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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似乎继承了之前当鬼时的本领,能轻松在夜间视物。
才刚推开门,走廊右侧便传来了咔嚓的一声响。
那是木门合上时发出的声响。
她下意识扭头朝那边望去,视线落在了一扇紧闭的房门上。
应当是有人刚从外面回来。
而她出门的后一刻,恰巧是他回房的前一刻。
谢愁愁没放在心上,毕竟解决内急才是当务之急。
厕所里同样没灯,黑洞洞的。
即使能看清楚,她也免不了一阵痛心:“这么抠门,怪不得生意惨淡!”
卫生间的墙壁上贴了很多面镜子,四面八方都是她的倒影,谢愁愁借机打量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嗯,和做鬼时的相貌一样,长头发,圆眼睛,皮肤白白的,个子不高,看着像个未成年。
要说和以前的区别嘛,那大概就是一点儿都不像鬼了。
她满意地笑了笑,打开隔间门,走进去。
——去。
在进入隔间的那一瞬间,一道尖利的东西迅速从她手腕处划过,她定睛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个黑乎乎的东西迅速闪入了墙面。
似乎是匕首。
“……”简直欺鬼太甚。
她闭了闭眼睛,决定先解决鬼生大事。
隔间位置紧靠窗户,惨白色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明晃晃照进来,在木色隔板上铺上了一层银霜。
兴许是许久没人用,也没人清理,卫生间内空气并不太好,似乎飘散着腐烂尸体的气味。
就好像,不久前曾有人命丧于此,尸体被扔到了某个隔间内,在时间的吞食之下,同潮湿的地面融为一体。
隔间在茫茫的漆黑中显得十分逼仄。
少女进入隔间蹲下。静默里,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从身后墙壁里缓慢地伸了出来。
那是一只萦绕着浓郁死气的鬼手,臂上皮肉腐烂不堪,像极了放置数月的变质死肉,酸臭熏天,闻之作呕。
手上的感官似乎有些反应迟钝,谢愁愁在蹲下去后,才察觉到难忍的疼。
她抬手看了一眼,发现手腕上满是血,像是恨不得将她全身的血流干。
谢愁愁:“……”
鬼失血死后还是鬼吗?
就在她沉默思考这个高深问题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似乎是衣服布料同皮肉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与此同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红纸还是白纸?”
谢愁愁偏头一看,看到了条惨白干瘦的手臂。它僵硬地在她身侧伸直,袖子堪称破烂,脏兮兮的破碎布条从血肉模糊的小臂上垂下,在空气中轻轻晃荡。
“滴答”,“滴答”。
粘稠的血,掉落到地上。
至于那手心之上,则摊着红白两叠纸。
这年头,鬼也知道与时俱进,关爱关心他鬼了。
她十分感动然后选择了拒绝:“谢谢你,不过我自己有带哦。”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非虚,她决定将自己兜里的纸掏出来给对方看一眼。
身为一只鬼,她完全清楚上厕所需要擦屁屁这一道理!
但是十分不幸,手上伤势有些严重,还在哗啦啦流血,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
“红纸……”那声音又冒了出来,散发着浓重的阴气,像是带着电流的老式收音机,“还是白纸……”
谢愁愁面露纠结:“这不是红纸白纸的问题,这是你的手指看起来不太干净的问题,我可以都不要吗?”
“红纸……还是白纸……”
这回,声音带着颤音,听起来更显凄惨,若枉死之人的哀嚎悲啼,字字飘着阴恻恻的怨气。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不就是不愿意接纸嘛,哭啥啊!
谢愁愁不解的同时,被唤出了浓浓的愧疚。
从手臂模样能看出,这鬼年岁要比她的鬼龄小上很多,她生出来股欺负小朋友的负罪感。
谢愁愁咬了咬牙,认命般道:“你随便选个色吧,我都行。”
周围气压猛地一低。
她没觉察出来,停顿片刻,用羞愧难当的表情,以及“打个商量不行也别揍我”的语气,试探着开口——
“不过你看我这手,血流如注是不是,想擦也擦不了是不是,要不你帮帮我?”
此话一落,周遭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嗯?怎么不说话了?”
“说起来。”谢愁愁脑袋稍稍歪了歪,好奇不已,“你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我好像没看到你嘴巴。”
“是藏在墙壁后面吗?你能从墙壁里出来吗?长时间伸一只手会不会太酸啊?”
她化身无情的问题机器,一边叽里呱啦小声询问,一边伸手轻敲墙壁,满脸写着学术探究般的认真。
片刻后,那鬼手终于开始动作。
但不是递纸。
它团吧团吧,以慢放般的速度,将手纸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谢愁愁:“?”
嘎哈呢,神神叨叨的。
手背紧绷,皮开肉绽,连臂上肉都直颤抖,扑簌簌掉了一地淋漓血。
“?”
谢愁愁还想继续询问,便听“啪”一声,一个东西迎面朝自己砸来。
好家伙,它居然拿纸团扔她!
谢愁愁鬼容失色。
可怜兮兮的纸团掉落到地上,无声滚了两圈,没了动静,看着孤零零的。
似乎砸完也不解气,鬼手“哐”一声,猛地锤了下墙面,印下个鲜红的拳头印,“噌”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鬼手羞恼离去,徒留一地碎泥烂肉。
谢愁愁:“……”
——溜这么快干嘛,她又不会真让它擦,开个玩笑而已嘛!
小气鬼!
第3章
这是一间厕所。
破旧,古老,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厕所。
并非真没灯,仰头便能看到头顶水泥石壁上悬着白炽灯,只不过它坏了,灯管亮了微弱的白光,时暗时明,可以忽略不计。
借着这点光,若是仔细地看,可以在洗手台右侧的墙壁上,看到一块水迹。
人脸大小的水迹。
要是凑近了看,便能发现——那的确是人脸。
虽然模糊、潮湿,但有鼻子有眼,也有完整的五官轮廓。
再凑近一些,你便会看到,那水迹凝成的眼睛,没做别的,只在昏暗的坏灯中,阴测测地望着你。
他是只墙鬼,顾名思义,是只生活在墙壁内的鬼。
而这个地盘,还有另外一只鬼,名为臂鬼。
当然,墙鬼同臂鬼不同。
臂鬼死在厕所隔间里,死相极为惨烈,全身都被用斧头砍得四分五裂,只有一根手臂还算是完整的。更惨的是,它只能在那个小小的隔间里活动,时隔久远,这逼仄的隔间里,仍旧散发着一阵阵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墙鬼不一样,他当初被人嵌在墙壁之中,最后因窒息身亡,所以还拥有完整的身躯。
夜间,卫生间内的所有地方。从黑乎乎的墙壁,到潮湿阴白的天花板,再到贴在墙上的那些镜子,全都是他的活动范围。
因此,他常常于夜间游走在这些地方,攥着尖锐的长钉,在人路过身边时,探出墙壁,不声不响冲对方来一下。
只是细微的伤口,大多数人都不会介意。
当然,也有控制不住力道,不小心划重的时候。但,即使那人想介意,也无从追究。
一片漆黑之中,墙鬼的身形同墙壁融为一体。
他不需要杀人,因为自然有“东西”替他杀。
墙壁上湿漉漉的,像水泼上后显现出来的人脸画。若此刻亮了灯,又恰巧有人从此处路过,那么必定会被这墙上的人脸吓得魂飞魄散。
他的眼神,阴暗又诡异,置身于此,分明就是索命的冤魂厉鬼,让人看了便忍不住从心里生出股悚然之意。
犯案之后,他喜欢待在这个地方,隔着隔间门,静静凝望着受伤者所在的地方,仿佛已经能够看到对方惨死时的美丽画面。
鬼脸缓慢地,扯高了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白纸红纸?老掉牙的套路,呵。
同高调且愚蠢的臂鬼不一样,他从不露面,更从未失手。
那些人,即使曾同他的脸贴身擦过,也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吱呀”一声。
隔间门被推开。
里面的人,自然就是谢愁愁啦。
今日头一次人鬼亲切交流会,以失败告终。
她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反正本来就没打算让那手臂碰自己,脏兮兮血淋淋的,到时候沾上了,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右手不方便,她便使了左手。
从隔间出来以后,甩了甩发疼的右手手臂,没立刻离开卫生间,而是——洗手!
甩了甩受伤的手腕,一步一咧嘴,走到了水池旁边,给自己洗了洗手。
血流顺着她的手腕流入洗手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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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从里面蹦跳着下来,似乎并没有在里面受到惊吓。
但是这也正常,这类胆儿肥的墙鬼见得也多,更何况,老掉牙鬼故事本就不值得害怕。
但再胆大,她也活不过明日。
墙鬼在墙壁之上,缓慢地偏了下脑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道瘆人的视线注视着,洗得忘我,像是想要将手腕上的血冲洗干净,冲了半天也没停。
墙鬼的视线狠毒又沉寂,水迹凝成的脸在这漆黑的夜中,凭空给空气增添了几分阴凉。
她看不到他的存在。
若能看到,恐怕一刻钟也不敢再待下去。
墙鬼静静地想。
却在下一刻,听到一道声音凭空响起——
“喂,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嗯??
水迹凝成的眼珠子倏地睁大,墙鬼的脸都跟着抖了抖。
他扫了一圈洗手间,确定这里似乎并没有别人以后,开始怀疑这姑娘可能是得了什么脑部疾病。
但,视线再落到她身上时,他才注意到,对方这会儿已经关了水龙头,正朝自己这里盯着瞧。
单手叉腰,脸颊微鼓,看起来气呼呼的。
是巧合吧。
一个人类,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怎么可能会看到他?
他刚这么想,便见那姑娘忽地抬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你看我老半天了,我警告你啊,刚刚不追究你是因为我有急事,但现在——既然你不急着跑,那咱俩就来算算账吧。”
“说吧,刚刚划那一下,打算怎么弥补我?”
弥补是不可能弥补的啦,这辈子都不可能弥补。
伤人害人最快乐了,反正人家也不知道死因,死后还能变鬼同他作伴,他超喜欢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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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迹迅速晕成一团,五官化开,向四面八方散去,直至消失不见。
墙鬼没多想。
这世上的确有不少拥有通灵能力的人,能看到鬼怪也算合情合理。
但那又怎样?纵使如此,她也逃不了死亡这一结局,嚣张不了几时。
墙鬼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缩进墙壁里,飘到零碎尸骨旁,后背倚靠着缝隙之中的砖块,双臂抱胸,脑袋轻垂,眼底冰凉,姿势闲适安逸。
胆大妄为的人,他见得多了。
可最后,不还是得变作这凄冷山庄中的一枚孤魂野鬼。
更何况,他更宁愿相信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巧合。她就是再眼尖,还能找到他藏身的老窝不成?
片刻之后——
旁边传来了“哐哐哐”捶墙声。
找不到他所以捶胸顿足,以头抢墙壁?胆子是不小,就是蠢了些,尽做些无谓的事情。
墙鬼双手抱臂,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不过须臾,“哐啷”一声,墙壁通了。
忽明忽暗的灯光照进,跟随而来的还有少女略显阴森的脸蛋。
虽然不承认,但墙鬼还是被吓了一跳。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和她的身份对了个调。
片刻之后——
他仍旧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可脑袋却是朝下的。
脚为圆心,身体为半径,重复画半圆。身体从左甩到右,又从右甩到左,像极了摆钟的摆锤。
视线稍稍往上,便能看到始作俑者面目可憎的脸。
少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惨白月光撒上去,看着比鬼还要像鬼。
保持姿势不变、神情不变,是墙鬼最后的倔强。
要不是卫生间远,那些人听不到动静,谢愁愁也做不出半夜凿墙的无聊事情。
她单手拎着他的腿骨头,左右甩了两下,不耐烦命令道:“赶紧把我手上的伤处理干净,忙着呢,没时间跟你玩躲猫猫。”
对于仍有尸骨的鬼怪来说,尸骨是相当重要的东西。
尸骨在哪,魂魄便只能在那附近游荡。尸骨安全放置的时候倒也罢,可一旦出现异样,鬼怪们的魂魄便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就像此刻,她倒提着腿骨,这鬼便也不得不倒吊在她手里,被迫开启倒立荡秋千运动。
发现空气陷入沉默,她也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有那么一点点不客气,便勉强缓和了下表情,用嗔怪的语气道:“听话,别淘气。”
墙鬼的两只眼睛,在阴森的黑夜之中,睁得老大老大,像是从未见过如此骇鬼听闻的事件,满眼都是震惊与讶异。
他憋了半天,忍不住:“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鬼怪声音向来飘忽,自带电音特效。
“哐当”一声,她把腿骨砸到墙壁上,愤然:“何足挂齿?感情伤的不是你!你知道血有多珍贵吗?”
头次遇上这种角色,墙鬼心中不免震撼又骇然。但,讶异过后,心底又涌出了股不怕死的淡漠——反正他早死了。
这姑娘顶多是脑子不太好使,胆子比较大,并且或许还有通灵能力,但那又如何?
他一个鬼还能怕她不成。
“我会伤人但不会救人,这事你问我,我也没辙……”他幽幽地道。
果不其然,少女听完便沉默了下来。
她眼睫垂下,脸上表情一扫而空,看起来有些沮丧,没再摇晃他的腿骨头,而是沉默地握在了手心里。
墙鬼探究:“这伤你养几天就好,何必执着于疗伤呢。”
她动了动唇,小声:“怕疼。”
他还想继续问,却在看到少女下一步举动的时候,冒出了不太好的猜测:“你……你你你做什么?”
少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腿骨随手放在了一旁,踮脚,手伸进了那块破开的墙壁里,在砖块缝隙中一阵摸索。
须臾,抽身出来,转头面向他的时候,两手之中多了一捧骨头,摆在最上面的是个骷髅脑袋。
她同黑而幽深的骷髅眼对视,神情温柔。
墙鬼的眼珠子抖了抖。
“你……你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少女灿烂一笑,开心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我饿了,想喝点骨头汤。”
第4章
谢愁愁去了趟温泉。
出来的时候,手上伤口不见了。
疼感消失,她有些意外。
想不到,这鬼怪还真有将她伤口治愈的办法——她起初那样捉弄他,本只是为了出口恶气,好让他吃点苦头。
墙鬼的头骨在纸袋里发出咔咔的沉闷声响。
“早说了温泉有用,你偏不相信鬼,还要把我也带过来。”
“是我的不对,我这就把你放回去。”她隔着纸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这世间,人活着的时候被分为三六九等。
死后,同样也有等级。
其中,尸身未腐、尸身虽腐尸骨仍存,和尸骨无存的,处在三个不同的阶级。
这只鬼同厕所隔间的那只,都属于第二等级。
对于这类鬼来说,尸骨便成了他们最宝贵的东西,一旦遭受损害,等级必定又会下降一层,从此变成鬼中之奴,死后也不得安宁。
因此,墙鬼才会被她一句“喝骨头汤”吓得花容失色。
她回到厕所,将骨头完完整整塞回墙洞后面,之后拍拍手准备离开。
墙鬼有些意外:“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普通人知道了对付鬼怪的办法,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吗?就算不做点什么,也该套点关键信息吧?
谢愁愁拧眉回首看了一眼,片刻后恍然大悟,将掉落到地上的碎砖块重新填上去。
填完满意地拍拍手:“这样好多了。”
她不说他还没感觉,这一说,眼珠子便瞪成了铜铃大小。这也太容易被发现了!他的完美藏身之处啊!
墙鬼飘到碎砖旁,透过缝隙,用自己的一只眼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瞅。
谢愁愁跟他挥手告别。
在外面逗留了四五十分钟的时间,她没再多做别的,径直回了房间,轻手轻脚上床躺下。
两个室友都睡得香甜,似乎并不知道她夜半出去上厕所的事情。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众人简单洗漱了下,便准备去休息室集合吃早餐。
休息室在一楼,路过温泉附近的时候,谢愁愁发现那边居然站着个陌生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奇怪的衣裳,头上戴着布帽子,面前摆着条坑坑洼洼的长桌,桌上瘫着一卷黄色布卷。
女高中生朝谢愁愁靠近了些。
早上又交流了一番后,谢愁愁总算是记住了对方的名字,她叫叶欣欣。
叶欣欣攥住她的衣袖,小声道:“这好像是个捉鬼师。”
啊?
她朝温泉区里看了一眼,得出一个结论——里面根本没鬼。
那捉什么鬼?
难不成在守株待她?
谢愁愁神色一凛,差点当场提着裤腿逃跑,不过好在,这捉鬼师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存在。
“物本法物,天本法天,不究其所,何究其缘……”
“若取我听,岁岁清清,若取我心,舍业煮今……”
那捉鬼师面容严肃而又正经,浑身一派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声音浑厚而绵长,听得人心里都跟被净化过般。
尹方雪表情凝重:“他在念什么?”
叶欣欣实诚地摇摇头。
等走近了些,谢愁愁才看到,原来这捉鬼师的附近还站着西装男等和黑脸男俩人。
黑脸男欲言又止:“老前辈……”
只不过,捉鬼师似乎并没有搭理他们的打算。
捉鬼师旁若无人地迈着认真而又诡异的步伐,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还在念奇怪的词。
“一水千层,远近深深,除瘴言留,不去不归……”
“这是?”
见到她们靠近,西装男等人望过来,表情无奈解释道:“我们刚过来他就在这儿了,刚有个扫地婆婆在旁边,我问了两句,说他是老板请来除鬼的大师,再多的就说不知道——说我们要想知道得自己问大师。”
黑脸男愤愤然:“但是大师作法的时候又感知不到外界的存在,我们以为等他作法结束能从他口里套到点消息,就在这跟傻子一样等着,结果他都念念叨叨了半小时了还不肯停。”
尹方雪嘴角抽了抽:“不是说除了咱们没别的客人了吗?”
恰巧扫地婆婆挥着笤帚从旁路过,闻言仰高干瘪褶皱的下巴,声音含糊却骄傲:“老板说了,这不是客人,是大师。”
谢愁愁记得,起初迎宾介绍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提起过“老板”这号人物。
尹方雪帮她把疑惑问了出来:“你们老板人呢。”
扫地婆婆佝偻着身子,不再搭理人,撑着笤帚慢吞吞走掉。
“都问过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不过,这鬼地方,是个老板都不会想待吧?”
谢愁愁看了一眼那捉鬼大师桌前瘫着的东西。
很长很长很长的黄布,更长的部分卷成一团拖到地上,能看到正反面都绣了密密麻麻的字。
他念两句走两步顺带着便要瞥两眼黄布上的字。
气势是唬人,气质是唬人,但这什么不尽职的npc啊,连台词都不背。
就这量,不念到天黑估计不算完的。
众人看着那黄布,脸上都是同样的表情。
“明天再问?”
“这法他天天都得作。”黑脸男咬牙切齿
“不如晚上再来碰碰运气。”叶欣欣提议。
虽然不确定到了晚上这大师究竟能不能念完他的台词,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其他人纷纷点头,准备离开。
却在刚抬步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尹方雪下意识回头看过去,看到了接下来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桌上的黄布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泛黄的海报。
没错,在作法的时候,他对外界是没有感知的。所以大师并不知道自己的道具被人换了。
同之前一样,他始终重复着既定的步骤。
抬步绕圈,走了两下,双手背向身后。
拧眉迈出浩然正气步的同时,低头瞥一眼台词。
再接着,抬眉望向温泉区内,眉头皱成菩萨状,声音里充斥着悲天悯人:“云浮山温泉山庄,天然温泉,畅游雪山美景,纵享温情人间,今日豪华套房惊喜特价688元/晚即可享受屋内私汤,机会不容错过,详情请拨打644-7844244。”
众人:“……?”
第5章
在众人望过来的时候,谢愁愁攥着手里的黄布卷,傻呵呵一笑,表情无辜。
她是个鬼,是个有探索欲、求知欲的鬼。不光那些玩家,她也对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感到十分好奇。
好歹是玩游戏,总得把背景故事给弄清楚吧?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捉鬼师念的那些台词,对她来说洗脑能力实在过于强大,再不让他停下来,她的生命长河就得停了。
念完了那串广告词,捉鬼师无东西可念,果真安静下来。
他砸吧砸吧嘴,似乎还没觉察出不对劲,转身看向众人,表情里不显丝毫意外:“贫道刚念完净魔经,这里面藏着的厉鬼,短时间内应该是不敢再出来作乱。”
在他开口之前,众人表情还略显古怪。可在他话落后,他们便也顾不上纠结之前的小插曲。
当下,还是“厉鬼”更吸引人。
“大师,这温泉池里真的藏有厉鬼?”
天师表情凝重地点头:“是鬼中之鬼。”
“此话怎么说?”
他指了指上,又指了指下:“这山庄之中,藏着数百只大大小小的鬼,但你们可知道,对他们来说,这里的厉鬼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们全都听他差遣?”叶欣欣好奇。
“非也非也。”天师摇头沉声道,“他们全都是他弄死的。”
“……”
谢愁愁的心里瞬间油然而生了一种钦佩之情。这岂止是鬼中之鬼,简直达到了鬼生的巅峰好吗!在有天师的情况下杀死数百个人,这也太太太强了吧!
不过,她又朝天师所指方向看了一眼,再次确定,里面别说厉鬼了,连小鬼都没。
也不晓得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对于其他玩家来说,这个天师算相当靠谱,从他口中,玩家们得到了不少重点信息。
总结便是——这温泉区里,曾溺死过一个年轻的男子。他死得蹊跷,却至今没人知道死因究竟是什么,也无人细究过。死后大概是心底怨气未散,便化作了盘踞此地的厉鬼。从前年开始,温泉山庄内便不断死人,大批大批地死。
不过两个月,这山庄便荣登鬼屋之首,频频上猎奇新闻,再也无人敢光临。
说来也巧,到这地步了,老板还是舍不得关门大吉,固执己见地开着关门生意。
不过这的确对他本人没什么大影响,反正他本人也不在温泉山庄里居住。
也就他们这群倒霉蛋凑巧赶上这个好时机,住了进来。
“大师,这鬼不能直接除了吗?”叶欣欣小声问。
天师回头看她,翻了个白眼:“贫道倒是想除,可如今厉鬼不在里面,能怎么除?”
语气之自然,仿佛之前说里面有鬼的人不是他自己。
众人表情皆是一僵。
厉鬼不在他还神神叨叨念好几个钟头,这是在讲究仪式感吗?
不过,大概是该说的都说完了,再接着问,天师便一个字也吐不出,背着手攥着海报,闲庭信步般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