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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族当家人过世,必然要引发一些家族纷争,外人看一族一体,内里其实并不然。
谢老太爷能有时间安置好自己的身后事,对谢燕芳这个晚辈来说减轻了不少负担。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皇帝书房。
“三公子也回来了。”齐公公亦是惊喜,不待两人开口就转身,“老奴这就去请陛下。”
谢燕芳道:“不急,陛下的课——”
“娘娘特许了,今天可以提前下课。”齐公公说,又压低声音指着隔壁,“陛下千订万嘱,一定要打断他的课。”
谢燕芳莞尔,再看楚昭。
楚昭对他一笑,双手捧茶递过来:“不要怪我带坏陛下。”
谢燕芳伸手接过,故作严肃:“下不为例。”
楚昭笑着低头施礼:“是,舅父大人教训的是。”
舅父——谢燕芳刚把茶送到嘴边又忙停下,抬袖子遮挡笑。
“舅舅!”有童声喊。
谢燕芳放下袖子向门口看去,看到萧羽走进来,半年未见,孩童又变了模样,长高了,面容也长开了很多,白肤秀目,穿着明黄袍服,不知是天子之气熏陶还是经历的事情多,童稚气几乎看不到了。
谢燕芳起身施礼:“臣参见陛下。”
萧羽待他施礼,再几步走到他身前,眉眼中满是笑意和欢喜:“舅舅你怎么回来了?”说罢似乎觉得不妥,“我以为你要在家多留些时候。”又问,“曾外祖父不在了,家里是不是很悲伤?”
谢燕芳含笑看着他,听他说完,才道:“祖父临终前特意叮嘱我要快些回京城来,陪着阿羽,他老人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他说,可怜小小儿生在帝王家。”
萧羽眉眼一黯,是啊,如果他生在普通人家就不会遭遇这么多人间惨事——
“不是不是。”楚昭在一旁说,“还好生在帝王家了。”
谢燕芳和萧羽看向她。
“生在普通人家,没了爹娘,可没有这么多人扶持你,守护你。”楚昭说。
萧羽已经走到楚昭身边,笑着喊声姐姐。
“如果是那样,你今日就不可能跟着我去赏花了。”楚昭看着他继续说,“每日忙碌一日三餐,不知明日如何,哪有心情去看风景。”
萧羽点点头:“姐姐说得对。”
楚昭牵着他的手:“而这样的事也不是如果,此时此刻世间有很多这样的孩子。”
萧羽不笑了,认真道:“我知道,我虽然可怜,但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我要做个好皇帝,让世间的可怜人能过得好一些。”
楚昭握着他的手摇了摇,道:“陛下这样,曾外祖父在泉下才会真的放心。”
萧羽绽开笑容,再看谢燕芳:“舅舅,我一定不会让曾外祖父担心的。”
谢燕芳含笑点头:“不止你曾外祖父,你祖父,你父亲母亲都不会担心了。”
萧羽倚在楚昭身边,又唤宫女内侍来给换衣服,问楚昭穿那件赴宴好看。
“陛下穿什么都好看。”楚昭笑。
萧羽已经不是那个认为把珠钗都戴在头上就是好看的六岁小孩了,他已经八岁了。
“舅舅,你帮我挑。”他说,看着谢燕芳,公子穿的是常见的官袍,但与朝堂上的官员们完全不同,掩不住风流俊逸,“我要像舅舅这样好看。”
谢燕芳笑了,没有自谦或者告诉皇帝人不可貌相,而是起身说声好,他认认真真端详每一件衣袍,经过再三斟酌选了一件深紫色袍服。
“这件会不会太闷了?”萧羽还跟谢燕芳讨论,“姐姐办的赏花宴,很多很多花,特别特别鲜艳。”
“正因为是赏花,花争奇斗艳,人穿什么都是陪衬。”谢燕芳说,将深紫色袍服在萧羽身上一比,“阿羽年纪小,肤白,穿这件并不会闷,穿上——”
他揽着萧羽的肩头,转向大铜镜,看着镜子里的翩翩公子与孩童一笑。
“会像我一样好看。”
萧羽笑了,再无犹豫由宫女内侍伺候更换衣袍,再转过身让楚昭看:“姐姐好看吗?”
楚昭在一旁坐着看,笑道:“三公子真无所不能,这件衣袍让阿羽威武非凡。”
谢燕芳一笑,端详女孩儿一眼,忽道:“我也来给皇后挑选一件衣袍吧。”
楚昭一怔,想要说话,萧羽已经高兴地说好:“楚姐姐要最好看。”说完这句话,又忙补充一句,“楚姐姐本就是最好看,我是说穿得也最好看。”
小孩子真是长大了,都知道怎么夸人了,楚昭失笑,自不会扫兴,站起来了,说:“好。”
宫女们在殿内一字摆开,衣架上琳琅满目各色各式衣袍,楚昭都看花了眼,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衣服。
“每季都给娘娘新作。”宫妇说,“只是娘娘不怎么用。”
楚昭跟别的皇后不一样,楚昭要上朝,常穿的是朝服,因为国朝事务繁多,宫中也没有宴席,常服也就那几件——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皇帝还小,不需要皇后装扮邀宠。
女为悦己者容。
楚昭看着镜子,些许走神,其实那一世她做皇后时,衣服首饰比现在要多得多,她将一半多得心思用在穿着打扮上,但有什么用,她的存在并不是因为美貌。
这一世没有人能让她以色相侍,她也不会以色侍人。
一件浅朱衣裙被举在她身前,谢燕芳站在她身侧,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儿。
女孩儿也长大了,脸长开,眉清目秀,再加上一年多稳坐朝堂,双目如星明亮,浅色衣裙上身,对镜一笑,光华四显。
“姐姐真好看。”萧羽站在一旁说。
谢燕芳也微微一笑,看着镜中与自己并立的女孩儿。
她真好看。
像他少年时一样。
意气风发,胸怀清风明月。
第七章 闲谈
邓弈走进来时,看到这一幕。
楚昭和萧羽在互相端详衣袍,宫女内侍挤满,手里捧着各种珠宝钗花,而在这璀璨炫目中,穿着官服的谢燕芳认真挑选,或者凝神看,甚至还拿起来在鬓边比划一下——
“刚才黄学士来跟我说,陛下今天要提前结束上课,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陛下是为了见谢大人。”邓弈说,“陛下的心意本官能理解,但谢大人——”
他看着站在宫女珠宝围绕中的谢燕芳。
“谢大人久别归来急匆匆入宫,就是为了带着陛下娘娘一起装扮奢靡?”
“本官不能理解。”
谢燕芳拈珠花一笑:“太傅可以理解为经历了亲人的生死,我看破红尘,决定及时行乐。”
邓弈没觉得他的笑话好笑,但还是捧场笑了笑:“这样话,谢大老爷应该要送你去谢老太爷跟前尽孝。”
谢燕芳也不觉得他说的话冒犯,哈哈一笑。
萧羽听不懂太傅和谢燕芳在说什么,但并不会认为他们在笑,就是开心。
他神情没有丝毫不安,甚至也带着笑意,又几分漠然。
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大多数时候都听不懂朝堂上官员们说的话,但这无关紧要。
他是皇帝。
他不需要听懂每个人说的话。
“太傅,你错怪谢大人了。”楚昭笑道,“不是因为他来,陛下才逃课的。”
她揽着萧羽的肩头。
“是本宫要请陛下一起去赏花,而且也是本宫请谢大人帮忙挑选衣服配饰。”
邓弈道:“娘娘虽然不用上课,但也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这个道理啊。”
楚昭笑:“太傅,就一次,不会荒的。”
“娘娘,秋天你让他赏月,冬天看灯,两个月前还去狩猎,这荒的不止一次了吧?”邓弈皱眉问。
邓弈虽然不亲自教授陛下,但监督皇帝学业,随着国朝渐渐安稳,皇帝也体验到太傅的严厉。
对皇帝严厉,对教授皇帝的学士更严厉,这一年,皇帝的老师都被换了一遍。
萧羽到底是孩子,面对太傅有些忐忑,太傅不像其他官员们那样对皇帝敬畏,太傅曾说过一句,自己是先帝任命辅佐新帝。
意思就是说,这个新帝不能奈何他?萧羽冒出这个念头,虽然他从未想过要奈何谁。
除了畏惧,他也不想楚昭被训斥,换老师没什么,对这些老师他也没什么在意,谁教他都一样,太傅高兴就好,但据说——太傅是能废后的。
“太傅,是朕——”他要认错。
话没说完被楚昭揽在怀里。
“太傅。”楚昭唤道,“一年这么久,才玩了四五次,太少了,陛下还是个孩子。”
邓弈道:“皇帝不是孩子。”
“皇帝也是孩子。”楚昭不退让,“人一辈子只能当一次孩子,现在不轻松些,将来可怎么熬。”
邓弈皱眉:“你这什么歪理。”
谢燕芳看着他们争论,含笑听着不说话。
萧羽倚在楚昭怀里,听着两人争论,看到太傅皱眉也不再觉得忐忑,还忍不住噗嗤笑了。
他一笑,楚昭更是笑。
“太傅——”她道,“现在让他玩,玩够了,等他长大,让他玩他都没兴趣,陛下就会是个勤政的皇帝,太傅放心吧。”
邓弈不跟她小儿争辩,只道:“娘娘放心就好。”
楚昭伸手推萧羽:“太傅同意了,陛下快跟太傅说。”
萧羽站直身子对邓弈道:“太傅,待赏花后,朕会写一篇赋,以及十张字交给先生们。”
“这就是寓教于乐吧?”楚昭在旁说,“太傅,今天也别闷在殿内了,跟我和陛下一起去赏花宴吧。”
邓弈道:“多谢娘娘,本官小时候漫山遍野赏花赏够了,现在没兴趣了。”
这是把她刚才的话还给她了,楚昭哈哈笑,又看谢燕芳:“三公子,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谢燕芳一笑:“我跟邓大人不一样,我至今依旧喜欢赏花,回来的路上已经看了一路,就不去打扰陛下和娘娘了。”
楚昭一脸可惜:“谢大人不去,赏花宴少了一道最美的风景。”
谢燕芳失笑,对楚昭一礼,谢过她的调侃。
楚昭和萧羽去御苑赏花宴,邓弈和谢燕芳结伴向前朝而去。
半年多没见,两人似乎有些陌生。
“谢大人节哀。”邓弈先开口道。
谢燕芳道谢,又道:“太傅大人辛苦了。”
邓弈笑了,看着谢燕芳:“谢大人不在朝中也辛苦,家中有事,谢大人还费心河州陈粮案,如果没有谢大人帮忙,粮商郑氏不会这么快将账册交出来,河州上下官衙中的蛀虫也没有这么顺利挖出来。”
陈粮案是去年汛灾之后牵扯出来的一桩案子,河州一地的赈灾粮被替换为陈霉粮,导致数百人没有死于洪水,却死在了霉粮引发的病患以及饥饿中。
但这件事却没那么好查,当地官府推说为水灾潮湿导致粮食发霉,上下勾结掩藏证据,直到河州大族粮商郑氏迷途知返,拿出历年跟官府来往的暗帐,才得以让一切大白天下。
而郑氏之所以肯松口拿出证据,就是因为谢氏劝说。
民众不知道这件事,朝廷是知道的,当时谢燕芳急行掩藏身份进河州邓弈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谢燕芳跟郑老太爷说了什么,但谢燕芳离开后,郑老太爷从祖宅里挖出了藏着的账册,然后手握账册,自尽在朝廷钦差面前。
谢燕芳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多说,只叹口气:“郑老太爷与我祖父是故交,我祖父以将死之人的身份与他肺腑之言,郑老太爷也算是醒悟了。”
肺腑之言?恐怕是另有交易吧,邓弈冷冷一笑。
谢燕芳并没有与邓弈多说,此时他们走到前朝,有不少官员正在等候,看到谢燕芳都高兴地迎过来。
“大人你回来了。”
“见过陛下和皇后了?快快,部里有很多事等着大人决断。”
说说笑笑簇拥着谢燕芳离开了。
邓弈站在殿前目送。
“这个谢燕芳终于回来了。”一个官员说,“真是让大人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提到这个另一个官员恼火:“明明是他抢走了赈灾的资格,却散播谣言是避开太傅,做出一副在朝中备受排挤的样子。”
“还有,谢老太爷死的也太是时候了。”一个官员轻声说,“我看谢大人在家侍疾并不累,累得是接待持续几个月吊唁的人吧。”
谢氏在京城无声无息,至今没有家中族中长辈来京城,但以皇帝外祖之家得身份盘踞在东阳,没有众目睽睽盯着,山高皇帝远,反而轻松自在。
“他不在朝堂,不影响他的地位,反而在外也趁机笼络了不少人手。”又一人沉声说
“没错。”最先说话的官员想到什么,“太傅,应该把谢燕芳留下来,问他,河州郑氏不翼而飞的数万石粮在哪里?”
邓弈笑了笑:“问?谢大人不想说,天下谁能问出他来?”
第八章 旁观
“他说了什么?”
蔡伯在宫门等候谢燕芳,遥望被众官簇拥的邓弈。
“有没有问郑氏粮的事?”
“他让我节哀,又说我辛苦。”谢燕芳笑说,“太傅大人非常和蔼可亲,只谢我帮忙解决了河州陈粮案,并没有追究我捞到什么好处。”
“也就三公子你觉得他和蔼可亲。”蔡伯道,“满朝官员,还有陛下的老师们不这么觉得。”
邓弈更换陛下老师的事,虽然发生在谢燕芳离开京城后,但他当时就知道了。
不过没有理会,更没有反对。
此时此刻也还是一笑:“对陛下的学业严厉也是好事。”
谢燕芳又将适才楚昭要带陛下去赏花的事讲了,低低笑:“太傅对皇后也很严厉。”
蔡伯摇头:“他不是对陛下学业严厉,只是不想老师们跟陛下过于亲近,半年一换,这些先生对陛下来说都是陌生人。”
对于失去亲人的陛下来说,太容易雏鸟认亲。
“至于皇后——”蔡伯说,“他对皇后严厉又如何,反正皇后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中山王的事如此,陛下不上课去玩也是如此。”
想到适才楚昭在邓弈面前说的话,还真是一点都不怕,而邓弈最后也不了了之,谢燕芳再次笑了。
蔡伯说的道理他自然也知道,不过太傅对皇后的严厉,是跟对其他人不同的,是不含目的的,字面言面展露于外纯粹的严厉二字。
这种严厉,是真心的。
杜七牵了车马过来,打断了谢燕芳的出神,他掀起车帘坐进车内,蔡伯也跟着坐进去,车内宽大舒适,车桌上还摆着茶炉茶具,蔡伯娴熟斟茶。
“公子避开朝堂出去这半年多,太傅与皇后越发亲近。”蔡伯说。
当然太傅与皇后亲近他并不在意,在意的是陛下会被皇后带着亲近太傅。
陛下对这个皇后如何亲近,他们心里最清楚不过,皇后的喜好太能影响陛下了。
“三公子这次回去把家里都安抚好了,谢氏不会来京城,我们真成了陛下的远亲了。”
蔡伯说到这里轻叹一口气。
“我知道三公子顾虑,现在不跟太傅皇后起冲突,是为了陛下好,但陛下是我们家的孩子啊,老太爷老爷反而不能亲近,真是没道理。”
“陛下并不会因为远离而不与我们亲近。”谢燕芳握着茶杯轻声说,“这次回来,陛下看到我眼里都闪着光,丝毫没有生疏,反而更亲近。”
他人离开京城,但每半个月都会写信给楚昭,讲述路途中所见,赈灾中所闻,甚至地方官员们之间的盘根错节,也没有避讳灾后民众的凄惨。
那个女孩儿会把这些信念给萧羽听,因为她知道,这对于小皇帝来说能更好了解天下。
真诚和亲近就是这样通过笔尖传达。
甚至比面见能传达的更好。
距离从来不算什么,先前因为生死,那孩子恨他,跟他隔阂,随着时间和他的真心,现在不也被化解了。
“还有,太傅对皇后言听计从,皇后跟太傅亲近,也没什么可紧张的,他们之所以如此,是他们目的相同,所求相同,不过,人和人不一样,不可能一直所求相同的。”
他看向蔡伯。
“太傅给边军发了两道诏令的事,皇后娘娘知道吗?”
……
……
夜色降临的时候,萧羽已经睡熟了。
今天赏花宴上有很多玩乐,投壶,射箭,秋千,马球,楚昭带着萧羽玩了全程。
回来后萧羽还完成了跟邓弈许诺的功课。
做完这一切,筋疲力尽的孩童倒头就睡了。
楚昭将床边的竹筒拿起来。
“陛下已经许久不用这个了。”齐公公低声说,“要不,收起来?”
楚昭摇头,低声说:“再等等吧,等他自己说不要了,咱们别替他做主。”
齐公公应声是,帮着放下帘帐:“娘娘你快去歇息吧。”
楚昭并没有去歇息,来到书房,翻看奏章,看看朝事进展,这就是她的功课。
虽然现在只是垂帘听政,没有资格对朝事发表看法,但既然坐在朝堂上就不能当聋子哑巴。
阿乐在屋子里熏香,一边和小曼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似乎起了争执。
“你们吵什么呢?”楚昭抬起头问。
小曼哼了声不理会。
阿乐笑着说:“没有吵,是我猜小姐明天给钟叔写信,小曼猜小姐后天给钟叔写信。”
虽然朝廷有边郡的邸报,楚昭还是保持跟钟长荣信件来往,当然,为了安全,信都是通过小曼和木棉红转达。
所以,楚昭也会给木棉红写信。
上一次写信还是在年前的时候,眨眼开春了——
钟叔还好,皇后的动向邸报中也能看到,木棉红为了驯化五万兵马,隐匿在深山丘陵峡谷荒原中,几乎与世隔绝。
她很惦记她吧。
“我才没有猜,有什么好猜的。”小曼哼了声说,“朝廷给边郡发了诏令,边军马上就会派人来京城了,钟长荣说不定自己亲自来,有什么话要问,当面问就是。”
这件事楚昭当然知道,这是朝堂上决议过的,她也亲自看过那封诏令。
阿乐紧张激动问楚昭:“小姐,钟叔会亲自来吗?”
楚昭失笑:“钟叔怎么会来,他可不能离开。”
阿乐又问:“那——阿九会来吗?阿九不是跟着钟叔嘛,钟叔可以让他代替他来。”
阿九啊,楚昭犹豫一下,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啊。”
阿乐道:“小姐,你就该直接跟太傅点名让他来。”
楚昭摇头:“那可不行,这事得让他自己做主,不能逼着他来。”她放下手里的奏章,看着明亮的宫灯,“而且阿九很喜欢边军。”
在边郡他是阿九,不是谢燕来。
这京城对他来说是囚笼,不来也罢。
“不用担心,钟叔接到诏令会安排好的。”楚昭笑道,“就等着在朝堂上聆听钟叔的话吧。”
阿乐点点头,在楚昭对面坐下来。
“钟叔也不来,阿九也不一定。”她说,伸手磨墨,“小姐你还是今天写个信,到时候,你在朝堂上聆听钟叔说话,让钟叔也能在边郡听你说话。”
楚昭一笑点头:“好,我今晚就写两封,三封信。”说罢铺展信纸,提笔沾墨。
小曼没有走过来,反而往外走了几步,警惕地环视四周,不过她的嘴角弯弯浮现笑意,两封三封信里,总有给姑姑的。
……
……
深深夜色里,洗漱过后的谢燕芳也在书写什么。
“公子。”杜七推门进来,身后跟着谢七爷,“云中郡消息说,谢燕来会作为边军军使来朝廷觐见。”
谢燕芳抬起头,哦了声,神情倒没有什么变化,但谢七爷已经面色铁青。
“那边的人没有告诉他吗?”他恨声道,“我们送去那么多人,一个个都是傻子吗?”
谢燕芳笑了:“七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听过话。”
谢七爷当然也知道,冷冷说:“以前不听也罢,这次如果影响我们的事,就让他再也不用听说话,死在半路上吧,他也没什么用了。”
谢燕芳握笔思索:“死在半路上吗?我想想利弊。”
第九章 送礼
春花期短,一阵风一场雨,前几日还繁盛的花就不见了,散落在地上池水中,很快被清扫被冲走,枝头的喧嚣被浓绿的叶子取代。
邓弈站在廊下,一边喝茶,一边看院子里绿树成荫。
“二爷,你的官帽。”小厮捧着帽子从后边跑出来。
邓弈嗯嗯两声。
小厮看到还摆在屋子里的官袍,问:“稀奇,二爷怎么今日还不上朝?”
外边有侍从疾步进来,低声道:“大人,边郡送来最新消息,进京的是谢燕来。”
邓弈将茶喝完:“就知道会是这样。”
小厮刚要伸手,新来的仆从已经接过茶碗:“还好太傅另有准备。”说到这里停顿下,“梁蔷进京的事,要不要跟皇后说一声?毕竟梁氏与皇后先前——”
梁氏与皇后当年的事,邓弈也知道。
“其实皇后与梁氏本没有什么,不过是儿女言语不和,至于后来梁氏落罪流放,是谢燕芳替太子清洗人手,借着儿女之事的名义,倒让皇后背负了与梁氏之仇。”他说。
侍从点头:“虽然这事实,但人们总是更会记得这些儿女之事,以讹传讹久而久之,没仇也成了真仇。”
成为真仇对皇后没什么好处,只会对有些人有好处。
邓弈淡淡道:“我要问的是边军的详情,军国大事,无关私情,就如同先前皇后对边军的安排也是军国大事无关私情,我也不过问。”
侍从明白他的意思,先前谢燕芳的弟弟谢燕来跟着皇后去了边军,就此开始领兵,据说现在还领了当年楚岺的落城卫。
这件事皇后和边军都没有请示太傅,太傅没有过问,也没有反对,这是太傅对皇后的信任。
“太傅对皇后的信任自然真心实意。”侍从轻声说,“但就怕谢氏从中挑拨。”他又压低声音,“谢燕芳这个时候回来,可真是回来的巧。”
邓弈笑了笑,接过小厮手里的官帽:“我还真怕他不巧呢,等的就是他这个巧。”
小厮听了一脑袋糊涂,回过神要去室内拿官袍,那个侍从已经先去了,取来官袍,亲手给邓弈穿上,还继续先前的话,笑道:“大人有准备就好。”
这边正说话,门外又有仆从进来。
“大人。”他施礼说,“镇国王给老夫人送了寿辰礼,收还是?”
镇国王,也就是中山王,这一年朝廷盯得严,把中山王郡外布防兵马围得铁通一般,但却中山王并没有受什么影响,郡内也如同铁通,朝廷半点探听不得。
毕竟中山王当初的认罪是怎么回事,朝廷也心知肚明,并不是真的制服了中山王,只是逼着他退了一步。
为了不刺激中山王再次动兵,朝廷也退一步。
所以中山王并不是困顿在中山郡,他还能畅通无阻大摇大摆地来给邓弈送礼。
但这并不是对太傅的讨好,是故意恶心他呢。
邓弈还背着与中山王勾结的骂名呢,但实际情况是中山王恨不得他死。
邓弈听了神情无波,伸手算了下:“虽然早了一个月,不过既然送来了就收下。”
他转头唤小厮。
“你去见见他们。”
闲在一旁小厮应声是,谈论朝堂阴谋诡计啊,眼明手快伺候人啊,他比不上这些新来的人,但收礼这件事他做得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