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唤做铁杵磨成针。可是这个故事于太子殿下而言,却必须需要那根铁杵,才能成事。
她有一天晚上还跟殿下委婉的说了这个故事,本意是想要安慰他不要着急,即便现在没有,但是将来肯定会有的。
谁知道过了几天,就见太子殿下突然眼睛里面冒了光,跟她说:“珺珺——也许咱们找到那跟铁棒子了。”
折筠雾:“……”
这么快的吗?
太子就小声地跟她说:“端王。”
折筠雾瞪大了眼睛:“你说谁?”
太子小声的说:“端王。”
他这几天在琢磨自己的事情,所以对端王没有太多的关注。毕竟在他的眼里,又或者是在天下人的眼里,端王已经败得一塌涂地。
弱者,失败者,在胜利者的眼睛里面,其实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太子就忽略了端王。
可是现在回头想想,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端王怎么可能会安心的做一个失败者?
太子跟折筠雾道:“我还记得小时候,他什么都要跟我争。如果争不过,便会使劲手段,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甚至是让他丢到脸面的,他都愿意去做。”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有点微微的颤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端王是最熟悉对方的。
他们两个人斗了这么多年,太子很确定,端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折筠雾刚开始还没有明白,“那你的意思是,他会对阿昭动手?”
她吓得脸都白了。太子却凝视着她,摇头,然后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皇帝。
折筠雾就真的被吓着了。她紧紧的抓住太子,“不可能吧?”
太子缓缓地点头,“很有可能。”
他真的是太熟悉端王了。
折筠雾心跳了起来:“那……那你想怎么做?就算是他要……那样,咱们难道还能相信他能成功不成?终究是要失败的。”
太子这时候又冷静下来了。
珺珺说的没错,确实是要失败的。若是弑君这么容易,那天下就乱了。
太子就没有再说话。
他再次沉默了下去。
折筠雾叹气,“殿下,你着急了。”
着急了,才会这般兴致冲冲却又马上消沉。
折筠雾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宽慰他,便还是老办法,让杨太监在太子殿下做好吃的。
太子就吃,吃,吃了一个月,终于忍不住笑了:“——要不,我还是不伤心了吧,再这般吃下去,我怕是要变得大腹便便,到时候怕你嫌弃。”
因为吃的太多,再怎么样也添了一些肉,太子索性就想去骑马。
就在东宫里面的练武场小小的跑,也不用大跑,所以都不用让人去准备。
最高兴的莫过于阿昭了。阿爹阿娘最近好像都不是很欢喜,他就乖乖的吃饭,乖乖的读书,都不用他们操心了!
他虽然也想问一问阿爹为什么不高兴,但是大人嘛,总有大人不高兴的道理,他这种小人是不能理解的——这句话还是阿娘跟他说的。
此时正好是五月,折筠雾的肚子有七个月大,肯定是不能骑马的。所以她就坐在旁边的亭子里面看着。
阿昭又长高了一些,跟太子一起坐在马上,紧紧的搂住太子的腰,生怕自己掉下去。坐了几回之后,就已经熟练起来,觉得也没什么,于是要求自己一个人坐在马上骑。
旁边的小太监们脑门上立马冒起了一层汗,只希望太子殿下不要答应。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他们这些养马的太监第一个就要去死。好在太子殿下是个靠谱的人,直接拒绝了。
“还得等你再长大一点,等你长大了,阿爹送你一匹马。”
虽然没有立刻能自己骑,但是白白得了一匹马还是很高兴的。
他一高兴,还嗷呜一声:“驾驾驾——”
太子:“……”
没出息。怎么也不想,他只说了长大送一匹马,那什么时候长大,送什么马,这些怎么都不问问,就开始高兴了!
他晚上回去的时候就跟折筠雾道:“我怎么瞧着,这性子有些像你呢?”
折筠雾:“……他如今还小呢。”
怎么就像她了?她哼了一声,“你如今嫌弃他性子单纯,将来可别跟我说他性子奸诈。”
她说着说着笑起来:“殿下,如今你骗着他,将来说不定他还得骗你。等你老了,给你许诺一个将来送根好拐杖。”
太子也跟着笑起来:“你呀,有了孩子之后,就不帮着我说话了。”
两人在床上躺着,折筠雾因为怀着孕,所以精神有些不济。说着话说着话,突然就睡着了。
太子低头一看,发现她睡得正香,倒是笑了:“还说不是跟阿昭一样,睡得这样快。”
他也躺下去睡。如今他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了,只是偶尔会难受,睁开眼睛之后,有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爬起来要做什么。
但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少,太子殿下知道自己的情况在好转,他还让人看着端王府。
里面的人传来消息,说端王脾气越来越暴躁,他对端王妃不敢干什么,但是对其他的人却是动辄打骂。
太子听着这些消息,倒是有些不是滋味。他看着端王,有时候就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他想,若是自己一步之差,只要有一点没有想通,可能就变成了端王。
他不敢继续想,只让人盯着。
六月的时候,端王府突然传来的消息让太子觉有些不对。
端王开始频繁的外出,宿在青楼之地,并且跟这个姑娘那个姑娘开始有了传闻。
这本也没什么,就是刚开始传消息进来的时候,太子也觉得没什么不对。
一个自暴自弃的人,一个脾气越发暴躁的人,去青楼之地寻欢解乐,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
无非就是名声越来越不好罢了——从端王府传出端王对奴仆和侍妾动手的时候,他的名声就已经不好了。
如今去青楼之地,无非就是更不好。
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是太子却觉得不对。他太熟悉端王了。
虽然端王这个人伪善,性子阴沉,但他平生从不会去青楼。
没有别的原因,他只是觉得脏。
曾经在先生教书的时候,就有在闲散时说出江南烟花之地,有奇女子之事。端王当时弃之以鼻,对烟花女子十分鄙夷。
这么多年,他也不是单纯说说而已,真的是从来不曾去过。
就算是当时下江南,别人送给他的也是清清白白的小家碧玉。
太子当时只觉得惊讶,然后就开始慢慢的觉得不对。
——人可能会变,也可能会变化很大,但有时候根深蒂固的观念是不会变得如此突然。
外面传言说他是因为一个花魁动了心思,可太子想来想去,若是为了这个花魁,端王完全可以将人买回去放在其他的宅子里做个妾室。
这才是他会做的事情,而不是声势浩大的让京都的人都知道他流连青楼。
太子闭上眼睛,静静的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些思路,但是又行不通。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想,等折筠雾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要生了。
怀这个孩子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的精神就有些不济,太子殿下在她睁眼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谁能想到晚间还能这般不听话的睁眼不睡觉。
若不是她半夜要生了,突然睁开了眼睛,怕是还不知道。
她生的时候就在想,等生完了一定要好好的骂他一顿。


第106章 岁安 一更
折筠雾在八月初六生下了一个女儿。
太子高兴坏了,把端王的事情抛诸脑后,开始给闺女想名字。
大名是早就想好的,叫齐岁安。
只要她岁岁平安便好,简单却承载了太子对这孩子的期许。
折筠雾刚开始还觉得这名字太过于简单,后来一想,得,估摸着是太子殿下觉得闺女从怀上到出生这段时间不安平,所以想要给她一个名字压住那些邪祟。
岁安就岁安,皇帝和皇太后都没有说什么,只有皇后心里不高兴——阿昭是皇帝取的大名,长启,孙女是儿子取的,小名直接叫阿安,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去取名字。
她心里不痛快极了,拉着折筠雾道:“下回你再生个儿子,这名字本宫来取,可不能再让别人取了。”
折筠雾哎了一声,“好。”
至于这个好字,你能不能成功用上,那就要看皇帝的意思了。
等人都走了,太子静静的握着折筠雾的手,“累吗?”
折筠雾摇头,“不累。”
生得太快了。她都做好受苦的准备了,结果就一个时辰,直接生了出来。
生的快,又不受罪,太子对这个闺女就更加喜欢。他道:“是个心疼你的。”
折筠雾点头,“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适。”
听闻别人怀胎的时候,会孕吐什么的,她怀这个孩子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她心里分析:应当是身体养的好了。
太子想:应当是她这段时间都顾忌着我,都没有顾忌自己,哪里有心思去孕吐。
两人一对眼,折筠雾觉得殿下又在那里莫名其妙感动。她已经学乖了,殿下大概最近觉得她受了委屈,她就是多做一些针线,他都要感动一把。
这时候最好不理他,不然又要没完没了的柔情似水凝视着她。
这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好。殿下喜欢她,她当然高兴啊。可她刚生完孩子,因奶水很足,所以晚间除去奶娘喂的,白日里孩子在她这里,她也要喂上一喂。
她喂岁安,他深情款款,折筠雾就是再脸皮厚,也遭不住他这般。倒是他,一点儿不好意思也没有。
折筠雾索性就把阿安接过来抱着,低头喂奶,转过身去,看也不看太子。
太子跟着转过去,“你转过去做什么?”
然后狐疑道:“你是害羞了?”
折筠雾:我当然害羞了!
太子闷笑起来,“都生完阿昭了,别羞,你喂阿昭的时候,我也看过啊。”
折筠雾:“……”
生阿昭的时候,你也没有这般时不时就凝视人,眼睛还不像如今这般会说话。
她哼了一声,坚决不理她。
宫外,赵氏和沈筝正相约进宫看人。这一年里,太子和端王之事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好在还有阿昭,也不算太坏。
如今折筠雾又生了一个闺女,算是添喜。
赵氏跟沈筝还有折明珠一起进的宫,三人坐在屋子里面说话,折筠雾见了她们就笑。
“瞧着你们都胖了一些。”
沈筝:“还说呢——之前我在岐州山上吃得清淡,来了京都后也想着吃之前的膳食,却被你干爹带着吃了一次馆子之后,便爱上了京都的肉食,如今可不是发胖了。”
赵氏却道:“我这怕不是胖,而是水肿了,最近事情多,忙得我头晕脑胀,病了一场,就成了现在这般的模样。”
折明珠摸摸肚子,“我这孩子两月了。”
折筠雾惊讶了一瞬,“你有了?那还进宫做什么,得修养着。”
折明珠笑笑,“无事,在你这里,又不是在别处。”
在别处需要不断下跪参拜和耗费精神,在折筠雾这里却不用。
她在这里自在一些。
折筠雾却看出了她眼里似乎有些愁。她便问:“你这是有什么难事吗?”
折明珠摇摇头,“没有。”
赵氏却道:“可是为了景明的事情?”
景明就是折明珠的丈夫。
折明珠犹豫了一瞬,点头,“他最近有些埋怨我。”
赵氏脸沉下去,“他埋怨你做什么,有本事,便来埋怨我。”
折筠雾很久都没有主动去打听她们的消息了!所以两人说来说去,她都听不懂。
赵氏便朝着她道:“冠南侯家本想着把明珠的孩子送来皇太孙这里做伴读,结果陛下选的时候没有选冠南侯家,景明便埋怨明珠没跟你说。”
这话一说,折明珠很是尴尬。她本是不愿意说的,何况选伴读的事情过去了这般久,再拿出来说平白惹人笑话。
但就是这么一件事情,丈夫从过年念叨到了八月,前几日喝醉酒,还说她只顾着娘家,不顾着自己的孩子。
她就心里不舒坦,又怀着孩子,难免情绪外露了点,倒是被太子妃看出来了。
折筠雾听了之后,看看折明珠,再看看赵氏,认真道:“那要我跟殿下说,给潘景明下点绊子吗?”
沈筝本在安静的喝茶,闻言一口茶咽了一半下去呛着了。
折明珠:“……不用?”
赵氏也只是抱怨罢了,“这哪里行。”
折筠雾解释,“哪里不行,他敢埋怨你,那就给他一些颜色看看。等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埋怨你的时候,便听话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极为自然,让赵氏都恍惚了一阵。等出宫的时候,还跟折明珠说:“珺珺——倒是变得大胆了。”
她们一年到头,其实也见不得几次,但是之前好像没有见过她露出牙齿,都跟没进宫的时候相差无几,这回倒是说出来的话有了些喊打喊杀的意思。
折明珠:“许是关心我。”
但赵氏却觉得不是这个意思,晚间跟蜀陵侯道:“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蜀陵侯想了想,“许是因太子有了危难,她便也开始有了危机,所以不再温顺。”
皇宫里,折筠雾就在跟太子道:“殿下,你说,这回,他会站在我这边吗?”
太子笑了笑,只低头道:“珺珺,不用去刻意讨好他们。”
不用去帮她们来获得回报,如今还没有到那一步。
他道歉:“我上回不该跟你说端王的事情,吓着你了。”
“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
端王常去青楼的事情,皇帝和余贵妃也早听说了。皇帝却没有如太子那般想到不对劲,毕竟自暴自弃四个字,就足以解释端王的所有行事。
皇帝很痛心。私下里和端王诚恳谈过一次,当着太子和众儿子的面,也训斥过一次,但他发现,端王虽然好一些了,去的不那么勤,但偶尔也去。
端王瘦的可怕,“父皇,儿子也不是夜夜笙歌,只是去听听曲,府里面太闷了。”
皇帝叹气一声,“你啊,你啊。”
但却没有在说什么。
太子站在一边听着,也不说话。
皇帝说过端王,就去看太子,果然见太子低着头,一副端王事情不关他事的模样,他便忍不住又叹口气。
老大和老三这辈子怕是也不能和好如初了。
不过在这事情上,皇帝对太子又满意些。同样是对待圣意,端王便自暴自弃,可看看太子,他已经适应了礼部的事情,开始筹备明年的开春科举了。
一个往前走,一个往后看,差距便出来了。为此,皇帝还亲自对余贵妃道:“朕这个父亲怕是说话他不听了,你多劝劝他。”
第一个儿子,倾注了多少心血,如今到了这般田地,心里有多憋闷就有多委屈。
皇帝其实还想骂一骂余贵妃和端王。
他对端王,无论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父亲,已经都是忍耐到极致,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端王的。
余贵妃吓得跪在地上,“陛下,这孩子倔,又跟端王妃性子不和,辅国公府……辅国公府也那般,他心里苦。”
余贵妃这么多年对皇帝也算是了解,她抹着泪水,“臣妾也说过他,想着让他跟太子那般勤勉些,可这孩子,就是不听,臣妾心里气的死,拿着鸡毛掸子打他,若是太子殿下,想来就跑了,可他就是不跑,任由臣妾打。”
余贵妃哭的哽咽声连连,“他越是跪在地上不跑,臣妾就越是伤心,越是气。”
没错!皇帝就是这种感受,便叹一声扶起余贵妃,“怎么就这般了。”
心里对端王妃也愈加不满。
无论朝局如何,你都是端王的妻子,难道还能嫌弃自己的丈夫吗?
余贵妃见他的神色,便又继续道:“陛下,您别怪他。端王这个孩子啊,看起来通透,可却一根筋。别人一天能想通的事情,可他却要用一年。”
“这么多年,不是向来如此么?”
她又哽咽了一声,“当初,老五老六老七远离他,莫名其妙的,他也想不通,怎么突然就这般了?”
“那时候也阴沉着脸,不好去怪老五老六老七,还得去安慰自己是自己的错,才让他们跟了太子。那段日子,他也是这般消沉,只是没有这般厉害罢了。”
“后来又是端王妃,好生生的,便冷了性子,都不跟……都不愿意跟端王亲近,臣妾这心里,真就如同针绞一般。”
皇帝听得又心酸又气愤,对余贵妃道:“端王妃放肆!”
余贵妃连忙道:“陛下,您可千万别说什么罚她的话,端王子嗣不丰,就阿昌这么一个嫡子,又聪慧,惹人怜爱,为了他,臣妾也愿意厚待端王妃,谢谢她给臣妾生了这么个聪慧的孙儿。”
皇帝的脾气彻底没有了。他当晚就睡在了余贵妃这里,等第二日走了,余贵妃脸色一变,当即就招了端王进宫。
端王一来,她就啪的一声,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端王清瘦的脸抬起来,隐瞒道:“没有什么。”
余贵妃头疼道:“你去那个青楼,可是做什么勾当?”
端王心一紧,他做的事情,并不愿意对余贵妃说。
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关键时候,才需要母妃帮他。
他低头道:“真没有什么,只是……人在悬崖之下,便遇见一个知己,就认了一个知己,知己难寻,常去说说话罢了。”
这话说的真挚,余贵妃想了想,也没有怀疑。她觉得端王这理由也是能说得通的。
只能心疼他,“你多学学人家太子,先把你父皇稳住再说。”
端王心道太子那般,便已经是放弃做皇帝了,而且太子跟他不同,皇太孙是他儿子,就算是父皇去世,将来阿昭继位,太子也能做个太上皇。
所以太子万事有退路,可他不同。
他没有退路。
这条路,他跟父皇两个人,不能同行。如今他已经在铺路了,能不能活,就看明年父皇的命。


第107章 端王妃(1)) 二更
皇帝还是下令申斥了端王妃,就连辅国公府也受到了苛责。
朝中上下却没有引起什么震荡——陛下来来回回,每次都这般打个巴掌给甜枣吃,端王吃得不腻,他们看得都腻了。
但端王还真靠着陛下踩着端王妃跟辅国公府,又回到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皇帝虽然没有给他什么重要的官位,但好歹是可以去工部继续做事情。
在工部兢兢业业做事的安王:“……”
好尴尬啊。
安王妃却有些同情端王妃,她当初也是被皇帝苛责,舒妃苛责过的。舒妃罚她跪在佛堂前面捡佛豆,多少人笑话她。
安王妃便在十五中秋宴上见到端王妃的时候,朝着她笑了笑,“嫂嫂安好。”
端王妃见着她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着道:“可要一起喝几杯果子酒?甜得很,不醉人。”
安王妃想了想,端起酒杯,喊了四五六七王妃一起喝。
皇太后看过来,笑着道:“她们几个如今倒是关系好。”
皇后撇了撇嘴巴,“装模作样罢了,妯娌之间,哪里有亲善的。”
——皆因折筠雾没出月子没来,她颇为看不上这几个王妃。
看不上,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话。
皇太后:“……”
余贵妃接话道:“端王妃倒是第一回 跟她们几个在一块,可见是冷清性子终于知道要热闹才行了。”
皇太后便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没有接话,但皇后却直话直说的很,“呸——做你儿媳妇可真是难,你儿子在外面养青楼女子,还斥责儿媳妇呢。”
“——可知不是端王妃嫌弃他身上有花柳病!”
皇太后闭上了眼睛,“皇后!”
皇后就忍了忍,没忍住,道:“还不让人说了!”
反正她儿子在这方面绝对比端王干净。这么一想,又有些不甘心,“母后,您给太子再赐几个侍妾吧,他这辈子满打满算,才两个女人。”
太后;“……闭嘴!”
皇后缩了缩脖子,闭嘴了,然后瞪了一眼余贵妃,“看什么看。”
余贵妃:“……”
她迟早要被皇后气死。
这种货色,这种货色竟然霸占皇后的位置这么多年。
她恨恨的转过身,见了端王妃还在跟安王妃等人说笑,心里更加难受,刚刚她说端王妃性子转了,变得爱热闹,本也是讽刺。
之前端王跟这些人不好的时候,端王妃也不敢跟她们来往,如今倒是直接说笑起来。
余贵妃很难想她是不是在故意这么做来气她的。
等回了宫,便对端王道:“你那个王妃,还是要多多管教才行。”
端王皱眉,“再怎么说,她也是辅国公家的闺女,也是阿昌的母亲,不能逼得太急。”
余贵妃便摆摆手,“母妃自然知道,你不好做,那便用妇人之间的手段。”
端王无所谓,“别做的太过。”
余贵妃点头,“本宫病了,儿媳妇侍疾本也是常理。”
端王妃就开始往宫里和端王府跑。
跑了几天,人便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辅国公夫人大恨,“天杀的,这可怎么办!”
辅国公沉着脸,“陛下刚苛责咱们家,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咱们不动,却能让其他人动。”
他们说的其他人是皇后。
因为皇后的能力问题,所以掌管后宫的权利便由皇后和余贵妃分掌大的,其他几个妃嫔掌小权。
余贵妃这么一病,都要人去侍奉了,那掌管后宫的权利便也得交出来给其他人吧?
这事情也不需要什么人去蛊惑,只让人去皇后跟前说一句话便行。皇后的性子爆,没有想到这事情还好说,一旦想到了,那便是风风火火,不把余贵妃的掌管后宫之权拿回来,肯定是不能罢休的。
皇后果真直接去找余贵妃拿对牌。余贵妃刚开始还不给,皇后哪里肯,大骂道:“谁还不知道你那么点花花肠子,不过是想着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折腾儿媳妇罢了,呸!”
余贵妃一张脸涨得通红,“皇后娘娘说话也太难听了些。本宫的病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儿媳妇有孝心,难道还不能来侍奉吗?”
皇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得了吧,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陛下可能还信你的鬼话,本宫会信吗!反正你病了,这对牌就得还给本宫,本也不是你的东西,拿在手里久了,还以为是你的呀?跟你那个短命儿子一样!”
余贵妃大怒,“皇后娘娘,您是天下妇人表率,还请自重!端王也是陛下的孩子,也叫您一声母后——”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听皇后烦躁的道:“今儿个陛下又不在,你装什么装!还叫本宫一声母后——看来你自己心里也明白的很,端王是叫本宫母后而不是叫你母后!”
“一个庶子,倒是也装得比嫡子还有脸面。”
余贵妃一口气咽不下去,端起茶杯就要砸,皇后笑起来,“砸吧,当着本宫的面损坏宫物,罪加一等,本宫立刻就叫人把你这屋子里面所有的杯子都拿走。”
余贵妃:“……”
谁把皇后叫来的!
宫务肯定是不能还的,但是端王妃她也不想放过,就让端王妃回去抄佛经。
端王妃恭敬的坐着马车回端王府,静静地坐在榻上,等到端王回来的时候,当着他的面对小丫鬟说:“我的手扭了,不能抄写佛经,你去,去让府里面的侧妃侍妾们都来抄佛经为母妃祈福。”
端王沉着脸,见端王妃的手好生生的在那里夹菜用膳,冷哼了一声,也没有过多的计较,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