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观朝后台看了一眼,忽然拍了拍腿,回头对岳翎说:“三顿火锅。”
“十顿成交。”
“好勒。”
岳观说完,起身奔后台去了。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电流声,接着灯光音响“啪”的一声全断电了。
岳翎望着黑漆漆的礼堂大厅,不得不感慨,这不愧是她亲弟搞出来的野路子。
主持人此时终于抓住个合适的时机控场。
“不好意思啊,我们现场的电路出现了一点问题,请各位媒体和观众稍安勿躁,我们也请我们的主创和演员到后台稍微休息一下。来,大家这边请。”
林秧怔怔地跟着主创下了台,坐在下面的经济团队立即跟了过去。
岳观从后面溜了回来,“怎么样,厉害不。”
“厉害,怎么搞的。”
“下面控制室啊,学生会那两年又不是白混的。”
岳翎拍了拍他的头,岳观得意地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走。”
“你不看了。”
“不看了,带你去吃火锅。”
说完,她站起身对林涛说道:“主任我先走了,您跟我说的事,我一定尽力帮忙。”
林涛抬头看向岳翎,声音和情绪仍然克制。
“很感谢你岳医生。”
岳翎跟着岳观走出中心礼堂,取车的路上岳翎一直没有说话,岳观走到她前面,把手揣在裤兜里,面对着她往后退走。
“欸,我问你你今天为什么要帮那个女明星。”
岳翎看着他,“是你帮的。”
“我还不是听你的。什么歪门邪道……妈要知道你这样教我,把你腿打断。”
岳翎笑笑,没去怼他。
“如果姐姐告诉你,是姐姐把她害成这样的,你会怎么想。”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年在做什么?”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索性也懒得再掩饰,“你那么拼命地念精神科是为了什么呀?大傻子一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搞什么女性精神问题救助的。”
岳翎一拳打在他肩上,“让你好好念书,你查地远啊。”
他也毫不客气地摁住岳翎,“你以为你藏得好啊,打款的银行,给我买东西的网店,我一学工科的,我摸不出来?你个大傻子。不是……”
他意识到自己被她带偏了。
“你为什么好好的要害人家一个小姑娘啊。”
岳翎抿了抿唇,“我也不想。”
“是不是因为那个给我发你照片的人?”
岳观的敏锐真的很像岳翎,以致于被他猛地一问,岳翎一时也有些不知怎么回答,她站住脚步,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冷静一点。作为一个学生,你已经把我保护地很好了。”
“屁。”
“好好说话。”
“行行行。”
他揣着手立端正,头却仍然歪着。
岳翎拍了拍他肩膀上蹭到的灰,认真道:“虽然我觉得,一定层度的歪门邪道都是可以利用的,但这绝不代表我同意你或者我,在时机不成熟地时候去以卵击石,做出踩过线的事。”
“那就让那些人肆意地害你,或者害更多的人?”
“不是,只不过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解决问题,然后更好地工作和生活,而不是为了去证明什么根本证明不了的真理去牺牲。你要明白,法律永远是法律,哪怕他保护不了所有人,也不是你和我去挑战它的理由。”
岳观踢开脚下的一个石头,“我知道。”
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姐。”
“嗯?”
“你谈恋爱了要告诉我。”
岳翎笑了一声,“怎么突然跳这个问题上来了。”
“你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女的,我得给你把关,比如上次说我是文科生那个,就很一般。”
就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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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吃过晚饭, 岳翎开车把岳观送回学校,自己又回了一趟中心取快递,折返的时候遇上晚高峰大堵车, 等回到小区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连拖带拽地把包裹从电梯口拉出来, 辣鸡突然欢快地跳上了她的肩膀。
岳翎吓了一跳,赶紧反过手兜住辣鸡。
“你又跑十二楼来了。”
“我忘带钥匙了。”
面前传来余溏的声音,岳翎还来不及抬头,包裹就已经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走。”
岳翎把辣鸡抱到肩上, 跟上余溏的脚步。
“你故意的吧。”
余溏回头看了她一眼,“谁会故意忘记带钥匙,有病吧。”
岳翎听他说完忽然自嘲。
换成别的人, 就算不能油腻地接住这个梗, 但至少也会硬撩。这样一来,岳翎反而能抓住痛点进行反击。
然而他却正儿八经地发出了反问,岳翎倒是被整尴尬了。
“行,当我没说。”
她说着摇头笑了笑,掏出钥匙开门。
余溏还在边上认真地解释, “晚上带辣鸡去楼下的宠物店洗澡,出门的时候把钥匙忘在鞋柜上了。我想起你那儿有一把备用钥匙。”
岳翎这才想起, 本来说搬回来之后就把钥匙还给他,结果后来不知怎么的,最后竟忘了。
“所以你是故意不还我的吗?”
岳翎打开门险些没直接栽进去。
“欸小心。”
岳翎扶着门整理了一下思路,半天没搞清楚,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不过这个人的。
“我现在就还你,你等着。”刚说完立马又怂了,突然想不起那把钥匙她放哪儿了。
“你先进来等, 我去找一下。”
“不好意思,有点打扰你。”
他说完,蹲在玄关的地毯上,想要换鞋,却发现岳翎的家的鞋柜里,竟然只有一双她自己的拖鞋。
也是。
这个家自从收拾好以后,别说外人了,就连岳观也没有真正进来过。
她一直想要把这里筑造成她人生的一个堡垒,恨不得给它砌上铜墙铁壁,只保护她一个人,又怎么会事先为另外的一个人的生活做准备。
“等下,我给你拿一双新的。”
“哦没事,我穿过了你就要扔了吧。”
他很客观地陈述了一个有些残酷伤人的事实。
岳翎听他这样说,站在客厅里摸了摸鼻子,没有出声。
“我就这样。”
他说着赤脚踩了进来,顺手捡起了一团岳翎揉废了的纸,放进垃圾桶。
岳翎看着他自然的举动,慢慢松开了松开叉在腰上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肯视人的隐疾,余溏好像全部都知道。
在岳翎存在的空间里,余溏交出了最大的克制。
他甚至没有去坐沙发,抱着辣鸡走到客厅的地毯上,盘腿坐下。
那种里外如一,完整齐全的修养,令岳翎找不到任何抗拒的理由,甚至觉得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对他过于苛责。
“行吧,喝水自己倒啊。”
她说完,走进房间里去翻钥匙了。
大概翻了个把小时,才终于在一个收纳盒里找到了余溏的钥匙。
岳翎拿着钥匙走回客厅,却发现余溏低头沉默地盯着手机。
“怎么了。”
“在看直播。”
岳翎走到他身后的沙发上坐下,“你还看直播啊。”
岳翎说着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一个关于电视剧《惬意的一生》的宣传性直播,剧组主创大多都在,但林秧没有出席。
即便如此,弹幕上飘着的却全是林秧的名字。
“为什么会这样。”
他垂着眼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岳翎把身体向沙发背上靠去,“偏见啊。”
她说完忽然全身的气息猛一收敛,把腿缩到了沙发上,“是个人都避免不了的偏见。”
余溏把目光落回屏幕,“我不太懂。”
岳翎没有说话,她把身子缩了下去,慢慢地趴在沙发的扶手上,辣鸡蹦了上来,还没在她身边蜷住,就被余溏拎了回来。
岳翎看着余溏的背影,他还在看那个直播上的弹幕。
半弯着脖子,靠近衣领的地方露着半截伤痕,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已经很淡了,他有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去摸一摸。
“你现在知道女孩子的真心有多珍贵了吧。”
余溏一怔。
“什么意思。”
“经过这次事情以后,她也许也很难再对谁付出真心了。或许以前她还愿意相信你是个特别好的人,试图接近你,对你好,现在,她可能连电话都不会再打给你了。”
余溏放下手机,转身面朝岳翎。
“这是不是你这样对待我的原因。”
岳翎笑了一声,“我怎么对待你了。”
余溏把手臂轻轻地放在沙发上,与她的手臂之间隔出一段距离,岳翎还是有些不自在地朝后缩了缩。余溏看着她微微蜷缩的手指,“不管我怎么证明自己,你都还是认为我不是一个好人。”
岳翎撑起身子,居高临下,他为了追住她的目光被迫仰起了头。
“那你希望我当你是什么。”
“当我是个傻子。”
岳翎不防一笑。
“什么……”
“你已经很聪明了,可你好像真的很害怕别人和接触。所以傻子你是不是不怕……”
“我要个傻子拿来做什么?”
“拿来陪伴。”
岳翎的心脏猛地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
她经历过很多的“亲密”关系,好的诸如她和岳观之间的倚靠,支撑;恶劣诸如被奴役和发泄,每一段都镌刻在骨,无论是在身理还是心理上都留下了印记,但没有哪一段关系,配得上“陪伴”这个简简单单的词语。
所以这是个什么辣鸡人生。
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抱住手臂,自嘲地笑了一声。
面前的余溏却一把辣鸡从地上捞起来,抱到她面前,“就像辣鸡一样,拿来陪伴。”
岳翎看着一脸懵逼的辣鸡。
“你拿你自己跟一只猫比吗?”
“不是。”
他竟然开始认真地回答起这个问题来,“它什么都做不了,吃了睡了睡了吃,让我给它洗澡换猫砂,我至少是个人吧,家务我会做,钱也能挣一点,你不是说养不好一只猫吗?我不需要养,我觉得我真的还挺好的。”
岳翎把头侧向一边,笑着笑着又想哭了。
这个人说话真的可以把她伤到。
就像在受了刀伤以后靠近火焰,被它温暖身体的同时,伤口也更痛。
“你跟我说这些话到底想干什么?”
余溏把手收了回来,平放在膝盖上。
“不知道。”
他老实地表达了他对男女关系上的一无所知。
岳翎失了语,她站起身,僵硬地走到饮水机前面去倒水。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余溏的声音直接追了过来,“我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啊。”
岳翎的手一抖,被饮水机里的开水烫得差点跳起来,她赶紧趁着这个茬儿抹了一把刚才被他逼出来的眼泪。
“我他……不是,我该知什么?”
“男人和女人怎么相处。”
他说完站起身,“教我。”
岳翎听完最后这两个字,一下子打翻了手上的开水,水直接流到了她的脚背上,她没防备,失声叫了出来,与此同时,虚掩着的大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撞开,“岳翎你个大傻子,我跟你说了,他是个垃圾!你还敢放他进你屋!”
接下来岳翎经历她人生二十七年当中最戏剧化的一幕。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亲自给这一幕配上一首“哈利路亚。”
等一切平息下来以后,岳观和余溏两个人并排坐在岳翎沙发边的地毯上。
余溏递了一个冰袋岳观,岳观看也没看地接过去,捂住他自己撞肿的额头,捂了一下又递给他,“你拿去,你被我打得更肿。”
男人之间臭屁又无聊的胜负欲暴露无遗。
岳翎很不能理解,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男人身上,为什么会重合着相同的中二气质。
她送走过来闻声过来调解的物业,关上门,走到两个人身后坐下。
“再打啊。”
余溏没说话。
岳观噌地一声站起来,“我是你弟,打架你不帮我你帮他!而且你居然抓我脸!”
“给我坐下!”
岳观“咚”地一声坐下,“凶不死你。”
岳翎撑着下巴,“你不是说,他很一般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什么一般?”
岳观率先反应了过来,“哦,是很一般啊,长得一般,打架也一般。”
余溏不知道他们姐弟两在说什么,起身把冰袋递给岳翎,“你的脚,自己敷一下。我先带辣鸡走了。”
“骂谁辣鸡呢,这我姐家,我想呆就呆。”
余溏无语。
“我说带辣鸡,没说带你!”
岳翎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岳观的头,“那儿,辣鸡是猫。”
“啥,猫?”
岳观转头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软了,“我去,怎么长这么可爱。”
有句话是对的,直男真的都爱猫。
“辣鸡走了。”
“等下,我摸一下。”
余溏蹲下身,“摸可以,说好下次不能再打我了。”
“不打了,我姐都说了不能打你,我绝对不打了。”
岳翎揉了揉太阳穴,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点丢脸。
余溏看向岳翎,“你脚被烫着了,要不要我送他回学校。”
“算了吧,我让他自己打个车回去。”
摸猫的岳观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对了,我过来是要还东西给你。”
他说着把背包打开,取出岳翎的银行卡,“你的卡,本来我想拿着的,结果我晚上取钱的时候,发现里面不止一万。
“啥?”
“你怕是给错卡了,里面有将近二十万。”


第30章
岳观说完, 看岳翎脸色有变,放下猫站起身正经问她,“怎么钱不是你的啊。”
岳翎拿起手机翻出短信, 果然看见一条二十万元的转账提醒。
余溏看了一眼岳翎的手机,“先不要想那么多, 明天打电话去银行查一下来账信息,或者等转账的人联系你。”
说完对岳观道:“走,还是我送你回学校,现在不好打车了。”
“带猫吗?”
岳观兴冲冲地问。
余溏捞起辣鸡, 走到玄关去穿鞋,随口应他,“带。”
“那姐, 我坐余医生的车回去。”
岳翎翻了个白眼, “你才把人打了你现在好意思坐人家车吗?”
余溏抱着猫站起身,“没事,我先上去拿车钥匙。”
“我跟你啊。”
说完转身冲岳翎挥了挥手。
两个男人坐进车里,然后各自对着后视镜收拾了一下因为打架而凌乱的发型。
余溏把辣鸡放在了副驾上,辣鸡坐在岳观腿上扒拉着前面的储物盒, 不想还真给它扒开了,岳观随手想去帮余溏关上, 却摸到了一盒巧克力。
“欸?”
他把巧克力拿了出来,“你也爱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我不吃巧克力,就买来放着。”
“给我姐?”
“对。”
岳观抱着辣鸡把椅背向后放倒一半,“跟你说话还挺舒服的。”
余溏看着前方笑笑, “我也是。”
车子冲向了深夜的绕城高速。
车流不大一路顺畅。
“我把天窗打开啊,你就不用开空调了。”
“开吧。”
岳观打开天窗,夜风呼噜呼噜地涌了进来, 辣鸡吱溜一声钻到后座去了,岳观摁住乱飞的头发,“今天事对不起啊,不过,我就是担心,毕竟我姐姐这个人脑子是有问题的。”
“为什么这么说。”
“她被车撞过,整个人撞飞出去。那个场面是我一辈子的阴影。”
余溏下意识地降下车速。
“你在场?”
“对,我在场,被撞以后她昏迷了很久,我妈那会儿心脏病很严重,根本没钱救她,准备把她接回家……”
他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了后面那两个字,“等死。”
“后来呢。”
“后来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听我妈的意思,是有人资助她治疗,她在医院躺了快整整一个夏天吧,醒来以后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再后来她就去成都上学,听说也是谁资助她的,但她去了成都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以前挺学渣的,结果在成都高考考了600多分。”
前面遇到了一个出路口的红绿灯,余溏踩住刹车,看向岳翎。
“她哪一年出的车祸。”
“她升高二那一年。欸,前面绿了绿了,赶紧走。”
余溏忙回过头。
他高岳翎两接届,如果是岳翎升高二的那一年,那也就是他高三毕业的那一年。
“那年什么时候。”
“暑假前夕。高三的学生刚刚考完高考,姐他们还在补课。”
余溏沉默。
车已经开上了学府大道,浓密的街树遮蔽了大部分的光,前面只剩下车灯所照一小块视野。
“她在成都挺神秘的,从来不肯回来看我,但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却越给越多,我用我的途径去了解了一些,但至今知道地不全,现在也不太方便跟你说。”
“嗯。没事。”
余溏点头表示理解。
岳观接着说道:“还有,她这次回来,我也觉得她怪怪的。”
“怎么说。”
岳观转过身,出于对岳翎的保护,以及对余溏的防备,他模糊了自己知道的信息,“我觉得她被人盯着,但她不承认。她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余溏摇了摇头。
“她并不信任我。”
“嗨,我就说嘛。”
岳观拍了拍大腿,“我不管她愿不愿跟我说,反正她是我姐,她什么都不说,我也要想办法把她保护好。”
“我也是。”
岳观听完笑了一声,“可以啊,姐夫,统一战线,有事跟我说,我罩你。”
姐夫这两个字着实上头。
他私底下给自己在岳翎面前想了很多个定位,最后还是觉得“被岳翎睡过的男人”最为合适。
不算太猖狂,也不算太卑微,适当地把主动权让渡一部分给岳翎,让她不至于从一开始就对他露出獠牙。
“你单方面认可我有用吗?”
余溏把车靠边停下。“没用啊。”
他说地理所当然,“不过,今晚我可以请你喝顿酒,你能喝吧。”
“能。”
“车怎么办?”
“找代驾。”
**
岳翎把那两个男人从家里送走以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窗户开着,窗帘被风吹地一开一合。
岳翎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很久,忽然抓起手机走到阳台上。
离开成都以后,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拨通余浙的电话。
“喂。想跟我说什么?”
“钱是你打的吗?”
她直截了当。
“呵。”
余浙笑了一声,“我有必要对你犯贱吗?”
岳翎没有说话,余浙的语调突然尖锐起来,“岳翎,现在难受吧。”
岳翎靠在栏杆上低头朝楼下看去,远处灯火辉煌,无灯的楼底却像是一个黑洞。
“我难受什么。”
“现在敢看娱乐新闻吗?”
岳翎没有出声。
“你以为你可以凭一己之力毁了我,结果你凭一己之力把一个跟你没半点关系的女人毁了。”
岳翎握着阳台的栏杆抿住了嘴唇。
“你自己说,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接着骂。”
她换了一个姿势,靠着阳台墙坐下来。
余浙冷笑,“算了,我现在很可怜你,只要你回成都来跟我认个错,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恶不恶心。”
“我恶心,你恶毒,不挺配的吗。不信自己想想,你敢向余溏坦白,林秧的事,是你一手造成的吗?啊?精神科岳医生?社会精英女性?”
岳翎闭上了眼睛,喉咙像是被一只手猛地扼住,发不出声音。
“其实你的无奈,只有我知道。回来跟我在一块吧,你还是可以继续做你的精神科医生,继续资助你弟弟读书,你母亲治病,你伤我的事在我这里就算了,不然,你总有一天,会被余溏伤地体无完肤。我不想那个时候再来捡你。”
岳翎挂断了电话,躺在床上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着。
如果说,她之前觉得余浙那句“你凭一己之力把一个跟你没半点关系的女人毁了。”是为了刺伤她,那么当她在林秧家中见到林秧的时候,她才知道,余浙的话其实没有错。
林秧独居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里。
岳翎去见她之前,林秧的经济人何妍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简单聊了一下林秧的近况
“我们已经把她所有通告都停止了,当然这是公司层面的决定,目的是为了让最近的话题热度降温。但现在比较麻烦的是,林秧的精神情况越来越不好,昨天晚上,出现自残的情况。”
“所以,为什么最近才联系我。”
何妍说话很官方,条理清晰却没有情绪。
“是这样的岳医生,我们对于精神科不是很了解,而且在这个时候,如果被人拍到林秧看精神科的话,对林秧的影响可能会更不好,所以我们之前先陪她去咨询了私人心理医生,做了一些干预和辅导。但是昨天晚上这个情况,我们大家都没想到,咨询心理医生以后,医生建议我们还是要带她去看精神科。您是林秧爸爸推荐给我们的,所以,我们想让你判断一下,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让她去精神医院治疗,我们不太想给网络和媒体更多信息发酵的机会。”
岳翎从这些理智的语言里听出了何妍身为经济人的专业,但却莫名地让她有些背脊发冷。
她克制住了情绪没有在电话里做其他的无效沟通。
“好,那请你提供一下具体的地址。”
何妍礼貌地说道:“这样,我们派车过来接您。”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开车。”
那边似乎有什么顾虑,摁着话筒合计了一下,十几秒钟之后才答复道:“好的,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今天下午三点,我们等您。”
岳翎如约到达了林秧的家。
开门的人是何妍。
“您好,是岳翎岳医生吗?”
“是。”
“好。”
她往旁边一让,“请进。”
岳翎走进客厅,林秧穿着家居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听见门口的声音,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岳翎的脸忽然怔了怔,隔了好久才勉强露了一个笑容,扶着沙发站起身,“原来姑妈也是医生啊。”
何妍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姑妈?”
岳翎被这个称谓猛地刺伤了心脏,她一时很难把眼前这个憔悴的姑娘和之前在车库里审视她的那个女孩联系到一起。
“就是之前帮我做心脏病手术的那个余医生啊,他的姑妈,我见过的。”
何妍扶住她,“你能不要提你那个心脏科医生了吗?”
林秧忙收住声音,“不好意思啊。”
何妍转身对岳翎说:“没想到您和林秧之前见过,那也好,你们先聊,我去给您倒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