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刚才跟人打听,他们给我指的方向……”
“咳,现在的小年青,自己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呢,还指望他们给你指路?这里小路比较多,不太好找,所以光指个方向没多大用处,”说着看了下表,她朝反方向指了指:“这样吧,时间还早,阿姨索性送你去车站。”
“谢谢阿姨。”
确实如张阿姨所说,这地方小路很多,方向比较杂,一不留神就拐错了方向,也难怪光指个方位根本没什么作用。
一路跟着张阿姨,从刚才安静的,但“不干净”的小马路,到人越来越多的大马路,过了东九幽路再穿过两条弄堂,我已经彻底分不清楚这会儿是在往哪个方向走了。
“阿姨,这么远啊……”
“还好,就快到了,走这里比较近。”
夜色里的弄堂总是特别的暗,靠着一两根旧式的路灯不死不活地照着,光线也昏昏然地不死不活着。隐约可以听到车喇叭的声音在弄堂外某个分别不太清的地方响过,想来离马路应该近了,不过放眼周围依旧是高高低低的私房建筑。
“这里我也走不太熟,”也许是看出了我脸上的疲劳,张阿姨拍了拍我的肩:“从这里穿出去应该就是415路的站了,别急。”
“415,到哪儿的车?”
“终点站是新椿路吧,你可以中间下去换车。”
“哦……”新椿路我知道,不过够远,是过隧道的车:“坐几站?”
“七八站吧,林皋路下你应该认得了吧。”
当然认得,那里离我家也就没几站的路了。我点点头。
正前方忽然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摇摇晃晃一盏灯光随之照亮了前面的路,路深处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正匆匆朝我们这里迎头走了过来。
走得挺急,从边上过去时跟阵风似的。眼角瞥见她肩膀上趴着的那个小孩似乎在看着我,我朝他笑笑,他却一咧嘴哇的下哭了,一边哭一边用力甩着手里的灯笼。于是抱着她的女人脚步变得更急。
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只有那小孩的哭声还在弄堂里回荡着,跟着那片明明灭灭的灯光。
“你们店生意现在还好吧?”耳边听见张阿姨问我。我点头:“还不错。”
“小胡的点心做得可好,搬走后再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点心。对了,他今天没和你一起出来?”
“没有。”想起那几通始终占线的电话,我闷闷回答了一声。
“哦,没有啊……”牵着我的手拐了个弯,前面的路变得更暗了些:“小心点走,这里房子比你们那里还旧,等拆呢,路灯都没几根是好的。”
“阿姨,我们还要走多少路?”
“快了,听,听到车声了吧。”
听是早听到了,可是这弄堂的小路真走得我有点发晕了,高低不平的路,模模糊糊的视野,真走得像在云里雾里似的。忽然觉得有什么声音总在耳边响,细听原来是张阿姨,她一边带着路,一边嘴里轻轻念叨着些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阿姨,你在说什么?”于是忍不住问她。
她没回答,只是看着前面的路。
“小军读高中了吧,几时带他来玩啊阿姨。”又走了阵,见她还在不停地念叨,我忍不住再次出声。
“他也想见见你呢宝珠。”张阿姨道。
我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有点不大舒服。
似乎是……被张阿姨抓得有点紧了,而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的样子。
我抽了抽手:“阿姨,走慢点,不急。”
不得不说她的脚步变得有点快,跟刚才那个匆匆而
过的女人似的,只是不知不觉里增加的速度,所以一时没有感觉出来。
“快到了,快到了。”走在我前面,她背对着我回答,声音听上去有点闷闷的。
“张阿姨。”我再抽了下手,可是抽不掉,她抓得很紧。这让我隐隐有点不安起来:“阿姨,等等,我系下鞋带。”
“就到了宝珠,就到了。”
“阿姨!”脚下被块石头突然绊了下,我朝前一个趔趄。可是张阿姨没有因此停下来,也没有放开拉着我的手。
我忽然感觉到她的手很凉。
从最初到片刻之前都没有觉察到这点,只是到这节骨眼突然就意识到了,她拉了我的手走了这么就,手却始终是凉的。几乎凉到我的骨头里。
“张阿姨!”我用力把手一抽。
可手没抽出来,反让自己又一次朝前一个趔趄。
“快到了宝珠……”前面张阿姨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更闷,就像眼前那团一眼看不到头的黑巷子。
我的心紧了起来,一时间脑子里无数个念头闪电似的飞过,又被我用更快的速度把它们一个个掐灭,在它们从我脑子里成型显现之前。
不会的……不会的……那种假设……怎么可能……
但眼睛却始终没办法从张阿姨背影上移开了,这道熟悉的背影,从小看到大的身影和声音……应该不会的,如果她是……我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手腕上一层冷汗,黏黏的,被张阿姨抓在手心很不舒服,我再次尝试用力抽了下。
这次却一下子抽开了,因为张阿姨的脚步突然顿住。
我险些因此撞到她身上,发觉她抬头在看着什么,循着她目光朝上看,一眼看到个人影在前面不远一幢小楼的房檐上坐着,晃着手里那盏黄澄澄的灯笼。
灯笼光忽明忽暗,映得他那张微笑着的脸忽明忽暗,他低头看这张阿姨,然后把那只灯笼超地上一丢:“门还没开呢,走那么急做什么,你。”他道,目光转向我,嫣然一笑。
“刘逸?!”我脱口而出。
却在这时被眼前骤然而起一道光惊得一跳。
就在那盏灯落地一刹,它突然燃成一团数丈高的焰,蟒似的朝张阿姨和我的方向卷了过来,带着股咆哮似的轰鸣。我下意识后退,没退开半步张阿姨突然回头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不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她抓进了怀里。
“让开!”耳边随之响起她的声音,尖细尖细的,几乎有点陌生。
近在咫尺的火在这同时一下子熄了,只依旧一盏灯的模样在地上滚来滚去,似乎刚才所见只是场巨大的幻觉。
可是被张阿姨抓住的感觉是真实的,头皮上的刺痛也是真实的,张阿姨的声音很冷,比她的手指还要冷。
“张阿姨……”我抓着她的手试图掰开她,可她力气比我大得多:“张阿姨!”
“快到了宝珠。”低下头张阿姨应了我一句。于是总算明白她的声音为什么这么闷……
在地上那盏灯光线的折射下,张阿姨那双眼睛异样的亮,亮闪闪地看着我。只是这样明亮的一双眼睛下面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就像我在“甜果”里碰到的那个带狗的女人……
她离得我那么的近,近得半张空白的脸都快贴到我皮肤了。然后我身子一轻,她带着我纵身一跃跃过了前面那个二层楼的屋顶。
跃过了刘逸的头顶。
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刘逸还是谁。
他依旧在那道屋檐上坐着,抬头看着我们从他头顶上掠过。
然后笑了笑,露出口白得泛出层银光的牙。
牙齿间有什么东西射了出来,细细的,牛芒般,却又跟牙齿一样泛着层银光的东西。
密集而疾速。
紧抓着我的那具身体一阵颤抖,片刻,我感觉自己湿了,从手臂到腿。而身体正跟着那具颤抖的躯体一起下坠。
我用力挣扎,可是挣脱不开那两只手的钳制,只眼看着越来越多淡青色的液体从张阿姨身上和眼睛里喷射出来,溅了我满头满身,而离头不到一米远就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我和张阿姨的头正对着它直撞过去。
我几乎可以想像出那些尖锐的石块把我头皮刺破时的犀利,快得像电一样,老天保佑为什么我在逃跑时会没有这种风叱电擎般的思维能力。
偏在这种时候可笑地让我提前反应出死亡的恐怖,就像在嘲笑我面对这一切时的无力。
所能做的最快的动作只有闭上眼睛而已。
闭上眼睛等死。
等着跟这个长得和张阿姨没有任何区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一起撞死。
却在0.0001秒过后,在一阵刺得我头皮发疼的疾风过后,我发现自己没有撞死。
因为脚被什么给抓住了,倒悬在离地不过几公分距离的地方。而那抓着我的人两只脚也悬空着,和我视线持平,所以我能毫不费劲地看清楚他脚上那双鞋子。
那双贵得出奇,所以第一眼看到狐狸穿着它屁颠屁颠在厨房里炫耀,我就打算把它记住一辈子的鞋子。我甚至还记得它的价钱,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块。
“狐狸!”我对这头顶那片乱石头大叫。
于是身子晃了晃,像只快被送上砧板的鸡。
“狐狸放我下来!”
话音落,我没有被放下,却被拎得更高了点,然后转了下,这角度刚好让我和“张阿姨”脸贴这脸。
我一声尖叫。而“张阿姨”叫得比我更响,那声尖锐的叫声过后,她不见了,连同那张除了眼睛外一无所有的脸,空气里飞扬着无数淡青色的沫,雾似的。一只手从雾里伸出来扣住了我的脸,一个翻转,于是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于是那双悬空着的脚也落下下来,就在我边上。银白色的发丝因此散落在我脸侧,飞扬的轻絮似的,所划之处青沫嗤响着蒸发成烟。
“我很好奇她连狐狸和麒麟都会分不清楚。”头顶上响起“刘逸”的话音,带着丝笑,轻轻飘飘。
“所以她分不清楚你和鬼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麒麟为什么会来这里。”
“锁麒麟在哪里,我自然在哪里。”
“原来如此,看来跟着她果然能找到点小乐子。”
“你该走了,无相。”
“呵,这么急着催我走,是怕我带走她么。”
“她不是你的猎物。”
“可你是。”
没再继续吭声,铘低下头,看了看我:“能听到我说话么。”
这问题问得多奇怪。我迟疑了下,点点头。
“那就回去吧。”说着话朝我额头上轻轻一点。我只来得及看清他那只布满黑鳞的爪,然后,眼前陡然间就被一片红亮的光给罩住了。
相当亮的光,亮而且烫。铺天盖地包围着我,一时让我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很快发现那并不是我的错觉。
我真的天旋地转着,而且呼吸有点困难。充斥着我鼻子的是一片刺鼻的硝烟味和热流,透过我的呼吸道在我五脏六腑里乱窜着,让我忍不住想撕破喉咙口的衣服。
突然脸上火辣辣地一疼。
乍然而来的刺激让我喉咙里堵塞着的那团东西一下子从嘴里冲了出来,猛一睁眼,我嘴里呛出一连串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
“哦呀,黄泉可好玩。”亮光里两点绿微微一闪,带着那丝无比熟悉的戏谑。
“狐狸……”这会儿应该没看错了,谁会看错呢,那只白白的狐狸头:“你显形了。”
“这地方太热。”
“你刚才是用爪子拍我的??”
“要不要再来下。”
“我们这是在哪里……”没
心思继续跟他耍嘴皮子,因为我发觉到周围全是火,熊熊燃烧着的火。火之外警笛声轰鸣,围观的人在浓烈的烟火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车上。”狐狸答,一边把我甩到他背上。
“出什么事了……”突然看到前面一辆车歪斜着,车身已经被火烧得几乎看不清楚了,只勉强一个轮廓在烈焰里扭曲着,发出风似的呻吟。
“车祸,爆炸,你捡了条小命。”
简单说出这几个字,他站了起来,身体已经恢复了人的模样。于是人群里发出一阵阵喧嚣:“有人活着!那里有人还活着!!”
据狐狸说,七夕那天我号称自己出去约会,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
几天后的七月十五,我坐的那辆公交车撞上了一辆运油车,当时两辆车连司机全部十七个人全部死亡,除了我。我被狐狸发现距离撞毁的车十几步远的火场里,一块炸断的广告牌罩着我,所以火没有马上蔓延到我的身上。
被狐狸带回家时,铘正坐在家里的窗台上。我问他无相是谁,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朝西看着很远的地方,我问他在看什么,这次他回答我了,他说,七月十五还能看什么,自然是看百鬼游行。
那天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带着三个谜团,后来的日子一直困扰着我。
第一,七夕那天我明明拜完了刘逸就坐上了那辆后来爆炸的公交车,为什么醒来后会是在七夕之后的七月十五。
第二,无相是什么,那个和刘逸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男人。记得很清楚,他对铘说,铘是他的猎物。
第三,那晚我在九幽路所遇到的一切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仅仅我被炸昏后的一场梦?
之后,某一天我碰到了张阿姨的家人,那个叫小军的男孩子,才知道张阿姨在搬离我们那儿没多久就因为意外而昏迷不醒,足足有一年。直到这年七月十五,突然过世,没征没兆的。
而那三个谜我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只是那天我和狐狸还有铘一起坐在我家二楼的窗台上真的见到了一样东西。
一样只在传说里看到过的东西。
传说里那叫百鬼夜行。
要我说么,那不就是游行。
一群鬼魂的游行,你见过么?很壮观。狐狸说它们走的那条路叫九幽路,介于生或死之间,只有半死不活的人,和某些被赋予了能见到那条路的条件的人,才可以看到的路。只是见到那条路的凡人,有些会在这以后的一年很幸运,有些则很倒霉。
我说我这人往往逢赌必输的,为什么还要叫
我看那种东西。
狐狸笑:小白,这东西即使是七月十五也未必能看到的,跟流星雨一样,有得看不看,傻瓜。至于倒霉幸运,你这家伙……还怕倒霉么,就是一倒霉孩子的脸相,多一次少一次怕什么呢。
我很想揍他,可我怕太用力了把自己挤到窗下去,那就得不偿失了不是么。所以随便他怎么说好了,反正总也被他嘲笑的,多一次少一次有什么所谓呢。
可是我的七夕终究是悲惨的,孤单而悲惨,这让我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命。
命犯孤星。
再后来,我终于知道了无相是谁,他是什么,为什么我会在那种地方碰到他,原来一切并非纯属巧合。但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百鬼夜行完结)


第19章
狐狸走得很快,跑到走廊里的时候,他的人影已穿过走廊尽头那道门。门外是什么,不知道,已经有大半的时间,习惯不再去期盼那些眼熟的门背后是不是有着同样眼熟的建筑和景,它总是在千变万化着,和在林默家的遭遇很不相同。
所以在跨出那道门槛前犹豫好会儿,因为门外那片园子很陌生。
园子很大,四四方方的,沿雨廊圈种满蔷薇和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气味很香,也有苦,中药似的味道,几乎是刚到门口就闻到。正中间鹅卵石铺的道,道上三口封盖的大缸,每隔五六步的样子放着口,笔直排列,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朝前直往东,条石子路通向前面套三层的独楼,楼挺高,六道飞檐在夜色里像巨鹏张开的翅膀。只是很奇怪,仅仅墙之隔,在们住的那个院落里却根本就看不到它,它在月色里黑漆漆地耸立着,檐下几片残破的金属片被风吹得当当作响,声音让整个园子感觉有异样的寂寞。
忽然再次瞥见狐狸的身影,就在离几步远的地方,那里有棵很大的树,他在树下站着,影子和树竿几乎连成片,以至最初都没有发觉到他的存在。侧头看着那栋房子,很专注地动不动,连朝他走过去的脚步声都没留意到。很好奇他到底什么时候跑到里来的,又到底在看些什么。只是终于确认是他,心下不由得松口气,连之前有些犹豫的步子也变得坚定甚至轻快起来,加快速度朝他走过去:“狐狸……”
话出口,狐狸立刻回头朝做个噤声的动作,让不由自主把声音压压低:“怎么找来的……”
他仍然没有吭声。只是朝笑笑。然后在他那张笑脸背后看到张苍白的脸。
个小孩子的脸,在他后面那片蔷薇丛里闪下,脸色白得有些发亮,目光灼灼地透过狐狸的身影看着,发现让猛激灵。“谁!!”情急间朝狐狸直奔过去,还没抓到他朝伸过来的手,肩膀上突然被人用力按!“在做什么。”耳边随即低低句话,叫狠吃惊。
回过神,几步之外那个把手伸到面前的狐狸突然就不见,连同他身后的树,身后的蔷薇丛,身后那个蹲在花丛里看着的小孩。隐隐阵带着水腥味的风扑面吹过来,眼前明晃晃的,明晃晃片水波在风里摇曳着月亮褶皱而剔透的倒影。倒影里清晰可见只死很久的乌鸦,在水里泡得太久,肚子涨得像面鼓,以至脖子也跟充气似的僵直着,撑得头朝直挺挺抬着,双微张的啄跟着水波的韵律颠颠,似乎活生生想从喉咙里挣扎出声叫。
腿软下,因为发觉自己离那只乌鸦仅仅步不到的距离。
再往前半步,就要从脚下那块石头上跌下去,跌进眼前片骤然出现的池子,跌到那只死很久的乌鸦的身边。而远处那个原本耸立着三层孤楼的地方,放眼过去会儿只冷清清躺着块巨石,石头上三个字,荷风池。
身体骤冷。
时不出话来,只是靠着本能朝后退,直到碰到身后那人的身体,原本有发硬的身体才缓过来:“靳雨泽……”
“在干什么,宝珠。”拍拍的肩膀,靳雨泽拉着退回原来的庭院:“还好走得不深,怎么,去摸鱼?”
似笑非笑句调侃,却笑不出来,池塘上的风吹得的嘴微微发苦,胃里有难受:“……刚以为看到熟人。”
“人呢。”随口问声,目光却没从脸上移开,想可能是的神色引起他的兴趣。
“不见……”“不见。”重复着的话,他终于把视线移开,朝那扇门外看眼。然后轻轻把门合上:“最好小心,地方鬼得很。”
“知道。”想转身回屋,雨丝的粘腻让全身很不好受,人看着的眼神也是。他好像在观察,居高临下的,可是眼神却不叫意识到。那么温和有礼的眼神,它们应该出现在任何部浪漫电影的画面里,而不是种地方,种场合。
个下着雨的月圆之夜。
“们可能在里永远出不去。”所以脱口而出句话,总算如愿以偿在他眼里看到些不样的东西,虽然那些东西小得可怜。
“是么。”片刻他开口。次似乎换成在观察他。
个漂亮的偶像明星,个直很和气有礼,但除两种情绪外几乎看不到其它任何情绪的人。
“为什么么。”然后听见他又问。
时感觉自己头晕下。
就好像过山车把慢慢拉到个很高的高度,然后突然俯冲下来的那种感觉。感觉让不由自主地朝前晃。
靳雨泽适时托住肩膀,把稳稳住:“没事吧?”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阵眩晕来得很突然,即使被他扶稳还有种旋地转般的余晕,而胃也不失时宜地翻绞起来,滋味让想到密闭汽车里的空气。
“是不是病。”耳边再次响起他的话音。他把的头按到他肩膀上。
人有着和狐狸近似的身高,身上的香水味也很相似,所以靠到他肩膀的刹那,那感觉让人有奇怪。下意识用手抵下,没想到他却就势把的手腕捉进掌心:“听东西能让人看到许多不该看的,是么。”边,手指边在锁麒麟上划下。动作有些大,清晰阵撕扯般的疼痛从手腕上传进的大脑,脑子里的眩晕感立时消失,迅速站直身体把手抽回来:“不懂在什么。”
他笑,手扬扬,示意他不会再有进步的冒犯。
可那又如何。
他刚才那句话和那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他想暗示什么?
再次望向他,看见他朝微笑:
“刘君培告诉的,因为对些东西很好奇。”
“什么叫不该看的。”
“个,法很多……”
“宝珠!”话还没完,林绢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在房门口站着,看着们,有冷似的抱着肩膀,边抽着烟。
迟疑下,想着是继续和人纠结之前的话,还是马上回屋,靳雨泽已经搭着的肩膀把往屋子方向带过去:“朋友在叫。”
那晚再没有睡着,林绢也是。
回到房间后就直不停地抽着烟,并且看着,被看得很难受。不知道是怎么,想什么又不出来的样子。直等到支烟吸完,才再次开口,脸色不大好看:“前面看到什么,听见起床,还看到爬到窗外面,跟梦游似的。”
“梦游?”
“是的,眼睛是闭着的。”怎么可能……”笑,可是笑得很勉强。想起那道门外的池塘里,那只被水泡得发胀的死乌鸦。
“叫几声,都不理睬,还直朝那扇门走,好像闭着眼睛都能看到路似的。”到里顿顿,翻开抽屉找出支烟燃塞进嘴里,然后轻轻吐口气:“看到穿过那条走廊,打开那扇门,停在门口好像和谁在话……之后,就很快地跑进去。当时很着急,想去追,可是没能够,知道是为什么吗。”
正默不作声听着述着前面的举动,冷不防突然而来么个问题,让不有得微微愣:“为什么……”
直直看着的脸,把嘴里的烟喷到的脸上,然后低头从抽屉里拿出样东西丢到面前:“因为个。”
被丢到面前的是个木头娃娃。很旧很旧的木头娃娃,旧得连身上的颜色都看不清楚,在面前的桌子上滚来滚去,像根长双眼睛的木头锥子。
“那个时候,它就在地方,”站起身走到窗台前拍拍,林绢再道:“可是爬出去的时候它还没有,敢肯定。”
“是么……”
“并且……它不让过去。”
“什么??”
“它不让过去。”
不让林绢过去??
看着眼前只木头娃娃。
和第次见到它时样,它给的感觉很不舒服,不论它的样子,还是它样子所代表的它的年龄。可是……它不让林绢过去……是怎么回事。想继续问,可是房门外突然吵闹起来,匆匆的脚步声在木头地板上响得有刺耳,伴着周老爷子声高过声的疯笑:“娘娘来!哈哈哈!娘娘来杀人!哈哈哈哈!娘娘来!!!挖掉眼睛挖掉眼睛!!!!!”


第20章
客厅里很乱,沈东和王南用力按着疯笑的周老爷子,看上去有点力不从心。老头似乎极力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嘴张得老大,一直不停地笑,这种样子让边上的女人们都不敢靠近他。只有程舫是比较大胆的,蹲在他边上抓着他的手,不停地问他:“刚才谁来过了,爸爸。爸爸!刚才谁来过了!”
周老爷子始终没有回答她,他笑得眼神都散了,我恐怕他连程舫说些什么都没有听进去。脚下那片水泥地上很明显几个湿脚印子,带着点泥浆,好象刚从外面的花园里走进来,围着周老爷子身下那把椅子一个圈,没有来的痕迹,也没有离开的痕迹。就好象突然出现在周老爷子周围徘徊了一圈,又突然地消失了,那几个脚印很小,像小孩子的,只有脚尖没有脚后跟,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动物的蹄印。
我们中间没有哪个人有那么小的脚印。
“会是谁的脚印……”边上AMI拽着梅兰的衣服小声问。梅兰摇头,一声不吭。自从一夜间剧组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了那么多人以后,似乎只是一天不到的工夫,这两人好得就跟亲姐妹似的了。没了现实利益的冲突,两人走到哪里都是互相牵着手,好象抓着彼此的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