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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飔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停下来:“笑草娃娃……”
“看看吧,小姑娘!”
樱飔定了一会儿,无悲无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眼神却空茫如灵魂脱落,她木然转回去,伸手接过小贩手上丑丑的草娃娃,然后掏出一块碎银,看也不看地扔过去:“是假的。”
小贩愣愣地看着态度古怪的女主顾,樱飔不再理会他,匆匆地离开了。
她跌跌撞撞地闯进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扶着墙剧烈地呕吐起来,一只手攥着那个丑丑的娃娃,娃娃在她手里扭曲,而后结实的草绳脆弱地断开,娃娃的五官再也看不见了。
她跪在地上,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冰冰……笑草娃娃……我都快忘了啊……”
冉清桓深吸一口气,扔开了手里的笔,手指点着精致的地图:“总而言之,就是要加固已有的势力……岭东已经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以防万一,让豹子驻守。余彻守住边境,太师坐镇西戎应该绰绰有余,决不能让后院起火。”
“那……锦阳呢?”兰子羽问。
“锦阳当然是冉清桓。”冉清桓头也不抬。
“理当如此。”郑越点点头,一声不响地等着冉清桓的下文,凭他对此人的了解,这个不安分的男人是不可能放过与吕延年正面对决的机会的,“我带蓠丫头和舜华去,当然还有樱飔丫头。”
“嗯。”很神奇的是冉清桓居然破天荒地没有了下文,耳鸣声渐渐响了起来,搅得他有些烦闷,眼前的景物比刚刚又暗了一点,他盯着门口,心想樱飔这死丫头为什么还不回来。
“清桓,怎么了?”于是郑越立刻便发现了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冉清桓垂下眼睛,已经快要看不清了,“我在想还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小冉,你真的要留在锦阳么?”兰子羽颇有些费解,“纵然锦阳称不上什么刀枪不入,纵然王爷不在,以燕祁的国力,要对之贸然用兵也不是什么短期能实现的事情,你觉得吕延年的目标是锦阳?”
“当然不是,”冉清桓凭着一点点视力和记忆摸到了茶杯,浅啜了一口,“但是冉清桓在军中,对洪州人才有威慑力,让他们不得擅动……可是,冉清桓又不一定是我啊。”
兰子羽做了个我就知道的表情,郑越却皱起眉。
“老大,我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
“我会安排。”郑越淡淡地应了一声,眉头却没有松开。
直到天色已晚,兰子羽都告退了,樱飔仍然没有回来。冉清桓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郑越扯着闲话。
郑越一直没什么反应,忽然说道:“清桓,杯子里没水了。”
冉清桓闻了闻,无辜地说:“但是仍然很香,郑越,这是什么茶?给点吧。”
“别装了你,怎么回事?”郑越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发的什么呆?”
“发呆?!”冉清桓撇撇嘴,“天地良心,我这么机灵地坐在这跟你们讨论正经事,你管着叫发呆?你才发呆呢!”
郑越才想说什么,樱飔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了,女孩子少见地没有聒噪,面无表情地行了个礼,把糖丢在冉清桓怀里,一言不发地退下了。
“樱飔丫头又是怎么回事?”冉清桓在郑越见鬼一样的目光注视下把剥开一粒糖丢在嘴里,“怎么这么重的煞气?”
“你在……做什么?”
“吃糖啊。”冉清桓理所当然地说,表情很鄙视,意思是连这你都看不出来,“你要不要?”
“不……要……”郑越干笑了一下,心说今天人都怎么了。
冉清桓缓了一会儿,慢慢地恢复了一些体力,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两个人一个身体不舒服,一个整个心思都在对方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樱飔的异常,而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几乎是整个阴谋的开始,也就是一次的疏忽,差点让郑越抱憾终生。
距离醉生楼下不远的一个小角落里的小小摊位,小贩在樱飔走后不久就收拾好了全部的物品,把它们一股脑地扔到了无人的角落,猥琐的男人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危险笑意。对于锦阳来说,黑云已经压上了城墙。
三十八 真假糊涂
荒芜一人的野地里,小溪潺潺流过,天如洗,云若凝。
小小的女孩子一个人站在小溪边上,眼巴巴地望着清可见底的溪水,越来越伤心,然后豆大的眼泪顺着白皙的面颊淌下来,她纤小的肩膀抽搐着,最后终于变成了嚎啕大哭。
忽然,一个男子出现在视野里,不知为什么,面容有那么一些模糊不清,他温柔地半蹲下来,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上拿了一个丑丑的草编娃娃,男子把娃娃在女孩面前晃了晃:“小风,小风,你看这是什么……”
女孩子放下不停擦眼泪的小手,抬头一看,立刻兴奋地叫起来:“笑草娃娃!”她抓过来,像是宝贝一样护在怀里,哭得像花猫一样的脸上漾开了笑容。
男子发出低低的笑声,拍拍女孩子的头:“这回可不要掉到小溪里了哦。”
“嗯!”
女孩露出天真的笑靥,然而,她盯着男子的脸,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可是……你是谁呢?怎么我看不清你的脸呢?”
“小风真是不乖啊,我是……”男子的话到此就这么没了音信,女孩面前的人变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很快就什么都没有了。
女孩着了急:“不要走……”
男子低沉而温和的声音慢慢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笑声,女孩用力捂住耳朵,蹲下来,大声尖叫,借以抵过那狰狞的笑声,可是笑声却扩散开来,就像是空气里的水波,一波一波,周而复始,渐渐包围了她。
樱飔猛地睁开眼睛,清澈如同婴孩的眸子里杀意毕现,这样的樱飔是任何人没见到过的,她曾经有一个掀起了整个江湖血腥神话的名字——修罗花。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又睁开,缓缓回复了惯常的表情。
每个人,为着不同的理由,带着面具。
就连樱飔,也不外乎如是呵。
她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修长,有着别人所难以想象的力量:“洗不干净了……洗不干净了……笑笑叔叔,洗不干净了啊……”
悲伤得不像樱飔。
“冉兄。”这天下午,冉清桓忽然被莫舜华叫住,“能不能帮我个忙?”
“啊?”冉清桓疑惑地看看他手上拿的东西——虽然素雅了些,但是明显是件女式的棉衣。
“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带给若蓠?她身为武将,不愿穿太过于繁复厚重的衣服,可是眼看一天比一天寒了,我怕她一个女孩子家受了凉有损身体,这件是我专门找人做的,保暖还不是太厚……”
冉清桓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怎么不自己去?方府又不远。”
莫舜华苦笑了一下:“只怕她是不会收我的东西的,还望冉兄不要说出是我送的才好。”
冉清桓仍然不大明白:“那我说是谁送的?总不能说是我吧?”
莫舜华把棉衣塞到他怀里:“谁都好,让她收下就是了,她不甚在意自己,我恐怕将来上了些年纪身体要吃亏的,劳动冉兄了。”说完,他冲冉清桓拱拱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冉清桓看看他又看看棉衣,低低地叹了口气:“唉,怎么最近人人都为情所困,莫非是冬天到了,春天也不远了……”
这句话好巧不巧地刚好被郑越听到,锦阳王更加无奈地摇摇头,为自己默哀三秒钟。然后正色了下来,拿出公事公办的腔调:“清桓,我正找你。”
“啊,什么事?”
“你看看这个,你到了京州的身份,回头多准备准备,可别乱了言行。”
“什么身份?”冉清桓把棉衣搭在一条胳膊上,兴致勃勃地接过来,念出声,“情语公子……耶,这什么恶心名字,换一个行不?”
郑越不理他。
“十八岁……喂喂,我可都二十二了,你这不是让我装嫩吗?”
“冉清桓——”
“哦,装就装吧——锦阳王入幕之宾……入幕之宾?什么玩意儿?”
郑越深吸了口气,有些郁闷地看着他,冉清桓一脸无辜:“干什么的?”
郑越犹豫了一下,随后不大有底气地说:“就是……侍君……”
“哦,端茶的啊。”冉清桓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那么隐晦干嘛啊?不过怎么端茶的叫这么个恶心名,还公子?不是都什么吉祥如意什么福什么贵的吗?”
“你……侍君不是内侍!”郑越觉得这个人有点不能沟通。
“知道啊,内侍不都是女的吗?”冉清桓说到这觉出不对了,“给你端茶的不都是女的吗,唔,还有太监……哇靠,郑越,你不会让我装太监吧?”
郑越气结:“侍君不是内侍更不是太监,是……暖床人,明白了吗?”
“哦,”冉清桓点点头,却在下一刻睁大了眼睛,“你你你你说什么?”
郑越早做好了准备一样转身就走:“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是老大我说了算。”
剩下冉清桓一个人在原地跳脚:“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我这么一大老爷们儿……郑越!”郑越逃逸速度极快,冉清桓仿佛能看见他身后一遛小烟。他低头看看怀里的衣服,抑郁了一下,“这是什么烂创意?!”
冉清桓心不在焉地往方府的方向去了,郑越远远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神色柔和,这时,一个黑衣人走过来,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郑越一惊,眼神蓦地冷下来:“东西呢?”
“在这里。”黑衣人从怀里取出一盒点心,恭恭敬敬地呈上去。
郑越寒着脸打开,里面是普普通通的一些点心,他把毫不心疼地把精美的点心倒在地上,翻看着点心盒子,结果出乎所料,点心盒子里什么都没有,他不禁皱了皱眉,低头看看地上的点心,弯腰捡起了一块。
“王爷请看,”黑衣人也捡起了一块,“这是分成上下两层的,中间有馅,从中间打开以后——”他把象棋子形的点心从中间掰开,露出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馅,郑越瞳孔收缩了一下,那看起来味道不错的馅上赫然有个用糖丝凝成的“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