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偷听到春隐嬷嬷和夏隐嬷嬷说今儿个晨间阿娘会跟阿爹去一个重要的地方,所以早早的就起来了。
——其实他昨晚就想跟阿爹阿娘一起睡的,但阿爹死活不同意,把他赶走了,让他抱着猛虎睡。
他就想了一晚上,迷迷糊糊才睡过去。但重要的地方就是书房吗?
他就不要去了!
你们去吧!
他蹬蹬蹬气冲冲跑远,看见春隐和夏隐嬷嬷来,还偷偷哼了一声,转身回去补觉。
春隐:“……”
小皇孙怎么了?
折筠雾也问:“阿昭怎么莫名其妙的?”
夏隐猜测:“估摸着是见着您和殿下不带着他一起,他生气了?”
折筠雾大呼冤枉,“我说带他一起去书房了啊。”
春隐和夏隐再次猜测,太子不耐烦,“走了。”
折筠雾只好被牵着走。她很明白这还是太子殿下对她的宠爱,但是他并不是在三月十三这天才看桃花,而是一有时间就拉着她来看。
太子殿下是个肚子里有舞文弄墨之心的人,每每看一次桃花就要画一副画,做一首诗句——这从他当初初尝人事后就开始写艳诗便可以看出,殿下委实是个喜爱写诗之人。
今日是她的生辰,她就要看的格外久,没错,是坐在他怀里看的格外久!还要跟他一起赏花吟诗作对。
折筠雾可以发誓,她并不是不爱殿下了,她只是每次都没有殿下这般激动。
如果可以,她甚至还想看一会就走。毕竟她跟太子殿下当初一起看桃花雨,也不是要看一整天啊!
但殿下他看得好高兴啊,她就不敢说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他怀里,呆着呆着就睡着了。
太子本是兴致冲冲的压了个韵脚出来,结果一低头,好嘛,直接睡着了,他没好气的抱着人往怀里凑了凑,用衣裳给她笼住,免得着凉。
然后等了等,改为单手抱,另外一只手开始画画,就画他们现在的模样。
画完了,他觉得很满意,然后低头看看没心没肺的折筠雾,便气不过,拿起笔在她的脸上画了朵桃花。
最后停笔的时候,她估摸着是感受到脸的异样,用手擦了擦脸,于是就糟了,脸瞬间成了一团黑。
太子闷笑出声,胸膛的震动让折筠雾起身,然后意识到殿下已经发现她睡着了,便去扯他袖子,“殿下,我也是昨晚太累了。”
太子便嗯了一声,低头咬她耳朵——坚决不碰脸,道:“我知道,我很厉害。”
折筠雾脸一红,便又摸了摸脸,这下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脸上黏黏糊糊的。
她还问:“殿下,你帮我看看?”
太子左看右看,“很好啊。”
折筠雾:“是吗?”
还是感觉黏糊。好在溪绕东里面就有镜子,她进去拿着镜子一看,瞬间大喊一声:“殿下!”
太子殿下本以为她会生气,谁知道她想的却是:“殿下——我这副模样,还有谁看过?”
被别人看见,她就没脸见人了。
太子有些不高兴:你还想让谁看见?
就他一个!
折筠雾就高兴了,“那还好。”
太子:“怎么,不怕我嫌弃你啊?”
折筠雾知道他小气,哄道:“我什么样子殿下没见过啊?”
她再狼狈的模样太子殿下也见过了。
太子就真的很满足了。
折筠雾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般难伺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过生辰。”
三月十三过去之后,太子就又忙了起来,抚州那边临海,有了飓风,百姓死伤无数,整个抚州府都已经开始闹起了饥荒。
正是三月禾苗下田的时节,这股风来的就不是时候。
太子头疼的很,立马就法令户部做赈灾的准备。钱和粮食都要准备起来,还有运送的军队,都要一一备齐。
户部尚书却小声的提出了一件事情,“钱粮都已经准备好,只是这般的大事,是不是要禀报陛下?毕竟这种事情,历代监国还没有遇见过,没有一个说法。”
太子被这句话说的一愣,想起了赈灾出粮出银的大事,是不能由他一个监国的太子全然决定的。
但是等父皇的命令来吗?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这种事情,只要耽误一刻,便要多死一些百姓。
太子想了想,召集众臣商议,一边让人去给皇帝八百里加急送信。
但大家争来争去,还是没有争论出一个定论。
太子听了一会,刚开始还觉得是两边对吵,一方觉得可以直接派出救灾的钱粮,一边却觉得此事只有陛下才能定夺,如今太子和众大臣一起定夺,未免草率。
后来听着听着,却觉得不太对,然后也大概明白了,他们这是互相兜底。
就是话不说死,你反驳我,我反驳你,吵得好像很激烈,但是最后还是要他拿主意。
太子回溪绕东的时候,就摔了杯子。
刘得福心肝跳,赶紧去拉折筠雾,道:“太子妃娘娘,这回可不得了了,殿下是真生气了。”
折筠雾就去溪绕东开解太子,太子见了她来,骂刘得福:“这个蠢材!”
折筠雾过去,抚平他的皱起的眉头,“殿下,别生气。”
太子笑了笑,道:“我刚刚想,天下百姓,在我的眼里,到底是什么?”
折筠雾有些惊讶,又升起隐隐的骄傲。殿下没有说天下百姓在众臣的眼里是什么,他只问在自己的眼里是什么。
但她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陪伴在他的身边,静静的搂着他。
一直从天黑,太子都没有下定论,折筠雾就去外头跟刘太监说,让他去提点热腾腾辣一点的膳食过来。
刘太监走了,折筠雾想了想,又把阿昭带过来。今儿个太子殿下想来要在溪绕东呆的很晚,阿昭待会找他们找不着,也会哭闹,便索性带过来。
谁知道一带过来,她去外间处理东宫的杂事,回来的时候,就见太子殿下气闷的坐在案桌前,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端着脸,皱眉看折子。
而阿昭,他自己搬了张小矮凳坐在太子的脚边,拿着一本书,也气啾啾的背对着太子坐着,端着脸,皱眉看书。
折筠雾:“……”
“用膳了。”
父子两人站起来,大的从书案后头绕出来,小的已经奔过来了,抱住她的腿就告状,“阿娘——阿爹都不理我!”
第92章 赈灾(2)) 加更
阿昭搬着自己的小板凳给太子。
“阿爹,坐!”
阿娘说阿爹很累,很累就要坐。
坐着就不累了。
太子也知道自己冷落儿子了,便抱起他去一边用膳。
折筠雾给他夹菜,夹的都是肉,一块接一块,看着太子殿下吃完了,她才认真鼓励,“殿下,总要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做后面的事情。”
阿昭不明所以,但也不妨碍他接话,“阿爹,吃饭饭,长高,长大,有力气!”
太子心里一哂,觉得自己竟然让妻儿跟着一起担心,实在是不该。
他之前决心不让珺珺跟着操心这些事情的。他还是喜欢看她无忧无虑的模样。
于是笑着摸摸阿昭的头,“好,阿爹多吃饭。”
不过这般一来,阿昭就知道要让着阿爹了,他晚间一般要纠缠着跟阿爹阿娘睡的,今天自己主动回侧殿去,还留下了猛虎。
“猛虎给阿爹抱着,将军就给阿娘吧。”他小声的跟太子道:“将军长的难看,阿爹,你就别跟阿娘抢了,阿娘眼光不好。”
太子一拍阿昭的背,“回去吧,阿爹也不抱猛虎,你阿娘也不要将军。”
他一直都是抱着珺珺睡。
阿昭气鼓鼓的走了,临走前对阿爹的忍耐和宽爱瞬间没了,瞪了他一眼,蹬蹬蹬踩着小步子回去。
——臭阿爹,竟然嫌弃猛虎。
好不容易赶走了儿子,太子回床上,折筠雾已经躺下了,太子掀开边边的被子睡进去,将人搂怀里,问道:“珺珺,这么多年前,我还没有走错过路,这回要是走错了,怎么办?”
折筠雾也抱着他,“殿下,顺着你的心走,便行了。”
然后顿了顿,小声的凑过去问他,“殿下,你在等什么?”
太子便觉得当年的小丫头长大了,也知道不看表面看内里了。
他叹气一声,拍拍珺珺的背,“抚州比起京都来说,离江南更近。”
折筠雾先时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后面一细思这句话,立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打了个哆嗦,“陛下这是在试探你吗?”
太子将她拉到怀里轻轻拍了记下,给她暖了暖手,低声道:“若是有信从江南来,马行阜阳,便能比抚州信晚来三天。但若是马行川银,却比抚州来的信晚八天。”
折筠雾:“三天……今日已经过了。”
怪不得殿下前两天还算是有气力在朝堂上面周旋,今日回来却进了溪绕东。
太子点头,心头对皇帝涌起一股失望。这中间差的五天,便是给他的试探。
他紧紧的搂着珺珺,好似这般心里就镇定多了,道:“这五天里,我若是等着父皇的信来,那算不得好的储君——这延迟的五天,要死多少百姓?”
“我若是不等这五天,父皇表面上会夸,心里必然还是介意的。”
“我猜着,父皇还想看看我会怎么办。”
这封从江南来的信,他都能知道内容,必然是让他直接号令朝廷去赈灾,但这是皇帝的权利,他没有帝令,根本不敢擅作主张。
折筠雾越听越心惊,因为她听太子道:“抚州重灾,帝行江南,那江南总督定然会派人第一时间去赈灾,京都这批粮食和银两,是去收拾残局的,虽然也很重要,却在父皇的心里,百姓能温饱了,那京都的银两和粮食晚几天,也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的信从川银来,便是于情于理,也说的通了。”
父皇什么都想好了,只设了个局让他解。怎么解,都是错的。
折筠雾往太子怀里一钻,“殿下,你怎么这般难啊。”
太子见她难过,笑着道:“也不难,你不是说了吗,跟着心走就好了。”
抚州传信来的第四天,户部尚书说一切都整理完了,就等出城。
太子坐在大殿里面,点了点头,“那便出发吧。”
话一出,难免有几个大臣动容,就是蜀陵侯和辅国公两人,站在大殿里互相看了一眼,心里也是佩服太子的。
此事已经不在粮草能不能及时不及时出城了,而是太子想不想让它出。
这是一个难题,太子能这般快的就做了决定,实在是不容易,也令人钦佩。
太子却浑身一松,回去之后,给皇帝写了一封信。
这回在心里,他每一句话都没有像其他时候那般写皇帝喜欢听的,没有像其他的信一般掺杂着目的,只是从一个儿子的角度,去阐述一件难题。
这个难题,他希望得到父亲的帮助和理解。
“儿子一听说抚州有了飓风,便心里着急,让户部去准备钱粮,户部尚书却说此事不可行,得先跟父皇说。”
“父皇远在千里,儿子怎么马上去跟您说?一来一回,抚州的白骨都要堆满城了。”
“但他确实说的对,这是帝王之权。儿子两难之下,第一回 掉了头发。”
“一把一把的头发抓下来,当时就被吓着了。”
“阿昭进来看我,便笑我跟他养的猫一般,开始掉毛了,还安慰儿子,说是掉毛不要紧,掉了还会长,他的猫就会再次长毛。”
”儿子看着他软软糯糯的站在儿子的身边,抱着一只肥猫,便忍不住想到了抚州的孩子。他们也想安慰此时饥饿交加的父亲吧?”
“儿子想了很久,还是让军粮出了京都,父皇,你回来可以骂儿子,但别骂太久,最近几日,儿子也发现了,一旦心里不好受,便开始掉头发,您要是不想要个和尚儿子,便还是夸儿子几句吧。”
皇帝接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了。他正在返程的途中,看着那信,心里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道:“太子这回,怕是真愁上了。他之前哪里掉过头发啊。”
又笑着道:“阿昭是个好孩子。”
不过,太子确实敢在他不在的时候行帝王之权。
皇帝就对周全恭道:“朕这心里,既是欣慰的,毕竟作为储君,他已经成了朕心目中的模样,他能这般果断,实在是让朕高兴。但是又觉得他胆子太大了。”
皇帝心里明白的很,“太子,知道朕的用意,他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他明白自己心里想要什么。”
“他很好——却又太好了,朕都不知道他还能干出什么。”
周全恭笑呵呵的站在一边,皇帝看过去,见他笑的欢乐,笑骂道:“你笑什么呢?”
周全恭就道:“奴才只是想起了陛下年轻的时候,您那时候,可比太子殿下好,若是有灾情,必然是不会等三天的,定然是直接赈灾。”
“这户部尚书劝太子殿下,太子太等了,若是您当年,说不得就要砍了户部尚书的脑袋,骂他耽误百姓了。”
“太子殿下,哪里比得过您啊。”
第93章 日常(捉虫)) 一更
皇帝已经启程回来,太子开始渐渐的放手朝中之事了。
他做过了一场出格的事情,便接下来老老实实的,做什么都是闲散之至。
在这期间,还有人跑过来问他赈灾之事的后续,太子也是一脸不耐烦,“如果那么多钱粮都不能让你们做好赈灾,那你们是死的吗?”
便没人去问了。众人也知道他心情不好,都不去烦他,太子得以清闲。
此时五月,不上不下的时节,朝中也没有那么多事情,太子就真的闲下来了。
闲下来也不好,之前做的都是大事,他忙的热火朝天,如今闲下来,每天朝臣们跟他说的的只有哪里哪里出了个奇珍异宝,恐是老天在说这次赈灾做的好——太子都要烦死了!
他骂道:“放你爹的狗屁——出现个奇珍异宝就是上天祝贺,那你现在还活着,是老天仁慈还是孤对你太过于仁慈了!”
——此官员的爹就是户部尚书。
于是连忙跑了,再不敢说有关于赈灾的事情。
但是你不说,太子又是要问的,若是问到你什么赈灾细节答不上,就是一阵骂。
于是如今都避开太子走,就怕被他盯上。不过因为太子这阵闹腾,所有的人皮都紧了一紧,那些赈灾的随行官员以及经手银子的人都传了话下去——其他的不论,但这银子和粮食,必须要完完整整,清清白白的到抚州百姓的手里。
若是有贪污的情况,被太子查出来了,那就是大家一起死。
至于太子能不能查出来?云州贪墨案也没过去多久。
事情做到最后,太子还是满意的。他一满意,就喜欢做点好事。父皇一直写信回来让他看顾老八老九老十,免得他们功课懈怠了,他忙着,也不耐烦去,便没怎么去。
如今有了空闲,便去教三人读书。
南书房里,如今也只有他们三个人。老八老九年岁大一些,老十小三岁,但读书比老八和老九用功多了,也老实本分。
三个人里,太子最喜欢他。
老八和老九跳一点,见了太子去,还央求出去跑马。跑马肯定是不能跑的,他们年岁还不大,出问题便是大的,太子不敢。
非但不敢,还罚了他们抄写弟子规,道:“你们心浮躁了,这般不好,写弟子规清净清净,好好静静心”。
一转头,只见老十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写字,太子很满意,摸摸他的头,“你做的很好,只要你肯下功夫,即便天资不高,也能有所成就。若是天资高,便能有大成就。”
老十认真的点了点头,“知晓了,三哥。”
太子就坐在一旁看他们三个写字。一边看,一边指点他们写字,然后就发现了不同。
老八用的笔是上好的梓州笔,老九虽然笔差一点,但是用的是云州墨,只有老十,看起来是个小可怜,虽然比寻常人用的好,可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太子的脸就阴了下来。
这南书房他也是读过的,倒是不知道如今还看人下菜碟。
笔是众皇子自带的,可也是内务府送去的,老八和老九先读的书,父皇在京都的时候,也是特意关照过他们读书,老十则不同,老十没赶上好时候,父皇对他的关照不多,且老十的生母是个婢女,跟老八和老九的母妃不能比。
他没动声色,只是在老八和老九走了之后问老十,“你写的很好,书也背的好,三哥想奖励你笔墨纸砚,你有没有想要什么?”
老十小小的抬头看看太子,然后道:“想要一块云州墨。”
那个写字好。
太子便让刘太监去办,亲自去内务府领云州墨。
刘太监最是懂太子的心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去了内务府,便直接道:“殿下让我来给十皇子领一块云州墨。”
内务府总管刚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笑吟吟的领着刘太监往屋子里面坐,后面被一个小太监叫出去一回后,就笑不出来了。
他白着脸,谄媚对刘太监道:“您可一定要帮帮我。”
刘太监:“瞧你这话说的,不过是拿一块云州墨的事情,哪里就要帮了?”
他提高了声音,“莫非,是云州墨没有了?不得吧,这可是贡品啊。”
总管太监就差给刘太监跪下了,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刘老兄,这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索,我是被坑了。”
刘太监就喜欢看他这般的模样,他笑了,“怎么说?”
话音刚落,就见门口进来一个圆脸太监,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都是小的失误,这才没有给十皇子送云州墨过去。”
刘太监端起茶喝了一口:“怎么没送啊?”
那圆脸太监一见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跪着一巴掌一巴掌的打自己,直到把脸打肿了,刘太监这才笑着道:“你瞧瞧你,对自己也太狠了,不过对自己狠也没用,你这脑子啊,在这里是不行了,干脆去别地吧。”
圆脸太监瞬间就瘫了。刘太监临走的时候还对总管太监说:“人要认准了,别找来一个糊弄人的,太子殿下回头要问的。”
总管太监汗一落,“哎,您放心。”
刘太监就回去复命了,将云州墨递过去,笑着道:“您说巧不巧,这太监自己跳出来打自己。”
太子冷哼了一声,让刘太监滚出去,然后把云州墨给了老十,道:“再有想要的,就来找三哥。”
老十摸着云州墨,感受着太子的拳拳爱意,点头:“好!”
太子就挺高兴的。这几个小的也不是那般的讨人嫌。
回去便给皇帝写了一封信,把内务府的人骂了一遍,骂完了,越想越生气。
在信里写道:“不过是些奴才,竟然敢骑到主子的头上,实在是胆大妄为。”
“儿子想,这种事情怕是多,不止这一件。一想到这个,便恨不得去将他们拖出去打死。”
写完信,便送出去,皇帝看见信的时候,已经快到京都了。
他拆了信笑着道:“太子啊,还是这个毛病,嫉恶如仇。”
“不过内务府是要整顿整顿了。”
他提笔在信里写道:“老十本分,生母位份又不高,所以被一群奴才欺辱了,便提了老十生母位份,晋为秦妃。”
“内务府敢以下犯上,其罪当诛,朕不在宫里,便将此事托付给你了。”
太子接了信,便开始下手了。
辅国公夫人有一回去见端王妃的时候,就小声的道:“你父亲说,他观太子行事,是君子所为,却又不择手段。”
“他因下令户部军粮先行,怕是多半在帝心里多了一道疤痕。可看他后面行事,好像没有章法,却又事事都在弥补那道疤痕。”
端王妃没明白,“父亲为何这么说?”
辅国公夫人:“你父亲说,太子先时不理赈灾之事,便只是告诉陛下,他已经心乱了,为何心乱?因还年幼,不知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这次又因关照十皇子牵扯出内务府之事,借机雷霆行事,再次告诉陛下他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之人,他就是这般的人,跟做什么事情无关。”
端王妃听完,却看着辅国公夫人问道:“阿娘,阿爹让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辅国公夫人左右为难,最后狠了很心,“你阿爹说,几年前端王和太子还没有差太多,可是近两年来,比起端王,太子好太多了。”
“咱们家里,跟蜀陵侯府怕是立场一样了。”
之前再不偏,也是依着陛下的意思,偏向了端王。
可是从今之后,就一点也不偏了。
这是整个辅国公府的决定。
辅国公夫人哭着道:“你阿爹说,你是个聪明孩子,你会知道怎么做。”
端王妃笑了笑,“阿娘,我懂了。”
她握住辅国公夫人的手,“即便你们闹翻,他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只是将来,怕是女儿想见你们,便难了。”
……
太子去查内务府,是越查越生气,每天都是气冲冲回,如此震怒,闲人躲闪不及,不过却也有人还敢来惹他。折筠雾看着被他一巴掌打在地上的宫女,都吓了一跳。
太子一回来就有宫女从他身边媚眼如丝而过,刘太监还没说话,他就怒了,把人叫过来,还没等人惊喜说话,便直接一巴掌打过了过去。
刘太监立马吓得大喊:“拉下去!”
太子:“拉下去打死!”
小宫女的眼泪珠子瞬间就出来了。在东宫看见的太子都是温和如玉的跟太子妃两人有商有量,恩恩爱爱,就是对清良媛,也是温雅的。
哪里见过这种模样。
她跪在地上,什么都不想了,只磕头求饶。如果来时是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觉得清良媛之前也是婢女,那她未尝不可以。
可是如今才知道是真的不可以。传言说太子喜怒无常,才是真的。
这边出了事情,折筠雾立马就赶过来了,一来,就见太子殿下怒气冲冲的都快头发往上竖冲着她大声的道:“珺珺——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折筠雾:“……”
这也不能怪她吧?
太子:“你若是打杀了几个,她还敢往孤的身边凑?!”
折筠雾就连忙过去拉着他的袖子,“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打杀就别打杀了,送去浣衣局吧。”
又道:“是今年新进来的宫女,许是觉得自己有几分颜色,才做出此种荒唐之事。”
“以后东宫不准要这种的人!你看她们几眼,难道眼里能开出花吗!”
折筠雾:“开不出开不出——好好好,都听你的。”
太子这才气消。
等太子妃“谄媚”的拉着太子走了之后,刘太监擦了擦汗,冷了脸,喊人将还在惊慌的小宫女架起来,道:“你进东宫,也不打听清楚了。”
这东宫里,不爱美色的不是太子妃,而是太子。太子妃试探性的领了些好看的人回来,太子殿下没说什么,原本东宫是可以有些好看的姑娘了,谁知道这么一来,怕是他刘太监也算是长的好了。
刘太监啧了一声,对着跪了一地的奴才道:“你们啊,最好把心收起来,不然啊,丢的就是命了。”
然后马不停蹄的赶着去正院,小盛已经在那边等着。见了他来,朝着他点了点头,示意里面很好。
刘太监倒是不担心里面,太子妃娘娘是个什么人?那是从跟太子殿下见面的时候就拿捏住殿下的人。
太子殿下在她手里,根本生气不了。
果然他进去的时候,太子殿下他已经笑意盈盈的在给太子妃梳头了。
刘太监:“殿下,叫膳吗?”
太子没答他,折筠雾说的,“让杨公公做一个青椒炒猪蹄,一个牛肉,一条红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