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道惊人,萧寒煜不敢被打中,但又躲不过,连忙抬起双臂格挡。
“砰!”
噔噔噔,萧寒煜倒退三四步。手臂上传来一阵麻痛,令他不禁心下暗骇!
这老头儿好大的力气!
这是自然。计将军能以中等身量、并不魁梧的身躯坐稳大将军之位,一坐就是几十年,打得北戎将他恨之入骨,自然有他的不俗——他的力气特别大,而且年轻时习过武!
萧寒煜虽然也习武,但他一出生就是皇子,金尊玉贵,娇生惯养,哪里能跟战场上搏命厮杀的老将军相比?
一时间,只听“砰砰”声不绝,萧寒煜被计将军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他竭力保持着体面,但是时间久了,还是露出了抱头鼠窜的狼狈之态。
“将军,有话好好说!”萧寒煜试图往门外跑,但每次还不及跑到门口,计将军总能拦住他。他跑不掉,又躲不过,不得不忍怒劝道。
计将军才没什么好话跟他说。
“我女儿也是你能欺负的?”一万句质问、斥责、痛骂,都憋在肚子里,能说出口的只有这一句。计将军憋得胸口快要炸开,只得死死攥着拳头,追着萧寒煜狠狠地打。
不论别的,只论音音,他就该打!
他的音音是多好的孩子?萧寒煜居然毒杀了她!
是,音音意图杀人,她有罪。但既然没成,萧寒煜将她打入冷宫,废除后位,甚至赶出京城、贬为庶人都可以,为什么要她性命?!
老计越想越怒,直捶得萧寒煜无处逃窜,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仍不罢休,当下骑在他背上,两手握拳,逮着他就狠狠揍起来。
他从小打惯了孩子,在军营里也没少跟人比划,最知道怎么打人既疼、又打不死人。
“住手!住手!”
萧寒煜直是被打懵了。他堂堂陈王,有朝一日,居然被人骑在身上,往死里揍?荒唐!
简直荒唐!
原想着,计将军就算有气,假模假样地打他几下就完了。谁知,竟是这个情形!
仿佛是他料错了,难道不是因为他的王妃说了什么?
该不会……他瞳仁一缩,该不会是给沈君安的信,落到计将军的手里了吧?!
否则,计将军为何如此恨他,将他往死里打?倘若仅仅为了给女儿出气,不至于如此!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胸前发出“咔嚓”一声。
“噗——”
他吐出一口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直在门外看热闹的韶音,这时慢悠悠走了进来:“怎么?停下来了?”
“他晕过去了。”老计嫌弃地站起来。
不过是断了根肋骨而已。
“孬种!”他冲着地上的人影啐了一口。
他们这些当兵的,被砍了胳膊还能继续杀敌,这娇娇儿不过是断了根肋骨,就吐血晕过去,实在是废物。
“爹,擦擦手。”韶音见他手上有血迹,于是掏出帕子递过去。
老计接过来,擦了擦,然后扶起一把歪倒的椅子,坐了下去:“来人!收拾一下!”
“是,大人。”
很快,几名小厮进来,扶桌子的扶桌子,扶椅子的扶椅子,动作麻利的将地上的瓷器碎片打扫干净,又泡了壶新茶上来。
老计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才看着地上昏迷的人影冷笑:“夺老子的鞭子?”
他的鞭子是好夺的?
一开始,计将军只是想揍萧寒煜一顿出气,倒没想过,把他打成什么样。
萧寒煜毕竟是个王爷,万一打出个好歹来,一纸御状告上去,他老计也讨不了好。
所以,他连棍棒都不拿,只拿了藤鞭。就是因为藤鞭虽然打人狠,但不伤筋动骨。
可是,这畜生居然敢抢他的藤鞭,那就不怪他了。
心里是这么想着,但他到底有些心虚,瞄了瞄地上的人影,又看向韶音:“音音啊,这个,他醒过来后,不会告爹吧?”
看着他心虚又讨好的模样,韶音有些好笑。他如果真的担心,起码把人抬屋里,再请个大夫来啊?
“怎么会?”她指尖轻点着手臂,瞥向地上,眼神轻慢,“你是他的岳父,他是你的女婿,一家人有个口角,有什么大不了的?”
计将军一听,对啊!
一拍大腿,说道:“老子天生怪力,又不是故意打坏他,不过轻轻一碰,他就这样了。就算告到皇上面前,老子也有话说!”
这么娇气,别娶武将的女儿啊?
这么不扛揍,就别欺负武将的女儿啊?
他心里有了底气,顿时得意洋洋起来。灌了一杯茶,只觉通体舒坦。再看地上趴着的人影,满心嫌弃:“抬走抬走!”
什么东西,简直脏了他将军府的地盘!
如果可能,计将军都想让人把他扔出大门!
“来人,将姑爷抬回房间。”韶音扭头朝门外喊了一声。
毕竟是将军府的姑爷。
一间客房还是给他准备了的。
看着人被抬走,计将军沉思了下,问女儿:“你打算怎么整治他?”
虽然打了萧寒煜一顿,还打断了他的一根肋骨,但让计将军说,他没觉得多解气。
就萧寒煜做的那种事,杀了他都不亏!
“整治他是小事。”韶音却说道,“大梁和北戎早晚要有一战,如何取得大胜,打得北戎再也不敢进犯,才是大事。”
计将军的心神一下子被转移了,面上添了几分沉痛和无奈:“谁说不是呢?”
他也想跟北戎大战一场,拼了他这条老命,也想把北戎打到怕。但国库空虚,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真打起来,并非什么好事!
“我之前在陈王府时,曾经听到人说,皇上赏给淑妃的珍珠,那么大一颗,整整一匣子!”韶音忽然说起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来,“还有产量极少的鲛纱,统共就两匹,全拿给淑妃裁衣裳,听说这鲛纱原只能三年产一匹,但皇上想要,熬瞎了不知多少织女,啧啧!”
她一脸唏嘘,余光瞥见计将军震惊的神色,又说道:“皇上还想给淑妃修一座园子,里面放养着各种奇珍异兽,不过淑妃不喜欢这个,觉得太费银子了,于是给拒了。”
“但她拒了没有用啊!皇上就是为了讨她欢心,打算悄悄动工的。皇后带头劝谏,听说额头都磕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劝住。”她唏嘘一声,“有这些钱,咱们多打几套盔甲,多装备些武器打北戎,难道不好吗?”
老计比她还不甘心,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握着拳头,表情别提多复杂了,看上去想痛骂皇上,又骂不出口,只能狠狠捶在桌上:“唉!”
刺激了他一通,韶音适时住口,起身悠悠然道:“我去看看我那命薄的夫君。”
抬脚走了。
老计一副忠肝义胆,让他起造反的心,那是千难万难,只能慢慢磨了。
“给姑爷请大夫了吗?”一边往客房走,韶音一边问道。
下人忙道:“请了!”
敢不请吗?那可是王爷!
“嗯。”韶音点点头,来到客房门口,推开门进去了。
萧寒煜还没醒。
将军府的下人也不会伺候,就让他那么躺在床上,衣裳是乱的,头发是乱的,胡乱拿被子盖上了。
哦,还是知道脱靴子的。
她瞅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在桌边坐下,嗑起了瓜子。
“大夫来了。”
一刻钟后,小厮引着大夫进来。
他不知道萧寒煜的身份,只当是将军府的贵客,看起伤势来一点也不带拘束的。该脱衣服脱衣服,该摸胸膛摸胸膛。
“断了根肋骨,脏腑有些出血,我开副方子,先给他喝上几日。”大夫诊断完,就打开药箱,写起了方子。
这点小伤,大夫看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完全不当回事。
写完之后,叮嘱了几句养伤的注意事项,就背起药箱,拿了诊金,潇洒地走了。
韶音让下人去熬药。
自己坐在床前,守着她这位命薄的夫君。
萧寒煜正要醒了。
他当时一来受伤过重,痛不可当。二来实在气怒交加,气血攻心,就昏了过去。
躺了这么久,正该醒了。
“你醒了?”才睁开眼,就见视野上方晃动着一张明丽的脸庞,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表情担忧。
萧寒煜怔怔看着,口中溢出一句:“影儿。”
韶音挑动眉梢。
他心上人的名字,就叫罗清影。这是把她认错人了?可她跟罗清影有哪里相似吗?真的有那么点儿相似的话,他们早就玩起了替身剧本。
什么眼神!
她心里嗤了一声,关切地道:“王爷,你说什么?”
这时,萧寒煜已经回过神来,对于刚刚认错人,他只当才醒转过来,没有看清。冷哼一声,说道:“你怎么在这?”
“王爷,你受伤了,我当然要在这里守着你啊。”韶音关切地道,表情担忧,“王爷感觉哪里不舒服?”
萧寒煜感受了下,哪里都不舒服,浑身疼!
脸色陡然沉下来,他充满不喜的目光看向韶音:“你跟将军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韶音一脸无辜,手指卷着发梢,说道:“就说你对我不好,不关心我,不呵护我,还气我。”
萧寒煜紧紧盯着她的表情,没有发现异样,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就只是计将军心疼女儿,才对他动手。否则,倘若他当真得了密信,绝不该是这般反应。那老头儿是什么脾气,萧寒煜自问也是了解的,绝不可能忍得住。
他心中思量几圈,放下心来。
又听韶音的埋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你我夫妻之事,怎么能对外说?你还要不要脸了?”
“什么叫对外说?”韶音不高兴了,眼睛睁大,并随手给了他一巴掌,“那是我爹!我受了委屈,跟他诉说几句,怎么不要脸了?”
她乃武将之女,力气跟闺阁小姐自然不同。何况萧寒煜身上都是计将军打出来的伤,这一巴掌下去,顿时疼得萧寒煜龇牙咧嘴。
“别碰我!”他从牙缝里挤出来道。
韶音闻言,更加不高兴了:“我就碰!就碰!你是我夫君,我凭什么不能碰你?”
她不仅要碰,还要狠狠地碰!
打他的脸,打他的肩,打他没有断肋骨的那一边,还狠狠捶他并没有受伤的腿。
“萧寒煜,你真是够了!你不就是仗着我心里有你,才这么作践我?”
“我告诉你,以后你心里也得有我,不然我也作践你!”她说着,手下力道愈发恶狠狠起来。
谁说爱一个人,就只能当他的舔狗?
她也可以当个扭曲变态啊!


第24章 上位工具6
“住手!”
萧寒煜痛得冷汗淋漓,冷峻的面孔透着苍白,忍着浑身剧痛,抬手捞住她的手腕,紧紧攥住:“你疯了!”
他的眼神充满鄙夷和厌恶,仿佛她是多么肮脏又丑陋的东西。
韶音一把挣出,反握住他的手腕,高高挑起眉头:“萧寒煜,事不过三!你刚刚说我不要脸,这次又说我疯了。再有下一次,我可不跟你客气!”
这歹毒东西,平日里就喜欢对计小姐说“粗手粗脚,像什么样子”,“谁家闺秀像你这么粗鲁”,“你看看人家”,“你就不能收敛收敛吗”等话。
在计小姐忍着满腔喜爱,羞涩地靠近他,想跟他亲近时,又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说:“你知不知羞耻!谁家女子像你这样饥渴?你是荡妇吗?”
硬生生把计小姐从一个爽朗干脆的女子,逼成了扭扭捏捏、不伦不类的做派。
然后,他就更厌恶她了——这怪模怪样的,谁会喜欢?是个审美正常的人都不会喜欢!
“你!大胆!”手被攥住,而她竟然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目光毫无敬畏,像是在审视一个玩物,令萧寒煜不禁勃然大怒,“计鸾音!你以为本王不敢休了你?”
在这份关系中,两人的地位是不平等的。
倒不是说将军之女配不上他。而是,当初萧寒煜对她就不喜欢,哪怕数次“偶遇”,勾她动了心,他的态度也一直是不喜的。
常常不耐烦皱眉,喝斥她粗鲁、骄纵、蛮横。是计鸾音喜欢他,计将军对女儿无限纵容,这门婚事才成了。
成亲之后,萧寒煜的态度也是理所当然的冷淡。都是计鸾音讨好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而倘若哪一天,他没有对她皱眉头,能跟她好好说上两句话,她就欢天喜地了。
一直掌握主动权的萧寒煜,自然而然就说出威胁的话。
他知道这个蠢女人爱他,最怕他不喜欢,他拿“休妻”威胁她,她一定怕得不得了,立刻乖下来!
然而韶音看着他放狠话,却是笑了。
狎戏地捏住他的颊:“休我?萧寒煜,你真以为我不懂?你休得了我吗?”
即便是从前的计鸾音,也是清楚知道的,他根本就休不了她,他没那个资格!
不过,从前的计鸾音不跟他计较而已。
“吓唬我?你说说你,吓唬我做什么?不吓唬我,就不会说话了吗?”她恶劣地扯动他的腮帮子,直将他的俊脸扯得变了形,“萧寒煜,我愿意让着你,你才能得意。我如果不愿意了,你以为你还能嚣张?”
她的话是真不客气,简直是啪啪啪打他的脸。
萧寒煜脸色漆黑,立刻拍开她的手:“出去!”
他已经不想看到她。
她疯了。
韶音没等他拍到,自己就松开了手。
看着他额上冒出的汗珠,以及压抑的表情,她挑了挑眉,“哎呀”一声,掩口笑道:“瞎动,扯到伤势了吧?”
萧寒煜不想在她面前示弱,绷着脸不吭声,别过头去。
“大夫说,你肋骨裂了,最近不能用力,最好是静养一段时间。”说完,站起身来,“既然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讨好我。”
说完,她微微俯身,及腰长发滑落,柔软蜷在锦被上,而她明丽的脸庞做出了得意表情:“不好好讨好我,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不等他说什么,直起身,昂首走了出去。
步子迈得那么大。
手臂摆得那么高。
一点贞静优雅的模样都没有。
萧寒煜看着她张扬的背影,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离家出走了几日,他原以为,她定然后悔了。
谁知,她变成了这样!
难道真的被逼疯了?
萧寒煜不愿意去想。总归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满脑子情爱的蠢女人而已,随便哄哄就乖了。他当初哄她,没费什么力气,这次也不会例外。
眼下最重要的是,那封密信的下落。
“嘶。”室内安静下来,愈发显得伤口疼痛。想到刚才韶音说的,他有一根肋骨裂了,不禁皱眉。
昏过去之前,他明明听到一声清晰的“喀”。居然只是骨裂而已吗?
他不愿意相信。但是,她又没理由骗他。她巴不得留下他,如果把他的伤势说得严重些,她只会更愿意。
所以,应该就只是骨裂而已。萧寒煜这样想道,伸手轻覆肋间,暗道,骨裂可真痛。
这一晚,萧寒煜痛得几乎没睡着。加上后半夜下了雨,淅淅沥沥的,更是吵人安眠。
等到次日,他精神疲惫,愈发觉得身上疼痛难忍——这是必然的,皮肉伤往往是过后几日才痛得厉害。
他痛得连拿起筷子都吃力,一顿饭吃下来,整个人冷汗淋漓。这疼痛压过了肋骨断掉的痛楚,对比下来,似乎骨头伤轻了些,也愈发印证了他只是骨裂而已。
饭后,他哪里也没去,就待在客房里看书。
街上没什么好逛的,肃城比起汉城来,还是要荒凉上不少。而他想知道的,也只有那封密信的下落,因此就待在屋子里,等着手下回来。
他想清净一点,但韶音可不放过他。
“在看什么书?”穿着一身明艳紫色长裙的女子,笑容灿烂,大步走进来,“是教人如何哄妻子开心的吗?”
根本不是。
萧寒煜将书一合,扔在桌上,眼底淡淡厌恶,看过去道:“来做什么?”
真是疯了。妄想他会哄她?
“我来问问你,今天打算如何哄我开心?”韶音走过去,在桌上一坐,一条腿撑地,另一只脚悬空,随性地晃动着,“我嫁给你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头,都是我哄你,你一次都没哄过我。我觉得不公平,所以接下来的一年,每一天,你都要哄我!”
萧寒煜嗤笑一声:“你疯了?”
她以为她是谁?还哄她?给她个好脸色,都是看得起她!
“啪!”韶音解下腰间缠着的长鞭,狠狠抽在他脚边,脸上灿烂笑意敛去,满面寒霜地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萧寒煜顿时一脸不耐:“发完疯就出去!”
说完,不再看她,拿起刚才的书,翻到刚才阅读的位置,继续看起来。
“萧寒煜,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含着隐忍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看吧,这就是个满脑子情爱的女人。
萧寒煜眼底不屑,一言不发,全然当她是空气。
“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娶我?”她声音里的隐忍更加浓重了。
萧寒煜仍旧未抬头,只是冷冷道:“是你非要嫁给我。”
“我拿刀架你脖子上了?”只听女人嗤笑一声,声音里透着满满的鄙夷,“你是堂堂陈王,如果不想娶我,可以拒绝。你明明是愿意的,非说是我逼你的,当了X子还立牌坊!”
萧寒煜脸色大变!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他何曾听过如此粗鄙的话?!
“啪”的一声,他丢了书,霍然站起,扬手就要给她一个嘴巴,叫她知道知道规矩!
然而,韶音比他更快。
见他要动手,立刻后仰,同时手里鞭子甩了出去。一声脆响过后,鞭梢抽在了他的身上,“刺啦”一声,锦衣被抽破。
萧寒煜被抽得连连后退,快要退到床边,才止住脚步。一脸不敢置信,抬着头,惊怒交加地看着她:“计鸾音!你胆敢以下犯上?!”
她是臣女,他是皇室。
她是妻,他是夫。
不论怎么算,她敢打他,就是以下犯上!
“是你先打我!”韶音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道。
说起这个,萧寒煜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想起刚才,他倒是想对她动手,但他身上不是有伤吗?几乎是才抬起手臂,就扯动了伤处,根本使不出几分力道。
“是你先口出粗鄙之言!”他转而说道。
韶音就更有理了:“我只是说实话!你先这么做的,我才这么说的!”
看着她蛮不讲理的样子,萧寒煜只觉头痛无比。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的王妃就是个不讲理的粗人,他能跟她争什么?
“出去!”他一指门外道。
韶音冷哼一声,跳下桌子,一边卷起鞭子,一边往外走:“出去就出去。我告诉你,吃过午饭我还会来的!”
“到时候,如果你还是不哄我开心——”她威胁地看着他,拉长了尾音,而后扬长而去。
萧寒煜气得要死。
这将军府是不能再住了。
将身上破掉的衣裳换下,就准备出去住客栈。谁知,他根本出不去这个门!
“小姐说了,姑爷受了伤,要静养,不许姑爷出门。”下人低着头说道。
萧寒煜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们胆敢软禁本王?!”
下人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小的不敢。”
这哪里是不敢?
萧寒煜抬脚就往外闯,但他一来受了伤,根本没几分武力;二来他身边也没带几个人,对上将军府的下人,毫无胜算,压根闯不出去!
累出了一头的汗,仅有的两个护卫也被捆了,而他还是没踏出客院一步,萧寒煜懵逼了。
“放肆!放肆!”
“大胆!本王要砍了你们的头!”
任他如何气愤怒骂,也没有任何用处,他就是走不出一步。
这一刻,萧寒煜后悔极了,他为什么不多带几个人?
来之前,他心里想着,低调行事,就不搞排场了。何况,他做的事情本来就见不得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只带了四个人在身边,两个去打探消息了,剩下两个留在身边使唤。
此刻,两个使唤的都被捆了手脚,堵了嘴带下去,萧寒煜身边是一个人都没了。
“计鸾音呢?本王要见她!”他狠狠喘了口气,阴沉着脸道。
他只要不出去,下人就听话,立刻道:“是,小的这就去传话。”


第25章 上位工具7
韶音这会儿跟老计在花园里下棋。
八角亭修建得精致,四周绿荫葱葱,并不名贵但生命力旺盛的花儿争相怒放。
两人各坐一边。
老计的手按在“象”上,半天没有动了。眉头拧紧,怒容满面。
“……那小公子死得惨。十年寒窗苦读,好容易读出名堂,却连家人都保不住。自己被毁了容,毒哑了嗓子,原以为这样就能息事宁人,没想到连性命都没保住。”
“爹以为这就算惨的了?”韶音抬眼,瞥了下他的表情,随即收回视线,好像就只是说闲话而已,“你快点啊,等你半天了。”
老计听了一耳朵的惨案,哪还有心思下棋?将棋子一推,皱着眉头说道:“什么意思?还有更惨的?”
“那当然了。”韶音见他不肯下了,也不坚持,手里把玩着一枚棋子,语气带着不忿:“朔阳有个村子,出了名学子,跟刚才所说的小公子境况相仿。但不同的是,刚才那小公子一家子死了,这事就结束了。朔阳那个村子,整个村子都湮灭在一场大火中,一个活口都没留。”
有些人,就是这样狠毒,仅仅为了灭口,就将一整个村子的人烧死,上至八十老翁,下至半岁孩童,全都惨死在大火中。
“当地官员呢?”老计问道。
韶音眼带讥讽:“当地豪族将这事一力压下,连个水花都冒不出来,谁伸手谁死。官员能怎么样?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放肆!简直放肆!”老计登时怒极,手里的棋子被他硬生生捏碎,散成几块掉落在地上。
他活了这么大年纪,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世道艰辛吗?他知道的。只是,平时没有人在他跟前说起,他便满脑子养兵,打北戎。
今时被女儿在耳边念叨了一桩桩惨事,顿时勾起了他的怒气与不平,恨不得提刀冲去,将那些不仁不义之辈统统砍了!
韶音轻哼一声,把玩着棋子,说道:“我听到的时候,简直不信是人能干出来的事。”顿了一下,“直到我做了那个梦,才知道有些人的狠毒,是常人没法想象的。”
有人能为了名声,为了家族利益,为了银子,视人命为草芥。也有萧寒煜这样的,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坑杀十几万人。
“哼!”老计彻底没了下棋的心思,扔了手里的棋子碎末,拍拍手道:“那畜生呢?”
一想到这样狠毒的人,竟然是女儿枕边的人,老计便忍不住满腔的杀心。
“大人,姑爷请小姐过去。”正在这时,下人上前来禀报。
韶音偏头看去,说道:“知道了。”
下人退到一边。
韶音才看向老计,笑着说道:“我把他锁在院子里了。他之前不是对我不好吗?在他伏法之前,我得找回点利息。”
老计心疼女儿,能理解她不甘的心情,点点头道:“你尽管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阉了他,也有爹在后头给你撑着!”
“有爹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韶音笑着起身,伸了伸懒腰,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走下台阶,往客房的方向去了。
下人随在她身后,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做得很好。”韶音赞道。
下人见她没怪罪,便知道差事没办坏,放下心来。
两人往客房的方向走。而此时,被禁足在客院的萧寒煜,正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