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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不信天,不信鬼神,但你可以信我。”
林微夏没有说话,在两人眼神的对峙下,她败下阵来,说道:“好吧,我说一个。”
“我喜欢狗,愿望是想要养一只狗,因为小时候,我养了一只小狗但是家长把它送走了……”
林微夏还在这边絮叨着,忽地感觉一阵危险的气息靠近,喉咙一阵发紧,声音戛然而止——
班盛猛地靠近,抬手缓慢擦拭她鼻尖上的奶油,眼睛迅速捕捉住她的眼神。
唇瓣相隔咫尺,紧张得林微夏揪得半侧裙子发皱,班盛看着眼前的女孩,声音震在耳边,酥麻到了极点,嗓音含笑语气却认真到了极点:
“什么时候让我做你的狗?”
又来了。
班盛只要咬定一件事,哪会轻易放手,他有自己的节奏,知道说什么会让林微夏相信他的真心。
在追人这一方面他简直游刃有余。
林微夏的一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氧气灌不进来,整个人的感官都不是自己的,闻不到风的味道,听不见虫鸣。
只能听见眼前人的呼吸声,只能看见眼前这个男生。
她艰难地吞咽着,在林微夏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班盛从身后拿出一个系着蝴蝶结的蓝色锦盒,示意她拆开。
林微夏拆开礼盒,在看见礼物的那一刹那,眼眶发紧,一阵泛酸,她从不轻易掉眼泪。
眼前的礼物是一件很漂亮的八音盒,班盛让她拿在手里按动开关,好听的声音滴答响起来,正中间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大片大片的水晶雪花落下来,底下是微缩的蓝色大海,是水围巷,是深高。
不远处有一个机场站牌,蝴蝶飞越沧海,方向是朝着京北。
雪花洋洋洒洒,似飞花,漂亮得迷人眼,仿佛走进了白色的冰雪天地。
复刻这些地点,他应该花了很多心思。林微夏想起当初睁着眼睛拒绝班盛的话,决绝得不行,直接下难题:“想让我和你在一起,除非南江下雪。”
现在,南江下雪了。
林微夏的脑子很乱,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她有些东西不能忘记,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柳思嘉更是她的朋友,她不能不考虑她的感受。
另一个声音提醒着她,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动心吗?
班盛说话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你不用急着拒绝我,你可以用三天的时间考虑。”
“你可以任性,随意发脾气,在我这里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林微夏,你是我的野心。”
林微夏缓缓抬头看他,班盛长了张能迷惑人的渣男脸,靠近鼻梁的那颗痣更招人,可他的眼神认真,心也是赤诚的。
班盛掐灭手中的烟,看着她缓缓开口:“你考虑好,第二次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我班盛不可能栽同一个人身上两次。”
他不是没有人喜欢,只要稍微勾勾手,有多少女孩排着队一心只想往他身上扑。
他也有他的骄傲。
第28章 礼物
另一边, 纯K大堂前,柳思嘉一袭黑裙倚在墙边,她看着两个一前一后远去的身影
脸上的表情复杂。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薄荷香烟咬在嘴里, 手指按动着打火机的滑轮, 怎么按都打不出来火,瞬间躁意更甚。
正想把手里的打火机用力一掷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晃悠悠落下来, 宁朝抄着裤袋的手伸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根烟,掌心滑出一把打火机低头点烟,露出一截凌厉的下颚线。
柳思嘉的瘾被正在点火抽烟的宁朝勾了上来,习惯性地抬起下巴开口:“喂,借个火。”
宁朝把烟从薄唇上拿下来, 看了她一眼,直接撂她面子:“不借。”
柳思嘉一眼认出他手里把玩的银色打火机正是自己送的那把zorro, 语气傲慢道:“你这把还是我送的。”
宁朝懒得理她,径直抽自己的烟,柳思嘉一下子觉得没劲透了, 转身就要走。不料, 一只结实的手臂把人拦住, 侧着手掌把火递了过去。
“哒”地一声, 橙红的烟火燃起,柳思嘉看过去, 火光擦亮一张桀骜不驯的脸。但愣怔的情绪只持续了不到一瞬间,下一秒, 那张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
“瞧你们女的小气吧啦那劲儿。”
柳思嘉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幸好下一分钟, 尼古丁吸入肺缓解了柳思嘉急躁的情绪, 她同宁朝站一块抽烟,气氛难得平静。
宁朝把烟从嘴里拿下来,笑得十分欠揍:“那滋味不好受吧。”
显然刚才他也看见了那一幕。
“什么?”红唇里呼出一团白雾,柳思嘉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回过神来。
“那什么,以小宁爷混迹江湖的多年经验,勉强教你一招,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别勉强——”宁朝手指拿着烟,语气吊儿郎当。
柳思嘉沉下脸,打断他:“啰嗦,你现在很像鸡婆。”
宁朝闻言笑了一下,正要说点什么,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刘希平眼神一变。
老刘在包厢里被学生起哄连唱了好几首歌,这会儿好不容易溜出来喘口气,结果一出门就看见两个学生躲在一起吞云吐雾。
“好啊,你们——”刘希平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蹦出来。
一只宽大的手掌搭在手腕上,他的掌心温度滚烫,柳思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宁朝拽着往前跑,她穿着有跟的红色方口皮鞋,一路被迫有些踉跄得跟在后面。
匆忙中,两人把手里的烟扔掉,街道沿途的风潮热,心率因为奔跑而加快,两根烟呈抛物线的弧度落在不远处的垃圾桶上。
像两道从他们身上划过的刹那流星。
老刘在后面穷追不舍,边跑边厉声喊:“还给我躲,躲得初一躲不过十五。”
柳思嘉累得气喘吁吁,开始放慢脚步:“不行了,我跑不动了,你宁朝还会怕这个?”
“怕,这个学期的操场卫生都让老子包了,老子不想预订下个学期的!”
宁朝拽着柳思嘉的手腕,眼睛往左右两边都扫了一下,见不远处有家台球店直接在路口左拐,拉着人躲了进去。
珠帘掀开,柳思嘉被宁朝带着躲进了一张台球桌底下,他们躲的这张台球桌在角落里,正对着一张台球桌。
隔壁那张桌子四面八方围满了人,刚好挡着他们。柳思嘉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蹲在地上不停地喘气,隔着人群的缝隙,她看见了老刘那双旧皮鞋在地面上穿梭,明显是在找他们。
台球室内的气氛不太好,烟味与花生零食的味道混在一起,站在柳思嘉边上的一个人一身的酒味,熏得她想吐出来。
球桌上球杆撞击球落袋的声音接连响起,十分清脆。
柳思嘉捂住嘴巴顺带裹住鼻子,打算先忍一会儿等老刘走了再说,结果他像是料定两人就在这里似的,来回踱步就是不走。
台球桌底下的空间很狭小,宁朝一直侧着身子对着柳思嘉在放风,直盯着老刘的动向,幸好老刘在台球室内打了一会转脚尖调了个方向就往朝外面走了。
柳思嘉正在这憋着气,老刘一走,这熏天的臭味她一秒都忍不了,横着手臂捂着嘴作势要站起来,刚好撞上转过身来松了一口气的宁朝。
与此同时,宁朝的唇瓣不经意擦了一下柳思嘉柔软白皙的手臂。
瞳孔睁大,映着另一张震惊的脸庞。
“啪”的一声,球杆击中台球精准落袋发,发出清脆的响声,围观的人连连叫好。
湿湿的奇妙的触感,像羽毛落在心脏上,柳思嘉的心动了动,像是叶子受到入侵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柳思嘉回神,一张浓艳美人脸顷刻间粉碎,立刻喊出声:“有病啊!痴线!”
她边说边迅速手脚并用从台球桌底下爬出来,大小姐一脸恼羞成怒,边往外走边用力地搓自己的手臂,表情嫌恶。
宁朝也随之侧身出来,他双手插着兜愣了一下,随即抬起下巴从鼻孔冷哼一声:“我还吃亏了呢,大小姐,嘬我一嘴的毛。”
柳思嘉彻底崩溃了,一双杏眼怒睁:“我没有!你他妈手臂才长毛,你这个人猿泰山!”
正在玩台球有说有笑的大人看见对面桌子底上爬出来一男一女高中生惊住了,只见长相妖艳的女生气急败坏地走了出去,而那个留着寸头的男生双手插兜不大乐意地跟在身后,但低下脖颈的时候唇角溢出若隐若现的笑。
路人只觉得,真是一对奇怪的年轻人。
班盛给林微夏过完生日,再把人放走时已经很晚了。
林微夏回到家夜已深,她洗完澡后坐在书桌,她想起来好久没有写日记了,右手用白毛巾擦着直滴水珠的黑发,左手拉开抽屉拿出软牛皮封面的日记本。
“啪”的一声,一枚树叶形状的琥珀吊坠掉在地上,林微夏俯下身拣起来,与此同时,桌面上手机发出收到信息的呜呜震动声。
林微夏坐在椅子上,胳膊环住膝盖,看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同时左手紧攥着那枚树叶琥珀吊坠,攥得鲜血回涌,手背都是红的。
房间里的灯光明亮而惨白,视线往远处延伸,另一处酒吧里的灯光昏暗迷离,红光紫光交替打在舞台上,伴随着足球赛事的开播,酒杯碰撞声旋出一朵又一朵的啤酒花。
甚至还有打赌输了被人扒着脱裤子的年轻人。
班盛窝在卡座的沙发处,衣服裤子都是黑色系,他指尖夹了一根烟,烟雾徐徐上升,猩红的火光映得指骨清晰分明,他正心不在焉地看着酒吧里投屏的足球赛事。
漫不经心却招人。
“纪姐,还看啊,魂都要被你勾走了。”有小弟打趣道。
“去,干活去。”
被叫住纪姐的人一身成熟气息,大波浪,银耳环,但其实她也就20出头年纪,因为早出社会,打拼几年后现在帮老板做事管理酒吧。
李屹然经常来她这玩,没想到他今天还带了个新面孔过来。不看还好,一看,这弟弟长得还真是她的天菜。
“哎,班爷,下哪个注?”有人问道。
班盛扔了一堆红色的筹码过去,姿态闲闲:“西班牙。”
对方押了相反的球队,纪姐端着一杯龙舌兰过来,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端到班盛面前,笑吟吟道:
“那我跟你押相反的咯,我选克罗地亚队,输了可是要认罚的。”
班盛没有应声,纪姐挤了过来坐在他旁边,一阵浓郁的香气飘来。李屹然喝得有点醉,眼梢都是红的,更显禁欲病态,他仰靠在沙发上,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少爷,不是说临到高考不过来了吗?”纪姐没好气地看着他。
这会儿班盛出声了,一副不怕惹事的姿态,慢悠悠地说道:“乌酸呢?”
李屹然原本一副折堕无所谓的模样,在听见这个名字后脸色出现波动,眉宇间尽是风雨骤来的模样,但片刻又恢复原来好脾气公子哥模样。
“阿盛,你玩不起。”李屹然低头笑了一下。
球赛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班盛坐在那里看球,桌上的那龙舌兰愣是没有动过,眼看冰块就要融化在酒里。
他俯身拿去拿酒,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纪姐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到底按捺不住,纪姐凑了过来,红唇艳艳:“阿盛,留个电话呗,下次你过来姐给你打折。”
班盛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直看着大屏幕,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他戴着鸭舌帽,侧脸没有表情,只露出一截凌厉的下巴,缓缓开口:“阿盛不是你叫的。”
纪姐愣住正打算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只见他手里紧握着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显示有电话进来。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显示为“夏”,见班盛看了一眼,原本还冷得不行的一张脸倏的变化,他的表情放松下来。虽然是一样的面无表情,但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冷淡和疏离。
唇角竟勾出浅浅的弧度。
班盛站起身,单手插着兜拿着手机往外走,还顺带搁了一句:“我姑娘。”
李屹然在身后大喊,酒杯“哐”的一下砸到桌上:“放屁,还在追,还不一定能追到。”
酒吧里的光恰好打过来,歇落在班盛坚|挺的肩膀上,他低头看着手机闻言朝背后竖了根中指。
班盛走出去,站在酒吧门口,发现外面刚下过雨,但空气还是潮湿闷热。他点了接听,顺便叼了根烟:
“喂。”
“喂,是我。”林微夏的声音很轻。
班盛开口:“知道。”
林微夏换了个手拿电话,拿着铅笔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语气顿了顿:“我想再要个生日礼物。”
第二份礼物。
“好,要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滋滋的电流声,随即打来打火机齿轮滑动的声音,班盛似乎抽了个根烟,林微夏的声音似乎在牵动着他的呼吸,她开口:
“想要班盛成为我的男朋友。”
第29章 话梅
班盛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正想开口的时候,那头传来“嘟”地一声电话被切断的声音,他看着熄掉的屏幕无声地拧起眉。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嘴里, 正四处找着打火机, 倏地,一簇橙红色的火递了过来,握着银色打火机的手指涂了玫瑰红的指甲油。
是不死心追出来的纪姐。
班盛嘴唇含了根烟, 瞭起眼皮看了一眼纪姐,那眼神,像一把刀刃,更带着无形的压力,纪姐讪讪地笑了一下,收回火。
纪姐往回走的时候, 想起刚才他那个眼神就知道自己没戏,更忍不住自嘲今晚真是魔怔了。
班盛正要点烟,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他点了接听,声音低低沉沉:“喂。”
林微夏把手机贴在耳边, 她的语气有点干:“刚才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嗯。”班盛回。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话, 天知道刚才手机会突然断电, 林微夏又急忙找出数据线充好电。
到现在, 手心还是出了一层汗,林微夏握着手机, 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绕着白色的充电线,绕来绕去, 语气顿了顿, 重新说道:
“我刚才没说好, 我们这个年纪说这个不合适。就是,想问你——”
“高考我们要不要考到同一座城市去——”
“一起去京北看雪。”
话音落下后,电话那头传来滋滋的电流声,然后是冗长的沉默,班盛没说话,林微夏似乎听到了他静静的呼吸声,缠着她的心,致使心跳频率忽慢忽快。
一颗心就这么悬着。
书桌上有一个小白点,林微夏伸出手抠了一下,她再次开口,语调是一如既往地缓慢:“你要是不愿意——”
“愿意。”班盛出声打断她,语气缓缓。
林微夏换了个手接电话:“行,那你先忙吧,我睡觉了。”
“嗯,关好窗,”班盛出声叮嘱,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他说,“晚安。”
挂完电话后,林微夏吹干了半湿不湿的长发,打算睡觉,刚上床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提醒,她点开一看,是李屹然发的短信。
【你未来对象挺骚啊。你一答应他,他今晚把酒吧在场所有人的单都买了。】
林微夏睫毛颤了一下,盯着信息看了好一会儿才去睡觉。夜已深,偶尔能听见高架桥上跑车轰鸣的声音。
其余时间较为安静,可林微夏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说了,连带睡觉也有一种不踏实感。
林微夏伸手摸到枕头下的手机,点亮屏幕,刚好发现班盛十分钟前发了信息给她。
Ban:【睡了没有?】
林微夏从空调薄被里伸出两条白瘦的胳膊握着手机打字:【还没有。】
紧接着,一条信息再次跳在屏幕前,她甚至可以想象班盛是怎么样一副正经的语调来确认。
Ban:【确定了?】
【嗯。】xia
班盛刚洗完澡出来,就这么单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结实分明的腹肌上还沾着水珠,他俯下身,捞起茶几上手机,看见这句肯定的回复,唇角扯出细微的弧度。
这天晚上,他没再依靠任何安定类的药物,梦里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暗红一片,半夜也不会因为心悸醒来。
一夜好眠。
林微夏因为昨晚的情绪起伏睡得有点晚,以至于第二天起床起晚了,她急忙洗漱完,背着黑色的书包冲出家门。
哪知周一出门竟撞见了守在她家门口的班盛。
班盛一只手搭在裤缝中,一只手拎着早餐,中指勾着白色的塑料袋,是她常吃的咸水角和生滚鲜粥,另一只手玩着手机,脖颈微低,姿态闲散。
他穿着深高的制服,身形挺拔,一副大少爷屈尊等人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林微夏轻喘着气。
班盛闻声把手机揣回兜里,走过来把早餐递过去,眼睛直盯着她:
“过来确认,以防你反悔。”
林微夏有些无奈,但她知道班盛想要的是什么,于是抬眼直视他,水润的嘴唇回答:
“不反悔。”
班盛低头笑了一下,又让林微夏把钥匙交出来。她把钥匙拿出来,见男生从裤兜里摸出一个东西,骨节分明的手掌滑出一根小恐龙钥匙扣,荡在她眼前。
“昨天在酒吧赌球赢的,你的是钥匙扣,我的是恐龙鸭舌帽。”
班盛把钥匙扣递给她,他这个人一向爱掌握主动权,自己不把钥匙拿过来挂钥匙扣,偏要亲眼看着林微夏接过他的东西挂上去。
仅第一天,林微夏就感受到了他的掌控欲。
“啊,不太好吧,万一被发现——”碰上班盛的眼神,林微夏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她还是没有接,他往前走了两步,低下脖颈,身上那股痞里痞气的劲压凌在林微夏身上。
对上他的眼神,她退后一步,班盛就往前一步。
让人无处可躲。
“林微夏,别逼我亲你啊。”班盛俯下身,逼她回看他,一副痞浪模样。
林微夏只好接过那个恐龙钥匙扣,挂在了自己的钥匙上。
天光越来越亮,刺金色的阳光铺开,林微夏坐上公交,到达深蓝一中站再下车,身后始终跟着一道不紧不慢的影子。
以前他这也这样过。
但现在,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林微夏走进教室心跳有点快,总害怕被人发现。没一会儿,班盛也跟了进来。一进门,邱明华就直冲着班盛嚷嚷:
“班爷,你朋友圈里说的第一天是什么意思啊?”
林微夏拉开椅子的手一顿,又接着坐下开始吃班盛买给她的早餐。班盛从她身边经过,手背处弓起来一截骨头,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擦过她白皙的脖颈,不轻不痒的一下。
像冰块,林微夏起了一个激灵。
刚送进嘴的滚粥差点呛了一下。
邱明华还在那不停地嚷嚷着,只见班盛面不改色地走过去,直接抽掉邱明华的手机,从背后锁住他的喉咙,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加重力道:
“关你屁事。”
连上了两节数学课,教室里的人大都昏昏欲睡,下课的间隙,林微夏收到班盛发来的信息,她扭头往窗外看。
班盛在走廊处同人说话,他的姿态漫不经心,却时不时朝手里紧握着的手机看一眼,明显在等着她回消息。
Ban:【中午一块吃饭?带你开小灶。】
林微夏盯着屏幕变得为难起来,在对话框里打字:【可思嘉中午约了我吃饭。】
就在前一天晚上,柳思嘉发了信息江说周一要和她一起吃饭,她会让阿姨做好两人份的便当。
拒接的消息发出去后,如石沉大海,班盛再也没有回复过。
她猜测,班盛可能发脾气了。
既然两人都有了一个约定,才第一天,他想跟她亲近一点多一些相处的机会是正常的,可林微夏却事先跟柳思嘉约好了,没有考虑到他。
想到这,林微夏又补了一句话:【下次一定。】
可班盛依然没有回她消息。
上完第三节 语文课,老刘让林微夏去办公室抱练习册。林微夏抱了高高的一摞练习册回来搬到讲台上,再分发给每个小组。
在发到第四组的作业时,林微夏视线顿了一下,挑了班盛的练习册出来,打算亲自给他。
林微夏希望借着发作业的机会跟他搭话,她把练习册发到班盛面前,开口:“你的作业。”
班盛正研究着他的无人机遥控器,这玩意儿好像出了什么故障,他低下头的时候,脖颈侧面的青色血管绷紧突起,莫名带着勾人的张力。
林微夏同他说话,班盛愣着眼皮都没掀一下,继续撬着他的遥控器,直接当她不存在。
作业僵在半空中,林微夏默默叹了一口气。
上午放课铃一响,学生们如跳出集装箱的鱼,相继跑了出去,在热烈地讨论地午饭吃什么。
林微夏和柳思嘉如往常一样挽着手臂一起去食堂,可她却感受到了柳思嘉情绪上的不对劲。
她没像以往那样张扬出明艳的笑容,很少说话,偶尔她跟柳思嘉说话,后者也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倏地,柳思嘉的手机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摁了关机,眉眼皆是冰碎的冷冽。
林微夏看了一眼,好像是她妈妈的呼叫来电。
柳思嘉的午餐照例是少得可怜的减脂餐,她还配了一杯绿色的清体果汁。因为那个电话,柳思嘉似乎心情更不佳,她拿着筷子扒拉了几块蔬菜,一脸的兴致缺缺。
兴是柳思嘉屡次听到了什么传闻,一双上挑的眼睛看着她:“微夏,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林微夏慢吞吞地嚼着荷兰豆,问她:“怎么样算对不起你?”
柳思嘉一愣没想到林微夏会反问她,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看见桌面上她的钥匙上小恐龙挂件,当下心里起了不好的直觉,一脸的狐疑:
“你这个钥匙扣哪来的?”
林微夏看向柳思嘉瘦得领口处的胸骨凸起,衣服套在她身上更显空荡荡,视线移到她面前没怎么动过筷子的食物。
她吃得比以前更少了。
“你把这些吃掉一半以上,我就告诉你。”林微夏把筷子递给她。
两人视线僵持了一阵,柳思嘉妥协,开始拿起筷子埋头吃东西。林微夏见状起身去食堂窗口打了一份玉米炖排骨汤给她。
没一会儿,林微夏端着餐盘回来,把汤端到柳思嘉面前,看了一眼她的午餐——便当盒里面的食物已经消灭了一大半。
柳思嘉嚼着西兰花,冲她耸了耸肩膀,语气有些骄傲自得:“我吃了,你说吧。”
林微夏双手插兜站在她面前,迟迟没有说话,她略微俯身,伸出一只手用力一掰她的嘴。
柳思嘉一阵吃痛下意识的张嘴,林微夏仍维持俯身的姿势,琥珀色的眸子透着冷静,语气洞察:
“假吃。”
虽然柳思嘉假吃的动作很逼真,但还是没能骗过柳思嘉的眼睛。长睫毛掀起看向不远处角落里的垃圾桶,色泽新鲜的食物被扔在那里。
美眸一闪而过恼羞成怒,柳思嘉用力打掉她的手,情绪失控,与她对视声音拔高且尖锐:“你凭什么管我!”
“砰”地一声,柳思嘉把汤匙摔在桌子上发出震天响,空气一霎安静,惹得正在吃饭的众人看过来,一脸的看好戏。
柳思嘉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食堂,她走得很快,不小心撞到了正慢悠悠走路手里还捧着一个椰青的宁朝。
“啪”地一声,椰青被撞倒在地,淌了一地的汁水,宁朝肩膀被撞得生疼,心里一阵窝火,沉着一张脸拦下女生的肩膀:“你他妈——”
在看清柳思嘉脸上的表情后怔住,剩半截“怎么回事啊”生生吞回喉咙里,柳思嘉沉着一张脸打掉他的手,跑开了。
林微夏站在那里,眼睫抬起,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思绪发怔。
食堂里的人吃完午饭后陆续端着餐盘离开,林微夏洗完手后路过便利店,目不斜视地从旁边经过,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返了回去。
下午第一节 上的是美术练字课,老师在讲台前教理论,学生们在底下开小差。林微夏拿着笔在纸上勾画,中间有几次侧头看向班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