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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姒退一步,齐晟进犯一步,直到她的后背严丝合缝的抵在了墙壁上。
退无可退。
“乖一点,姒姒,”齐晟垂眼,根本没有听她劝而回心转意。他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耳垂,激起她一阵战栗,像是在诱哄,“又不疼,很快就结束了。”
“你别碰我!”
在齐晟倾身靠近时,沈姒掠向他的面门,可惜他反应太快,她一拳击空。
齐晟锁住她的手腕和肩胛骨,与此同时左脚一挪,卸掉她力气的同时绊向她脚后,动作干净利落,又快又狠,轻而易举地将她摔在了床上。
沈姒有点懵了。
“看来你就是学不安分啊,姒姒?”齐晟单手捉住她手腕往上一压,右手指尖划过颈侧勾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向自己,“想我绑着你?”
沈姒没想过齐晟力气这么大。
他教过她格斗,教过她军方短刀术,她一直以为跟他动手能有两分胜算,毕竟以前想跑也成功过,她觉得自己跟齐晟似乎只有一点差距。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在打架这方面,她毫无反抗的余地。
齐晟可能从没跟她动过真格。
“放开我齐晟,你疯了吗?”
“你起开!受什么刺激了你?你不能因为分个手就这么丧心病狂吧?”
“你没人性吗齐晟?赶紧放开我!”
沈姒一动都动不了,心里有点怕了,“齐晟,你别让我恨你!”
“恨我?”齐晟气息沉沉地压着她,看她动弹不得,意态轻慢又邪气。
他的手指落到她唇上,暗示性地压过她的唇珠,倏地笑了一声,“我看你一直都挺恨我。”
沈姒迫切地想要逃离这种压迫感,却被他控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她那点儿微末力气,在他眼里,确实不值一提。
薄光从窗外透进来,光线介于明沉之间,让人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庭院里花艳树明,灰白色的雕像立在别墅外,随处可见小型彩绘玻璃窗和大幅油画,这里更像是一座小型古堡。
齐晟身上的气息清冽,压迫感和侵略性极重,一如他本人。
“我还真想过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齐晟半直起身,单手捞起她的腿弯,握住她的脚踝,拇指的薄茧擦过她的关节,“给你打条铂金的脚铐。”
他的眼底像擦亮了一簇火,明亮、沉冷,点燃了蠢蠢欲动的暗瘾。
只要想象一下缀满宝石的铂金脚铐,冰冷的锁着她的脚踝,她一挣扎,白皙的皮肤被勒出红痕,确实会让人动念头,恶劣的想法几乎压制不住。
沈姒看着他,浑身发毛,莫名生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来。
“我不要,你放开我!”
沈姒完全挣脱不开他,搜刮了所有词汇口不择言地骂了他一顿。
等对上他沉冷的视线,她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有点怵了。她的肩膀在细微地抖动,声音都在颤,“我不要这个,三哥,你别这样,我真的害怕。”
“不要什么?”
齐晟手劲儿一松,顺势压在她身上,笑得肩膀都在抖,“你低血糖,还有点儿低温,这是营养针。”
“啊?”沈姒没反应过来。
“不然你以为我想给你注射什么,姒姒?”齐晟的脸还埋在她颈窝,呼吸微热,掠过她的颈,惹得她浑身一颤,“你晕倒了,我才带你回来输液。”
“……”
沈姒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照齐晟的脾气秉性,再混账的事儿,他也确实敢干出来。
但如果他真想对沈姒做点什么,不用等到今天,她不辞而别的时候,他就把人弄回来了。甚至不用动手,威逼或者利诱,他从来知道怎么让别人点头。
齐晟的嗓音倦懒,混着点儿笑意,又低又轻地缠上沈姒的耳尖,“你说你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
沈姒的耳垂像烧了起来,有点烫,还有一点麻酥酥的痒。
我日。
这就是被小说祸害过的后遗症,她脑补了不知道多少难以言说的东西,她从下-药脑补到强制注射,再脑补到小黑屋囚禁,最后脑补到小黄文画面,全程绘声绘色,结果他什么都没做。
以后真得少听周子衿讲这种没营养的故事,她被洗脑得很成功……
但也不能全怪她胡思乱想,齐晟在秀场上唬她玩,换谁不会多想?
“不是,那你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沈姒大脑还是凌乱的,“你故意的吗,这么吓唬我?”
“环境太差。”齐晟言简意赅。
照他平时烧钱式的生活水准,奥地利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套房他也看不上眼,太次了。带沈姒检查完发现问题不大,只是低血糖,干脆回来输液了。
沈姒躺在床上消化了好一会儿,任由他压着,像一只失去梦想的咸鱼。
人生的黑暗时刻不过如此,丢人。
只是不知道这事儿哪里戳到了齐晟的笑点,他居然还趴在她耳边笑。
“你还笑?你居然还有脸笑!”
眼见齐晟还在笑,肩膀还一抖一抖的,没完没了,沈姒气不打一出来,“我是病人,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你还是人吗齐晟?你没看到我害怕吗?你再笑我就生气了!”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起开!”
齐晟难得蛮听她的话,真就从她身上起来了,一手撑在她身侧。
他看着她的样子都很愉悦,嗓音又沉又哑,带着未散的笑音,“我觉得我没做点儿什么,都对不起你的幻想。”
“齐晟!”
沈姒抄起枕头砸了下他,扯过薄毯将脸埋进去,气得像一只小河豚。
齐晟看着她,身上的戾气都散了。
他轻咳了声,直起身来,“你先输液,我让人把饭菜端过来。”
-
端上来的饭菜很精致,都是沈姒喜欢的中式菜。每份量很少,但类型和口味齐全,先从清淡养胃的类型开始的,后面才是稍微油腻的。
沈姒看着面前一水儿高糖的食物,尝了两口,就停了筷子。
“怎么了?”齐晟抬了抬视线,嗓音沉冷而倦懒,“没下毒。”
“不是。”沈姒轻咳了声。
齐晟本来就是跟她开玩笑,还以为不合她胃口,“我让人换别的?”
这就不必了,已经很隆重了。
吃顿饭各色菜系齐全了,他都快给她整出一桌满汉全席了。
“不想吃了。”沈姒声音含糊地说了句,“我最近想减肥。”
“减肥?”齐晟微蹙了下眉,他算是明白她为什么低血糖了,面色沉下去,嗓音也沉,“你这体重减什么肥?”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往下一掠,“再说减肥的话,那里会不会——”
变小。
“你要点脸,齐晟!”沈姒抬手捂了下,几乎想跳起来踹他。
左手输液受限,她也不敢怎么挪动,盯着菜肴微叹了口气,“我最近跳《绿腰》,就是找不到感觉,就那种轻盈得可以随风而动的感觉。”
她最近训练强度过大,每天都练到半夜,又因为老师的生日,一来一回两次十多个小时的航班。然后因为舞蹈动作找不到感觉,她还想过节食,吃得少,睡得少,再好的身体都要折腾垮了。
可牺牲这么大了,她还是没感觉。
换别人来看,她基本功过硬,舞蹈动作近乎无可挑剔的完美,已经足够了。但她自己就觉得不够,缺一种感觉。
齐晟垂眼,根本没听进去她所谓的“正当理由”,只缓慢地捏了捏她的耳垂,“我不介意给你灌进去。”
沈姒“啪”地拍掉了他作乱的手。
“你会说话吗,齐晟?”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会说话赶紧出去。”
“我家,你睡的是我的床,”齐晟漆黑的眼看着她,俯身靠近了点儿,笑得暧昧又不正经,“你想让谁出去?”
“那我不住这儿。”沈姒冷哼了一声,摘了输液瓶,就要起身下床。
齐晟没料到她这么不安分,轻轻地“嘶”了一声,“别胡闹,”
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虚眸低声警告道,“你再折腾两下试试,沈姒,我不介意直接打晕你。”
他说的是人话吗?
沈姒的小脑袋上打出来一连串问号,汇聚成一个大的感叹号,“做个人吧齐晟,别逼我拖着病体抽你。”
一拉一扯间,沈姒安分了。
人类的本质离不开王境泽的真香,她这段时间真就快把自己饿死了。
面前一桌子的菜肴,香气缠绕到鼻尖,她对自己再心狠,这会儿也动摇了。而且齐晟记性出奇得好,点的每道菜她都回绝不了,什么为艺术而节食的决心,她都抛诸脑后了。
沈姒忍不住安慰自己,吃两口是为了不倒在台上。
她在床上坐了会儿,安静地用完餐,因为无聊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越看越眼熟,她似乎住过。
沈姒轻轻地眯了下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轻轻地“咦”了一声。
她再次摘下输液瓶,一手举高,翻下床就朝保险柜的方向走。这次图省事儿,她又没穿鞋,三两步就过去了。
“又怎么了?”齐晟微蹙了下眉,有点儿不耐烦了。
他还真想直接动手把她拎回来。
“别说话,”沈姒蹲在地毯上,凭着记忆输入密码,“我找个东西。”
她一定来过这里。
室内安安静静的,沈姒撑着下巴琢磨了会儿,两次之后,柜门啪的一声。
保险箱开了。
沈姒翻了翻里面的文件,终于确认了自己一睁眼时的熟悉感。
这地方她的确住过一晚。
当初她大一寒假回家,几乎见不到齐晟的面,就磨着他抽时间陪自己,又是撒娇、又是装生气、又是讨好,各种招数都用上了,还牺牲了下色相,玩了各种play。当时齐晟也真应下了,说是要带她在西欧玩一圈儿。
结果才一天半,齐晟就有急事回国,为了哄她开心,他送了她不少东西:酒庄、别墅,似乎还有一座玫瑰园。
她住了一晚,也气腾腾地回国了。
“差点忘了,这是我家。”沈姒一手拿着房产证明晃了晃,纤细的手指点在了业主的名字上,“虽然别墅是你买的,但是谁让你送我了呢?”
她朝门口一指,“我家,你出去。”
第31章 春昼花浓 要我跪下来求你吗,三哥……
齐晟面无表情地朝后仰直了身子, 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下。
他没搭腔。
但沈姒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心说他后面指定没什么人话。
“你是不是有点欠教育啊,沈姒?”齐晟虚眯了下眼, 表情很危险。他冷笑了下, 嗓音阴恻恻地沉下来,“别人吃软不吃硬, 你吃硬不吃软?”
果然。
沈姒在心底冷笑了下,面上非常遗憾, 模仿客服的声音拿腔捏调道, “非常感激您在我晕倒的时候, 好心把我带回来, 不过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确实不合适也不方便。”
她的语气无辜又为难, “我一个小姑娘,可能不能继续收留您了呢。”
“……”
平心而论,她这个语气, 真的会让人想直接一把掐死她。
还真没人敢这么驳他的面儿。
她好像笃定,他不会拿她怎么样。
齐晟眸色沉了沉, 阴冷的视线自下而上一掠, 在她面上锁牢。
沈姒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她其实有点发怵, 但也不肯见好就收, 轻轻地眨了下眼, 温温婉婉地, 用一种非常同情的语气说道, “您别这样看着我,三哥,就这么让您流落街头, 我其实也挺过意不去的。”
过意不去?
她得瑟得下一秒就要上天了。
沈姒越作越来劲,完全不顾及自己是个病人,直接将输液瓶放在一边儿,从齐晟的保险柜里拿出一沓欧元来,朝他递过去。
她将坟头蹦迪进行到底,“这样吧,我可以给您一点钱,去订酒店。”
紫红色的欧元钞票一衬,沈姒的手指显得更加纤细和白皙。
不过落在齐晟眼底,更刺眼了。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他养的女人,站在他买给她的别墅里,拿着他保险柜里的钱,施舍他,然后还催着他赶紧滚出去住酒店?
真他妈羊毛出在羊身上。
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沈姒倒先等不及了,出声催促,“能走了吗?”
她赶他走,其实只是害怕现在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分开了那么久,她跟齐晟产生接触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陌生和不适。他靠近的时候,碰她的时候,她潜意识里连躲开的想法都没有,曾经亲密的关系像是刻在了骨子里。这样的认知让她心慌:
她跟他,好像从来没有过安全距离。
可贪恋不合时宜的温情,最致命。
就像一把锋利的薄刀,利刃蕴藏的光芒闪过时足够夺目,可迷了人眼后,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刺人胸膛。
还不如赶紧撇个干干净净。
但她这样的举动,落在齐晟眼里就是另一重意味了:她在抵触自己。
齐晟气笑了。
在沈姒往他手里塞钱的时候,齐晟牢牢锁住了她的手腕,顺着力气往上折,将人按在了门板上,箍住她腰身的手狠狠地掐了把,“你丫作劲儿犯了?”
沈姒整个人都被他一把控住了。
齐晟挑了下眉,低哑的嗓音里难掩淡淡的谑意,“看来刚才的流程不太对,还是强制比较适合你。”
“难怪每次梦到你都是噩梦。”沈姒吃痛,被他刺激得起了一身战栗,“你能不能看看自己每天干了什么畜牲事儿,齐晟?你变态吗你!”
她提起膝盖狠狠击过去,但被他点在了膝盖上,卸掉了力气。
他的动作不怜香,力道也不惜玉。
“我看我对你还不够变态,”齐晟掐住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向自己,力道很大,捏得她脸颊有点儿疼,“折腾我的时候,真不知道讲个度?”
他哑着嗓子,咬着牙骂了句脏话,“任性也得看我陪不陪你玩儿,沈姒。”
这话就有点儿刺了。
“谁稀罕你陪?”沈姒抬眸,看向他的视线很淡,声音也淡。
气氛陡转直下。
前面的温情时刻都是骗局,不痛快的往事从来不是能随随便便翻篇的,他跟她绝非心无芥蒂,她不是温软的性子,他也维持不了太久的好脾气。
只有尖峰直刺,来的才真实。
“往人心窝子戳完,就该走得远远的,沈姒,”齐晟漆黑的眼凝视着她,视线像是有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再来一次,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你?”
他身上一直收敛着的劲儿似乎松开了,眼底全是阴鸷又尖锐的戾气。
她的脸颊被他捏得生疼。
“你以为我还在乎吗?”沈姒不避不让地直视着他,“想威胁或者报复,就动作快点,不必跟我虚情假意。”
她握着他的手,直接往自己脖颈上扣,“你干脆掐死我好了,一了百了。”
“沈姒。”
齐晟看着她,牙齿磨了一下。
“不然你还想怎样?”沈姒看着他沉郁的脸色,轻笑了声,眼底一片荒凉,“想我跪下来求你吗,三哥?”
她弯翘的睫毛轻轻一眨,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你要是得到这些,就能放过我,那现在就可以。”
说的是气话,但沈姒当真顺势矮了下肩,就要往下跪。
齐晟一把托住了她手臂,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脸色都变了。
室内昏昧的薄光里,齐晟看着她,眸色阴冷而沉郁, 像结了冰。他真有点被她气笑了,“你真有本事。”
沈姒太知道怎么戳他的痛处了,更知道怎么拿捏他的心。
她哪儿是要跪他?
打着作践自己的幌子气他而已。
空气似乎凝滞了,撕扯不开一分喘息的空余。
静默不过几秒,齐晟握着她的手稍微一动,沈姒咝地倒吸了口气冷气,僵持的氛围直接被打破了。
齐晟微蹙了下眉,下意识地松掉了手劲儿,“碰到哪儿了?”
沈姒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拉扯间她全然忘了自己还在输液,拿钱时输液瓶被她撂在保险柜上了,也忘了拿回来举高,位置太低,她这么一挪动,有点儿回血了。
还算走运,没肿。
齐晟将输液瓶捞起,冰冷的语气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输液你也能忘?”
“你凶什么凶!”
沈姒真有点委屈和憋屈,她瞪了眼齐晟,嘀嘀叭叭数落了他一堆,直接把问题往他脸上怼,“你没忘吗?你拿我当病人了吗?你要是直接出去了,我能忘记输液吗?”
他怕是忘了自己刚刚多吓人了。
齐晟少见地没有反驳,沉默了。
他半垂着视线,直直地盯着她输液的手和细管内一小截被稀释的殷红,眉心跳了下,似乎想牵她。
只是他刚一抬手,又顿在了半空中。
“疼吗?”齐晟哑着嗓子。
沈姒很轻地“啊”了一声,不是没听清,而是觉得真稀奇。
她好像真没怎么见过他小心翼翼。
还是在这种她压根没当回事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问题上。
齐晟唇线绷的紧直,垂着眼看了会儿,折身出去,“我去叫医生。”
“你喊她做什么?”沈姒微诧,觉得他好像真的没常识。
她自己调快了点儿流速,等血液流淌回去,又慢慢调回去,“没肿,不用拔掉重扎。”
她突然有点看不透他了。
他先前分明被她惹到了,面色阴鸷、沉郁,眉眼间暗藏的都是戾气。但听到她喊疼的时候,他身上压迫感又消散了干净,很奇怪的情绪:
歇斯底里,又隐忍压抑至极。
气氛有点儿诡异。
齐晟也没转回来,端正挺拔的身影像覆盖了一层清冷的薄霜。
他什么也没说,摔门而去。
他哪根筋儿搭错了?
她都没太在意,他倒好意思生气了。
而且之前赶他都不肯走,她不催,他反倒直接出去了,招呼都不打一声。
沈姒轻轻地眯了下纤丽的眼,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别扭。
她一手举着输液瓶,蹲下了身,将钞票和文件收进保险柜,视线扫到压在底下的一张宣纸。纸张有些泛黄,墨迹褪了一点,但还能认出是她从前的笔迹。
【断桥不断,孤山不孤,
只愿长桥不长情谊长,一切从欢。】
人说“断桥不断,肝肠断 ;孤山不孤,君心孤”,她练字的时候觉得兆头不好,刻意去掉了一半,只写全了后半句,反倒忘了梁祝长桥惜别,虽然两情相悦,最后也没落得个圆满结局。
现在看来,还是顺其自然比较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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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晟揉了下眉心,脑子里想的还是她的手,心底的燥意又窜起一寸。
欧洲的山城浪漫如诗,繁花着锦,拥簇着巴洛克式的建筑。别墅前绿草如茵,金鸢尾香气幽微,泥灰色的雕像立在两侧,恍若一场经年隔世的梦。
总助一直等在外面,见他出来,才示意司机将车开过来。
“这是需要您过目的文件,电子版已经整理发您邮箱里的。”总助替他拉开车门,将文件递给他,“国内有事联系你,问您有没有时间视频会议。”
齐晟翻腕看了下时间,“五分钟后。”
总助迅速给了对面回复,边拉开副驾驶的门边询问,“您要去哪儿?”
“你去把隔壁买下来。”齐晟的手按住倒数第二颗纽扣,眸色沉了沉。
总助眼观鼻鼻观心,不用多想就猜到他被赶出来了,公式化地提醒,“您在蒂罗尔和Poestling Berg斜坡上还有两套别墅,车程不远。”
齐晟掀了掀眼皮。
不需要他说什么,总助就知道自己多嘴了。很明显,他要离这儿近的。
总助垂眼应下。
没离太远,也没订酒店。助理的速度一向高效,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齐晟坐在后座连线国内视频会议。
“第二轮公告发出去了,现在是北京时间22点15分14秒,这才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出现跟风买投了。”傅少则轻啧了一声,戏谑道,“你也不怕招来大规模的反向做空?”
“多空对做本来就在预料之内,”齐晟揉了下眉心,不太在意,“盯着点儿那几家对冲基金,吩咐人每天汇报一次。让段聿白动作再快点儿。”
“欧洲市场的《反垄断法》官司可不好打,国内外都不看好这场官司,”傅少则面色微凝,“这才5个月,小白已经打破最快进程记录了。”
他的嗓音低了低,“不过法院判决下来前,官股障碍你不管了?”
齐晟轻敲了下桌面,依旧漫不经心,“亏损多少我担着,继续买进。”
傅少则挑了下眉,跳过这话题。
“还有一件事,你自己看看,”傅少则敲了敲键盘,转过来一封邮件,“邵城那边儿贺家一伸手就揪住好几个,要是按老黄历,事儿不大的都重拿轻放,但这次都快被贺九按死了。”
他点到为止,也意味深长,“最近的风向可有点不对劲啊。”
“邵城那边手脚不检点,活该被拿捏。”齐晟压着眉眼,表情阴鸷起来。
“话是这么说,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混,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哪有直接一竿子打死的?”
傅少则身子朝后仰了仰,不温不火地说了句,“你就不该在这档口出国。”
以蓝核和君建为首的两大派系,一个侧重于产品和联营合营,一个侧重于运营和全面并购,这两年互相捅刀子下绊子的情况就没少过。钱里刀光影,玩阴谋阳谋的大众基本看不到,能看到的都是钻政策空子、皮包、做空、商业间谍进监狱,甚至让人觉得方式过于离谱而上头条的。
这几年两个派系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还没真正撕破脸面。
因为市场不同,投资方向和战略布局不同,也是为了避免踩垄断的红线,未来几年应该都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不过互碰对方战线、打造竞品突破市场封锁的尝试一直没有结束。
“我不出国,等不到他出手。”齐晟很轻地笑了下,缓慢地拨动着腕间的佛珠,笑意不达眼底。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个女人才追出国的。”对面传来的声音戏谑。
第32章 我见犹怜 泳池
“为她?”
齐晟轻嘲, 懒懒散散地朝后靠去。后视镜里清晰地映出他沉冷的眼,刀刃一般又冷又利,不沾丝毫温度。
他大概是疯了才会为她出国。
沈姒跟在他身边的几年, 别的没学会, 就学会克他了,仗着往日情分, 有事没事专挑他心口戳。
齐晟看着别墅二楼的窗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捻动着佛珠, 小叶紫檀佛珠的牛毛纹清晰而温润, 难说什么心思。
他单手打了下方向盘, 驶离了别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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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外的车子驶离了视线范围, 沈姒拉上了窗帘,靠在床头假寐。
睡不着。
也许过分的安静, 反而让人不适应,沈姒那点儿情绪还在节节攀升。实在无聊,她抬眸看输液管内的液体落下来, 一滴一滴,在心里默数。
气氛难平, 情绪也难平。
她就是突然有点儿搞不懂, 他跟自己现在的情况算什么了。
似乎从她晕倒开始, 他跟她的相处方式走向就不受控了, 他撩拨得理所当然, 暧昧得顺理成章。可明明分手那么久了, 名不正, 也言不顺。
见到他之前,她那么隔应从前的事,见到他之后, 似乎就不受控了。
她怕伤疤没好,自己就忘了疼。
沈姒揉了揉有点倦乏的眼睛,拉高了薄毯躺了下去,只露出脑袋来。
人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所以这一次,即使只有一丁点重蹈覆辙的苗头,她也想尽快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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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液时沈姒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会儿,醒来后一丁点倦意都没了。
失踪了将近一天一夜,手机里几乎全是询问的消息,她靠在床头一条条地处理完,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耽误了太长时间,到底不太踏实,沈姒想去排练室再找找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