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婆抬头看了看长孙愉愉,“说实话,那美人比县主你都不差的。”
长孙愉愉笑了笑,再没跟傅婆闲聊的兴致了,她觉得舌头又开始疼了。沉默后心里又想着,陆九果然是个真眼瞎。还有傅婆怎么回事儿啊?江湖女子风里来雨里去的,就她们那皮肤的粗糙劲儿,还能比自己不差多少?
知道她从小到大养成这样,花了她娘亲多少心血,多少银子么?这么一胡思乱想,长孙愉愉的脑子里倒没再闪现络腮胡那恶心的嘴脸了,否则她得不停地发吐。
肖子清来得非常快,傅婆才将将替长孙愉愉处理了脚上的伤,她就到了。
长孙愉愉一见肖子清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比遇到陆行时还流得汹涌,她一下就扑进了肖子清的怀里,把肖子清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可以说是从小看着长孙愉愉长大的,爱护她的心不比对自己的女儿肖露差。
长孙愉愉的马车刚进公主府,另一辆从隔壁安国公府驶来的马车也到了。
安国公世子夫人龙氏,也就是长孙丹亲娘,与永信伯夫人韩氏联袂到了晋阳公主府,很快就被请到了晋阳公主面前。
“你两位倒是稀客,不知什么风把你们一块儿给吹来了。”晋阳公主笑盈盈地看着龙氏和韩氏。
龙氏作为儿媳一向很得曾母喜欢,同晋阳公主是完全相反的例子。不过她既然得曾母喜欢,肯定是和曾母站在一边儿的,加上她女儿长孙丹又和长孙愉愉一向不对付,因此龙氏此刻突然到晋阳公主府的动机就就值得商榷了。
不过龙氏没开口,倒是韩氏道:“我今儿刚巧和龙姐姐一块儿在福隆寺上了香,约着说会儿话,突然听人说华宁出事儿了?是人走丢啦?”
龙氏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公主,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听着华宁出事,赶着回来,一着急就把韩夫人也拉了过来。”
晋阳公主含笑地看着龙氏。龙氏的心思她一清二楚,这是拉着韩氏来当证人呢,她说出去的话京城人可能要打个对折,但再加上有韩氏作证,华宁走丢的事儿就铁板钉钉了。
别看晋阳公主表面上笑盈盈的,但心里却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龙氏冒得如此积极,让她很是怀疑华宁今天出事是不是跟龙氏有关。但晋阳公主又觉得龙氏不至于坏到如此地步,不过查还是要查的。
“哎,那真是多谢你们了,今儿华宁在福隆寺庙会前头转头不见了人,可真是急死个人了。后来我才晓得,那孩子在庙会上遇到了陆少卿,就缠着他给我修复画。偏陆少卿现在事儿多,当时没应下,那孩子就不依不饶地跟去了他府上。哎,华宁真是被我给宠坏了。”晋阳公主道。
陆少卿?“修复画?“龙氏信了晋阳公主才有鬼,那么大的阵仗,连靖云台的云骑都出动了,所有城门全都开始换防,严查,华宁不是出事了才怪。
“什么画啊?那幅《新篁图》不是已经修复好了么,画馆里还展出过呢。究竟是什么画啊,弄得华宁非要去找陆少卿?”
晋阳公主头疼地摸了摸额头,“就是我那幅长春山人的《松鹤图》,前两日拿出来看,结果不小心把墨沾上面了。华宁见我心疼得睡不着,这才去找陆右卿的,她是着急我的身子。“
韩氏已经相信了晋阳公主五分,毕竟细节说得如此明确,“华宁可真是个孝顺孩子。”
龙氏却不是韩氏那么容易打发的,“呀,好可惜啊,毁成什么样子了?让我们看看吧,大家想法子总比一个人想法子好,陆少卿也未必就能修复得好呢。”
晋阳公主招来如雪道:“去我书房把那幅《松鹤图》取来,正好让韩夫人看看,她在书画上也有独特的造诣。”这话就是内涵龙氏没造诣了。
《松鹤图》晋阳公主当然有,但却是没有毁掉的。如雪到了书房,看着那长春山人的真迹,是怎么都下不了手,心里更是恨极了龙氏,要不是她一直逮着不放,也不用毁掉这幅画。
最终如雪还是狠下心肠洒了几滴墨汁上去,用扇子扇了一会儿墨迹,然后才捧了《松鹤图》出去。也亏得她有这般的胆气,才能成为晋阳公主身边的大丫头。
等染了墨迹的《松鹤图》放到韩氏面前时,她也是心疼,唉声叹息再三,“这可如何是好?长春山人传世的画作本来就不多,如今却又毁了一幅。”
晋阳公主皱了皱眉头,“可不是么,我也是心疼呢。”
龙氏一计不成有生一计,换了语气道:“华宁孝顺是好,可她一个女孩儿家家的,陆少卿又是定了亲的,眼见着就要成亲了,韦家姑娘跟她还是好友,她这求人求到陆少卿府上去了,怕是不妥吧?公主何不派人把她接回来呢?”
晋阳公主笑道:“自然是不妥的,早就派人接回来了。”
“啊,华宁回来了?”龙氏诧异地道,“的不见她出来呢,让咱们见见也好放心才是。”
”那孩子被我强行接回来,正闹脾气呢。”晋阳公主道,“若是她人来了,却黑着一张脸,这对长辈却是不敬。”
晋阳公主这般推三阻四不喊长孙愉愉出来,让龙氏越发肯定长孙愉愉事儿了。“华宁素来有礼,给老太太请安一回也没落下,见了我也是嘴巴甜甜的,今儿是怎么了?我这个大伯母来了,于情于理她也该来问候一声吧?”
晋阳公主听了这话别提多恶心了,她们心里都是门儿清的,要是论本心,长孙愉愉不仅不想搭理龙氏,还恨不能一辈子不见面呢。偏龙氏这会儿摆出大伯母的身份来,晋阳公主还真就不好说什么了。她的华宁却不能传出不好的名声。
“如烟,你去看看华宁,若是没事儿就让她过来一趟,说她大伯母来了。”晋阳公主道。
如烟应声而去,没多久就回来道:“回公主,县主这会儿正在岳鑫亭弹琴,文竹守在她身边不让人打扰呢。”
晋阳公主蹙眉道:“她就是怪毛病多,这会儿弹什么琴?”
龙氏闻言道:“正好啊。华宁的琴艺在咱们整个京城的贵女里都是拔尖儿的,我早就想听听了,今儿有幸,韩夫人咱们一块儿去听听吧。”
韩夫人正心疼那幅《松鹤图》呢,闻言觉得自己也的确该出去透口气,否则真是要心疼坏了。
龙氏原以为晋阳公主要拒绝的,谁知晋阳公主道:“你既然有这份雅兴,那就去园子里逛逛吧,我今儿有些不舒服懒得动,正好你陪着韩夫人走走。”晋阳公主这是连敷衍龙氏都不愿意了。
龙氏觉得被怠慢了,却也不敢拿晋阳公主如何,只拉着韩氏出了门,想着等她发现弹琴的人不是长孙愉愉时,这些个仇就算都报了。
第78章
岳鑫亭筑在假山之巅, 远远地就能看到。韩氏还没走到岳鑫亭,站在山下听了听便有些痴了,听着上头人弹的《空山》, 一时众多感触涌上心头,竟好似听到了鸟雀之声,感觉到了山涧薄雾渐润皮肤的舒适, 然后便再迈不开步子不忍心去破坏这景致。
一曲终了, 韩氏忍不住叹息道:“怪到人都说华宁的琴艺好, 我原还以为是她们这些个姑娘家互吹互擂出来的,却没想到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咱们这些人可是难以望其项背呢。”韩氏当初做姑娘时也是才女,以才华自负,难得如此服人。
长孙愉愉仿佛听到了韩氏所言, 从岳鑫亭里走了出来, 遥遥地对着韩氏和龙氏蹲身行了一礼,然后重新坐回了琴后,开始抚琴。
韩氏听得痴了,当然不肯再上去打扰抚琴人,那是焚琴煮鹤一般煞风景的事儿。至于龙氏, 则是满脸的失望,虽然还隔了一定距离, 但她知道那人就是长孙愉愉, 没有其他人扮得出她的风姿, 哪怕模样一样也不行。
待龙氏和韩氏离开后, 长孙愉愉的身体晃了晃, 莲果赶紧上前扶住长孙愉愉, 焦急地道:“县主, 你还撑得住么?”
长孙愉愉这是失血过多所以头晕,好在陆行给她舌头上用了药,血早就止住了,还有一定的止疼作用,否则她真未必能演好这出戏。
龙氏带着韩氏来,正好还给长孙愉愉当了见证人,见证她什么事儿都没有。
虽然长孙愉愉没事儿,但接下来的几日,京城发生的事儿却就多了。
长孙愉愉伤了舌头不怎么能说话,也不想替白日里的事儿,但晋阳公主一看就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会逼得她女儿不惜咬舌自尽。
她是万万没料到竟然有人阴险歹毒到了如此地步,也没想到在京城还有人有如此的胆子,这让晋阳公主不得不反省自己,是不是她平日里太与人为善了?
晋阳公主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龙氏母女,甚至曾氏,却又觉得彼此的矛盾并不至于此,须知这可是不死不饶的局面了。
但给那车夫和络腮胡上刑后,两个人倒豆子似的全部说了出来,竟然是长孙丹做的,龙氏或者知情,也或者只是有察觉却不肯定。不过子不教,父之过,女儿亦然。
晋阳公主十分震惊,“怎么会这样?小小姑娘家居然如此歹毒,怎么想得出这样的手段来害人?”晋阳公主素知长孙愉愉和长孙丹不对付,却从没干预过。
哪怕当初长孙丹害得长孙愉愉小时候当众丢了丑,险些玩脱了小命儿,她也没出手对付长孙丹,只是妨碍了一下她大伯,也就是长孙丹父亲安国公世子的前途,顺便出手教训了一下龙氏的娘家。在晋阳公主眼里,长孙丹只是个孩子,不能跟小孩儿计较。
然则这一次,晋阳公主可不会再顾忌长孙丹是晚辈了。
婉姑在旁边提醒道:“不会吧,最近县主都和那边儿的丹姑娘没什么来往,也不可能把她得罪得行如此歹毒之事儿吧?”
晋阳公主冷着脸道:“我自然会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做了事儿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长孙愉愉也是没想到,长孙丹居然恨自己若斯,也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等能耐。晋阳公主顺藤摸瓜,还查出当初皇家画馆失窃的事情,也和长孙丹有关,正是她派人在齐洲放话要收《春居图》,这才又盗画一事的。
不过那件事她做得比较干净,若非是这次事发,晋阳公主还真追不到她身上去。
古意斋背后的东家居然是何芝的二叔,不过早期因为经营不善险些关门,是长孙丹说服龙氏,出钱做了二东家,再加上安国公府的人脉以及公孙丹长大后经营的才女人脉,古意斋才又渐渐地红火了起来。
这一次若非古意斋掩护,那贼人也掳不走长孙愉愉。
也是因为有古意斋的进项,长孙丹才有银子招揽胆大包天的贼人,做出这等事来。当然那一拨外地来的贼人也是被长孙丹给骗了,他们只知道要绑架一个富商女,却不知那是华宁县主,否则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接这一票生意的。
长孙愉愉用眼神询问晋阳公主,接下来要怎么收拾长孙丹等人。
晋阳公主摆了摆手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现在只管好好养伤,娘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想伤害你的人。”
晋阳公主是个爆烈性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做事儿更是图个快意恩仇。查出古意斋也卷在其中的第二天,古意斋的铺子就着了火,全烧掉了。奇的是,那条街上就烧了他一家,前后左右都没受灾。
京城人传得活灵活现的,都说肯定是天罚古意斋。
但烧掉一个书画铺子却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大家伙儿议论半日也就撂下了,然接下来的另一桩事儿,却叫京城人足足议论了一个来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那就是安国公府的大姑娘居然被采花贼给欺负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采花贼。啧啧!
说是长孙丹出门做客,半道上被采花贼给掳走了,被找到的时候,啧啧,那白花花的大腿,好多人都看到了。
当时安国公府上下就乱了,还是晋阳公主出面请京兆尹和靖云台一起破案,不过第二日就把那五个采花贼给抓住了,细节交代得清清楚楚,详详细细的,靖云台里有人把审案的细节都泄露了出来,那叫一个啧啧啊,够那些个无聊男子议论三、五年了。
安国公府的大姑娘那是谁啊?那可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双姝,出了名的美人和才女,那就是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即的,谁曾想竟然会遇到这种事儿。
这事一出没多久就传出长孙丹自缢的消息来,幸亏被她傅母及时发现了,才没死成。只是她活着怕比死了还难受。
最心疼女儿的肯定是母亲。龙氏搂着长孙丹哭道:“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长孙丹的眼泪早已流尽,现在满心都只剩下了仇恨,也唯有仇恨能支撑着她继续活下去。
“娘,这件事一定是晋阳和长孙吉做的。”长孙丹沙哑着嗓子道。
龙氏愣了愣,缓缓松开长孙丹,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一定是她们,一定是她们!“长孙丹抱着头开始嘶喊。
“好,好,娘这就去帮你质问她们,若真是她们做的,我就是死也要把她们弄死。”龙氏信誓旦旦地道。
龙氏离开长孙丹的屋子后,并没直接去晋阳公主府,而是转身去了安国公世子长孙澹的屋子。“相公,阿丹的事情查出来是谁做的了么?”
长孙澹没说话,他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年长孙家和晋阳公主还算相安无事,当初曾母虐待长孙吉的事情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最终晋阳公主还是没做什么太离谱的事儿,毕竟长孙家是她丈夫长孙濡的家。
没道理时隔这许多年,晋阳公主会突然对一个晚辈下手,除非是他女儿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晋阳公主。
长孙澹与龙氏情淡,家中女儿向来是归龙氏在教养,他并没怎么过问。却不料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作为父亲,一时竟然有些不愿意探究真相的想法。
但龙氏和长孙澹这么多年夫妻,一眼就看出他在隐瞒,所以强硬地道:“是不是晋阳干的?”
长孙澹有些迟疑,他是怕龙氏跟晋阳公主对上,最后伤的会是龙氏,如此更不划算。
做父亲的理智,做娘亲的却没法儿冷静,龙氏已经从长孙澹的神情里得知了答案,转身就跑出了长孙澹的书房。
“公主,龙氏带了十几个人要闯进来。”如雪禀报晋阳公主道。
晋阳公主笑了起来,“她也太不瞧不上咱们府上了吧,才带十几个人,放她进来,然后把大门给我都关严实了。需得叫她知道,咱们府上可不是那么好闯的。”笑容虽美,眼神却很阴冷。
龙氏带着人一路顺利地“杀”到了晋阳公主的院子,只不过到了这儿,她身后的人立即被公主府的带刀侍卫全部给拿下了,唯余下龙氏。
龙氏这才反应过来,她激怒之下都忘记了,本朝公主是能有三十人的侍卫建制的,她带十几个健妇和家丁完全就没用。
但龙氏也不怵,她现在一心只想为自己女儿讨回一个公道,站在院子里就开始骂:“晋阳,你给我出来,你做了那等恶毒之事,不敢出来见我么?”
晋阳公主朝婉姑使了个眼色,婉姑走到门外对守门的健妇也做了个眼色,两名壮实得有两个龙氏大小的妇人便将龙氏拖进了主屋,一人朝龙氏踢了一脚,直接让她跪在了地上。
婉姑道:“见了公主不跪,还大吵大嚷,是何道理?”
龙氏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健妇死死地按在地上。她拼命地抬起脖子,“呸。我家阿丹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晋阳?你还是个人吗?就是告到皇帝那儿,我也要讨个说法,你别以为你是公主就能只手遮天,这天下还是有王法的。阿丹是二叔的侄女儿,你居然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我要叫天下人都知道你恶毒的嘴脸。”
婉姑上前就给了龙氏一巴掌,“对公主不敬,按律当吃十杖,现在先给你十个巴掌。”说罢又要动手。
第79章
“先等会儿。”晋阳公主轻轻抬了抬手, 轻蔑地看向龙氏道:“怎么,只许你女儿对她表妹做出灭绝人性的事情,就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这件事你就是告到皇兄那儿,告到天下随便哪个衙门那儿,没理儿的都是你和你歹毒的女儿。”
龙氏死死地瞪着晋阳公主, 但心里却多少是明白的。那日长孙丹怂恿着她到晋阳公主府来问长孙愉愉的下落, 当时她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了。连韩夫人也是长孙丹在福隆寺里邀请着一起过来的。只后来长孙愉愉没事, 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 即便长孙愉愉没事,晋阳公主居然还报复得如此狠毒。
“可是华宁毕竟没有事。”龙氏叫嚣道。
“呵呵。”晋阳公主笑道,“你果然知道是不是?华宁没事, 那是她吉人自有天相, 有菩萨保佑她,所以得救了。而长孙丹,坏事做绝,连菩萨都希望她能得到惩罚,所以她是活该, 咎由自取。”
晋阳公主说完这番话,就对婉姑道:“把她给我拖下去, 治了对我的不敬之罪, 然后把长孙澹给我叫来, 让他把他家这毒妇给我拖回去。”
可怜龙氏这番上门质问什么没得着, 没能为她女儿讨回公道, 反而还被狠狠羞辱了一顿。
其实晋阳公主这些年还是惦记她那死鬼老公的情分的, 对长孙家的人还算客气, 甚至忍让,以至于龙氏和长孙丹都忘记晋阳公主还有厉害的一面了。卧虎被当做猫了。
至于被叫上门的长孙澹,晋阳公主对他还算客气。明明白白地把长孙丹都做了什么事情告诉了他。“你的女儿你自己管教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我没杀她。你应该庆幸的是,华宁没事儿,否则我就让你整个长孙家给她陪葬。”
长孙澹什么也没说,就将龙氏带了回去。他虽然心痛长孙丹,也痛恨晋阳的不近人情,不过他也晓得女人疯起来是什么样子,这会儿的晋阳可没那么好说话。
长孙澹很快便将长孙丹送出了京城,去向谁也不知。而龙氏则是“被疯了”,关在了安国公府的后院里,府中的事情暂时由长孙詹这位安国公世子的宠妾林氏出面打理。
如此,晋阳公主以极其简单粗暴的手段就解决了长孙丹和龙氏两人,曾母想闹,却被长孙澹劝住了,因为他知道,晋阳公主现在也是疯了,谁她都不会放过,见到曾母,新仇旧恨加一块儿,还不知道她要怎么报复呢。
长孙丹和龙氏的挣扎没有泛起任何浪花。她们不明白的是,以前她们的种种挑衅,那是晋阳公主不跟她们一般见识罢了,但那并不意味着她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挑战晋阳公主的底限。
做人,本就应该给自己划一条线的,雷池不能越半步。
至于陆行这边,晋阳公主借着进宫的机会,偶遇了他一次,当面表示了谢意,以及大恩必有后报的承诺。
此外,他还得着了一幅画。
那幅画是冬柚送到东阳坊的。那日冬柚与长孙愉愉一同被掳,被贼人分成两路送出城来混淆视线,亏得泉石一路寻找蛛丝马迹,总算将她从贼人手里救了出来,她却比长孙愉愉还幸运些,并没受到什么侮辱。
冬柚到东阳坊将画交给陆行,“陆少卿,这幅《松鹤图》是公主让我交给你的,说是能修复就修复,修复不了就算了,这画却也不必还给公主了。”
陆行看着那幅被墨汁毁掉的《松鹤图》,无奈地刮了刮眉毛,他已经知道晋阳公主为了掩饰长孙愉愉行踪而扯的幌子了。只能感叹晋阳公主就是财大气粗,这样的古画说毁就毁了。其实他手里本有其他借口可以提供给晋阳公主的,奈何晋阳公主嘴巴太快了,直接毁了一幅名画。
“陆少卿,不知道泉石小哥的伤势可恢复了?上次他为了救我受了伤,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次给他带了些药材来,不知可否去看看他?”冬柚有些歉然地道。
陆行点了点头,“他还在床上躺着,傅婆,你带冬柚姑娘去泉石的屋里看看。”
傅婆把冬柚带到泉石屋子里,就很自觉地退了出去,拉了青老在院子里的角落里唠嗑。“看到没有,果然是老姜没有公子辣。”
”什么意思?“青老不解。
傅婆道:“我现在算是知道公子为何不让人提醒小县主了,你瞅瞅眼下这情况,要不是如此,哪儿来的公子英雄救美?要不是如此,冬柚能对泉石伤心?这傻小子说不定真是傻人有傻福,抱得美人归也说不定。”
“不能吧?你的意思是当时公子就料得到害人的人还会出手?”青老问,“料到小县主会被歹人绑架?”
傅婆白了青老一眼,“那倒未必,只不过总是有更多机会帮小县主不是?连着上回盗画的事儿,小县主现在可欠下了咱们公子不小的恩情了。这种恩情不以身相许怎么说得过去?”
青老叹息道:“你呀,就少想些有的没的,公子可没你想的这般会算计。当时江汪洋虽然说了些话,可咱们也没有真凭实据能联系到安国公大姑娘身上,公子不说那是谨慎,万万没有去挑拨离间人亲戚的道理。再说了,公子都已经和韦姑娘定亲了,要小县主的恩情做什么?那置韦家女君于何地?那是韦相公的女儿。”
傅婆不再说话了,因为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对,还是青老对,但是人太正经了多无聊啊,她倒宁愿相信是陆行在算计,这样她才有嗑瓜子儿时的谈资。
待冬柚离开后,傅婆和青老都很好奇地进了泉石的屋子,满以为会看到红光满面,心想事成的泉石,谁知看到的却是一脸灰败的泉石。
傅婆慌不迭地请了陆行过来,“公子,泉石这是怎么了?上回抓江汪洋伤刚好,这回为了救冬柚,该不会是伤上加伤,伤了根本吧?”
陆行坐下替泉石把了把脉,“看脉象没什么问题,这次都是皮毛伤。”
傅婆恍然地看向泉石,“该不会是冬柚说什么了吧?可是不至于啊,你才刚刚救了她。”
泉石闻言往旁边侧了侧身子,伸手抹了抹眼睛,好像是在擦眼泪。
傅婆和青老对视一眼,这问题可大了哈。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
“泉石,来跟婆婆说说,冬柚那小蹄子都跟你说什么了?“傅婆心疼地道,“这天下何处无芳草,她没眼光那是她没福气,咱可不搭理那种不懂知恩图报的人哈。”
傅婆这话可是意有所指的,小县主身上也背着“恩”呢。
泉石可舍不得任何人说冬柚的坏话,他声音沙哑地道:“她不是那种人。她就是怕耽误我,才跟我说清楚的,怕我白白跟她耗。”
傅婆扬扬眉,显然是不信。
泉石转过身无比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家公子,然后重新把头埋到被子里道:“她说她这辈子都得在华宁县主身边伺候,她是孤女,是晋阳公主把她养大的,县主待她情同姐妹,所以她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她,将来县主嫁了人,她也是要跟去的。”
说到这儿,泉石这男儿泪可就又弹出来了,看来的确是他的伤心处。
傅婆听了也是心酸,转头看向陆行,眼神里也满是哀怨。
陆行无动于衷地站起身,“好好儿养伤吧,伤好了跟我去清凉寺找大和尚给你开解开解。“说罢,陆行就出了门。
傅婆无语地看着陆行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他人影儿,确定他听不到了,这才道:“这还算是个人么?”找大和尚给泉石开解?
傅婆转身爱怜地摸了摸泉石的脸,“可怜的孩子,公子这是要把你往绝路上引啊,直接劝你当和尚。”
泉石可没被傅婆挑唆,反而破罐子破摔地道:“和尚啊,和尚好啊。”
傅婆和青老频频摇头。
谁知泉石却道:“你俩也别劝我了,想劝我倒不如劝劝你们自个儿。”一家子从老到小全都是光棍。
傅婆和青老果然不说话了。
这边全是光棍,但京城的五月却是扎堆儿地成亲,因为这个季节气候最好。
五月里孔重阳出了嫁,杜丽棠也成了亲,方子仪的亲事定在了九月里,钟雪凝和许嘉乐的亲事在年底也会办完,便是方子月的亲事也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