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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柔霜拿着手里的衣服,爱不释手。
季慈戳了戳师姐:“我们要不要告诉小师妹,这衣服料子其实是用五彩蜈蚣的皮制成的?”
许疏楼看着白柔霜已经把那衣服贴在脸上蹭了又蹭还感叹着好柔软,摇了摇头:“咱们还是闭嘴吧。”
众人没急着回房休息,而是聚在许疏楼的房间:“师姐,你心中是何章程?”
许疏楼不答反问:“你们可听说过玄武楼与合欢宗有何龃龉?”
宋平点了点头:“玄武楼楼主之子偶遇合欢宗门人被邪修欺辱,挺身而出,被那邪修打得筋脉皆断,成了个废人。他父亲觉得儿子是被妖女勾引挑唆了去,便记恨上了合欢宗。他是个好人,可惜他老子不怎么拎得清。”
“倒也是无妄之灾。”许疏楼叹息。
“说是这样说,”江颜微哂,“但我小道消息听说这儿子是玄武楼主前妻所生,自小他都没怎么管过,怕不是拿个借口做攻打的筏子,冲着合欢宗的东西去的。”
宋平是端方君子,不乱作猜测,只问道:“师姐有何打算?”
“冤家宜解不宜结,待此间事了,我少不得要去玄武楼走一趟了。”
“我们若与合欢宗联合诛魔,玄武楼怕是要连师姐你也一起记恨了。”
许疏楼眨了眨眼:“他们若找我寻仇,大概还要排队,毕竟也不是第一个记恨我的门派了。”
“师姐脾气那么好,一定是那些门派的错。”白柔霜非常武断,许疏楼十分心虚地看她一眼,只觉得若师妹是凡间的官,这般断案,怕不知要断出多少冤假错案来。
第22章
五彩蜈蚣
合欢宗内灵气充盈,只睡了小半夜的许疏楼醒来时,亦觉神清气爽,她随手披上那件霓裳羽衣,推开房门。
白柔霜蹲在院子角落里不知在鼓捣些什么,许疏楼凑过去,发现她正和一地的五彩蜈蚣面面相觑。
它们五彩的外皮,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白柔霜捂着半边眼睛,试图只观赏它们的皮,不去看它们的多足:“仿佛这世上最美好和最恶心的东西结合在了一起。”
许疏楼笑着揪着她的后颈把她拎起来:“用早膳了吗?”
“没有,”白柔霜拍拍衣襟,“我刚刚打听了一下,合欢宗人餐风饮露,没有用早膳的习惯。”
“餐风饮露?”
“我总结的,”白柔霜吐吐舌头,“她们饮蜂蜜来着,刚刚有人分给我一杯,我没好意思说我还想要个肉包子。”
“是我们招待不周了,”有一妙龄少女款款走来,正听到她们的对话,连忙行了一礼,“对不住,合欢宗内只有凡人需要吃东西,其他人都习惯了晨饮灵蜜晚食灵草,一时竟忽略了几位贵客。”
“无妨。”许疏楼还礼。
“如果几位不介意与凡人同食,我这就引师兄师姐们过去,此刻正是她们用早膳的时辰。”
“烦请姑娘带路。”
白柔霜连忙喊了一嗓子:“师兄师姐们,有饭吃了!”
她话音未落,下一个瞬间,无尘岛一行人仿佛闪现般出现在她身后,各个都是若无其事温文尔雅的模样。
合欢宗的姑娘一双美目圆睁,掩唇一笑。
一行人随着她,穿过绕着古藤的曲径,来到一处院落。
院子里支着几只大锅,有人和面,有人蒸饭,有人挑水,一旁的树上还系了绳子晾着衣服。
白柔霜自进了仙门起,鲜少再见这般生活琐碎,此时一见,颇觉亲切,仿佛回到了幼时生长的村落一般。
合欢宗收留的凡人不少,单和她们这一张长桌上便挤了二十余人。
见到她们,也无人惊讶,只是热情地给一行人添了碗筷。
“谢谢,”许疏楼接过一碗清粥,随口挑起个话题,“大娘,你们都是附近无霜城人士吗?”
“只有我是,”大娘亲切地笑了笑,“其他人来自各地的都有。”
“您是如何进合欢宗的?”
“嗐,几年前死了丈夫,小叔子一家想要占了亡夫留下的家当,就诬陷我偷汉子,要赶我出去,”大娘在衣摆上擦了擦手,在许疏楼身侧坐了下来,“我带着女儿跑了,还好洛宗主心善,愿意收留我们。”
“哪位是令千金?”
“我女儿没在这儿,她进了合欢宗修习,宗主说她有灵根,能修仙,”大娘脸上现出几分骄傲来,“从前在山下尽听说这里都是吸人精气的妖怪,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是啊,都是以讹传讹,”许疏楼对面的文秀女子接话,“我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后来遭了采花贼,父母嫌我辱了门楣,送我去乡下庄子幽禁,我寻机会逃了出来,机缘巧合被宗主收留。”
“还有我。”一位面带疤痕的女子,给她们端来一碟子腌梅菜,也坐下来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白柔霜觉出两分不对来,悄声道:“师姐,你说合欢宗的人是不是故意套路我们来这里,听一听这些苦难,好叫你心存不忍、决意相助?”
许疏楼呼噜了一把她的刘海儿:“长进了。”
白柔霜托腮:“我就说她们怎么这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不会是提前套好词骗人的吧?”
“不会,”许疏楼摇了摇头,“眼神骗不了人。”
她走过人间,见过尔虞我诈,也见过真正的哀恸,见得多了,便能辨识一二。
许疏楼咬了一口酱菜,喝光了面前的清粥,和师门几人分享自己的新进展:“我昨晚去无霜城外的荒山掘了墓,那些尸首上确实有魔气沾染。”
白柔霜吃惊:“你大晚上跑去挖……咳,掘墓?”
许疏楼茫然:“白天去会更好一些吗?”
“……倒也没有。”
“总之,那些尸首上都有魔气沾染,无一例外,单看剖开肚腹的手法,应该是同一人,或者说是同一魔所为,”许疏楼道,“对了,还不小心吓晕了一个书生,我把他送回城了,也不知道他深更半夜跑去荒山做什么。”
白柔霜眼前浮现出师姐于夜黑风高时连掘十几座墓,并俯身细细查验尸首伤口的诡异画面,整个人抖了一抖,心下对那书生致以深切的同情。
用过早膳,许疏楼又单独去见了合欢宗主一面,一行人便自动身。
出了苍翠山的范围,几人便看到了凌霄门一行人等在她们的必经之路上。
陆北辰手中持剑,朗眉星目,站在那里就很像一位名门正派弟子,见到无尘岛一行,扬眉笑道:“诸位想必亦是为诛魔而来,不如合作同行如何?”
许疏楼未置可否:“你们可有什么章程?”
陆北辰给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蹲守。”
他身后一弟子显见有些急躁,追问道:“合欢宗的人给你们什么线索了?若要合作,可不能彼此隐瞒。”
敢情是为了线索?白柔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许疏楼笑了笑,绕着陆北辰转了一圈:“我有个主意。”
“请讲。”
“我观察过那些受害男子的年纪身形,陆师兄正符合,不如由你收敛灵气,扮做凡人以作诱饵,引诱那妖魔出手如何?”
“……”
“这怎么行?”陆北辰身后一弟子走上前,“我大师兄乃太上长老亲传弟子、师门此代翘楚,岂是可以轻易牺牲的!”
许疏楼挺遗憾:“那你们哪位是可以轻易牺牲的?”
“放肆!”随着一道怒斥声响起,一男一女两位修者从天而降,落在众人面前,男子须发皆白,女子乃一中年美妇,正是凌霄门的两位长老范阳、范芷,二人是一双兄妹。
许疏楼礼数周全:“见过两位范长老。”
其他人也纷纷行礼。
两人一落地便自斥责起许疏楼来:“凌霄门大弟子,岂是由得你乱开玩笑的!”
“是疏楼失言,”许疏楼退了一步,“前辈远来辛苦,不如我们坐下来议一议诛魔的方案。”
范阳倨傲看无尘岛众人一眼:“你们在城外守着,需要你们的时候,自会通知你们!”
“您是长辈,却不是疏楼的长辈,”面子给过,对方不接,许疏楼向来没有委曲求全的爱好,折扇一展,在身前摇了一摇,“合作可以,但休想用这种语气指挥我无尘岛弟子。”
范阳目光扫过她身后的白柔霜,冷笑一声:“连未筑基的都有,无尘岛近年真是越来越无人可用了。”
白柔霜也在打量他,凑在江颜身边咬耳朵:“五师兄,都说修者相貌会停留在筑基那一刻,那这位范长老岂不是……”
“岂不是七老八十才筑的基。”江颜替她把话接完。
“黄口小儿,休得放肆!”范阳一怒,竟对白柔霜和江颜动了手,若这道灵力打实了,足以令江颜吐血,让白柔霜断上几根肋骨了。
许疏楼飞身一跃,如燕子掠水般,挡在两人面前接下了这道攻击。
一名活了几百年的长老,一言不合就对一个未筑基的年轻人动手,许疏楼也有些动怒了:“您同期的那些修士飞升后,范长老怕不是平日里横行惯了,管教小辈管到我无尘岛头上了。”
这话戳到了范阳痛处,他资质平平,全靠年龄熬资历熬到的长老,此时被许疏楼一讽,登时心下暴怒。
“我今日就替裴长俞管教管教你这张嘴!”范阳一掌向她袭来,兔起鹘落间,其他人还未及反应,两人已经过了几招。
白柔霜脸都白了,深恨自己多嘴给师姐惹了事。只是范阳自出现起,句句都在贬损他们,她才实在没忍住反击了一句。
江颜等人正欲拔剑相援,被范芷盯住,右手按上腰间长鞭:“嗯?”
这意思,显见是在威胁,无尘岛其他人若敢帮许疏楼,她便也要下场。
白柔霜急得想哭,凌霄门这两个长老,有一个算一个的不讲道理:“陆师兄……”
陆北辰接到她求救的眼神,心下苦笑,这两位,可不见得会听劝啊。
他身后的萧雅有些看不过去了,大家都是来诛魔的,两位长老今日刚到,正事一点没干,先和其他门派打上一架算怎么回事?
她扬声道:“范师伯,诛魔事大,不如我们先停下来商议商议对策。”
范阳恍若未闻,范芷笑着拉过她:“萧师侄,别管他,他就这臭脾气。”
范阳却心下发苦,现在已经不是他想停就停了,许疏楼已经拔了剑,她的剑极刚猛极霸道,现在已经在压着他打了。
剑气如风,气贯如虹。
他越打越吃力,第五十招的时候,被许疏楼一剑劈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勉强站立,强自压抑住到嘴边的一口血不肯吐出来。
范芷一惊,连忙拔出鞭子要冲上,被范阳抬手阻止。
所有人目瞪口呆,知道许疏楼你厉害,但你的厉害没有上限的吗?连长老都能打?
陆北辰盯着这一幕,一时间竟颇为欣慰,看吧,不是我一个人打不过!不是我一个人会被削回来!
许疏楼负剑而立,她的剑,不取一条性命,便不能还鞘,她暂时就只能这么拎着。
顺便抬手一指范阳,给师妹上了一课:“看到了吗?这就是用丹药强行筑基的后果,空有境界,实力太虚。”
范阳那口血终于吐了出来。
第23章
定非尘土间人
白柔霜回过神来,欢呼雀跃地抱住她:“师姐,你太厉害了!”
许疏楼谦虚道:“不是我厉害,主要是对手弱。”
“我们走!”范阳抬手擦掉唇边血迹,阴狠的眼神扫过无尘岛众人,“好你个许疏楼,今日折辱之仇,老夫来日必报!”
他留了一句狠话,刚转身走出两步,许疏楼手中长剑掷出,钉在了他脚尖前三寸处。
“哦?您若是这么说,那我是不是该趁现在把你废了,免得您将来再回头找我的麻烦?”实力不够还敢嚣张,许疏楼觉得他还是挨揍挨少了。
范阳神色一僵:“你……”
范芷怒道:“许姑娘,你未免欺人太甚!我定要和门主好好说道说道,现在就这样欺辱长辈,等嫁进来以后还得了?”
许疏楼战意正盛,闻言看向她,言简意赅:“您也想和我打一架?”
范芷非常能屈能伸地闭了嘴,转而把眼神投向了陆北辰,其中意思很明白,你的未婚妻子,你来管管。
……您也太瞧得起我了,陆北辰夹在中间,只想仰头望天,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这两位范长老实力不强,但为人较会钻营,是凌霄门门主亲信,据说还帮门主处理过几桩脏活儿。陆北辰的师父就不大瞧得上这两人,连带他对此二位态度也比较微妙。
这时候心里也暗骂了一句,你们不想丢人,就让我来服软?
他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疏楼,我们此行都为诛魔,先放下争端如何?”
“陆师兄说得不错,”许疏楼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无奈,居然给了他两分薄面,一时令陆北辰受宠若惊,“不过放下争端这种话,我想听范长老亲口来说。”
范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僵持片刻,才开口道:“好,好,好!我们……先放下争端如何?”
许疏楼笑了起来:“原来您会好好说话啊。”
范阳铁青着脸:“不知许姑娘还有何示下?”
“我的意思很简单,诛魔事大,就算不合作,希望我们彼此之间也不要互相妨碍。”
“好。”
范阳深深看她一眼,带队离开,白柔霜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出神:“看到这样的人,就明白为何修真者都执着于追求更高的实力。”
“为何?”
“师姐说得不错,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在这些不讲道理的人面前,实力,就是道理。”
“师妹你……”许疏楼仔细看着她,双指在她腕上一搭,“师妹,你要筑基了。”
白柔霜呆呆的,还未反应过来:“筑基?”
“没错,”许疏楼很为她高兴,“你现在可以试着冲击筑基了,若成功,便进入筑基期,修真界的大道就在你面前了。”
白柔霜欣喜里又夹杂着些许慌乱:“若是失败了呢?”
“失败了你也还是我的小师妹,”许疏楼摸了摸她的发顶,“你还年轻,有很多机会,放轻松。”
“可是……这个时候筑基?会不会耽搁除魔?”
“二师弟,你们先护送小师妹回合欢宗,留在那里为她护法,”许疏楼又看向白柔霜,“你专心突破境界便可,其余无需担忧,一切有我。”
“嗯!”一句一切有我,奇迹般安抚了她的所有不安,白柔霜重重地点了点头,“师姐,我会尽力而为,下次见面,我就是筑基期了!”
“一定。”
送走无尘岛一行人,许疏楼将那无法还鞘的剑背在身后,她一身的闲散衣装,负上长剑,才有了两分剑修的模样。
根据合欢宗给的抛尸位置,许疏楼走访了每个地点,寻找线索,大致划出了那妖魔的活动范围,只是蹲守了一日,也并无动静。
她想了想,趁着入夜,用元空秘境中抢来的换脸法宝,给自己换了一张平凡的男子面孔,又换了男装,藏起了剑,在荒山野岭当中踩着嚣张的步伐来来回回走了数遍,试图引诱妖魔出手。
一无所获,想来也是,白日那范阳带着凌霄门众人一起声势浩大地御剑飞走,搞这么大阵仗,丝毫不掩饰行迹,但凡那妖魔还有两分神智,就不会轻易露面。
大概只能等其饿得受不了,再出来剖些男子肚肠了。
算算以往抛尸的频率,的确还没到它饥饿的时候。
许疏楼倒也不急着抓到它邀功,只要百姓们别再被它害了去,抓得慢些也没什么。
眼看方圆百里,都难寻妖魔踪迹,许疏楼进了无霜城,取下换脸法宝,换回了裙装。
这一晚恰是圆月,夜色正好。
许疏楼从天而降,落在一处燃着油灯的小窗前。
窗内正伏案苦读的书生抬头便看到了她,一时不知是真是幻,痴痴地吟了一句诗:“仙子只应见画,定非尘土间人。”
“傻瓜,”许疏楼笑了起来,“昨夜吓到了你,对不住,你还好吗?”
“在、在下很好,多谢仙子挂心,”书生脸一红,“昨夜的事,我跟谁讲,谁都说我是在做梦,但我知道定是真的。”
“你深更半夜去荒山做什么?”
书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念着那些无辜人士不明不白地被杀,想去查一查有没有线索。”
“哦,你也是去掘墓的,”许疏楼恍然,“你胆子倒是大,也不怕遇到那杀人的妖魔。”
“果真是妖魔作祟吗?”书生看起来有些忧虑。
“不用怕,已有仙门派人来诛魔,定会还百姓一个清静,”许疏楼笑道,“你也不用再趁夜溜出去了。”
书生闻言松了口气:“那姑娘你也不要再趁夜去荒山了,很危险的。”
许疏楼认真地看着他:“好,我不去了。”
“姑娘,你曾经见过我吗?”书生脸又红了,“这样问多有冒昧,但我总觉得你看在下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
“我……”许疏楼难得语塞,想了想,如实道,“你生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哦?”
“他也是一位读书人,有状元之才。”
算算时间,那人若转世,也差不多该有眼前人这么大了。
书生看着她,眼神很亮:“是姑娘的心上人?”
许疏楼不答,只是笑了笑:“我要走了。”
书生急急追问道:“在下是否有幸,还能得见仙子?”
许疏楼摇了摇头:“大概是见不到了。”
书生怅然若失,痴痴看着她在夜色之下对着月亮的方向缓缓飞走,长剑胜雪,衣袂飘飞,仿佛那奔月的嫦娥,自此一去,便与凡人永隔。
第24章
魔物
许疏楼踏出暂居的客栈,察觉到有人在盯梢。
接下来一连几日,那人都在。
她恍若未觉,每日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直至一晚,将将入夜之时,有人身携魔气经过这所客栈,立刻被察觉,客房中掠出一道红衣身影,飞身而出,追了上去。
另一边,无霜城中最高的楼阁顶层,凌霄门一行人远远看着这一切。
“我不明白,”萧雅直言,“为何要派人引走许疏楼?”
范阳冷声道:“就是要她抓不到。”
“为什么?”萧雅追问。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萧雅板着脸:“长老的决定,萧雅无权置喙,但接下来的行动,恕我不便参与了。”
她说完就往外走,无人拦她。萧国皇室的无数珍宝,给她换来了一个比较超然的地位。作为拿过好处的一员,范阳虽看她不惯,倒也没有将她如何,只是对着她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声。
“萧师妹脾气暴躁了些,但她说得也有道理,”这个时候的陆北辰身上尚有几分名门弟子那种正义感,“不过是一只妖邪罢了,速速诛灭、还百姓一个清静才是正经,是谁抓到又有什么要紧?”
范阳逼视他:“这是门主密令,你难道要违抗吗?”
陆北辰微微一惊:“弟子不敢。”
范阳神色稍敛:“萧雅不去也好,派出城外蹲守的人刚刚传回消息,说他们发现了妖魔踪迹,准备随我出城吧。”
范芷此时不在,她就是负责装成妖魔引开许疏楼的那一位。她最擅轻身功法,又有珍贵的飞行法宝,能保证许疏楼一时半会追她不上。
“是。”陆北辰嘴上应是,心下却颇有些不满,范阳明知即将开战,却派了己方重要战力去引开许疏楼,未免太不顾大局了些。
他随着范阳出得城来,迎面便撞上了那怪物,凌霄门几位弟子正勉力拖住它,陆北辰见状,连忙上前助阵。
一靠近那怪物,便觉一阵恶臭扑鼻,怪物乃是人形,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物,衣物上凝结着干涸的血迹,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面孔。
怪物似乎已经极为饥饿,打斗间,还忍不住伸手捉向一名弟子的胸膛,似乎想立刻剖出脏腑吃上一口。
陆北辰心下厌恶,抬剑便砍,那怪物看到他,竟有一瞬间的缩手缩脚,过了几招后,陆北辰心下渐生犹疑,挥剑的速度慢了下来。
“愣着做什么?!”范阳一边出手,一边怒斥他,“快攻击!”
“他的身法……”
“少废话!速速杀死他,烧尽他的残躯,你不是说要还无霜城百姓一个清静吗?”
那怪物已无几分神智,听了这话却突然激动起来,口中“啊啊”两声,以爪做钩,划破了一名弟子的衣物,在他的胸膛上留下几道血痕。陆北辰无暇他顾,只得专心应对。
范阳眼中现出两分狠辣,一刀向着那怪物的头脸劈了过去。
“哟,这里很热闹嘛。”一道看戏似的悠闲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如果平日里听到这样清越的女声,范阳大概会觉得悦耳,但听出这道声音属于何人后,他只觉得刺耳无比。
“许疏楼?你如何会在此处?”如果许疏楼回转,范芷早该发出信号才是。
“谁告诉你们,住在我的房间的,就一定是我本人?”许疏楼笑了笑,“从发现你们盯梢的第二日,住在那里的人便不是我了。”
是合欢宗一位身形相似的姑娘,扮成了她的模样。范芷忌惮许疏楼的实力,不敢停下对打,只敢一路逃窜,自未发觉。
范阳的攻击慢了下来,似乎别有思虑,许疏楼此时提剑出手。
范阳大喝一声:“我来助你!”
他这一道灵力下去,打的却不是怪物,而是地面那层厚厚的黄叶。
漫天落叶扬起,遮住了许疏楼的视线。
许疏楼这人天生好奇心旺盛,越是察觉范阳不想让她接近那怪物,她就越想看上一看怪物真容。
她从漫天落叶中飞身而出,一剑挥出,斩向怪物遮蔽头脸的凌乱发丝。
范阳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她进攻的路线上,许疏楼不想在这种场合和他打斗,忍了又忍,才没干脆把这道剑气劈到他身上去。
漫天落叶也遮蔽了其他弟子的视线,两人的争端,也使得他们分了心,那怪物抓住机会一掌拍飞一名弟子,趁机突围,远远地跑了出去。
陆北辰不知为何还有些愣神,犹犹豫豫地要追未追。
许疏楼上前一步,范阳立刻拦住她,竟是倒打一耙:“若不是许姑娘从中作梗,我们原本都要拿下妖邪了,哼!真是无尘岛教出来的好徒弟!”
许疏楼笑了起来:“范长老这戏做得有些拙劣。”
见她不慌不忙,范阳面有愠色:“你还笑得出来?你放走妖邪,我必要告知你师门,好好罚你一罚!”
话音未落,那怪物已经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却是被人截了回来。
来者均着五彩纱衣,赤着双足,身姿窈窕,仙姿玉貌,竟数是合欢宗中人。她们各个千娇百媚、风情万种,此时手里持着兵刃围成一圈,在月色下,竟莫名生出两分凛然之感。
“你居然与合欢宗合作?”范阳看向许疏楼,惊怒交加,“也对,许姑娘妍姿艳质,正合她们的要义,不若直接加入合欢宗算了,想必与那些妖女一拍即合!”
许疏楼把剑拄在地上:“容我提醒一句,既然打不过我,在我面前说话就最好客气一点。”
实力就是道理,范阳再怎么满心怒火,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眼睁睁地看着许疏楼走到怪物面前,在合欢宗众女的配合下将其制住。
陆北辰极关注地盯着,看他这模样,范阳心下又是一阵恼怒,特地通知他来,就是为了让他使许疏楼分心的,谁想到他在未婚妻子面前一句话都说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