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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里只有一个舞台有地板,练习房里都是水泥地,就算芭蕾舞练得少,但民族舞的基本功,劈叉下腰大踢腿,尤其是劈叉跳,在空中打开一字马后,猛地落下,双脚砸在水泥地上,痛苦不堪。
脚底板流血,脱掉袜子等于脱掉一层皮,体会撕心裂肺的痛楚,是常有的事。
或许正因为团里条件有限,让舞蹈演员受了很多罪,此次接到新剧目,让所有演员参与竞争女主角,团里固定主角们没有任何异议。
院里人专心致志投入舞蹈里,练习不同的基本动作,贺祺深倚在门口,眼神微醺看了半天。
桃花树下,一身白衣,衣袂随着手臂舒展,腰身旋转飘然,夜风轻吹,朵朵桃花像是为了她如期绽放,纷纷而落,跟随她的步调旋转,恍惚变成了天然背景音符。
双臂柔弱无骨,伸展于至枝梢交错间,桃花与人,堪称盛景,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想到第一次见她,明明身穿有些土气的红衣绿裤,画着黑乎乎的浓眉,打着红通通的腮红,遮盖本身颜值,但一旋身回头,眼里的自信狡黠,瞬间让他移不开视线。
人人都在看女主角,唯有他在看处于边缘的她。
晚上回去总在想,卸掉夸张的妆容,她本身会长什么样?
许是真有缘分,第二天便在街上遇到,远远看到一个瞎子老人绊了一跤,人没倒地,篮子里的苹果却撒了一地,路边三两行人帮忙捡起,其中就有她。
卸完妆后,皮肤白到发光,眉毛弯弯,一双灵动大眼,眼尾透着明媚,比高空中挂着太阳还要光彩夺目,可以说另外两个帮忙捡苹果的人,真实目的不是自身善良,而是想凑近多看她两眼。
还有一点更戳他心窝的地方,白露珠原本捡起苹果想放在老人手里,待发现老人眼睛似乎看不见后,又将苹果收回去。
当时他甚至在想,难道是这姑娘心思不纯,欺负老人眼盲,想趁机拿走苹果?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立刻推翻,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她拿出手绢,将苹果擦拭干净,再递到老人手里,没说任何话,默默将地上其他苹果捡起,重复这一动作。
“你看我女儿干什么!”
父亲的声音突然响起,白露珠恰好旋转立定,转头看到贺祺深的背影,呼出一口气,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汗。
不用看都知道,一瓶酒定然是喝光了,老丈人开始教训女婿,表达千辛万苦种的小白菜,一下子被人拔走的不爽。
“你凭什么娶我女儿!你何德何能娶到我女儿!”
“人家都说我女儿好命,我女儿走运,他娘的,明明是你小子走运,你小子好命!”
“我女儿,全国找不出比她更好看,更聪明,更努力,更能吃苦的姑娘!”
“你凭什么娶我女儿!你走,明天就去退亲!我要养我女儿一辈子!不嫁人!”
“全国就我最懂你,跟你有一样的想法,再也找不出比露珠更好看,更聪明,更努力,更能吃苦,更孝顺,更善良的姑娘了。”贺祺深早已摸清老丈人的脾气秉性,知道要顺着毛捋。
果然,这么一说,白越明顿时就晃着脑袋笑了,连连点头,“要不我说,你小子有眼光,把她嫁给你,我最放心。”
“你以后一定要对她好,绝对不能欺负她,一句重话都不能说。”
“还有,要是你们家那边长辈对露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要先站出来,让他们不要说露珠,等回来告诉我,我来骂她。”
“对了,我们家露珠是娇生惯养长大,结完婚后,你不能让她天天伺候你,你不能不干活,什么都让她做,你看到我今天炖的羊肉了吧,我这是在给你做榜样,我都不让她妈动手,你也不能什么都让露珠做。”
耳朵里听着父亲对贺祺深唠唠叨叨,白露珠将脸埋在毛巾里,久久不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注明:
《红色娘子军》是由谢晋同名电影改编而成的革命现代芭蕾舞剧。
本文舞蹈动作参考自芭蕾和民族舞专业基本功:压腿、碎步、半蹲、全蹲、单腿蹲、伸展、小踢腿、大踢腿、旋转、划圈、跳跃。
第11章
听到大门外传来声音,白露珠将喉间的酸意咽下去,拿毛巾擦干身上的汗。
葛嫦慧正用顶针将鞋底戳穿,听到敲门声,放下手里的活,疑惑道:“这么晚了,还有谁来,露珠,你去开门。”
白露珠挺直腰背,浑身肌肉还在充血状态,不觉得寒冷,走到门口,问了声:“谁啊?”
“露珠,是我。”
刚拉开门栓,外面人听到动静直接推了进来,要不是白露珠退得及时,就要被顶个踉跄。
大伯母领着白珍珠走进来,笑着道:“露珠脚好了?都能练功了?可得仔细着点。”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正想将大门关上,就被大伯母拉住胳膊,“别关,后面还有人。”
话音刚落,隔壁大院招娣的爸妈,王勇张淑面带笑容出现在门角。
白露珠心里了然大伯母今天想干什么,来者是客,客气道:“王叔,张婶。”
“哎。”王勇应了一声,张淑长着一张善良面孔,平时从不与人交恶,性格有点绵软,说话也是轻声细语:“露珠,穿这么少别冻着。”
“刚练完功,习惯了,快进来坐。”
等人都进了院子,露珠将门关上,白珍珠刻意留在最后,捂着嘴轻咳两声:“露珠,这两天我发烧感冒起不来,没来得及跟你解释,那药真和我没关系,你肯定相信我的吧?”
听她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白露珠往后退了两步,答非所问:“那你可得离我远一点,别传染给我,耽误我上班。”
说罢直接转身往堂屋走。
白珍珠微瞪双眼,面色呆滞,完全没料到堂妹居然这么回答,难道不是应该先关心她的身体,再拿钱出来让她去买药,再买些好吃的,就算不拿钱,也该说一句,我相信你吧?
别传染给她?耽误她上班?
白珍珠气得重重吐出一口气,精心策划一场戏,细心到药方都让小弟去写,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露珠不知道哪根弦搭错,突然跑到刘师傅家去,关键刘师傅也正好从乡下回来了!
吹了一下午西北风,一分钱没捞着,还被二叔提拎着回去大闹一场,直接跟她爸翻脸,连奶奶的面子都不给。
二叔一家闹完走了,她可倒了血霉,先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全家没有一个人向着她说话,无论怎么解释都不信,被全家当成出气筒发泄。
要不是晚上起了高烧,日子还要难过,这场病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活活白受罪!
白越明已经喝得半醉半醒,贺祺深喝酒上脸,明明没喝多少,但脸红到脖颈的样子,像是至少喝了二斤半的既视感。
两人还在侃大山,白志诚吃饱喝足瘫在椅子上,见到亲妈来了,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吭都不吭一声。
徐红梅见到小儿子不理睬她,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没良心的东西!”
王勇见到一桌子好酒好菜,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家伙食好啊。”
“你们家两个工人,要想吃,天天都能吃得起。”葛嫦慧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好东西都往侄子那边送,两个女儿饿得干巴瘦,招娣小的时候还差点饿死过。
王勇也不坐下,双臂交叉在胸口,斜靠在门框边,“我们压力重,我们吃不起。”
“拖妻带女上赶着养两个侄子,压力自然重了。”葛嫦慧不是任人拿捏的性格,平时在门市接触形形色色的人,除非不想说,要是想说,句句都能说在人痛点上。
王勇脸色顿时挂了下来,他今天被请来也是为了这个事,“养儿防老,儿子才能传宗接代,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丫头片子早晚是别人家的人,不对侄子好,脑子恐怕被屁崩过!”
“放你娘的狗屁!”白越明眯瞪着眼睛,往地上摔了个酒杯。
“你他妈有病!”王勇瘦骨嶙嶙,被骂得眼珠子快瞪出来,又不敢动手,“这么多年,你和我一样对侄子好,还不都是为了防老,好了这么多年,突然又不好了,亏大发了,这账都算不过来,你就是脑子有病!”
王勇心里一直将白越明当成同类人,虽然挺看不上他对女儿那么好,但更多时候是惺惺相惜,毕竟都没儿子,都要为了养老发愁。
今天能来,是算准了白越明缺个台阶,谁没个有脾气的时候,他今天来了,以后遇到同样的情况,白越明也能来劝劝他,给他个台阶下。
白越明喝了酒,一说话唾沫飞舞,“放你娘狗屁,我看你早晚妻离子散,死了被狗拖!”
这句话可太毒了,王勇脸色顿时气得铁青,连话都说不出来,张淑脸色同样不好,开口道:“她越明叔,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灌了点猫尿,就不知道北了!”葛嫦慧适时出声斥责,转而拍了拍张淑的肩膀:“对不住,他一喝多嘴上就没把门。”
“你他妈过分!”王勇脸色憋得青紫,终于憋出话来,突然明白两人并不是一样的想法,颇有些恼羞成怒:“就看咱俩谁活得久,我两个侄子对我好得很,你跟你大哥家闹翻了,就等着看谁死了被狗拖!”
“女儿嫁人,多个半子。”
互相放狠话时,贺祺深冷不丁出声,场面瞬间静下来。
“家里算是多了一口人,从市里到县城坐汽车就一个多小时,更何况等你们老的那天,孙辈都不小了,怎么就非得指望侄子养老?”
这话算是说到了白越明两口子的心坎里,双双露出笑意。
这话也让王勇顿时没脸,忍不住反驳:“女儿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要以夫家为重,这是老祖宗传来的道理,哪能跟儿子一样,天天待在身边,真有什么事,隔那么老远,又能管什么用?”
徐红梅正想附和,白露珠淡淡道:“都是人,怎么就被性别框住,主席同志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女人照样能当兵保家卫国。”
“就拿纺织厂工位的事来说,你大侄子费了老鼻子劲,考了几次就是考不进,招娣一次就考进了,要不是你拿棍子把招娣锤到服软,你侄子还在街道糊火柴盒,哪有一个三十多块钱工资的美差。”
提到此事,张淑垂下眼睛,心里的气散去,这件事是她的痛处。
王勇一脸理所当然,“丫头片子要什么工作,我这都是为了她,大强二刚越有本事,她跟来娣以后嫁人就越有靠山。”
第12章
要么白露珠先前不肯开口,这种人重男轻女,想儿子的旧观念已经根深蒂固,跟他说话,纯属浪费口舌。
转而看向张淑道:“张婶,别的不说,你看看我妈,她自己有本事,我奶和我大伯一家对她从来都是客客气气,镇得住婆家,帮得了娘家,身为她的孩子,我感到自豪,感到幸福。”
张淑抬头看了一样葛嫦慧,白露珠后半段的话没说出来,但她懂是什么意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最佩服你妈。”
年纪差不多大,同一年进纺织厂,葛嫦慧没过几年就当上了生产线班长,当了几年,又主动放弃班长位置,转到销售部门。
当初同事们都说她傻,好好的小领导不当,跑去两眼一抹黑的底层开始干。
结果没过几年,人家成了一线销售员,再过几年,又直接成了销售主任,光是奖金就比她们一个月的工资高。
虽然没生儿子,但婆婆从不敢说重话,还把女儿培养得这么出色,整个街道哪有人家舍得花钱送丫头片子去学舞蹈,能去学的都是县里大领导,厂长厂委车间主任的女儿。
葛嫦慧就是这么有魄力,露珠刚上高中,就被文工团挑走了,当时可是轰动整个街道。
再看她的招娣,小时候差点得了饿病,长大工作被大伯家的儿子顶了,还要为了他们嫁给一个鳏夫,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转身快步离开白家。
“我就等着看谁死了被狗拖!”
王勇梗着脖子,面带自信丢下一句话后,一甩袖子走人。
屋子里安静下来,没人开口说话,都明白刚才那出戏是谁搞出来的。
过了片刻,徐红梅尴尬一笑,“这就是在门口遇上了,他二叔二婶,我今天带珍珠来道歉的,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们说是吧。”
白越明冷哼一声:“药方找到了吗?”
“这两天孩子发高烧,躺在床上都起不来。”徐红梅指着白珍珠,“现在鼻子还堵着,咳得不行,愣是被我拖起来,他二叔,这个药方丢垃圾桶,那肯定是找不着的,你别这么为难孩子。”
“谁为难谁的孩子。”白越明这会眼神倒清醒些,“我说话不是狗放屁,味散完就当没放过,以后妈要是不愿意要十斤米面,就让街道管事强制送到这边来,志霆几个都大了,要都是白眼狼,就当我眼瞎,我认了。”
“二叔,我都住过来了,我可不是白眼狼。”白志诚慢悠悠开口,“大哥像我爸,以后肯定是个白眼狼。”
徐红梅气得肝疼,“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怎么说你大哥的!”
白志诚晃悠着脑袋起身,伸了个懒腰,“困了,我要去睡觉了,房间又大又宽敞,被子又软又香,傻子才走。”
“放巷子里的架子床搬进来没有?”葛嫦慧找出手电筒,想去巷子里看,白志诚拦住:“早搬进来了,床都铺好了。”
葛嫦慧这才放下心来,将手电筒搁回抽屉,转而收起桌子上的酒菜,“都快洗洗睡吧,祺深明天还得起早赶早班车上班。”
“我还没吃饭,给我盛一碗芋头稀饭,再拿两个糖三角。”白越明敲着桌子,又变得迷迷瞪瞪,“祺深喝不喝稀饭?”
贺祺深摇头,“不喝,一肚子酒,要去院子里溜一圈。”
白露珠走到厨房,洗干净手,拿出两个小碗,揭开煨在煤炉上的钢蒸锅盖子,篦子里放着雪白松软的白馒头和糖三角,香味扑鼻,顿时饥肠辘辘。
没忍住拿起一个糖三角,掰了一半,白面包裹着夹心糖汁,灯光下闪着诱人光泽,咬了一口,外软内甜,三下五除二解决半个,仍然意犹未尽,为了身材只能克制。
拿了两个半糖三角放到碗里,盛了一碗红薯稀饭,葛嫦慧打开菜橱,端出一碟子腌雪菜,拨了一点到稀饭边缘,“你爸喝稀饭喜欢配咸菜。”
白露珠会心一笑,端着碗来到客厅。
白越明看到稀饭碗边的雪菜,立马笑了,再看到多了半个糖三角,拿起来咬一口,了然道:“又给爸爸吃你剩下的。”
白露珠听了嘴角高高翘起。
这一幕被白珍珠看到,眼神里闪过嫉妒,真不明白二叔怎么这么疼女儿!
屋里人都各忙各的,徐红梅母女俩被无视,知道今天来是没结果了,只得说两句客气话,转身离开。
气归气,但为了子女还得再来,老大跟人学维修技术,要想成为正式工,还得给师傅送礼,起码得二三十块,送一茬都不知道能不能够,小女儿要下乡,至少得给个几十块钱。
钱从哪来?还得从他们二叔二婶这来。
看人走了,白露珠将大门栓上,一转身撞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过来的贺祺深怀里。
“我们来跳舞吧?”
白珍珠还没说话,就被他一噎,上辈子就因为说了一句,我教你跳舞吧,打开贺祺深的新世界。
随着时代改革变迁,沉迷各种舞蹈,从穿着西装在俱乐部跳交谊舞,到穿着浮夸喇叭裤在迪厅大街上跳霹雳舞。
四肢不协调,还爱到不行,典型越缺什么越爱干什么。
白露珠当即拒绝:“跳什么跳,一身酒味,想熏死我。”
“我之前跟我爸学过一点,还不太熟,怕下周末丢人,你就陪我跳一段。”
贺祺深拉住她的手腕,不容拒绝,抬脚往左交叉迈步,嘴里念叨着:“一哒哒,二哒哒,三哒哒,恰恰恰。”
“扭得像个麻花。”白露珠使劲挣脱开手腕,“你下周没事?人家就随口一叫,你真的要去?”
“去啊。”贺祺深双眼透亮,抖着双臂前后迈着舞步,开心得很,“你都去,我肯定得去,不然你不是要跟别人跳。”
白露珠撇撇嘴,“我天天在团里跟别人一起跳,你下周早点过来,我们一起练练,现在满嘴酒味,臭死了。”
贺祺深突然凑到她面前哈了一口气,“就要臭你。”
“你离露珠那么近干什么!!”
屋里传来老丈人的超强狮吼音波,吓得贺祺深一哆嗦,浑身舞兴都没了。
白露珠得意挑眉,“睡觉。”
贺祺深心不甘情不愿转身,看到老丈人端着碗喝稀饭,趁此机会突然回头,又朝着她哈了一口气,而后得意洋洋往卫生间走。
白露珠追上前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幼稚!”
第13章
自打大伯母带着白珍珠来道过歉,就隔三差五趁着父母下班过来一趟。
手上什么也不拎,或是带着大儿媳妇,或是带着两个女儿,自发扫扫院子,给小花园里的花浇浇水,还硬要把家里的床单被套拆下来洗一遍。
没打动白越明两口子,倒是打动了隔壁家具厂大院的老头老太太们。
每天工人快下班时,就不畏寒风搬着小板凳坐在墙边,手插袖笼子里唠嗑,一见到两人,就劝个不停:
“兄弟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看看你大嫂子对你们多好,大冬天用冷水洗那些被单,手冻得通红。”
“你婆婆还住在大伯子家,不能做的太过分,这是不孝!”
“你们有钱,多帮衬些侄子也是应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婆婆不会害你们的。”
葛嫦慧听了这样的话,心里自然生气,抱怨几嘴后,白露珠每天针灸完,抓了小半篮子炒花生,分给老太太们。
时而跟着聊几句,不经意间透露出烦恼:“我奶住在那边挤得很,房子小人多,屁股都抹不开,一屋子油烟味对身体也不好,我爸妈想把我奶接过来住,房间早就准备好了,棉被都是新套的,院子宽敞,种种花养养鱼,平时跟您们这些通情达理,心胸宽广的同辈聊聊天,还能多长长见识。”
老人们被夸,心里自然高兴,尤其是挨着首都最近的几个县城,自诩皇城底下的百姓,就喜欢被夸见识广。
“你们家这院子,那比四合院也差不到哪里去,你奶应该早点过来住。”
“不是我说,咱们这街道临着县大街,大事小事都是全县第一个知道,你奶待那纺织大院,消息背得很。”
“可别提那纺织大院了,居民都没素质,东西都堆到街道上,比狗窝还乱,你奶为什么不来这边?赶紧接过来啊。”
“接了,不知接多少遍了。”
“那为什么不来?”
白露珠轻叹一口气,将剥好的花生米分给旁边老太太,脸上写着,‘我有一肚子话,但我不知道怎么说。’
老人接过搓了搓花生皮,哼了一声:“我就说,平时越明两口子孝顺得很,对大伯子家的照顾都看在眼里,住了十多年也没看到那边人过来忙东忙西,原来是想扣着老婆婆不放,真是看出谁不孝了!”
扯开这个口,白露珠就拎着空篮子撤退,没再继续待下去。
此后两天针灸回来,墙边再没了老头老太太们,葛嫦慧回家也不再抱怨,心情眼见变好。
大伯母不开口,白越明两口子自然不会主动提,时间到了周六。
贺祺深打了电话到家具门市,所里临时有事,这个周末来不了。
来不了正好,来了反倒碍事。
白露珠将头发编成两条长编,简简单单白毛衣搭配黑色宽松裤子,穿上棉皮鞋,打扮低调,不想在舞会中太出挑,耽误事情。
这个年代,唯一能勾勾抱抱,放在别人眼里还觉得很合理的地方就是舞会。
相亲主要场所,是从前苏联时期留下来的习惯。
工人俱乐部,很多时候开心至上,个别小伙子不懂绅士风度,顶灯一关,拉着你就往舞台里跑,等你反应过来,又不能摆脸子,只能跳完一曲。
“四姐,你怎么连口红都不涂。”
白志诚还是穿着橄榄绿军装,拿了根布条挂在脖子里,打成死结装领带,头发又梳成根根倒立的大背头。
“又不是为了跳舞。”白露珠背上皮包,催促着:“走吧,去百货大楼逛一圈,去参加人生日会,总要给人送件礼物。”
“还送礼物?”白志诚撇嘴,对那个看不起自己的三姐夫没有任何好感,今天要不是四姐非要他去,他才不会去凑热闹。
两人骑着车来到县里唯一一家百货商场,逛到二楼,找到日常摆设区,选了一个款式新颖的玻璃镶彩烟灰缸,有专门的纸盒包装,花了六块两毛钱。
白志诚一直喊她疯了,离开百货大楼老远,还想抢了烟灰缸回去退了。
“四姐,这太贵了!再添一块都够买一双回力白球鞋了,凭什么花这么多钱送他啊!那俱乐部的门票平时才两毛钱,六块多,疯了吧!”
两人推搡半天,白露珠将他的手拍开,“你别瞎闹,我自有用意,这都是为了三姐。”
“为了三姐?”白志诚满脸不忿,“难不成你是想让于锦康对三姐好一点,才花这么多钱?”
“当然,三姐那么喜欢他,两人又都订了婚,咱们俩今天可是代表娘家人去的,当然要给三姐撑面子。”白露珠神情相当认真。
“四姐,那药都还没弄清楚,你居然还这么费心思为三姐着想。”白志诚听完面色露出感动,“真是便宜他了,我在街道糊火柴盒一个月才能挣这点,以后他要是对三姐不好,看我不打爆他的头。”
“快走吧。”
白露珠坐上自行车后座,看着午后太阳,微微一笑。
其他地方的俱乐部门票都要一毛到三毛钱,纺织厂内的俱乐部,本来就是为了工人准备,一般情况下都不用门票,更何况今天是和钢铁厂举办一场联谊舞会,更加不用门票。
于锦康的生日会,本质上是借了联谊舞会的东风,利用父亲职位之便,要了一间休息房,准备些果酒汽水,花生瓜子水果糖,最重要是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个蛋糕,这是非比寻常的有面子。
想跳舞就到舞厅去跳,跳完就到休息房庆祝,喝点小酒,倒真是挺会计划。
到了纺织厂俱乐部门口,看到于锦康穿了件白衬衫,外搭鸡心领墨黑毛衣,大背头梳得蹭蹭亮,外面没套厚衣服,嘚瑟跟每一个进门的人打招呼。
看了一圈,没找着白珍珠的身影。
“哟!露珠和志诚来了!”于锦康热情迎上来,“四妹夫这周没来县里?”
“没有,单位有事。”白露珠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他,“于同志,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事业顺利。”
于锦康惊喜不已,端着盒子转了一圈,包装盒就是普通的原木色纸盒,没有任何花样,裹得严实,也看不到里面具体是什么东西。
白志诚昂着下巴,“是新出来的玻璃灌彩烟灰缸,四姐可是花了六块多,够给你面子吧?”
第14章
于锦康一听,眼里的兴奋劲快要溢出来,一时间倒没了前几次见面的趾高气昂,连声赞道:
“四妹到底是去过不少地方演出的体面人!太谢谢了!走走,快进去喝汽水,我买了好几种口味,菠萝橘子橙子味,你喜欢喝哪个?”
走进俱乐部,周围摆了一圈长桌,同样放了一些汽水糖果。
听于锦康介绍,不是厂里出的,而是每个想来参加联谊会的人缴纳五毛钱,由两个厂的后勤部去采买。
目前还没进入色彩大爆发的八十年代,这会舞厅里的人,身上衣服款式单一,颜色不绚丽,但收拾得干净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