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让辅国公夫妇带着端王妃和阿昌先回去,“阿昌年幼,今日见到如此之事,想来惊魂未定,要他跟端王妃分开委实不好,便跟着你们先回辅国公府去。”
方方面面,想得十分恰当,辅国公用更加感激的目光看向了皇帝,然后去扶端王妃。
在这期间,端王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余贵妃哭着抹眼泪,不断的朝着端王使眼色,但端王都当看不见。
余贵妃第一次心里对端王有了烂泥扶不上的墙的念头,也后悔在端王小时候总是夸他而没让他受过挫折,不然也不会像如此这般的堕落。
儿子不争气,余贵妃只好自己上。她也豁得出去面子,跪着挪了几步,亲自去扯辅国公夫人的衣角求情。
辅国公夫人也是个厉害的,马上就朝着余贵妃跪下了,重重的磕响头。
“娘娘——娘娘您快起来,臣妇哪里当得起您这般。”
她磕的响,还磕的重,头上便有了鲜血,太后便连忙让人将她扶起来,对余贵妃道:“贵妃,你先起来,坐一边去。”
端王敢当着她的面打人,太后心里已经有了脾气。她自来高高在上,如今对辅国公夫妇说话却还得陪着一份小心,自然心里不痛快。
太后发了话,余贵妃就不敢继续再去纠缠,只在辅国公夫人扶着端王妃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端王妃怀里的阿昌。
阿昌躲在端王妃的怀里,并没有看她。余贵妃就又恼怒儿子沉不住气,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啊,还有孩子在。就算打,也不该打在这种明面上。
像端王妃这种千娇百宠养大的人,脸受一点伤,都显的很,不像是那种皮糙肉厚的人显不出来。
等辅国公一家子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余贵妃一边心中骂他们故意装弱,又连忙满脸泪痕的哭着去看皇帝。
皇帝对余贵妃还是怜惜的,但此时怎么也不能说端王妃的错而宽恕端王——皇后还在这里呢。
皇帝咳了一声,“皇后,你扶着太后先回去,余贵妃,你也出去,朕要跟这个孽子好好说说。”
皇后不情不愿站起来,太后叹气一声,“端王,这次你实在是大错特错。”
余贵妃一双眼睛再次看向皇帝,“陛下,您打他骂他都行,只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儿大不由娘,您是严父,便只有靠你打醒这个孽障了。”
皇帝就舒坦一些,总算余贵妃是个拎得清的,没有一味偏袒端王。
等人走光了,见端王还跪在地上,不吭不语,他怒道:“这回你吃了教训了?”
端王缓缓抬头,又低下头,“父皇,儿臣没有想杀她。”
皇帝自然知道。
但端王妃的话固然有一分两分假,可也有七八分真。皇帝见他不知道反思,只知道一味的辩解,便更加生气,“你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又是这句话。端王闭上眼睛,对皇帝也厌恶到了极点。
他是什么样子的人?
他自己都不知道了,从天之骄子到如今这副被众人唾弃的模样,他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时至今日,难道错就是他一个人的吗?
明明是父皇想着让他跟太子一起斗,如今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他不说话,还把眼睛闭上了,皇帝一见,气从心里来,出来了,打在棉花上。但人都这般了,还能怎么办?只能是罚。
于是端王刚受器重几天,又被禁了足。
消息传到东宫的时候,太子却没有欢喜,只多有疑惑。
好生生的,端王妃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
太子一个人坐在溪绕东的榻上,手里执了白棋,却迟迟不敢下,便一直这么举着。
太子从小到大,都必须去揣测人心。别人揣测一分,他就要揣测十分。
小的时候还好,只要揣测几个人的,后来慢慢的长大,还要去揣测其他人。没有别的理由,只因皇帝圈着他,不给他任何人手用。
太子有太多想要去做的事情了,既然没有人手用,他就得去利用人,慢慢的,就养成了这种利用人心揣摩人心的习惯。
别人可能看事情喜欢去分析事情带来的影响和发生这事情的缘由,他却是喜欢从人心的角度去看。
端王妃这事情,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但从端王妃的性子来看,她还有一种可能性,是察觉到了危险。
她有没有可能是想着跟端王断绝关系,连带着辅国公府一家都彻底断掉呢?
太子是从一开始就怀疑端王在青楼里面常呆的缘由的,那端王妃是不是也怀疑了?
她比自己知道的多不多?知不知道端王具体在做什么?
太子执棋子的手就一直僵着,等到回神的时候,才迟疑的把白子放在了中间。
抬起头,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太子还恍惚了一阵。
阿安刚出生,折筠雾还要喂养孩子,太子便没有再跟她说过端王的事情,怕她害怕和不安。
所以这些事情,他都一个人在溪绕东琢磨。琢磨来琢磨去,太子刚刚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无论端王妃怎么想,她做的这件事情,都会让端王加快他的动作。
太子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端王越是耐不住,就对他越是有利。他想了很久,让人去放了消息出去。
消息也没有什么,捡着端王被皇帝禁足这件事情开始做文章。
刚开始,还只让人说端王是打了端王妃——这事情也瞒不住,端王妃一路进宫,多少人看见了,辅国公又接了人回去,众人已经有诸多猜测。
后来就开始传的离谱。说端王之所以打端王妃是因为端王妃拒绝跟端王亲近。
为什么?因为端王有花柳病。端王为什么有花柳病?他常去青楼啊!
太子敢保证,他绝对没有让人传过端王妃不愿意跟端王亲近的事情,只说了端王得了花柳病。
其中诸多过程,都是百姓们自己想的多,又或者说,这后面还有人推波助澜。
不过不管有没有人推波助澜,市井之间,百姓们闲下来嘴巴子最碎,传出来的话就更加不堪,没半天端王就知道了。
端王府的青花瓷瓶碎了不知道多少个。
太子估摸着端王的脾性,又等了几天,便叫人把阿昌接进了东宫。
这事情是跟皇帝说了的。
“阿昭……也听闻了端王兄跟端王妃的事情,他倒是不知道其他的,只想着阿昌应当伤心,跟儿臣提了,想去见见阿昌。”
皇帝也想见阿昌了,索性让人去辅国公府将阿昌接过来,当晚就住在了东宫里面。
阿昭拉着阿昌一起睡觉,两个人窃窃私语。
阿昌最近很伤心,他很想跟阿昭说希望不要端王这个父亲,可又说不出,都是懂事的孩子了,大人们之间的争夺还是影响了孩子们的。
阿昭也没有问他其他的,只是拍拍阿昌的背,“你别伤心,等你长大了,就可以保护端王妃婶子。”
长大是很久很久的事情,阿昌更加迷茫,不过他道:“阿昭,过几日,我可能就要去太后娘娘那里了。”
阿昌是皇室的孩子,总这么住在辅国公家也不是那么回事。
这时候,辅国公夫人就想将孩子送到太后那里去。
“太后娘娘养着十皇子,十皇子也已然大了,便多养一个阿昌,想来也没有什么。”
端王妃同意,太后也默许了。她就开始跟阿昌说住在太后那里需要注意的事情。阿昌听来听去,越发委屈,还有些忐忑。
但他也不敢告诉别人,只敢跟阿昭提一嘴。
太子在外面听了一会,里面两个小人在说他们的烦恼,他就先回去了。
折筠雾:“可还好?没有打架吵闹吧?”
太子摇头,“兄弟之间感情好的很,放心吧。”
折筠雾抱着小女儿哄,她在孩子脸上亲了亲,看向太子,笑着道:“如今还小,关系好,还望长大了,依旧如此。”
他们两个都是没有兄弟姐妹缘分的,倒是希望阿昭能够好些。
折筠雾就没有问其他的,她知道太子殿下不想她担心,她就不担心。
两人睡过去,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太子就听闻端王求了皇帝宫,要带阿昌回去。
皇太后早答应了辅国公夫人,自然不许,道:“等你懂事了,再将孩子带回去。”
端王走的时候,太子特意在小路跟他相遇,然后被端王阴恻恻的看了一眼。
太子被瞪了也不生气,只是回去的时候,开始整理他这些年写的弟子规。
一年又一年的弟子规,已经足足堆积了十几个箱笼,太子按照年份一点点分好,然后让人拿出去晒。
“晒一晒,趁着太阳好。多少沾着些暖气。”
折筠雾好奇,“怎么突然晒这个了?”
太子笑着摸摸她的手,“写了这么多年,也是个情分。”
第111章 揣测人心 二更
太子很心痛小女儿的满月宴不够盛大——九月正是端王搞事情的时候,于是众人对岁安的满月宴便不够重视。
折筠雾记得太子当时的脸色就很难看,并且就端王妃一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自古女子颇难,若是碰见了我这种还好,碰见端王那种,便是要靠着自残来引起众人的重视,若是咱们家岁安被人这般欺负了,我也算白活了一场。”
此一句话,先夸了自己,再贬低端王,感慨端王妃艰难,担忧闺女未来,折筠雾越听越好笑,“殿下,去外面,可别这般说话。”
会被端王打。
太子抱着小闺女看,一边看一边道:“即便是去外面说,也没什么不好,我等着他翻波浪呢。”
越是能激怒他,太子就越高兴。
然后倒是有些感慨,“其实这么多年来,我跟端王两人,都是硬碰硬。我看前朝争夺储君之位,都是在朝堂之上你一步我一步的扔棋子,你砍掉我一个大将,我就能废掉你一个重臣,可我跟端王……只有肉搏罢了。”
皆因皇帝看的太紧,可以给荣宠,可以给点半虚无缥缈的名头,但是其实现在回头想想,两人都没有什么势力。
一是他们太小,二是他们太弱。
他说完就笑起来,“不过……世间定理,也是一饮一啄,父皇不给我们人,那就自己上,自己找,自己……做点事情出来。”
太子想,端王有夺位的心思,这事情有多少人知道呢?他猜来猜去,估摸着只有自己。
这是一件事情让人可悲又可笑的事情,太子叹气一声,“如今,也不知道他是想要夺位……还是弑君。”
折筠雾听着就觉得心惊胆跳,“殿下,您查到什么了吗?”
太子缓缓点了点头。
“查到了一些,他怕是要威胁父皇写下禅位书了。”
折筠雾心更加跳了起来,“他想要怎么做?”
太子道:“端王常去的那家青楼里,有一女子,擅舞。”
“端王因喜欢她跳舞而对她多加照顾,是她的恩客,这事情,如今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折筠雾点点头,“连阿昭和阿昌都知道。”
——两个小的还坐在一起批判了一顿青楼妓院的不好以及去那种地方的人不正经。
虽然他们都还不懂去了之后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不妨碍他们因为端王不喜欢青楼。
太子听了这话便笑了笑,然后叹气,“那姑娘身世不简单,我也是坚信端王不会去迷恋一个青楼女子,对她查了又查,还不敢打草精神,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去候着,去等她露出破绽,这才发现了她的底细。”
折筠雾:“她是什么人?”
太子:“商人。”
折筠雾不懂,“商人?”
太子看着她,越说便越郑重:“这世上商户人家有很多,有卖粮的,有卖布的,卖油卖纸……数不胜数,可也有一种东西,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得偷着卖。”
折筠雾想了想,“……是兵器?”
太子欣慰的看了看她,“是,是兵器。珺珺啊,如今你也算是出师了。”
折筠雾却觉得整个人紧绷了起来,“他想要造反?他也没有机会啊。”
太子刚开始也想过这个问题,他还觉得皇城根下,端王不可能有机会,从而转想去了别处。
可后来却又想明白过来:为什么皇帝就不能在别处呢?
春猎,祭祀,亲巡,都需要出宫。
而在这期间,能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
太子虽然自己没有把握去突破亲卫军对皇帝的重重保护,可他却不能觉得端王不行。
而春猎,祭祀,都在明年开春。
太子想了很久,要父皇禅位给端王,那必须是要把这个造反的名头按在他的身上,他就得死,不仅他要死,阿昭也是端王的刺杀对象。
太子自己还能去冒险引着端王出手,但是阿昭不行。
太危险了。
那就只能逼着端王提前反,破掉他明年的打算,让他的计划提前。
“端王妃此举,简直是踩在他的脸上,端王极为自负,端王妃已经‘背叛’了他,阿昌是他的儿子,又不能亲自养,他的心便稳不住了。”
稳不住了,就要宫里面动手。
折筠雾不解,“宫里面?没有可能吧?”
太子却提了一个地方。
“钦天监。”
过年的时候,皇帝是要去钦天监祭祀的。不仅皇帝去,就是太子和皇太孙,也要站在台子前面去跪拜。
折筠雾还是没有想到,“那又如何?”
太子小声的说了一句:“珺珺,你知道,这世间的武器,除了刀枪棍棒之外,还有什么吗?”
还有什么?折筠雾狐疑的看过去,只见太子看向了旁边点的琉璃灯,她顿了顿,然后慢慢的瞪大了眼睛。
她沙哑着声音道:“是不是……炸药?”
这个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只是管辖的比较严,全部控制在朝廷的手里。
不过要是端王有本事,能把炸药埋进祭祀的地方,到时候能炸死一个是一个。
就算是没炸死,他还能趁着乱补刀。
折筠雾深呼吸一口,闭眼,再睁开眼睛,“殿下……他会成功吗?”
太子摇了摇头。
“他不会。”
折筠雾在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竟然升出了一股失望的神情,看得太子好笑,“你啊,还真是……”
还真是胃口大了,这般直白的表示失望。
但折筠雾却又想回来了,“殿下——那你高兴什么?”
如今阿昭成了皇太孙,端王只要不伤害到皇帝,那你高兴什么?
端王根本没有一点儿用。
太子却悠哉的给她松下了头发。
“毒蛇总是能一口致命。”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兄弟,因年幼的时候个个都是父皇带大的,所以都有他的影子。”
“端王的自负,父皇有。父皇的精于算计,端王也有。父皇知道他的打算,只会觉得可笑,并不看在眼里,端王心有父皇的算计,在关键时候,怕是还会出什么险招。”
折筠雾没听懂,太子却不说了,神情转而有了些悲伤,好半响才道:“珺珺啊,你说,天下竟有我这种储君。”
折筠雾被他说得一愣,“殿下……”
太子自嘲道:“小时候,也曾想过为储君,该是了不得的。还想过能领兵打仗,想过铲除贪官污吏——”
可他没有骑烈马在战场,也没有手握奏折于朝堂,而是成了一个整日费尽心思去猜尽人心,满肚子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之人。
他不像是一个储君,更像是一个谋士。
折筠雾就更加心疼他。她抱住他,“殿下,无论如何,珺珺都是跟你在一块的。”
……
端王被禁足了一个月,在十一月的时候,被放了出来。此时端王妃的事情便不能再拖了。
皇帝本是给足了端王妃面子,想着都过了一月,也该是消气了,但谁知辅国公却在一月后突然私见了皇帝,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磕头谢罪。
“老臣,老臣真想一根绳子勒死了她!”他哭道:“养这么大,还不懂事,本是答应得好好的,却突然半夜就反悔了,自己悬了梁。”
皇帝心中不喜,皇家给足了你颜面,你这般反抗,就是抗旨。
要不是看在辅国公的面子上,皇帝当场就能给足了三尺白绫。
但他毕竟自认是个仁君,做皇帝多年,从未有过一件错事。他时常用明君来勉励自己,做了这么多年,也不想前功尽弃。
何况这是儿女之事,有时候退一步,也没有如何的困难。
见辅国公哭的厉害,这么多年君臣,他哪里见过辅国公哭过,可最近他却已经哭过两次了。
都是为了孩子。
皇帝叹气,见人扶起来,“你待如何?”
辅国公背弯着,好像已经被压垮了脊梁,垂头丧气又忐忑得战战兢兢,道:“陛下,老臣如今哪里还敢有什么要求,只想着她要是实在不肯回端王府,那便只留着她一条命在,其他的都可行。”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爱卿何必想太多,你有什么念头,直接说便可。”
辅国公便道:“老臣,老臣想,端王爷自来子嗣不丰,老臣的老家,就是明州,那里有一寺庙,唤作明光寺,寺里面求子十分灵验,不如,不如就让小女去那里赎罪。”
皇帝听完就笑了。
他缓缓道了一句:“去明州……实在是太远了,爱卿此举,实在不妥,依照朕看,不如就在京都的念慈庵修行,你们也可时常去看看。”
辅国公心里却一紧,明光寺是自己的地方,什么都好说,可念慈庵却是皇家的庵堂,虽也不是坏地方,但到底是没有明光寺自在。
第112章 端王反(1)) 一更
端王妃进了念慈庵修道,在去之前,她给折筠雾送了一封信过去。里面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只是求她照顾好阿昌。
她在信里面说:“虽然是养在太后膝下,但是十一皇子到底是叔叔辈,跟阿昌应有辈分跟年岁之隔,说不到一块。阿昌与皇太孙两人倒是自小相好,又年岁一般,想来兄弟之间,能有话说。”
“偶有愁闷,也能宽慰一二。”
“曾记得当初嫁给端王,妾身跟您还常被人比较,当年存着一股好胜之心,想着我受世家十几年教导,必然不可能输与你。如今想来,当年之举多有可笑,竟然在意这些东西。”
折筠雾看着看着,竟然有些察觉到心里面流露出来的惆怅和当年的小女儿心思。
当年……她和端王妃确实总是被人家放在一起说,她倒是不在意,也不曾比较过,却是没想到端王妃竟然还真的在意过这些闲话。
她就有一种:原来端王妃那种素雅端庄之人也有如此过去的惊奇念头。
折筠雾对太子殿下道:“这一封信,怕是她去念慈庵的时候,多番深思熟虑之下写的。”
没有写给以后都要养育阿昌的太后,也没有写给任何跟她关系好的人,而是写给了自己。
“她是赌我会对阿昌好么?”
太子也挺感慨的,“难道你会对阿昌不好么?”
折筠雾摇摇头,“怎么会,阿昌也挺可怜的。”
太子就道:“我的珺珺实在是太好,所以端王妃愿意相信你。”
折筠雾叹气,“殿下,若是没有陛下开口,端王妃会一直住在庵堂里面吗?”
太子:“不会。”
辅国公看起来是个爱护女儿的,应当不可能如此做。
其实这事情,他们该担心的不是皇帝允许不允许,而是余贵妃会不会作梗。
但是……太子咳了一声,“辅国公倒是相信母后,请了孤跟母后说,让她多去求求太后。”
皇后自然乐意的。能让端王和端王妃和离,让端王丢人,皇后可太乐意了。
于是这几日都缠在太后的宫里,将端王从头到尾批判了一遍,余贵妃有几次过去请安,听到皇后如此说,想要辩驳,又辩驳不了,毕竟端王确实打了人。
皇后:“大男人打人,如何养出来的?陛下这么多年,可没有打过后宫妃嫔。”
然后问余贵妃:“是吧?贵妃,陛下打你了吗?”
余贵妃勉强笑着道:“自然是没有的。”
皇后一扭头,对皇太后道:“您看,母后,儿媳就是说,陛下自己不打人,也教不出这般的儿子。”
然后眼睛往余贵妃那里看——很明显的意思,她怀疑端王打人就是余贵妃教出来的。
太后精神疲惫,对皇后,她是无可奈何,对余贵妃她也心中有怒气,索性吩咐下去,她老人家要静养,这段日子就不准皇后和余贵妃登门了。
非但如此,她还让折筠雾直接养阿昌一段日子。
折筠雾揣度:“皇祖母的意思是什么?让阿昌和阿昭两个人多多照顾吗?”
太子:“应当是的。”
折筠雾:“……”
突然替端王妃感到心酸,她也是想着让阿昌和阿昭好一些,才写了信来,太后也知晓她的用意,所以也照顾了她的意愿,亲自下令让阿昌暂居东宫。
大人们的念头有些复杂,但是小孩子们却没有那般想太多。
在阿昌的眼里,阿娘得先去庵堂里面修道,阿娘说了,大概半年,他们就能见几次,这半年里,他得像书里面写的游子一般,先出门游历,然后在外面游学结束,再回去。
阿娘还说,游子一般要远游,但他还太小了,她不放心,所以想要他游学的时候,靠她近一些。
她在京都,便也希望他在京都。
这是她为娘的心愿,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所以拜托了住在宫里的皇祖母以及太子叔父太子妃叔母来照顾他一段时间。
“皇太孙殿下,也就是你阿昭弟弟,你们不是玩得好吗?这般你不仅在亲戚身边,还有人跟你一起玩,一起读书,阿娘就不担心了。”
阿昌便还劝端王妃不要担心,“儿子也大了,游学半年罢了,会照顾好自己的,阿娘也要照顾好自己。”
端王妃哎了一声,便给他收拾东西,其中有一个布包是她亲手缝制的,阿昌斜挂在身上,里面装了些书本,走的那天,端王妃还考校了他的功课。
“在宫里好好读书,那些先生都是专门教阿昭的,他是皇太孙么,先生肯定教得好,你就去学一学,看看那些学问难不难,学回来告诉阿娘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
阿昌就进宫了,但是即便阿娘这般说,他还是心里大概知道阿娘瞒了他事情。只是阿娘这般说,他就安心些。
阿昌每日跟阿昭同吃同睡,两个人还一起去见皇帝和皇太后。
皇帝看着两人背着一小布包进来,就高兴的不行,一手抱起一个,道:“你们两个就是皇祖父的欢乐果。”
到皇太后宫里的时候,就更放肆些。而且两个人还直接孤立了十一皇子,不跟他一起读书。
“十一皇叔读书,咱们两个人都听不懂,皇太祖母,阿昭想和阿昌哥哥一起读些简单的,去旁边的侧殿好不好?”
他们要大声的读出来,先生说了,若是记不得,这般许是就能快快的记下来。
皇太后就笑,“你们两个,人不大,倒是会欺负人。”
然后等他们写完了字,还留他们吃午膳。吃完睡了觉,两人爬起来练琴。
君子六艺,皇家无论是谁,都要学个大概。皇太后就想起了太子和端王。那还是两人争一把琴争得乌鸡眼似的,哪里像阿昌和阿昭一般和和睦睦。
怪不得皇帝爱看两个小的,实在是想到大的就头疼。
有时候,两个小的也会去皇后和余贵妃那里。皇后看阿昌左右不顺眼,总会故意给阿昌小绊子使,阿昭不可以,就不去了,但是去了余贵妃那里,余贵妃也看阿昭不顺眼。
正好阿昌也不是那么喜欢这个祖母,于是两人不去承明殿和慈乐宫,就回东宫里面去。
太子道:“有任何的不愿,便只说孤叮嘱你们早些回去做功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