好孝顺你婆婆,她很不容易。还有筝姐儿,小女孩儿家,你是做大嫂的,多疼她。你自己也莫要累着,早些生个大胖小子给你婆婆带,你婆婆就高兴了。”

许氏没有半分新媳妇的羞涩,大方笑应,“是。老太太的话,我记得了。”

老太太对辛老太太道,“这个媳妇娶的好。”

辛老太太笑,“可不是么?知道过日子。媳妇跟我商量了,如今家里正经主子就四口,外甥给我们置的宅子宽敞的很,也住不了那些房子,想着分出一半,租给别人住。这样,每年租金也有上百两银子。”

老太太问,“那不会太窄了么?”其实,在老家时,娘儿三个才住三间土房。如今宋荣有了本事,老太太住进了豪宅,自己院子正房便是明三暗九的大屋子,听说辛家要把一半宅院出租,便担心是不是太过逼仄。

许氏却是一笑,脆生生地,“姑母,这是我的主意。我是这样想的,那样大的宅子,不仅是主子少的原因,里外打扫维护也得不少银钱呢。姑母这里,是因为表哥做着官,日常有这样大的排场。我们家里,寻常老爷并没有太多交际,进项多由田庄而来,完全不必撑太大的排场。把院子隔出一半租出去,剩下的地方也宽阔的很呢,足够住了。何况,租金能多一笔进项不说,屋子日常有人住着,也省得咱们自己看护打扫。”

“还有,那园子我也瞧了,大的很,里面也能出产不少东西,好生管着,又是一笔进项。”许氏笑,“我这样说,家里大姑娘嫌我市侩,说我掉进了钱眼儿里爬不出来。婆婆给我们闹的没了主意,就来跟老太太拿个主意。”

“我是想着,过日子是个天长地久的事儿,咱有多大头戴多大的帽子。姑妈、表哥、表嫂待我们好,我听说宅子庄子都是表哥给我们置办的。”许氏嫁进辛家没几日,便摸透了辛家的根底,抿嘴儿笑道,“以往,住在姑妈这里,丫环婆子的服侍着,是姑妈仁义。如今,老爷和大姑娘已经大了,很该自立。我来,并不是跟姑妈、表嫂哭穷。我自来在家也是过惯了节俭日子的,日子不节俭着,有多少银钱够用呢。要我说,每顿有鱼有肉有蛋有菜,就是福气了。”

“我刚嫁进来,婆婆托我管家,我并未推辞,不过,管家就得按着我的规矩来。我知道,先时婆婆老爷在乡下时也过过苦日子。”许氏笑悠悠地,“咱们辛家的家风,本就不是浮夸的那一类。今天一来,见到姑妈院里的菜地,我就更明白自己没嫁错。”还顺势捧了老太太一句。

“不瞒姑妈,这两日很为家里的事与大姑娘闹了几场气。我过来,不但是为了给姑妈、表嫂请安,还为了先下手为强的告状呢。”许氏说着这话,可是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反是笑吟吟地,“咱们这一家子,可有谁呢。家里的事总不能外道,我就来跟姑妈说一说,姑妈别嫌我厉害就好。”

许氏这一通说,老太太倒笑了,道,“你管的对,既然是你婆婆叫你管家,就按你的意思来。”侧过身子对辛老太太道,“是个会过日子的。”对于小纪氏这样出身侯府的儿媳妇,老太太没有评判标准。不过,对于许氏这样的,许氏说的话,老太太字字听的明白。尤其许氏说到“节俭”,很得老太太的心意。老太太知道自己这弟妹素来心软,很有些拿不起来,侄子辛竹笙又是个老实良善性子,正当有这样厉害能干的媳妇张罗家事才好。

辛老太太笑,“是啊,媳妇很好。”就是姑嫂之间乌烟瘴气,辛老太太简直愁的慌。

许氏很会说话,说话也俐落,虽然少一分文雅,老太太却听得懂,小半天的时间便把老太太哄的乐呵呵的。临走的时候,老太太还给了她几匹缎子,叫许氏留着做衣裳穿。

许氏笑,“姑妈总是惦记着我们,如今我跟老爷成了亲,该是我们孝顺姑妈了。”

老太太笑,“只要你们日子过的顺遂,我看着开心,就是孝顺我了。”悄悄对许氏道,“筝丫头的脾气,多担待她,自家人,气气就算了,莫要放在心上。”

许氏知这位姑妈的确是真心为他们操心,感激一笑,“姑妈就放心吧,我这个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真是要记仇,哪里还会拿出来说呢。”

宋嘉言在另一畔低声劝辛老太太,“表婶是实心过日子的人,舅婆别嫌她厉害,这年头儿,不厉害哪里过得好日子。”

辛老太太素知宋嘉言才智,道,“我就是担心你表姑。”

“姑嫂之间,刚开始难免有些小摩擦,时间长也就好了。再者说了,表姑又不是个笨的。家里就她与表叔兄妹两个,以后还是要兄妹相互帮忙过日子的,何苦与表嫂对着来?这个家,将来还是表叔表嫂的,就算表姑想当家,又能当几天?表姑这一二年就要嫁人的。”宋嘉言笑道,“不如一开始就处好姑嫂关系,女孩子,即使嫁了,也得娘家给撑腰,才过得好日子。”

一家人送她们婆媳出了老太太的院子,许氏苦劝,“姑妈、表嫂、言姐儿、语姐儿,你们回去吧。再这样送,以后我跟婆婆都不敢来了。”

此方扶着辛老太太走了。

许氏走后,宋嘉语咋舌,“表婶真是厉害人。”

老太太笑呵呵地,“你表叔那样的好脾性,就得娶这样的老婆才成。”

宋嘉言倒是很喜欢许氏,这是个明白人,知道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辛竹笙娶了许氏,实在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