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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阿璃给他一颗琥珀糖，他才知道阿璃想弄晕他。身为不祥，对不祥最为敏感。他一眼就觉察出糖有问题，但是阿璃让他吃他就乖乖吃了。
等他醒来，眼前弹出了一行字，他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怪不得阿璃问他几千年以后他是什么样的，现在想起来，阿璃那时就在与他告别了。
他很喜欢她，但他也知道找不到家的难受。以前他就找不到家，偌大的荒野没有一处可称为家的地方。直到阿璃出现，他才感觉自己有了家。现在阿璃真的要回家了，他没有理由阻止她。
当然会很难过，但更难过的是他以后就不记得她了。
“季幽，你也疯了吗？”白龙问，他撞的龙角都裂开了，血从龙须上滴下来。
季幽没说话，只是加固结界的动作快了一点。
李洛扭头催促，“要去快去，不是说门会缩小吗？已经缩得多小了？”
阿璃道：“缩成矮柜一样了。”
李洛没想到在这种时刻他竟然还能笑出来，“那你岂不是要爬进去了？”
阿璃点点头，“殿下，我回家了。”
李洛也点头，“好。”
阿璃最后看了盘桓在外面的黑龙、白龙、凤凰和九尾狐一眼，转身朝屋子跑去。她也没想到，最后见到他们除了李洛，都是真身。
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复述盘的话，“没想到最后一眼她可真丑啊。”
没想到最后一眼，崽崽们都是真身。
就在她钻进光门的一瞬间，识海里突然蹦出一行字，【已检测到绯羽、司千夜黑化，全部花瓣变黑花。】
作者有话要说： 唉，写到血从龙须上滴下来，忍不住打开手机火速买了份龙须糖，突然馋了。这奇怪的点……
明天番外。
第113章
阿璃回到家已经一个月了,这个月父母搬了三次家，生生从a市搬到了b市。原因就是爸爸心血来潮买了一注彩票中了一千万。这本来还不至于搬家，但是他又去买了一张彩票还是一千万。
苏父心里觉得不安了，总感觉自己连续两次去领奖金被人跟踪了家庭地址。于是他辞掉工作带着妻女搬到隔壁城市。紧接着苏母买菜回家时路过彩票站也买了一注彩票,又是一千万。
于是苏家开始了第二次迁移,从隔壁城市搬到了c市,跟亲戚朋友们说的就是工作调动。
但是没多久苏父买了几百注的彩票搬空了亿元奖池,造成了全国性的轰动。苏父索性搬到了皇城根下，觉得那里安全。
阿璃才刚回来就面临与从小到大的朋友们分离,一下子她身边又没有朋友了。好在有网络,还可以在聊天软件上说说话。
刚回来的时候她十分不适应，坐不惯椅子睡不好觉,甚至觉得电灯太明亮。大风天穿着轻薄的小衫出门，觉得冷下意识就想摸符袋。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白泽不会再给她写御寒符了。
系统也在她跨进时空大门的一刹那消失不见，只说了句以后她会顺风顺水一生无忧的。
苏家新买的房是联排小别墅,带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山楂树，园区内还可以划船。在转学证明还没有过来时，阿璃没事就待在院子里。这里也有石桌和石椅，只是再没有绯衣少年每天等她回家了。
她的手机里江南映画的软件还在,只是跟她想的一样,里面的人物全被删除了。这就代表她与他们再无任何联系了。不管怨气有没有彻底消除，她钻进时空大门的一瞬间，就等于扯掉了纽带。
阿璃也曾在网上搜寻唐朝的历史，里面真有个叫李洛的帝王。对方一生无妻，将皇位传给了一位族弟后就退了位，从此再无人知晓他的去向。
历史上关于李洛的争议很多,因为他是最年轻的战神，却在鼎盛时期将皇位让人。有专家分析李洛是死于皇家斗争。但阿璃知道，他是带着随风和飞蓬四海游荡去了。就不知道几千年过去了他在做什么？
苏父苏母手头宽裕了，给阿璃的零花钱更多了。没学上的日子，她就坐上公交车去各大景点闲逛。
这天回家，远远就看见苏母站在家门口正在跟一名瘦瘦高高的少年说话。她的脚下放着一大堆购物袋。阿璃离近时听见苏母在感谢对方帮她把东西提回来。
少年背对着她，穿着宽松的T恤和仔裤，一只红色的无线耳机塞在左耳，另一只捏在手里。
“不必客气。”
少年的声线如温酒般低醇，却如一声惊雷在阿璃脑海里炸开。她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觉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里呈现。
穿着一袭红衣的绯羽、变成凤凰的绯羽、看着她钻进时空之门声嘶力竭求她回去的绯羽，以及最终变成黑花的绯羽。
“咦，小璃，你回来了？”苏母的声音惊醒了阿璃，她立刻拼命摆手，示意苏母别跟她说话，同时看准路线想重回自己家。
但是少年偏偏往左移了一步，挡住了她的路。
苏母继续大声说，“若不是这个孩子我就回不来了。那个司机把我扔到南路口，我拎着东西哪里走得动？正好碰见了这个孩子，你说多巧就住在我们家隔壁。”
少年微侧过脸，目光又轻又淡地落在阿璃脸上，只把阿璃看得小心肝直颤，腿脚发软。那双微翘的瑞凤眼，不是绯羽又是谁？
阿璃看着苏母又道了一遍谢，直到绯羽转身回到隔壁的院子她才松口气。
“看什么？”苏母用手指戳了眼下阿璃的脑门，“马上高考了，不许想东想西。”
阿璃连忙帮着苏母拎起购物袋走回家，心道还知道她马上高考了啊？不停地搬家，再加上她都一年没学习了，能考上才怪。
苏母收拾买来的东西，阿璃回到二楼的房间。因为是联排别墅，阿璃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隔壁。虽说离得还挺远的，但她总觉得一道视线紧紧盯着她。心里有鬼，连忙把窗帘拉上。
这个时候她急切地想念系统，还能它在就好了，还能带给她一点消息。
接下来的几日阿璃一直没敢出门，直到转学的手续办完她开始上学了，一直没有见到绯羽，她心里又嘀咕，是不是只是长得像啊？可是那也太巧了，长得像的绯羽恰巧就住在她隔壁？
*
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阿璃为了捡起以前丢掉的功课报了补习班。这样她放学回家的时间就往后延迟了好几个小时，每天晚上十点多才能到家。
还好城市大，人也多，每天赶地铁的人很多。就是她下了地铁还要坐一班公交车，那辆车上车的人不少，但是下的十分快，离家还有半程路人就下光了。
这天依旧是夜晚，车窗外灯火辉煌。阿璃坐在车的最后一排总觉得有谁看着她。她扭了扭头却什么都看不见。
车到了站她下去，还得走一节长长的小道。虽说路灯密集，但是今天灯光却格外昏暗。
身上也很冷，而且感觉身体很疲惫。
阿璃走了几步就觉得十分不好，她刚要停下就听到耳边传来极小的一道碎裂声和凄厉的哭音，就像什么人被捏碎了。与此同时，一个极淡的影子从她身上剥离下来碎成了齑粉。
她一脸惊疑地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到街灯下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广袖长发，身上披着明亮的灯光，整个人像宝石一样褶褶生辉。
现实世界看到广袖长发可是够可怕的，可阿璃一点也不怕，她的眸光瞬间惊喜，想也不想地扑过去，“季幽。”
但在快要接近的一瞬间，她想起碰到季幽就会发生不好的事，连忙刹住脚。
季幽原本眼眸里是带着笑意的，见她突然停下来，眼里立刻涌起一点不安，抿抿唇，没说话。
阿璃小声说，“我忘记了，除了幽都和丰都不能靠近你。”
季幽见是因为这个原因，勾了勾唇，伸出手，“你摸摸看，看会不会倒霉？”
阿璃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把手放上去。但是下一刻她微微缩了一下肩，季幽的手凉极了，又冰又凉。
季幽立刻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温热的触感被他紧握在手中，一点都不想放开。过了几千年，敢靠近他的只有阿璃。
“现在可以碰你了？”阿璃回来才一个月，不觉得与对方生疏。但季幽却挺显生疏的，望着她的目光既遥远又陌生。
“你走后，我试过很多方法，最终找到用修为包住身体屏蔽不祥。但是时间不太久，也就几天，几天之后我就得休息一段时间。”
阿璃脸上不由得扬起笑容，“几天就可以了。”
她看着季幽，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把手缩回来，“你怎么......”
“怎么记得你是吗？”季幽轻声补充。
阿璃点点头。
季幽轻笑一下，“你把我所有的财富都带走了，这足够刺.激到我了。”
阿璃微微一愣，想起她刚回来的时候，手腕上那条手链也跟着回来了。但是她试过，打不开。里面装着季幽所有的财富，那是上一次在丰都时，当着白泽的面他给她的。
这么说，她还装着绯羽的财富呢。绯羽全部家当都在一个小木匣里，为了她花用方便，绯羽把那个小木匣放在了她的手链里。
季幽道：“你走后，我立刻忘记了跟你的所有过往。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钱塘与人打斗。但是与白泽、绯羽、司千咒司千夜发生的事我都记得，甚至记得跟他们一起闯过金塔。”
“我知道这里面缺了一样很重要的事，但我就是想不起来。后来我回到幽都，手下们也把你忘记了。我混混沌沌过了一段日子，有一天想从财宝库里找样东西，但是发现我一文钱都没有了。这很令我震惊，毕竟想不出谁有胆量敢到幽都偷我的钱。”
“再后来我想起自己有写每天发生的事的习惯，就把以前写过的东西找出来。有大荒时期的龟壳，也有竹简还有纸薄。洪荒时期的龟壳里就有你的名字，记录着我把树上掉的鸟送回去，在周天星辰阵外遇到了你。”
“竹简上也有你，你每天去幽冥给我送食物。纸薄上还有你，记录的更详细。有一页是我给自己写的，提醒我千万不要忘了你。顺着这条线索，我还在床榻上、枕头里、章尾山顶、小木屋找到许多纸条，每一张都写着你的名字和发生的事。就这样，我失去的记忆回来了。”
季幽轻声道：“我不如别人聪慧，就只能用这种方法找回你。”
阿璃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用记日记的方式提醒自己吗？
季幽见阿璃始终不说话，他突然有点忐忑。不知道他来找她对不对，她会不会根本不想他打扰她的生活。可他等了她几千年，他从未想过自己如此盼着一个人诞生。
阿璃问：“你等了我很久吗？”
季幽很轻地一笑，“特别久，但我习惯了。”
说到这里，他像想起什么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玉佩，“我来给你送这个的。其实你从钱塘县走时我也是去给你送这个的，我想跟你说话但你当时没理我。”
阿璃垂眸看着季幽手里的玉佩，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你当时要跟我说什么？”
季幽道：“我想说反正也就几千年，我等得起。”
阿璃闻言抬头，这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那个坐在树上的少年，穿得破破烂烂却眼神坚定。
她笑了一下，眉眼弯弯地将玉佩拿过来，“我可先说好，我妈说了，没上大学前不能早恋。还有，就算上了大学我也不能异地恋。”
季幽眸光微讶，心顿时乱跳起来，觉得这句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但又不是。
阿璃收好玉佩又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搬了好几次家。”
季幽勉强收敛心神道：“从你出生就找到你了，一直守着你。这回你搬家我也跟着来了，你身上的祥瑞太重，引来一些不好的东西。我怕吓到你，就跟在你后面处理了。”
阿璃这才想起刚才那道极淡的影子，该不是什么鬼怪吧？不过她对此已经毫无感觉了，毕竟也是在天山派修过仙的。
“啊，对了，你知道其他人的消息吗？他们......都去哪儿了？”
季幽道：“我找回记忆后就没与他们再见面。不过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去看一看。”
阿璃抿抿唇，“你先去看看绯羽......”她最近一直在琢磨住在她家隔壁的是不是绯羽。
等了那么久才得到一点回馈的季幽顿时心情不郁，鸦羽一样的睫毛往下垂了垂，“好，我现在就去天界瞧一瞧。”
远远的一栋房子中，一名少年单手支着下巴看着他们，他的眼睫很长，根根浸透着寒霜。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是小黑。这章没写完还得有半章，会有点谈恋爱的部分和交代其他崽崽的部分。然后会有一个盘的番外。还有什么就随缘更吧，大家若有想看的也可以在评论里说一下，我看能不能写。
第114章
阿璃回到家,妈妈坐在客厅里等她，见她回来随便问了几句学习的情况，就放她回房间。
她拎着书包走回二楼的房间。房间里黑乎乎的，她反手拍亮墙壁上的开关,却被书桌上坐着的少年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后连忙捂住嘴怕惹来楼下的苏母。
绯羽早就手快地抛出一道屏障,见她吓得面容失色微微皱眉,“我有这么可怕吗？”
阿璃捂着嘴摇头，闷闷的嗓音从指缝中传出来,“你不可怕,但你突然出现就很可怕了。”
绯羽依旧穿着宽松的T恤，甚至领口太大了都能看到锁骨旁的小窝。他的头发打的很碎,毛茸茸的，但是微翘的眼尾挂着的寒霜又标示着他很不好惹。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绯羽都是那种最惹眼的存在。
绯羽从书桌跳下来，走到阿璃面前,微微俯身很认真地看着她，“回来的可真快。”
阿璃怔了一下不明白他的话。
绯羽直起身淡淡道：“一个月前我目送你穿到大唐去伤害那时的我，不过一秒钟你就回来了。”
阿璃轻轻眨眨睫毛，顿时明白绯羽在几千年后找到了穿越前的她,看着她穿越,又看着她回来。那句目送你去伤害那时的我，顿时让她说不出话来。
绯羽伸手从她外衣口袋里拎出一枚白色的玉佩，“他给你的？定情物？我看到你搂他脖子了。”
阿璃两手背在身后没说话，看着少年强撑着一副漠不关心的倔强神情，眸光却早就支离破碎。
绯羽又把玉佩给她塞回去，“还有作业没做吧,去做作业，高考落榜了可别赖我。”
听着绯羽话里带着许多现代的词汇，阿璃突然意识到，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一个月前的大唐，但是绯羽早就不是那时的上古凤凰，数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东西。
她拿起掉在地上的书包走到书桌前坐下，掏出卷子准备刷题，绯羽则很随意地从空气中抽出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单手撑着侧脸看她做题。
在这种盯视下她连一加一都算不出来，耳边传来绯羽的声音，“不会做？你瞧，这样，把这条线画在这里......”
阿璃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还学了这个？”
绯羽一下子沉默下来，他能不学吗？他看着她出生，看着她牙牙学语，看着她上小学上中学。每一天他都变成一只小红鸟跟着她，或落在窗户外，或变成文具盒上的红鸟贴纸。这些东西日久天长就学会了。
“在这儿画辅助线......”绯羽没有理会阿璃的问话又开始讲起来。
阿璃只好将视线移回习题。
绯羽的声线如初，一点没变。除了态度清冷，别的跟从前一致。一直到辅导完所有习题他才准备离开。
“绯羽。”阿璃叫住他。
“怎么了？”绯羽扭头问，瞳孔里映出少女用手指扭着衣角的样子，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天山，她不安或无措的时候就喜欢用手指绕着衣带。
“你在隔壁住？”
“嗯。”
“一个人住？”
“自然是一个人住，”绯羽说完这句就神色一变，眼角都是冷嘲，“你是想问白泽有没有跟我住一起吗？”
少年努力克制着自己恼火的情绪，她果然不在乎他，憋了这么久还是更关心白泽。
阿璃微微一怔，“我没有要问白泽啊，我只想问，你一个住还是身边幻化出一对父母什么的？”
绯羽神色松了些，淡淡道：“一个人住，我没事变出一对父母做什么？没有人会来差我这个。你妈妈倒是问过我，我说父母去国外了。”
阿璃“哦”了一声，闭上了嘴。
绯羽看了她一会儿，终究还是硬不下心肠做让她难受的事。
原本他是带着怨恨度过的几千年，做梦都想快点到她出生的那一刻。
他想过许多报复的方法，但是当软乎乎的婴儿抓住他手指的那刻，他就知道什么都无法做。无论是什么样的她，当她碰到他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掌控自己了。
最后他想，那就等她长大没收她的手机吧。
但是他也没能没收她的手机。
那种感觉很奇怪，看着阿璃每天投喂游戏里的他，一副关心他吃没吃饱的模样，他突然觉得还不错。当然有时候也会吃醋，因为阿璃多照顾了其他人，或者给谁买了他没有的东西。生起气来他甚至想给自己氪金。
就这样他陪伴她长大，就像当初她陪伴他长大一样。
“早点睡。”绯羽只淡淡说了这一句就离开了。
阿璃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终究还是不敢问出他黑化的事。
*
阿璃第二天坐公交上学时，车窗外飞进一只小黑鸟。没有人看得到他，只阿璃一个人能看到。
小黑鸟没敢碰她，只落在空中的扶手上。他一过来，阿璃身旁的人立刻下车了空出座位。
阿璃坐下，小黑鸟又落在窗户边上。
虽然不能交谈，但是阿璃心里却泛出一股甜甜的开心，就像男朋友陪自己上学一样。她其实也不知道昨晚上为什么会突然做那样的决定。看到季幽沉默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让他开心点，于是就收了他的“聘礼”。
可能美强惨最触动她吧。一想到少年季幽穿得破破烂烂坐在树杈上等她和等被她克扣的窝窝头，她就从心底愧疚。
愧疚虽是出发点，但终点是喜欢。
她曾很认真想过自己对崽崽们的感情，对绯羽是亲人，他从一开始就陪着她，她也很护着他，每次都先想着他，很多事都不背着他。但这种感情虽然亲昵，但不到爱情。
白泽像是朋友。她会跟他斗嘴，也会让他帮自己圆谎。白泽知道很多她的秘密，她在白泽面前也很放松。但是如果对方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放松得了呢？
司千咒像时刻准备挨揍的弟弟，而司千夜她其实一直挺怕他的。司千夜的沉默跟季幽的沉默不同。季幽沉默只是因为他不爱说话。司千夜的沉默却觉得是蓄势以待。他始终像一柄最锋利的宝剑，时刻等待出鞘。
而李洛和盘更像亲和的哥哥，他们永远不会伤害她，也永远会理智地处理一切。这种相处从一开始就有了界线，是气场上的不敢亲近，所以直到最后一刻，阿璃对他的称呼还是殿下。
只有季幽像是完全属于她的，无论是大荒，还是大唐。他孤孤单单的，小心翼翼地接近她。她只心软过这一次，只一次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小黑鸟跟着阿璃飞进教室，看到已经粘在椅背上的小红鸟贴纸，它微怔一下落在角落的墩布把上。
它轻轻叹了口气，它还是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毫不犹豫地碰触她。虽然它现在可以用灵力包裹全身隔绝不祥，但是这只能维持几天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平时他不舍得用，他想留着跟阿璃单独在一起时用。
晚上阿璃下了补习班，她特地从偏僻的公园穿过去，这样就没有人注意她古怪的行为。
“这个给你吃，”她拿出一包软奶糖对着空气问，“你有没有吃过？是软的，不是那种硬糖。”
季幽接过来那包花花绿绿的糖，“没吃过。”自从阿璃从钱塘县消失后，就再也不会有人给他糖果了。
“你没吃过？”阿璃有些惊讶看着他剥开糖纸，“你也不是真的幽魂，平常需要吃东西，你都吃什么？”
季幽笑着看她一眼，“吃粮食，吃肉，不吃零食。我除了出来看你，就是待在幽冥。”
“待在幽冥做什么呢？”阿璃想不出那个昏暗的地方能做什么。
季幽陪她慢慢走着，“处理幽都的日常事务，处理完就去打理冥河的莲花，然后在小木屋里坐着看你留给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写的道侣证。”
“哦，那个啊。”阿璃想起来，忍不住笑了一下，“就那么几个字看不腻吗？”
“不腻。”
季幽陪着阿璃走出公园，跟着她上了公交车。车上没人，他就坐在她旁边。晚风顺着窗户进来将少女的头发卷起来，有几缕拂过了他的侧脸，像被羽毛挠过那么痒。
若是以前，他一定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但是几千年的隔阂让他根本不敢做这种事情。只乖乖坐得一动也不动。
下了车，他又陪着阿璃走那段不算很长的夜路。路灯拉长着他们的身影，将现代小姑娘的影子和广袖长发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几千年的时间仿佛过去了，又仿佛没过去。
季幽远远地就察觉到一道不友善的视线望着他，他当然知道那是谁的。凤凰这种鸟霸道得很，从阿璃一出生就霸占了阿璃的房间，把自己变成婴儿床上面挂着的布凤凰转转灯。阿璃会走路了，他又变成凤凰推推车，阿璃去公园他就是凤凰氢气球。
仗着白泽李洛没有阿璃的记忆、司千夜司千咒在遥远的西域，而他因为不祥不敢靠近阿璃，绯羽正大光明地进入阿璃的生活。现在他又成了阿璃的学霸邻居。
他停下脚步问：“绯羽...还每天去找你吗？”
阿璃立刻也跟着停下，脸上带着一点不安，“昨天找过，没做什么，教我做了几道题。我会跟他说我喜欢你的事的。绯羽...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阿璃这点倒是干脆，若是定下喜欢谁，就不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听到她说喜欢他，季幽倒是挺高兴的，他想了想道，“我去跟他说。”
阿璃也没坚持，点点头。
临进家门的时候，阿璃见季幽还是有些拘谨，她笑着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脸颊，“我虽然答应我妈高考之前不许早恋，但是我可以提前让你亲亲我的脸。”
季幽微怔一下，很低地笑了一声，“那你得等一下。”
阿璃歪头看他，“怎么亲脸还要准备？”
“不是，”季幽道，“我得用灵力罩住自己，你快考试了，不想突然笔芯没油吧？”
“还可以这样？”阿璃惊讶。
季幽微动手指，空气轻轻震动了一下，灵力包裹住全身。他微微俯身，在小姑娘脸上轻碰了一下，但是对方立刻转过脸捏住他的下巴把红唇送了过来。
温暖的嘴唇相触，他脑海中轰然一炸，不由自主用手环住她的腰，吻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明明被吻得眼尾嫣红，嘴唇微肿，甚至连葡萄眼都氤氲着一层水汽，但她还能笑着对他说，“你刚才吃的糖是西瓜味的。”
季幽低眸看着她，心里很柔软。他很想一直这样抱着她，但是他知道有些事得提前解决。
“回去吧，早点睡。”季幽松开少女的腰肢，催促她回家。
阿璃有点不高兴，转身要走，却又被拉了回去。温凉的吻重新落下来，落在她的睫毛上，落在她的下巴上，还落在她的脖子上。
“明天我陪你上学。”
她想起委屈地站在墩布上的小黑鸟，笑着说，“你可以落在我的书桌上，我不怕不祥。”
我不怕不祥，几千年前她就是这样说的。几千年后能对他这样说的人还是她。季幽轻笑了一下，“我知道，回去吧。”
等阿璃的身影消失在院门时，他才转过身看着空气问，“你一直跟着，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