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耀想都不想,问他哥,“是不是那姓秦的小子?”
宋荣没说话,宋耀啧啧道,“我早看出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灯啊。”
“秦峥倒还好。”
宋耀一听就知这里头有事儿,道,“我看那小子心性稳健,现在言姐儿年纪尚小,他应该不会这么快跟大哥你表露心意吧。”
也没什么好相瞒的,宋荣便将秦三太太说的那些不着调的话与弟弟说了。宋耀哈哈笑道,“看来,秦家是相中了咱家言姐儿啊。”
“这不以为奇,老大人已经退了,在朝中的影响力大不如前。至于秦妃,不要说如今无子,便是有子,也决定不了什么。陛下有好几位已经成年的皇子,再者,依陛下的心性,前朝决定后宫,后宫却不一定能影响前朝。”宋荣呷一口茶道,“秦家现在势力消退,便是秦峥天纵英才,没有二十年,他也起不来。秦家想与咱家联姻,无非是想借助咱家的力量而已。”
“那大哥的意思呢?”
“原本我想着,言姐儿语姐儿年纪相仿,若是与秦家联姻,那小子未明言心意,叫语姐儿嫁过去,已经足够了。”宋荣道,“言姐儿的婚事,我还想再看看。不想,那混小子今日过来,口口声声就认定了言姐儿。”
宋耀想了想,道,“其实,虽然有混小子打咱们闺女的事儿是挺叫人生气。不过,我看秦家那小子,倒不像没出息的。言姐儿年纪尚小,再等个四五年再说亲事,也来得及。”
“只是有一点不得不防。”宋耀看向兄长,“我在外头倒没什么,哥你在朝中倍受重用。哥,你得防着一些上头啊。皇子当中,可不是没有与言姐儿年纪相仿的。”
“这个我早有防备,你不用担心。”他绝不会叫女儿嫁入皇室的,不论外头瞧着多么光鲜,在宋荣看来都如同将女儿押给皇家做人质一般。
宋耀挠了挠头,还是说,“若是瞧着那小子还算有出息,要我说,这桩亲事不是不能做得。言姐儿是个聪明人,凭她的本事,把日子过好不难。哪怕秦小子有个难缠的娘,咱家老太太都能给言姐儿哄的团团转,秦小子他娘算个毛啊!”
“放肆!”哪怕深知母亲是有些刁难脾气,这话也不是做儿子能说的,宋荣瞪弟弟一眼,越发欠捶了!
宋耀嘿嘿赔笑,宋荣叹道,“母亲喜欢言姐儿,这是亲孙女,讨亲祖母喜欢有什么难的。婆媳怎能相提并论?”
“我是觉着,秦小子这么早就下定心意,对言姐儿生情,这份心意难得的很。言姐儿嫁了他,不容易委屈到。”宋耀自有其观点,他与方氏多年和睦,与当年一见钟情自然有极大的关系。
“若非如此,我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若是秦峥求娶的是小女儿,宋荣就不会有此为难之处了。虽说一家女百家求,宋荣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斤两。
商量半日,宋荣还是一句老话,“罢了,看看再说吧。”
接着,两兄弟都说了许久宋耀外任福建的事,直待傍晚老太太命人来喊儿子们过去吃饭,两人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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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宋耀没把老娘带走,倒是把宋嘉让带去了福建。
秦峥已经辞了家学的功课,在家准备秀才试,宋嘉让读书上无甚天分,他也不愿继续在学里做那孩子头去,与父亲商量了,跟着二叔出去长些见识。
宋荣想都未想便允了,倒是老太太许多不舍。这些孙子孙女,唯有宋嘉让是自幼在她身边养大的,又是长孙,感情自然不同。宋耀临走,老太太也没他个好脸儿,一味道,“南蛮子的地界儿,有甚好去的!”儿孙都上赶着去那处!
宋嘉让早安慰了祖母无数好话,无奈老太太依旧如此,只得笑笑,不说话了。
宋荣叮嘱儿子两句,“听你二叔二婶的话,好生照看弟弟们。”对于长子,宋荣的教导方式自有不同。宋嘉让走不了科举,日后前程,宋荣还在斟酌,他也愿意长子多出门开阔眼界、长些见识。即使宋嘉让不说,过几年也要撵他出去。如今他自己有这个想法,再合乎宋荣心意不过。
大哥要走,宋嘉诺也怪不舍的,尤其堂兄弟们来了,大家玩儿的都很好,一下子四个兄弟都走了,宋嘉诺道,“大哥,你可得早些回家啊。”当然,宋嘉诺素来会说话,自幼便是一套一套的,“父母在,不远游,家里祖母、父母、大姐姐、二姐姐、我,都惦记着大哥,盼着大哥回来呢。”
“知道了。”宋嘉让倒无所谓,一幅没心没肺的模样。
宋嘉言笑嘻嘻地,“出去就好好玩儿,别急着回来。”话刚说完,挨了老太太一记拍。
一家子啰哩啰嗦的说了半日话,宋耀便带着老婆孩子侄子手下走了。
老太太叹了半晌的气,好在有宋嘉言在一畔陪着说话儿宽解,第二日便也无事了。一家子依旧安安稳稳的如同往日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学规矩的学规矩,理家事的理家事。
倒是秦峥如今颇有了几分牛皮糖的架式,他每至宋荣休沐必来请安,兼请教文章。宋荣毕竟状元出身,哪怕多年公务繁冗,状元底子还是在的,看一看备考小秀才的文章实属小菜一碟。
秦峥厚着脸皮来了,甭管宋荣说什么,都是一幅死都不走的架式。若是宋荣不见他,他就去陪着老太太说话,这就更能见着宋嘉言了。若是不叫他进二门,他就在前院小厅里坐着,一坐一天,那耐心耐性,宋荣如今是深知当年安国老侯爷之苦也。
且,深深觉着秦峥这小子真是错投了秦家胎,竟无师自通的得了他家二弟的真传,简直能烦死宋荣。
秦峥拿出这样的本领来,宋荣也只得抽空指点他一二。
宋荣不知道的是,秦峥倒不是得了他家二弟的真传,秦峥是得了他家祖父的指点。那日秦峥回去,秦老尚书私下问了他好半天,连秦峥说了什么话,宋荣说了些什么,秦老尚书都仔仔细细问的一清二楚。之后,就给孙子出了这个主意。
秦老尚书如是道,“若我是宋子熙,知道你母亲这样行事,也舍不得把女儿许给你。你若是真对言丫头有意,就不能在如往时那般斯文矜持了。”如此指点孙子一二,道,“在长辈面前做小伏低,不算什么。子熙本就有绝世之才,就是人人赞你,要我说句公道话,你天资尚不及他当年。你生于秦家,自幼名师教导,宋家却是真正的寒门出身,宋家能有今日,全靠子熙一手打拼出来。这样的人,纵使你不是想求娶他的女儿,也是值得你敬重学习的。”
“他三元出身,说到科举,谁能比他更精通此道。你若能得他指点,这条道就能比别人更加顺畅。”秦老尚书道,“就是如今,他出门应酬,都不知有多少人家子弟想求他指点文章呢。”秦老尚书亦是科举出身,不过,他考了十几年才中了进士,自然比不得当年宋荣少年登科。到这把年纪,早过了争强好胜的岁月。如宋荣年纪时,秦老尚书不过刚刚进士及第。如今,宋荣却已是正三品之位。
秦老尚书道,“原本我也是想让你跟子熙求教文章,若无你母亲失言之事,凭我的面子,子熙不会拒绝你。只是,有了这件事,我倒不好出面了。你就自己去吧,叫子熙看到你的诚心,他自然会教你的。”
有老祖父在背后出谋画策,秦峥自己也稳得住,宋荣到底是长辈,就是为了面子计,也不好总是为难秦峥。
宋荣道,“你这文章,四平八稳,中秀才应该没什么问题。”由文及人,秦峥性情沉稳,远胜同龄少年。
秦峥道,“明年秀才试,后年就是秋闱了。”若寻常人家,买个监生的功名,不必秀才试,直接秋闱也是可以的。只是,秦家这等门第,素以买监生为耻。
“秋闱的话,勉可一试。”秦峥的文章平稳,胜在平稳,亦败于平稳。秦峥并非剑走偏锋的性子,但,若平稳的文章想出众到令人眼前一亮,这其间的底蕴见识,可不是寻常积累便能做到的。倒不是秦峥资质不行,是他的年纪。这样的年纪,哪怕有名师教导,眼界都是有限度的。
“秀才、举人,考的是文辞锦绣。到了春闱,天下举人,有几个不是文辞锦绣的,想在这上面出挑,除非是绝世天才。”宋荣道。
秦峥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请宋荣为他指点文章,回家后更是加倍用功,勤学不息。
与在家学随大溜跟着先生念书不同,名师效应在秦峥身上尤为突显,他本就资质上乘,宋荣指点他文章,并未有敷衍的意思。资质有了,又肯用功,若没进步才有鬼呢。
就是秦老尚书看了孙子的文章,心下亦是惊喜,叮嘱道,“对子熙,要待之以父执。”
秦峥心里也高兴,他能感觉得到,随着他请教功课愈发深入,宋荣待他的态度也有了一丝和悦在里头。而且,宋荣这样用心指教于他,自然是看重他的。
只是,自母亲那件事后,他许久未曾见过宋嘉言了。就是偶有见了,宋嘉言待他,已不似往日亲近。秦峥满腔少年心事,竟无一可倾诉之人。
幸而如今他忙于课业,只能在偶一闲暇之时方能烦恼一下少年心事。
宋嘉言如今也在忙呢,李睿已经招足了人手,准备往西蛮走一趟。
宋嘉言道,“找些拳脚功夫好的。”这年头儿出国,可不似前世那般,买张机票的事儿。
李睿笑着将一张当票与数人的身契交给宋嘉言,“入冬前当可回来。”
宋嘉言收了当票,把身契给李睿,道,“你收着吧,若是有人不妥当,直接处置了就是。”
李睿接了,宝石一般漂亮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温润的笑,“莫担心。我们明日启程,就不来辞你了。”他并不是冲动毛燥的毛头小子,既然敢去西蛮,自然做足了准备。
“嗯,去吧,李伯伯那里,有我呢。”李睿身为长子,又是远行,最为牵挂的,就是家里了。宋嘉言道,“我爹爹在家呢,去见见我爹爹吧。”
李睿也有这个意思,不然,不会选在宋荣休沐的时间来辞别宋嘉言。
宋嘉言起身相送李睿出去,就见辛竹筝进来,后面跟着贴身丫头翠飞抱着几匹耀眼的料子。辛竹筝不提防宋嘉言这里竟有外男,错眼一看,脸颊微红,垂下头下,倒也未曾躲闪,尚算从容的浅身一礼。
宋嘉言只得为二人介绍,笑道,“这是我表姑,这是李翰林家的公子。”
两人见了一礼,李睿温声道,“言妹妹止步吧,我自己去见叔父就行了。”
宋嘉言微微颌首,道,“勿必保重,平安要紧。”
李睿一笑,转身离去。
待李睿走了,宋嘉言笑,“表姑怎么来了?”
辛竹筝未答,反是回头瞧了院门一眼,笑问,“那就是为言儿你做生意的李公子么?”
宋嘉言但笑不语,请辛竹筝屋里坐。
辛竹筝指着几匹料子道,“是南面儿刚买过来的,表嫂叫我们自挑几匹拿去做衣裳。这是给你的,我顺脚儿给你带过来了。”
宋嘉言瞅了一眼那料子,笑,“很好看,正适合现在做衣裳,多谢太太了。”
一时,丫环捧来茶,两人淡淡的说了几句话,辛竹筝就起身告辞了。
宋嘉言送了她走,对小春儿道,“守门的是哪两个婆子,打发她们去太太那里,就说这两个婆子不知规矩,当差不谨,给我换两个懂事的来。”
宋嘉言令丫头搬了椅子来,自己坐在庭院中间,婆子丫头十来个,站在前面听宋嘉言训话。
刚刚扭送了两个守门的婆子出去,丫环婆子都恭恭谨谨的,不敢出声。宋嘉言道,“咱们院里,就这些人。你们要背着我做什么事,最好悄悄的,小心的,别叫我知道才好。”
主子突然说这种话,奴婢们跪了一地,道,“敢不忠心伺候小主子,管叫天打雷霹。”
“放心吧,等不到天打雷霹,我就能办了你们。我可不管谁是受了谁的指使,谁又是仗了谁的面子,反正,我知道,你们也是爹生娘养、有家人子女的。若是拉出你们的爹娘子女出来当下打死,你们肯定也会感同身受的!你们忠心,我自然提拔奖赏你们。若是谁有贰心,就别怪我不念主仆的情分了。我再说一遍,在这院子里,你们愿意说什么说什么,但是出了这院子,最好装哑巴。我不喜欢多嘴的人,谁要是不会装哑巴,跟我说一声,我也成全她。府里好去处多的是,随你们去投奔谁,我自不会拦着你们的前程。不过,谁要是敢多我这里的嘴,我就割了她的舌头叫她吞下去!”宋嘉言冷笑,“我倒要看看,我要办谁,能不能办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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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敲打了丫环婆子们,宋嘉言就去里屋歇着了,因宋嘉言不悦,丫环婆子的都格外多了三分小心。
两个守门的婆子被直接打发到了小纪氏那里,宋嘉言说要换好的,人也不过来亲自讲一声原由,如此不将小纪氏放在眼里,小纪氏心火暗烧。
倒是宋嘉语问梁嬷嬷,“嬷嬷,可是这两个婆子犯了什么过错。”
梁嬷嬷道,“她们是今日当值守门的。明知李公子在与姑娘说话,辛姑娘去找姑娘,竟不提醒辛姑娘一声,害得辛姑娘与李公子撞个对头。虽说老爷与李翰林是至交好友,到底辛姑娘是表姑娘,又有孝在身,实不该与李公子相见。辛姑娘素来懂规矩,我们姑娘又待辛姑娘执重,皆因这两个老货失职,方出了这样的事。姑娘向来规矩重,再不肯留这些不醒事的婆子的。因姑娘恼了她们,心下不好,就派奴婢过来跟太太回禀一声,求太太派两个稳妥可靠的来我们姑娘院里服侍吧。”
小纪氏只得骂了那两个婆子一顿,把人撵去庄子上呆着,着管家媳妇去找两个老实婆子送给宋嘉言使唤。又命梁嬷嬷坐了,叫丫环倒茶给梁嬷嬷吃,梁嬷嬷道了声“不敢”,斜插着身子在椅中坐了小半个屁股,听小纪氏说话。
小纪氏叹道,“有些话,我一直想跟嬷嬷唠叨唠叨。大姑娘眼瞅着十岁了,咱们家老爷交际甚广,朋友多,孩子们小时候一处玩儿无大碍,如今各自大了,再过两三年,大姑娘就得议亲了,总是见外男到底不大妥当。嬷嬷若是有空,就跟大姑娘念叨念叨这些事,我一心为她着想。她们姐妹,眼瞅着都大了,言行举止上,都得小心一些才好。”
梁嬷嬷道,“是,太太的话,老奴记得了。若说姑娘这一年来,独自见外男就两次,一次是姑娘出门,见到了秦家公子,唉,本就是通家之好,总不好当没看到。再有一次,就是今天了,这又是老爷允许的。奴婢也知晓太太一片慈心,姑娘家的名声,关系着阖府的体面,何况咱家两位姑娘与辛姑娘年纪相仿,正是该避嫌的时候呢。也正是因此,姑娘很是恼了那两个不醒事的婆子。太太放心吧,姑娘比奴婢的性命还重要,奴婢定会好生服侍姑娘了。”
“这就好。”小纪氏笑的真叫一个憋气,道,“今天南边送来了上好的料子,正好嬷嬷来了,有两匹颜色稳重的,嬷嬷捎去用吧。”她虽不喜宋嘉言,如今三番两次的说名声的事,就是怕宋嘉言行事随性,连带她的宝贝女儿都要被带累。
梁嬷嬷谢了小纪氏的赏,便起身行礼告辞回去了。
宋嘉言见梁嬷嬷抱了两匹料子来,笑道,“看来是见者有份。”
“我是沾了姑娘的光。”梁嬷嬷给宋嘉言瞧过料子,小冬机伶的帮梁嬷嬷拿屋里去了。
宋嘉言微微一笑,“嬷嬷放心,我心里有数。”
宋嘉言到老太太院中时,正见老太太与辛老太太摸着料子瞧,辛老太太赞不绝口,“这辈子还是头一遭见这样的好料子。”听听这话,其实宋荣对舅家向来极好,辛老太太的份例与宋老太太是一样的。宋荣对自己亲娘向来大方,衣食用度,都是上上等,做衣裳的料子自然不会差,绝对衬得起三品大员母亲的身份。辛老太太这样欢喜,无非是女儿在府中受到尊重,如今又能学着打理店铺。辛老太太看在眼里,自然样样都好。
丫环挑起帘子,宋嘉言笑悠悠地进屋,笑道,“原来祖母、舅婆也都得了。我刚想过来跟你们炫耀一番,看来,竟是不成了。”
辛竹筝抿嘴笑道,“言儿素会作怪。”过去挽住宋嘉言的手,“一起瞧瞧,这是我挑的颜色,不知道好不好?”
宋老太太笑,“好,怎么会不好呢。好看的很。”
辛竹筝笑,“姑母、母亲喜欢就好,正是当季穿的料子,不如就叫裁缝来做几身衣裳来穿。”
宋嘉言微微笑着,就听辛老太太道,“今夏的衣裳已经足够穿了,还要做多少衣裳呢。有好料子你们拿来孝敬你姑母和我,这是你们的心意。我们放着明年穿就好了,可不必再做衣裳了。”年年季季皆做新衣,哪里穿得过来呢。到底是庄户人家出身的老太太,节俭惯了,舍不得。
辛竹筝笑意不变,“好,听母亲的。”
宋嘉言笑道,“我瞧着外头的豆角长的差不多了,祖母、舅婆,一会儿咱们摘了,用开水一过,切了段,再用花椒油一扮,清爽又好吃,肯定开胃。”
辛老太太笑,“头晌我跟大姐瞧菜地的时候还说呢,豆角能摘来吃了。言丫头立刻就瞧出来了,哈哈,可见是天天瞧这菜地的。”
“那是,再过两日,丝瓜也就能吃了。祖母这园子里的丝瓜,就是给我种的。”辛竹筝极爱吃丝瓜,不论是清炒还是做汤,都极对她的胃口。
宋老太太笑,“我就说我这丫头是极好养活的,人参燕窝啥的从来不碰,偏就爱吃这些粗物。”
“哪里粗了,喜欢吃就行了呗。”宋嘉言笑,“祖母看我这么结实,就是靠粗茶淡饭养的。”
宋老太太笑,“不但结实,个子也高。你跟筝姐儿差一年呢,去年筝姐儿刚来的时候,我看你们差不多的个头,今年你就比筝姐儿高了些呢。”
“可不是么。”辛老太太笑,“言丫头长的快。”
“我觉着,筝姐姐似乎瘦了些。”这话并不是宋嘉言妄言,故意夸谁瘦啊讨人欢心,辛竹筝的确是瘦了。初来宋府时,她还是个结实的柴禾妞,身上颇有几分少女的天真青春气。如今渐渐的褪去身上的村气,变得亭亭玉丽、腰肢纤细。其实,不怪辛竹筝会瘦,她每顿饭不过小半碗,鲜少食荤腥,不消瘦都难。甚至,为了养好以往晒黑的皮肤,辛竹筝从不在晌午烈日时出门。
想到辛竹筝学习和学规矩时的用心,宋嘉言很明白她的心思。
宋老太太关切的问,“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啊?怎么瘦了?”
辛老太太做人亲娘的自然清楚,唉声叹气,“丫头爱美,饭都不好好吃,天天就吃这么丁点儿饭,哪个能不瘦。”说着,双手合个小圈儿跟宋老太太说,“要我说,像言丫头这样才好,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这才是福分。言丫头瞧着半点儿不胖,个子高挑,人又白净,看着就有精神。”
宋老太太道,“可不是么。不知现在的孩子们怎么想的,就说嘉语,我每次瞧见那孩子就担心,走个路怕她摔了。现在是好些了,我还常寻思着要不要炖些肉给她们吃呢。”
宋嘉言见辛竹筝脸上似是尴尬,笑着接过两位老太太的抱怨,道,“老太太炖肉给我吃吧。不过,现在别炖,等冬天炖,炖的入口即烂的红烧肉,我一人吃一小碗都没问题。”
宋老太太笑,“我就喜欢言丫头跟我吃饭,瞧着她吃的香,我胃口也好。”
“谁说不是呢。”辛老太太说自己闺女,“以后你也好生吃饭,什么瘦的胖的,身子结实最重要。”
辛竹筝笑着解释,“娘,以前在村子里,天天不是出去跑着玩儿,就是在家里做活,自然吃的多。如今在姑妈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平日里点心果子应有尽有,偶尔一时贪嘴,饭上就吃的少了。娘你放心吧,我在姑母家,表哥表嫂待我亲妹妹一般,我还会饿着自己不成?”
辛老太太并非擅于言辞之人,也就不说话了。
如今阖府里大小主子都得了小纪氏的丝绸料子,连杜月娘与早已失宠的柳、翠两位侍妾都得了两匹,大家相约着去给主母谢恩,当然,得选老爷落衙回家的时候。
杜月娘还好,宋荣喜她性子恬淡,时常去她房里留夜,柳、翠两位姨娘是经年挨不着宋老爷的身子,直把花容月貌的两位姨娘给憋闷的够呛。
宋荣瞧着一妻三妾,柳、翠二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主母的好话,小纪氏时不时谦辞个一二句,唯有杜月娘安然恬静的站于一畔,半句不言。宋荣道,“好了,我要与太太去老太太院里请安,你们先告退吧。”
柳、翠二人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不舍,杜月娘微身一福,就带着二人走了。
想到刚刚两位侍妾的眼神,宋荣颇有几分吃不消,与小纪氏道,“柳儿、翠儿还年轻,这么把她们撂在东跨院儿,不大妥当,找个媒婆来,给她们说一户正经人家,咱们再陪嫁些,择日把她们嫁出去吧。”
小纪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打趣道,“这会儿把人嫁了,日后老爷可别后悔。”
宋荣笑,“你也太小瞧你家老爷了。”
小纪氏笑,“老爷放心吧,她们也伺候了我这几年,定不会亏了她们的。人家要正经人家,到时陪嫁,一人给她们一百两,咱们府里瞧着不多,搁外头庄户人,也够几年的花用了。”宋荣松口把人嫁了,小纪氏自然再乐意不过。这些年,她对宋荣的性子自然有几分了解,且不必与这两个奴婢计较,反正是要出府了,纵使舍些银子,自己落个清静也好。
听小纪氏这几句话,倒是颇合乎宋荣的心思。
小纪氏笑道,“还有一件事,承恩公夫人的寿辰就要到了,帖子下到咱们家。”
宋荣道,“那你就去吧,天怪热的,不必带她们姐妹了。”
小纪氏微微讶意,还是应了,“我知道了。”又将宋嘉言院子里打发了两个婆子的事儿说了,宋荣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第二日,倒是武安侯府传来一件喜讯,韩氏有身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们~~~~~~总之,慢慢看,有些事,石头要慢慢写~~~~~~~有亲们想石头标出来,石头就标出来啦~~
第54章
韩氏有了身孕,这实在是一件大事。
自从与纪文成亲,因章老姨娘作祟,韩氏与纪文长达数年的冷战,两人对彼此都快成路人甲、路人乙了,如今韩氏突然有了孩子…小纪氏深觉惊讶,宋荣却是满面赞赏,“文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你明日就带着孩子们过去,好生贺一贺岳父岳母,还有大太太。多带些补品,是这么个意思。”连二皇子得罪了韩家都立不成侧妃,若是纪文一味的与韩氏冷着,当真是辜负了岳父的一番心意啊。
小纪氏连忙应了,笑,“是啊,我晚上就让人把东西收拾出来。”若是韩氏与纪文和好,日后生了嫡子,或许她姨娘还有回府的机会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