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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过去,拨开站在前方的人群,温梨笙高高的举起手:“我也要参加!”
人群中的一大片空地里,站着几对男女,男女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主持这个游戏的依旧是个女人,一般这种撮合姻缘的游戏都是女人主持,毕竟做的是“红娘”的事。
那女人见温梨笙主动举手,便笑吟吟的将她和沈嘉清邀请到中间的位置:“来来来,正好还有一个空位置。”
温梨笙往那最后一个空位走去,冲鱼桂招了招手,鱼桂就拿出银子递给女人,这种游戏并不是白白参加的。
女人收了银子,笑着来到沈嘉清和温梨笙这一桌前说道:“两位来晚了,我将规则再说一遍,这桌上摆着的纸就是给你们用的,前几轮你们互相出谜题然后解答,若是谁答不上来,就要给对方一个小物件,头饰耳饰手饰品任何东西都可以。”
“后面呢,则是回答我准备好的谜题,若是答不上来啊,可就要给我银子咯,一题答不上来是十文,两题答不上来是二十文,以此类推。”
温梨笙听了倒觉得蛮有趣的,于是点头表示明白,但等女人走后,她对站在对面的沈嘉清道:“咱们稍微改一下规则怎么样?”
沈嘉清道:“你想怎么玩?”
温梨笙看着桌上摆着的墨笔,坏坏的一笑。
很快女人就敲着一面小锣,宣布游戏开始。
第一回合是女子先出题,温梨笙想了想,而后提笔在纸上开始写,站在中间的女人不徐不缓的发布指令:“姑娘们写完之后将谜题给公子,让公子们将答案写在纸上。”
若是男子将正确答案写出来了,那此关便算过,但若是没写出来,男子就要拿一样东西给女子。
第一轮的结果出来之后,人们看见其中有两个男子将随身的玉佩和锦囊递给了姑娘,唯有最后一桌的姑娘拿起了墨笔,在对面的少年脸上毫不留情的挥墨,在他脑门上画了一只小王八。
“……”
女人惊诧地走到两人身边,看了眼沈嘉清额头上的小王八:“这……姑娘,你为何要在这小公子脸上画东西?”
温梨笙理所当然道:“他没答上来我的题啊。”
沈嘉清举着纸抗议:“你这谜题那么长,我怎么解答啊?”
纸上写着: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
温梨笙搁下笔耸耸肩,看着他头上的小王八轻笑:“谜底是萤火虫啊,你自己答不上来的。”
沈嘉清握紧拳头,对女人道:“快点敲锣,我要给她出题!”
女人惊了一跳,连忙再去敲锣,开始了下一回合。
于是众人就看见,旁边的几对男女情愫旖旎,男子温声轻笑女子低头害羞互赠物品,而站在最边上的少年少女却一笔笔的在对方的脸上画下各种各样奇怪的图案,两人的脸上基本没有一块干净地方了。
突然温梨笙惨叫了一声:“沈嘉清你这王八犊子,你笔上的墨滴在我衣服上了!”
沈嘉清反驳道:“谁让你乱动!”
温梨笙将笔抢过来,挥手一甩:“我给你衣服上添点色。”
沈嘉清劈手夺回,也学着一甩:“我给你也来点。”
温梨笙的脸上已经满是墨笔,画着各种小狗小猫小王八小兔子,将两个脸颊和脑门占满,鼻尖上则画了一朵扭曲的花,两条眉毛还被墨笔给贴心的描了几遍,粗得堪比两根筷子。
而沈嘉清也好不到哪去,起初还有几个像模像样的图案,画到后来温梨笙脾气来了,将他的脸一块一块的涂黑,他答不上来的题比温梨笙的要多,好些个汇合下来,一张白俊的脸基本上被涂成全黑的了,说话的时候露出白白的牙齿。
两人脸上没地方画了,隔着桌子比划了起来,墨笔在对方的衣服上洒落,留下大大小小的圆点。
鱼桂和杜瑶见了,急忙上去拉架,席路在旁边已经笑得眼泪一把一把的流,人群顿时哄闹不停。
好不容易将两人从人群中拉走,鱼桂又给女人赔了些银子,此事才算作罢。
温梨笙和沈嘉清就这样顶着奇怪的脸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尽管所有路过的人都投来奇异的目光,但两人压根不在意。
杜瑶在旁边,偷偷瞧了一眼温梨笙满脸墨痕,鼓着腮帮子有些生气的脸。
方才她和沈嘉清上去的时候,杜瑶还感觉有些失落,但现在她却觉得没跟沈嘉清一起参加方才的游戏,简直是她今天晚上做的最对的选择。
啊不,是这一年来最对的选择。
沈嘉清此时一张脸已经黢黑黢黑的,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了,若非是灯照在脸上,他约莫能在这夜色中达到隐身的效果。
不过尽管是这样,有时候走在人边上他突然开口的话,也会把人给吓一大跳。
温梨笙走了一段路情绪就下去了,看见路边卖的有糖人,她又和沈嘉清兴颠颠的跑去买,两人刚在糖人前站定,就吓走了两个正要来买糖人的孩子。
温梨笙这才看到摊前有个熟人,正是前些时候在山水居所见的胡书赫,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锦衣,发上戴着白色的小玉冠,看起来颇有世家公子的风范。
“胡书赫。”温梨笙出声喊他。
胡书赫转头,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边上,衣服上墨迹点点,再往上看,那一张脸简直不能看,完全没有一处能让他辨认的地方,胡书赫不敢认人,没吭声。
沈嘉清跟他是有梁子的,皱着眉头不满:“你怎么在这?”
胡书赫这下听语气,给认出来了,往沈嘉清黢黑的脸上瞧了几眼,欲言又止。
温梨笙道:“胡公子也来吃糖人啊,看来咱们的品味差不多嘛。”
胡书赫的糖人正好做好了,他从摊主的手里接过,随手递给了旁边站着的小姑娘,对温梨笙道:“温姑娘说笑了。”
跟这两个人品味一样,他倒还不如直接承认自己没品味。
温梨笙歪着脸看了看胡书赫身边的小姑娘,眉眼与胡书赫有几分相似,想来是他妹妹,只是那小姑娘拿着糖人倒没急着吃,而是有些胆怯的看着温梨笙那张鬼画符的脸。
温梨笙与她对视一眼,突然咧着嘴做了个凶巴巴的鬼脸,咆哮一声:“啊呜——”
小姑娘顿时吓得一激灵,害怕地抱住了胡书赫的腿。
温梨笙哈哈的笑出声,问胡书赫:“这你妹妹?真可爱呀。”
胡书赫摸了摸自家妹妹的脑袋,神色如常道:“看来温姑娘今夜倒是玩的尽兴。”
她点点头:“还行吧,不过没有发挥我的全部实力。”
胡书赫瞥一眼沈嘉清那张全黑的脸:“温姑娘谦虚了。”
简单客套了两句,胡书赫就拉着吓得一直抱着他腿的妹妹远离了这两个神经病,不过走之前还是很贴心地说:“前方的路边有卖各种面具的,两位可以去看一看。”
温梨笙和沈嘉清买完了糖人之后,从前方路过,就看到了胡书赫方才所说的面具摊,上面挂的有半包脸和全包脸的,思及两人脸上没有一处干净地方,于是都选了一种画着青面獠牙的全包脸面具。
虽然这凶兽面具与温梨笙一身雪白的衣裙完全不搭,但也好过顶着一脸王八兔子招摇过市。
只是这样一来,糖人就吃不成了。
温梨笙咬下一块含在嘴里,顺着人群往前走,来到了放天灯的最大聚集地,环城河岸。
往年放完天灯之后,温梨笙就会回家去了,这次比往年要快一些走到这里,温梨笙也不打算继续逛了,便让鱼桂买了天灯。
每逢春节、上元节、端午节、拜月节这四个大日子,沂关郡的人都会在这一日放天灯,不论贫穷贵贱,都想把自己的祈愿寄托于天灯传达给天上的神仙。
温梨笙每年的愿望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希望温浦长不再按着她的头让她去念书,但今年对着天灯再提笔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
恍惚间闪过的念头,就是希望谢潇南以后别当反贼。
等她回过神时,天灯上已经落了笔,写下一行字:
河清海晏,万物复苏。
她拿起来看了看,忽然有些明白谢潇南那个乳名的含义了,竟然有着这样美好的祈愿。
“谢晏苏……”这个名字被她无意识的念出来,一股强烈的熟悉感立即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无处追寻,记忆之中也没有任何与之相关。
温梨笙烦恼的皱眉,而后在鱼桂的帮助下点上了天灯,和其他人一样站在环城河的岸边,举着天灯等着中间的蜡块燃烧到时间。
正出神时,有一人走到她身后。
谢潇南方才从后面看时,就在人群之中看到这一抹非常亮眼的白色,河风拂过,将她耳朵两边的长流苏轻轻吹动,卷着发丝慢慢飞舞,她面前的一盏黄色天灯上,也写着秀丽的字体。
谢潇南往前走着,就看见上面写的八个字,稍显冷淡的眉眼融入了些许柔和。
她在乖巧的等天灯起飞。
谢潇南走到她边上,眸光眺向河面,轻声说道:“我诞生时正值三月,那时候江山稳固四海升平,时逢初春万物生长,所以父亲给我取名晏苏,为河清海晏,万物复苏之意。”
身边的人看向他,没有应声。
谢潇南也偏头,看见她脸上有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时,不得不承认被惊了一下,而后眼中泄出些许笑意,他看见面具下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
忽而想看看她弯弯细眉,翘挺的小鼻子,笑时会微微露出牙齿的嘴,这些五官会让组成一个无比生动的她。
于是他抬手,将温梨笙脸上的面具轻轻取下,温梨笙托着天灯,并没有阻止。
仿佛一切吵杂的声音都淡去,谢潇南的耳朵里飘进了温梨笙的呼吸声,轻缓平稳。
面具拿下来,一张画满了各种鬼符的脸跃然出现,在谢潇南毫无防备之下,给他的眼睛重重一击。
谢潇南怔然一刻,低声道:“抱歉,认错。”
他转身要走,温梨笙却出声道:“世子爷,是我呀,我是温宝呀。”
谢潇南从这熟悉的声音和语调中确认这就是温梨笙,他扭身回来,又看了一眼这张惨不忍睹的脸,瞥见她身上也有不少墨迹,即便方才心理防线有一瞬的崩溃,现在也是不动声色道:“与人起冲突了?”
温梨笙摇头:“怎么会。”
“是对今日的什么事有不开心的吗?”他又问。
“没有啊,挺开心的。”温梨笙道。
“那何以搞成这副模样?”
“我方才跟沈嘉清在路边玩,我输了不少。”温梨笙用下巴指了下身边站着的沈嘉清:“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去。”
谢潇南抬眸,就见沈嘉清将面具斜戴在头上,顶着一张黢黑的脸,一边摇着糖人一边冲他故作熟络的打招呼:“哟世子爷,又在这遇见了,缘分啊,妙不可言。”
这倒不是“没好到哪去”,简直是完完全全更惨。
就是他亲爹娘来了,估计也认不出这人是他们儿子。
谢潇南突然不想说话了。
他低头看一眼手里拿着的凶兽面具,抬手想给温梨笙再戴上,温梨笙却扭着头不愿意戴了。
不戴就不戴吧。
谢潇南立马放弃了。
“那后来世子的名字为什么改成潇南了呢?”温梨笙小声问。
谢潇南一听她说话,视线就不由自主的去看她,于是目光又落在那张乱七八糟的脸上,这次他看得仔细了,左脸颊有小兔子小王八,右脸颊是小猫小狗,鼻尖上有花朵,脑门上画了铜板元宝还写了“吉祥如意”四个字,眉毛粗粗的,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四周却是干干净净。
他竟能从这样一张脸上看出了温梨笙的好奇神色。
谢潇南回答:“后来有人若是以晏苏做我的名字,以后会挑起举世动乱,便改为了潇南,将晏苏变作乳名。”
“这跟名字没关系吧?”温梨笙说。
就算是改成谢潇南,他日后也是挑起了举世动乱的。
谢潇南说:“家中长辈比较信此说法。”
温梨笙其实明白,不管谢家人信不信,这说法若是传到了皇帝耳朵里,他们就必须要给谢潇南改名。
“不管是哪个名字,都好听。”温梨笙轻声说着:“不过我有个问题,我小时候在奚京见过你吗?”
谢潇南侧头盯着她,沉吟片刻后才回道:“没有。”
“也是。”温梨笙道。
当时她爹也只是个几品小官而已,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谢潇南,只是她想不明白谢晏苏这个名字带给她的熟悉是从何而来。
温梨笙想着,将双手一松,把天灯往上推了推,就见天灯缓缓望天上飘去,融入万千灯盏之中,如星河一般慢慢流向天际。
“世子放灯了吗?”
谢潇南摇头:“我的祈愿与你相同,不必放了。”
“那可不行。”温梨笙去买了一盏新的天灯,然后拿来一支笔给他:“你的祈愿是你的,我的祈愿是我的,不能混作一谈,且这是你在沂关郡放的灯,以后的每一年,每一个节日里放的天灯,都与这盏不同。”
谢潇南接过笔,低眸在上面书写与温梨笙方才天灯一样的八个字,温梨笙把头凑过来亲自点燃蜡块,然后递给他。
沈嘉清也吃完了糖人,从温梨笙手中要了笔,将愿望写在天灯上。
他每年的愿望都一样:愿有一人用剑打败我。
谢潇南静静的举着灯,上面的光照在他俊俏非凡的脸上,将他眼上的睫毛都勾勒得很清楚,温梨笙看得出神。
若不是她脸上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这画面应当是十分美好的。
天灯放飞之后,谢潇南站着沉默许久,目光在一盏盏飞上夜幕的灯上眺望,最后停在那一轮悬挂在当中的圆月上。
温梨笙心想,谢潇南是不是想家人了。
站了很久之后,温梨笙有些困了,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谢潇南听声回神,见她满眼的困倦,便把手中的面具给她:“回家去吧。”
温梨笙点头,将面具戴在了脸上,对谢潇南道别:“祝愿世子早日与家人团聚。”
谢潇南没应声,看着她转身离开。
与沈嘉清和杜瑶分别之后,几人各回各家,各找各爹。
温梨笙回到谢府的时候,沈雪檀还没走,坐在院中与温浦长喝酒,两人温声细语的坐着聊天。
温梨笙一看就知道温浦长喝醉了,他酒量不大好,也只有每回喝醉之后会对沈雪檀和颜悦色的,若是平常估计早就暴跳如雷地的他滚蛋了。
沈雪檀冲温梨笙笑笑:“梨子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温梨笙点点头:“开心,沈叔叔我告诉你个事情,你们给沈嘉清安排的那个姑娘,可能是成不了了。”
沈雪檀笑着说:“无妨,成不成无所谓,玩得开心就行。”
温梨笙笑着回应两句,然后回了后院,换下狼藉的衣裳洗澡,将脸上搓洗了很多遍才洗干净,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每回她在心中念起谢晏苏这个名字,就会有一种很浓烈的熟悉。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梦中她在恍惚间听到一直有人喊谢晏苏,却始终分不清男女,看不清样貌。
再说那边沈嘉清回到山庄,顶着一张黑脸被拦在了山庄门外,他出口说话护卫才将人放进去,沈夫人见了他这模样,提着棍要把他打出去,直喊自己没有这么丢人的儿子。
而杜瑶那边则是一回家就直奔着去见父亲,立马要求跟沈家的结亲解除,问及原因,她给出的答案是:“我想嫁个脑子稍微正常点的夫君。”
总而言之,拜月节在欢欢喜喜的团圆之中悄然过去。
温梨笙在家又闲了几日,然后收拾了行李喊着沈嘉清一起去峡谷上的山庄了,温浦长起初还不同意。
一来是因为那个山庄温梨笙从没有去过,那是沈家以前的老宅,自打温浦长回沂关郡后,沈家就搬到了城中的新宅,所以她只去过新宅。温浦长年轻那会儿,约莫十几岁的时候曾去过老宅,他说里面处处是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中毒或者被莫名其妙的生物咬一口,轻点会肿上好几日,重些半边身子都瘫在地上。
二来是这次去的江湖人太多,来路杂乱,非常不安全。
但温梨笙觉得他的担心纯属多余,前世她也是因为这样,没有选择在峡谷山庄上住,但今世不一样。
两人在家中吵了一会儿,温梨笙还是背着小行囊出门了,毕竟也是沈家的地盘,有沈嘉清在,还有席路鱼桂等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动她。
带着换洗的衣物和两个随身侍女出门,蓝沅被留在了温府。
吃完午饭之后出发的,到峡谷的时候已近日暮,太阳还有些烈,照在身上汗一会儿就出来了,温梨笙用扇子遮面这次不肯走路了,直接坐着马车来到了山庄的门口。
之前挑选的庭院已经安排妥当了,里面的基本用品都添置,庭院里的五个屋子温梨笙和沈嘉清各住一间,然后给席路单独安排一间,鱼桂则与剩下的两个侍女住一间,还有一间是沈嘉清带来的下人住。
把东西休整好之后,温梨笙朝旁边的庭院看了看,见那院门还挂着锁,门口站着守卫,想必谢潇南还没来。
而后温梨笙在房中发现,她的那间屋子挨着竹栏,从窗子翻出去再翻过竹栏,正好就能翻到隔壁庭院里,连路都不用绕。
他们将东西放好之后,一起出门转转。
巧的是这样一转,就在擂台上看见了索朗莫正和一人比试,闽言站在下面给他加油。
温梨笙高兴的走过去,拍了下闽言的肩膀:“好巧。”
闽言看见她面上顿时浮现喜色,说道:“温姑娘,先前我们本打算去找你,只不过要赶着来此处报名,所以一直没时间去。”
温梨笙毫不在意的笑道:“无妨,这不就遇见了吗?”
闽言道:“温姑娘也是来参加武赏会的?”
她在温梨笙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怎么这次没见你夫君呢?你夫君那么厉害,若是参加的话恐怕有机会摘得魁冠。”
温梨笙还正想着这事呢,听她提起了,便立即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与他并不是夫妻关系,先前在草原只是一种推脱的说辞而已,毕竟我不喜欢索朗莫,也不想做他的妻子,只得借口说我已经嫁人。”
现在也不是在萨溪草原,温梨笙想怎么拒绝就怎么拒绝。
闽言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似乎很不相信她说的话,将她认真的表情再三打量,见她不是在说笑,就很意外道:“原来不是夫妻啊,可我看着……”
温梨笙疑惑的扬眉。
闽言忙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提你们二人之事,虽说你骗了我们,不过当时的情况也能理解。”
温梨笙笑了笑:“你能理解就好。”
她将目光投向索朗莫,见那少年高大的身躯结实的臂膀,光着膀子露出近古铜色的皮肤,光是看着就觉得骇人,他拳头砸在对面的人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嘉清欣赏极了,一边点头一边鼓掌。
索朗莫最后获胜,他跳下擂台,从闽言的手中接过衣裳随手擦了擦汗,看见了温梨笙之后目光顿了一下,而后如常的移开,对闽言说了什么。
闽言看了温梨笙一眼,回了句话,这句话让索朗莫再次朝温梨笙投来目光,视线里带着诧异和惊奇。
温梨笙作为东道主,主动邀请道:“一起回去吃个饭吧。”
闽言与索朗莫又交谈一阵,而后对温梨笙点头:“我们带来了草原的酒,姑娘可以尝尝。”
温梨笙之前闻过,那种酒很浓很烈,气味极其冲鼻,她喝得最烈的就还是阮海叶的,不过与哈月克族的酒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温梨笙表面答应,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口都不喝。
回去的路上索朗莫的态度一下子变了很多,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表现得跟温梨笙不认识似的,而是落了一步的距离跟在温梨笙的身后,时不时低头看着她的头发。
发上戴着一根坠着玉石的金簪,在夕阳之下打着晃。
进了山庄里后,先到的是温梨笙和沈嘉清住的地方,几人暂时告别,然后约定等洗漱过后在这庭院里相聚吃饭喝酒,临走的时候索朗莫没忍住,将那根看了一路的金簪从温梨笙的发上拔了下来。
温梨笙奇怪的扭头,那一缕被金簪绾起的小辫也垂下来,耷拉在耳朵边,她抬头问:“你干什么?”
索朗莫与她语言不同,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将金簪在手中转了转。
温梨笙伸手去拿,索朗莫却将手一抬,她又跳起来抢,索朗莫再举高。
温梨笙扑了个空,没站稳被索朗莫扶了一把,她扬起笑容:“再不把东西还给我信不信我把你头打烂?”
闽言听闻连忙打了索朗莫一巴掌,语气带着些斥责。
索朗莫不听,将温梨笙的簪子别在后腰上,一副据为己有的模样。
温梨笙简直气笑,想着这草原上的游牧族规矩野蛮,与他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加上这玩意儿被他别在后腰温梨笙也没有想要的心思了,便摆摆手:“算了给他吧,不要了。”
这东西她多得是,给路边的乞丐与给索朗莫是一样的,没什么分别。
闽言包含歉意的对她连连道歉,而后才拉着索朗莫离开。
温梨笙翻了个白眼,转身要回去的时候,顺道往旁边的庭院看了一眼,就见庭院的竹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谢潇南就站在门边朝这边看,也不知站了多久。
温梨笙见到他,欢欢喜喜的跑过去:“世子爷,什么时候来的呀?”
谢潇南神色微敛,不咸不淡道:“刚到不久。”
温梨笙便说:“晚饭还没吃吧?等会闽言他们要来我们庭院一起吃饭,你也一起来呀,先前你在草原上帮他们打跑了那群异族人,闽言肯定也希望你能来的。”
谢潇南将她面上的欢喜收入眼中,眸光落在她耳朵边垂下来的小发辫上,而后点头答应。
邀约成功之后,温梨笙又蹦蹦跳跳的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让鱼桂备了水,她洗了洗脸和手,又让鱼桂取了新的簪子把发辫固定好,就在房中等着闽言来。
很快庭院中就摆上了一张大桌子,菜肴陆续的送过来,从食盒中拿出摆在桌上,天色渐暗,院中的各处也点上了灯,变得亮堂堂的。
闽言和索朗莫已经清洗好,也换了一身梁人的衣裳,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院中。
沈嘉清有点眼馋索朗莫肌肉块,坐在他边上伸手捏了捏。
温梨笙见他们到了,便跑去了隔壁,寻到谢潇南住的那件屋子站在窗边轻敲,谢潇南从桌面上抬眸,见她站在外边,冲他招手:“大少爷,吃饭啦。”
谢潇南搁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往外走,出门时就看到温梨笙站在门边等着,隔壁庭院的说话声飘来,他跟温梨笙一同走过去。
刚进庭院,闽言和索朗莫便一起站起来,用哈月克族的礼仪向谢潇南行上一礼,以表尊敬和仰慕。
谢潇南面色如常,随意说道:“不必客气。”
他在空出的位置坐下,温梨笙也挨着他坐,本来左手边应该是闽言,但索朗莫见状便将闽言一拉,与她换了个位置,坐在温梨笙的左边。
这人又发什么神经?
温梨笙在心中苦恼。
菜摆齐之后,闽言拿出了两壶从族中带来的酒,递给索朗莫,由他起身给依次给谢潇南,温梨笙,沈嘉清斟上一杯,其后才给自己和闽言倒。
闽言举着酒杯起身,冲谢潇南道:“没能像还能再次遇见小公子,实在是我等的荣幸,承蒙小公子先前的仗义出手,如今的哈月克族已经有安稳的居住地,如今这一杯算是我代表全体哈月克族人的感谢。”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正经,说完之后索朗莫也站起身,非常认真的对谢潇南举杯,而后两人一同将酒喝尽,谢潇南也举杯饮尽,浓烈的酒让他面上白皙的皮肤一下子就染上了淡淡的绯色,但他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他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温梨笙拿过酒壶,又给谢潇南倒了一杯,酒壶顺道搁在右手边,笑着说:“你们也太郑重了,咱们就是随便聚聚,吃吃饭聊聊天,不用搞得那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