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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再凶猛的野兽,为了那朵脆弱但又美丽的花朵,也会忍耐住暴虐的性子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闻花香,他们之所以会被驯服,也是因为那朵花经不起折腾,随便打个喷嚏都能让其香消玉殒。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人见伊春绝对不可以看到美知,否则会出现他无法控制的场面。
上前阻拦着的侍女更增加了人见伊春对人见承平的怀疑,勋贵的礼仪在他这里就是个虚设,将人一把推开,等到最后围上来的人太多,眼尾像是涂抹了胭脂的男人烦躁地抽出了长刀,仅仅是在人群里挥舞了两次,前面的路就空旷了起来。
没有人不怕死,即使这是主公的命令。
人见伊春为他们的怕死的举动不屑地嗤笑一声,他手握长刀走近那树下的秋千,他用长刀挑起秋千上的绳索,试图找出什么存留下来的痕迹,但那秋千上能残留什么东西下来呢?人见伊春收回长刀,身姿挺拔地站在树下,他将目光放在了那扇拉紧的纸门上,脚下的步伐一下子就慢了起来。
这里的生活气息就像是专门为谁打造的,那一丛丛的绣球花在风中微微晃荡着,而这些显而易见的装饰似乎只为了那一个人,不用说都知道是谁。虽然知道人见承平非常看重美知,但人见伊春从未踏足过这里,当他看到这里的布置后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人见伊春收回看向花的目光,神色慎重且严肃地抬脚往房屋走去。
那样染指甲的方法只有美知才会,人见伊春许久没有如此失态过了,他抿了抿唇,只要想到那房屋里坐着的人是谁,顿时就口干舌燥了起来。
人见承平一直在阻拦他靠近这里,如果没有猫腻的话,那他根本没必要如此紧张……但转念一想,美知死了已经有十几年,但这个世界的妖怪并不少,他大胆猜想着美知复活的可能性,虽然几率不大,但是绝对不是零。
就连众所周知的四魂之玉,不也被那些妖怪觊觎着能实现他们强大起来的愿望吗?
这样一想,心底的希冀便多了一分。
离那扇门越近,人见伊春就越难以呼吸,他害怕自己心中升腾起的希望变成失望,但更害怕……会有一个活生生的美知出现在他面前。
是他一箭射死了美知,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也是人见承平怨恨他的源头,这是他可以接受的后果,但……如果美知真的出现的话,那他又能如何做呢?
只要想到那个场景,想到美知怨恨他的眼神,他就难受地脚都迈不动了。
难不成,他要把人抢回去……吗?
人见伊春站在门前为自己荒诞的想法感到好笑,转念一想他又不是没抢过……如果真的是美知复活的话,他再抢一次又如何?
就算美知恨他又如何?他这样连强盗都不如的人,并不缺任何人的厌恶和怨恨,就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也一直怨恨着他吗?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当他真的站在那门前时,抬起的手却迟疑了,颤抖着呼吸了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了门上,在人见承平赶来后失态地阻止呼喊后,毅然决然地缓慢地拉开了门。
一阵风随着他拉门的动作钻了进去,人见承平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他拼命地冲上前去想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然而,人见伊春更为用力的拉开了门,另一只手则是抵住了门框上,双臂一同发力,呼吸急促地跨步走了进去。
那个矮桌上放着一堆用过的花瓣,呈现被人用力挤压过的恹态,揉得碎碎的,在桌上留下汁水的痕迹。
第25章
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眼望去尽收眼底——除了靠墙的衣柜再也没有别的藏身之处。
拦着人见伊春的青年抬眸扫视着空荡的房间,没有发现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的人,他慢慢放松了下来,恢复了停滞许久的呼吸,好像溺水的旅人终于被救上了岸。
呼吸声由粗重转轻,那是代表紧张的情绪已然远离,人见伊春眸光阴郁,他简单地在人见承平的脸上划过,不悦地珉紧唇,将长刀收起,像最健壮的雄狮踏在别人的领地上巡视着,检查自己的东西是不是被藏起来了。
尽管人见承平更加年轻,力气或许比他更大,但时间的沉淀形成的霸主气势并没有这样容易被挑战成功,本能血脉压制在悄无声息地警告他这是错误的,而人见承平压抑着怒气,紧紧跟在父亲的身后,只要有一点不对劲就会出手阻拦一般。
站在一旁的侍女并不知道美知到底去哪了,她只不过一转身拿了糕点回来,就再也没看到人,她没检查过衣柜,但是这并不是很宽敞的院子里又有哪些可以藏住的地方呢?
而站在屋外的一群人都在无声地望着那模样相似的父子站在衣柜前,在人见伊春的手搭在把手上时,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不只是外面那群人,人见伊春和人见承平同样的紧张急迫。
儿子不愿意暴露出复活的美知所以紧张,父亲则是在从未有过的荒唐里期待着美知出现而紧张,二者截然不同,但又是因为同一个人。
苍白的手抓住柜门往旁边一拉,但仅仅露出五厘米不到的距离,就被顿感不妙地承平制止了动作,就像方才拉门一样,拼死握住了他的手,将柜门重新拉回远处。
“放开!”
人见伊春是真的发怒了,雄狮的咆哮低沉浑厚,透着一股厮杀多年的血腥气息。
而已经自划领地的小雄狮凭借着一股不怕死的冲劲挡在父亲面前,试图咧开嘴露出獠牙来威慑对方离开。但他低估了父亲的冷漠,人见伊春一手掰住柜门,另一只手抓住人见承平的领口,力气大到肉眼可见的揉皱程度,他冷笑一声,被挑衅尊严一般冷漠地将人甩了出去,随着一声重物落地撞击到矮桌角边的声响,人见承平撑着地面阻止身体和桌角的碰撞,口中难以压制地溢出一声吸气,但很快又不服输一般被他自己掩盖了下去。
人见伊春低头整理了袖口,确定他没有再阻止自己的能力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柜门上。
蜷起食指,男人这一次没有再犹豫,利落地拉开了衣柜。
“哗——”
人见伊春从未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他熬过了没有美知的十三年,却因为一句传言再度回到当初悔恨时的状态,这短短的几秒比他经历过的一年四季还要长,乌黑的衣柜里爬满了光明,而人见伊春的眼睛却变得黯淡无光。
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间承载着他所有不现实希冀的衣柜终究只是一场梦,他站立在衣柜前沉默了许久,被丢在地上的人见承平飞快地撑起身体扫视了一圈衣柜,里面依旧没有人。
还好她还不在。
尽管他对于人见伊春没有找到美知这件事感到庆幸,但同时,他心底无法控制地开始恐慌了起来。
就像那个侍女所想的,被她安排住在这处于最角落里的美知似乎是没有多少藏身之处的,如果她想要离开这里,必须经过他们来的那条路,但是那条路上时不时路过的仆从根本不可能没有发现她的离开,那……
她到底哪里去了?!
没有听到人见承平惯例的讽刺,眉宇间难掩疲惫的人见伊春偏过头睥睨着他,而这发生的太快,人见承平脸上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掩饰,自然也让人见伊春看出了点什么端倪。
转身移着步子走到人见承平面前,他抽出自己的长刀毫不犹豫地架在了人见承平的脖子上,刀尖锋利,仅离他的脖子一厘米不到的距离,他似乎不想再与之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问他:“美知的骨灰在哪?”
人见承平依旧倔得不肯低头,冷笑一声:“当然是放在你找不到的地方了。”
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武士,在看到人见伊春做了一个手势后开始在四周寻找了起来,而人见伊春什么也不说,冰冷的刀贴在他人见承平的脖子上拍了拍,威胁般又收回了刀。
他信步走出房屋,站在那丛绣球花前负手在身后,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而望着那座秋千出神。
人见承平不经意地给府中一个侍女眼神,也不站起来了,就坐在那矮桌旁戏玩那些被揉碎的花瓣,一副任由人见伊春寻找的轻松模样。
而被众人担心着的当事人正窝在那丛绣球花糊里糊涂地闭目睡觉,最近这几天,她总是觉得睡不够似的,原本只想着出来摘花,结果花香浓郁吸引着她钻了进去,或许是人见伊春牢牢记住美知曾经在花丛里睡觉的事,特意吩咐了花匠在中央留出一片草地来,一个可供成人大小的地方像神秘的基地一样,一个正好让美知有了歇脚的地方。
中央特意用劈细的竹条拱起一个通道,这样就算那些花枝沉重不起花的重量垂落下来,也不会占据那片空地,而人躺在里面可以透过头顶被鲜艳绚丽的花朵看到湛蓝的天空,说起来还有些浪漫。
而如今花繁茂盛,一大片的绣球花将那个通道显露出来的竹条完全遮掩,即使是站得很近,也根本不会发现里面还藏了一个人。
美知甚至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微狭着眼往外慢慢挪动着,打了个呵欠,身上的衣裙早已被她毫无章法地在草地里滚动而皱的不成样子,但这依旧无损她的美貌。
而站在那花丛近的一个侍女在发现身侧的动静后望过去时,刹那间睁大了眼睛,她没忍住发出短促而急的声响,而原本站在侍女前方不远处的人见伊春偏过头,不再盯着那秋千看了。
人见承平很快也发现了花丛里的动静,他握紧拳直起上半身往那个侍女身上看,而从他这个角度恰巧能看到美知从花丛里伸出来的雪白小手,他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就连呼吸也小心翼翼了起来。
千万……
千万不要出来……
原本还以为不知道跑到哪去的美知居然离他们如此之近,这种感觉不亚于刚刚经历了一场高空坠落又落入冰冷的海水之中,整个人虚脱又强撑着。
美知歪着头仔细看了一会那个侍女惊慌的样子,刚想说话,身后传来有人踩在草地上的声响,而那道许久未能听到的声音也传到了她的耳中。
“你叫什么?”
美知的动作一下子就停顿了,好像点到了某个穴位上,她不敢动,害怕自己会造出什么声响吸引到人见伊春的注意,但如果她不动,又担心他再走过来就会发现她在这里。
而站在花丛旁的侍女似乎是被人见伊春的气势压制到了,颤抖着跪了下来,额头贴在草地上不敢动弹:“是,是有个虫子爬到我脚上……请大人原谅奴的失态……”
美知在尽可能地往后退回花丛之中,而因为侍女的话,人见伊春意料之中地停下了脚步,而那种距离,只要他再往前走一步,就能看到美知还未来得及退回去的手。
人见承平将全部过程看得尤为仔细,在看到美知将手完全缩回去之后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为了避免这次也被人见伊春发现自己的失态,他垂下眼睛不再看那里的状况,然后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他的动静不小,而人见伊春的下属迟迟未归,人见承平示意的那个侍女也没有回来禀告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他们现在完全就是心理战术了,只要有一个人退后一步,或者露出类似急躁的神色,就能一决输赢。
但是,现在他们两个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
很明显,人见伊春离美知太近了,那是基本上只要他跨出一步,仔细打量周围就能看到美知的存在。
人见承平不得不走出来作为吸引注意力的靶子,让人见伊春离开那里,离美知更远一些,至少是不能让他发现美知复活,让他发现他们之间居然只隔了一个花丛的距离。
他走过去扶着树干,伸手又去拉住那个秋千:“我说过,你找不到的。”
他眼里露出怀念的神色,试图将人见伊春往秋千的方向拉:“这是我为美知打造的地方,她肯定不喜欢你踏足这里的。父亲,带着你的人回去吧。”
人见伊春抬头睨了他一眼,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比人见承平想象中还要老成稳重,就算是他故意提起往事也不能引起他半点动容。
“她是我的夫人,算是你的母亲。”
人见伊春平静地阐述着这件事实,似乎看不到自己儿子突然沉下的脸,他突然凑近那花丛,伸手揪住了一片花瓣,那几乎就是美知头顶上方的位置,不仅是人见承平紧张了起来,就连蹲在花丛里抬头往上望着的美知也有些担心那些花瓣会遮挡不住她的身影,从而暴露出来。
有一句话,你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会发生,那叫墨菲定律。
而现在,人见伊春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他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丛花瓣上,俯下身,指骨搭在枝条上,试图拨开查看花瓣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第26章
而正当他要掀开,即将看到美知身影的时候,那两个被派去寻找美知骨灰的武士抱着一个白色的骨灰坛子跑过来:“主公!找到了!!”
在美知紧张地呼吸里,视线里隐约能看到的苍白指骨放开了那朵花,而那一团浅紫色的绣球花在半空中难以控制地甩动着,就像美知慢慢放松下来的心跳,直到人见伊春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而人见承平故意让侍女让他们发现骨灰坛子,此时也在院子里演戏,他佯装愤怒地冲上前去想要抢夺回来,人见伊春却信以为真,这一场闹剧看似最终以人见伊春获胜,却也料到年轻气盛的小狮子也有一日在雄狮面前耍起了心机,而且还成功了。
美知等待外面的声响慢慢平静了下来,她这才慢慢地从花丛里爬出来,而等到她刚走到出口处,年轻的俊美男子已经在那等待着她了,就像是一位等待着去迎接公主的骑士,谦恭地弯下腰,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朝着落难的公主递出了他们早已准备好伸出去的手。
美知望着背对着光的男人,承平越来越像人见伊春了,而此刻他正专注地凝视着她的脸,眼尾高兴地翘起,似乎是因为打败原本屹立于他之上的父亲而为自己感到骄傲,又有些期待着美知会因为他的机智而夸奖他一番。
他伸出去的手有些久了,美知不好落他的面子将自己沾着草叶的手搭在他掌心里,好像缔结什么契约一般的承平将她的手完全拢于手中,抱膝托起,一气呵成,因为体重很轻,美知轻而易举地被他托举在手臂上,她为了保持平衡将手搭在了青年宽厚紧实的肩膀上,那是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的、一个属于男人的力量。
而在这样被众人注视着的状态下,人见承平似乎没有避嫌的意思,他或许是因为打败了父亲而沾沾自喜,将曾经属于父亲的美知夺了过来,而对自己强势且痴迷的神情未曾掩盖,原本美知还当他只是孩子心性,此刻却也感觉到什么不妙了。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你看……即使是父亲,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但在这种情况下,美知并未戳破,她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就像小时候一样,带着安抚和夸奖意味地夸他:“承平很棒哦。”
然而青年并不满足于此,美知才真正得知人或许各有各的性格,但血脉的流传却是亘古不变。
有时候在她睡醒之后会发现自己躺在人见承平的怀里,腰间禁锢着男人炽热的手掌,她完全退不出去,而这时她只能假装不明白地将他拍醒,睡眼朦胧地提醒他放开自己:“承平,你抱得太紧了……我有些难受。”
而这时,承平却会因为两人关系还未水到渠成,会犹豫着再抱一会,再将她放开。
美知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因此在他有意接近做一些亲昵的动作时,美知也会像以往那样包容着他,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腿上,抓住她的手把玩,努力将两个人的气氛不往奇怪的方向靠拢。
毕竟在几个月之前还将他视作小孩的美知,无法接受他如此的爱慕,即使他已经成长至如此高大了,即使他的样貌比人见伊春还要更胜一筹,但美知无法欺骗自己去爱他,没有人会比她的命更重要。
对,命。
她的任务还没完成,两面宿傩那里还在等待着她。
而在另一个世界,两面宿傩身上宽大的和服被火焰灼烧得只剩下小部分布料坠在腰际,而那漂亮的人鱼线和腹肌完全暴露了出来,对比于那张俊秀的脸,这样具有爆发力的身体更具吸引力。
站在他面前的咒师比他的情况更要糟糕,他们想尽力阻拦这天灾般存在的两面宿傩进入到五条家,但是不过数分钟,他们就已经一败涂地,别说阻拦,或许只需半秒,面前的两面宿傩就能将他们剁成肉泥。
男人高傲地抬起下巴,宛如看着杂碎的眼神望向众人,嗤笑一声:“五条家主看样子是不打算出来了?”
正当众人准备应对下一场战斗时,被他们以保护的形势围住的房屋里走出来一人,有咒师回头去看,却发现安仁居然是五条直人。
嫡系血脉是非常重要的,这是在众多咒师里记忆深刻的一点,有认识他的咒师挡在他面前,那副恐惧誓死的模样似乎认定两面宿傩的到来也不过是心血来潮,若是唯一的嫡系死在这场战斗中,那他们的牺牲将无任何意义。
“直人少爷,请回去!”
白发少年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似乎没听到这句话似的,依旧抬起脚步往两面宿傩的方向走去,大有牛犊不怕虎地架势站立在他面前。
“小鬼,五条家已经没人了吗?”
五条直人毫不退缩,他的蓝眼在白日里熠熠生辉,像初升的朝阳充斥着生机。
“把美知还给我。”
两面宿傩微眯着眼,咧开嘴笑,“美知也是你能叫的?”
五条直人又朝他走了一步,声音加重地重复了一遍:“把!美知!还给我!!”
“她是我的,蠢货——”两面宿傩脸色不变,声音暗哑似有动怒的意味,偏偏嘴角又挂着笑让人揣摩不到他的心思,“姑且饶了你这次,但没有下次了。”
五条直人再次上前一步,他刚想倔强地说下去,下一秒屋内蹿出来一个男人,同样的白色头发,此刻正一脸警觉地捂住了五条直人的嘴,将他拖到后方安全的地带,低沉斥责:“你想死吗!”
五条直人依旧不服输地瞪着眼睛,试图掰开父亲的手继续去挑衅着。五条家主知道他的软肋,压低了声音警告他不要再做傻事:“你想想美知,你难道想要美知一辈子都无法逃脱两面宿傩吗?”
而这句话几乎点在五条直人的死穴上,他放弃了挣扎,直愣愣地眼神放空着,眼前出现美知一脸温柔跑过来的样子,也有在月色正浓时,她羞涩着接受他亲吻的样子,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成了五条直人放肆的阻碍。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紧,他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五条家主将他推到房屋内,将门阖上:“你给我好好反省!”
两面宿傩直接以其他人无法看见的速度接近五条家主,直截了当:“她灵魂没有了,还有救吗?”
这个她自然不用说就知道是谁,五条家主眼神震惊:“怎么会?”
两面宿傩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他习惯性地挥动食指,周围的一片树被齐齐削断,随着树干坠地的重响,似乎没能发泄得了心中的烦躁,脾气古怪地转身离开了。
美知醒不过来,那这些杂鱼也没有心情动手了。
他回去的速度很快,里梅给她擦拭完手臂和脸颊的时候,两面宿傩已经冷着脸回来了,之前他还尚且装模作样地不会表现出来,但是今天,他直接冷着眼神大步走进来,在看到里梅给昏迷不醒的美知擦拭时,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难掩随心所欲地冷漠。
他吩咐里梅:“烧水进来。”
里梅望了一眼屋外耀眼的清晨,有些不太能跟得上两面宿傩的思维,但他也没有去怀疑宿傩大人的权利,于是低眉敛目地应了,烧了一大桶水进来。
两面宿傩挥动手指,示意里梅离开,而随后,他将视线落在了美知身上,走至她身旁,伸手拉住了她的衣带。
……
鬼女里陶路过一片茂密树林,她正在为制作陶偶收集需要的材料,而正当她弯腰寻找时,头顶的树叶不同寻常地飘荡着,速度很快,而当她警觉地抬头望向四周时,却有什么也没看到。
她举起了自己的镰刀,凸出的眼睛像蜥蜴一般观察四周的景象,又是一次树叶被刮动的声响,就像是有人在调皮地用手指弹着树叶发出的声响,但是等到里陶看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出来!”里陶眼底闪过恼怒和算计,“敢惹我里陶,想必是做好被做成陶偶的准备了。”
而那人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地笑了起来,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年轻的男人声音。
那笑声就像是在挑衅,又或者是对于里陶的威胁没有半点反应,反而从容自得,又或许是对自己实力的张狂。
“里陶,四魂之玉呢?”一个披着狒狒皮的男人站姿她头顶的树枝上,黑色的靴子上是白色的狒狒皮,而里陶仰着脑袋看过去的时候正好能看到男人秀气雪白的下巴和张开的薄唇。
从下巴看,就知道那样貌想必是不差的。
而最近里陶也从那些妖怪口中得知了最近有一个披着狒狒皮的男人出现,非常善于心计,而且……
还是一个半妖。
区区一个半妖而已,里陶手里的镰刀锋利无比,她讥讽一声:“你是叫奈落……?奈落,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个半妖,还敢打四魂之玉的主意?”
“活腻了吗?”里陶举起镰刀下马威。
但是男人依旧是那副平淡的姿态,他甚至连动作都没有改变,就站在树枝上,嘴角带着笑:“听说你从一个勋贵那里打听到了消息,里陶,你身上没有四魂之玉的气味……那个人,他用什么和你交换的?”
里陶有些恼羞成怒,她虽然和人见承平有过交易,但等到她找过去的时候,四魂之玉并没有出现在那里,但的确有四魂之玉残留的气息,这也怪不到人见承平的身上。
里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男人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踩在树叶上拦在里陶面前,周围一群毒蜂围绕在他身旁。
里陶退后一步,警惕地将镰刀当子啊自己面前。
“我只是想知道四魂之玉的下落而已,”奈落平易近人地笑着,“我也不希望我的毒蜂伤害你,里陶。”
里陶呸了一声:“你们这些男人都口是心非,谁知道你嘴上这样说,心里到底怎么想?要是想威胁我里陶,你至少也拿出点厉害的东西,不然,这些毒蜂可吓唬不了我!”
奈落不说话了,他退后一步,那些黄蜂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气势汹汹地宠着里陶冲去。
而开始领略到毒蜂厉害的里陶被追着跑,她大声开口:“你想知道我都说,我都说!”
不过是色厉内荏,鬼蜘蛛微笑着将毒蜂重新召了回来,他看不见脸,里陶却已经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阴险。
她靠在树上主动回答他之前问过的问题:“那个,那个人……我替他复活一个女人,他告诉我四魂之玉的消息,这样的回答总可以了吧!”
奈落了然地笑起来,话音一转:“你还能将人完全复活?”
里陶被伤到自尊似的大吼:“当然!”
“那个人是谁?”奈落问。
“人见什么,我不太记得名字了……”
“哦?”奈落感觉到心脏猛地加快了起来,这种被情绪控制的感觉奇怪又令他难受,“有些耳熟……”
“那个女人,”里陶突然来了兴趣,她主动给他说出情报,“那个女人是我看过最漂亮的女人,可惜年纪轻轻就死了,现在的男人真是……刚得到的时候不好好珍惜,死了才想着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