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俞渊将将才撤离回到府中,很快却有下属来汇报了事情的不寻常处。
下山的那两个虽穿着相似的衣着,但完全是不同的两人。
俞渊神色一变,暗暗骂了一句对方狡猾,忙将此事汇报给了赵时隽。
“茶花与萧烟娘向来都不是一个路子的人,她们俩怎么凑到一块去了?”
冯二焦还觉得诧异,道这小姑娘平日里不声不响,和萧烟娘也不像是要好的样子。
赵时隽却皱起眉头。
他让萧烟娘去给自己求个护身符罢了,这竟也值当她眼巴巴地跟上去?
真是个蠢得没边的蠢货。
“先救人就是了。”
两人进了玄宝寺之后,出来便换了芯子,问题出在哪里已经不用再找。
外人都对玄宝寺有诸多敬畏,但赵时隽却是没有忌讳惯了,光天化日下便直接带着人闯入了玄宝寺中。
里头一些小沙弥神色不似伪装,惊慌无比,但少许几个察觉后,却暗中撤退了一步。
等俞渊带人找到萧烟娘时,萧烟娘才痛哭流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怎么会是茶花被绑走了?”
冯二焦赶忙问道。
萧烟娘想到茶花的脸,对上赵时隽那双幽黑的眼眸,话到了嘴边,却又忽地止住。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他舔了一口茶花的脸,然后……然后就把她给直接带走了。”
冯二焦听得一阵恶寒,只觉这群人是丧心病狂,回头瞥了一眼赵时隽,对方果然脸都黑了。
舔脸那么恶心,他家主子还有洁癖,哪怕只是听听都该受不了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玄宝寺被人放火直接烧了。
火光冲天,终于将那寄生在玄宝寺背面的五阴教教众给逼出了贼窝。
和讲究王法的官差不同,赵时隽带来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没把人命当回事,一旦捉住了五阴教的人,连让对方狡辩的功夫都没有,问不出话就直接送归了西天。
这手腕虽是残忍,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外面没能坚持太久,不到一个时辰,袁寂便阴着脸回来将茶花带上。
他见茶花脸上重新涂抹了那些褐草,顾不上询问她,二人才出了屋没多远,那散在四周的人都收拢了包围圈,几乎将他这处围成了铁桶。
赵时隽就在这种情景下出现在了对方的面前。
“放了我,不然我杀了她!”
袁寂手里握着一把大刀,望着对面锦衣男子。
男人却颇为冷淡地掠过茶花的小脸,语气甚是不屑。
“一个丑八怪,你道我是失心疯了才要与你交换?”
袁寂诧异地扫了茶花一眼,在她耳侧道:“难怪你要这样做了……”
他抬眸朝赵时隽看去,咬牙说道:“你可知晓她……”
话音未落,怀里由始至终一直只知道发抖的女子突然抬起手臂举起簪子朝他心口刺去。
袁寂下意识挥臂挡了一下,臂膀上的刺痛让他瞳仁骤缩,几乎条件反射要举起手里的大刀将茶花的手指劈开。
但下一刻,茶花却被人猛地揪住了衣领扯到了身后,她跌入了男人的怀里,赵时隽举起手里的剑反手将那重刀挡住。
冯二焦在旁看得是心惊胆战。
但他也清楚得很,赵时隽七岁就曾用他手里的剑过人,杀的还是个成年人,他手里的剑和京城里那些舞剑的花架子可不同。
只这短短一瞬,便足够俞渊带人上前去将袁寂制住。
赵时隽冷眼打量着此人,“你就是袁寂。”
那个见过了陈茶彦的五阴教大护法……
对方却骤然张嘴啐了赵时隽一口,血混着唾沫星子喷到他干净的衣摆上。
俞渊赶忙要挡,却还是让那血水喷到了男人的衣摆。
他回眸瞥见男人盯着衣摆上污血遽然阴沉下的脸色,心道要遭。
袁寂却“哈哈”了两声,神色狰狞道:“哼,既然被你抓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已经服了毒,你休想从我嘴里问出半点秘密……”
下一瞬他下巴骨便被俞渊错手卸下。
俞渊瞥着男人的衣摆,犹豫劝道:“公子,此人暂时还死不得……”
赵时隽却冷冷发笑。
他垂眸瞥见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子,随即说道:“想必就是他舔了你的脸?”
无需茶花的回答,男人便启唇给出了冷酷的命令。
“那就把他舌头割了,再想法子把他这条命给续上。”
有些人长了嘴,反而不肯配合着说实话。
那就不如割了他的舌头,换成其他更有效的方法叫他招供就是。
上回一个服了毒,这回俞渊等人焉能不提早做好准备?
那毒并不是无药可解,只要赵时隽愿意,便是阎王手里,他也一样能把人抢回来。
***
一片血色在眼前扩散开后,茶花便觉浑身都好似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窿般。
从她刺下对方那一簪子之后,随之而来的记忆是对方当日挥刀砍在哥哥身上的情景……
那些可怕的画面就像噩梦一般,针一样地刺入茶花的脑海,她只能紧紧地抓住手里能抓住的一切,努力遏制自己浑身的颤意。
赵时隽被人喷了口血水,心情无疑是暴躁的。
可怀里的人就跟吓傻了似的,他将她抱到马背上后,问她好几句话都不知回答。
赵时隽的手落她背上轻拍了一下,随即却微微僵住。
他皱了皱眉心,又将手搁回了缰绳,将马催走。
回府里后,茶花便昏睡了过去。
赵时隽回房换了衣服后,冯二焦才同他汇报,“茶花那边大夫看过了,说她是受到了惊吓,兼之心神耗费,睡一觉不妨事的。”
不仅是茶花,萧烟娘那边吸了不少迷香,怕是要睡得比茶花还久。
见男人面无表情地坐下,冯二焦才又小心翼翼道:“您方才为何要与茶花同乘一匹马?”
赵时隽却冷冷地瞥向他。
“她揪着我不放,我难不成能把她的手给剁了?”
“怎么,你是什么意思?”
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挑起唇角冷笑,“还是说……你是想说我看上她了?”
冯二焦面露惶恐,连忙摇头。
他哪里敢这么说啊,这主儿说割舌头,就把袁寂的舌头给割了。
往日里他特立独行,便是茶花不肯松手,他又不是推不开她?
这桩桩件件都让冯二焦心里犯嘀咕,但他哪里敢真说出口。
可他的话显然已经惹得男人原本不豫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
赵时隽把玩着手里的玉杯,动作越来越快。
从小到大,不管是吃穿用度,他什么都挑顶好的,稍微次一点的,他压根就不看进眼里。
眼下茶花在赵时隽眼中无疑就是个面目丑陋的次品。
他要真对她动了什么念头,那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第17章 美色暴露(7)
◎不如就纵容到底?◎
萧烟娘昏沉了许久。
从那噩梦里醒来,自然也是惊魂未定地红了会眼睛。
亏得有茶花过来对她诸多照应,叫她才一点一点纾解了那些后怕的情绪。
“茶花,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萧烟娘哭了一阵,见榻前为她盛汤的女子,眼神又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茶花搅着碗里汤汁,轻声答她:“昨儿晚上便清醒了。”
萧烟娘说:“那些人太可怕了,比我从前在青楼里遇到的人都还要可怕呢。”
茶花轻轻地“嗯”了一声,将那温暖的汤塞到了萧烟娘的手中。
“快些趁热喝了吧。”
萧烟娘答了个“好”,抿了几口热汤水后,才又再次朝茶花看去。
“茶花,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惊险了,但你的脸……”
她终于提起了这件茶花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茶花心里虽早有准备,指尖还是攥得微微发白,余光瞥向无人的窗外,才朝萧烟娘轻轻开口:“萧姑娘,关于这件事情,别说出去好吗?”
萧烟娘握着汤碗,眼神亦是挣扎了一瞬。
“茶花,这回我怕是不能答应你了……”
“你都不知道,我刚被救那会儿,被鬼附身似的,看着宋公子不高兴的样子,我都没敢说出来,毕竟你这事情未免也太反常了……”
“但回头见了他,我还是会说的。”
手里的空碗被小姑娘沉默地接了过去,萧烟娘忙又拽住茶花手腕,劝她:“茶花,我猜你必然是个好看的皮相,要是被宋公子看上了,往后只怕都亏待不了你的,而且……”
话说到此处,萧烟娘张着嘴忘词儿了般,声音也消弱了下去。
茶花垂眸望着她,“而且什么?”
萧烟娘想用力撑开眼皮,却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
“我头好晕……”
茶花将手里的碗搁在了几上,又将萧烟娘的手臂塞到被子底下,替对方掖好被角。
“萧姑娘再睡会儿吧……”
萧烟娘阖着眼皮便没了声响。
茶花看着她再度失去了意识,便知晓自己给她下药是对的。
她维持了这样久的秘密只怕要不了多久,便再也保不住了。
即便是将萧烟娘给迷昏过去,也只能延迟时辰罢了。
至于在对方下次醒来将这件事捅出来之前,茶花能不能顺利脱身,便只能看天意了。
茶花正准备将桌上那些碗收拾带走,冯二焦便忽然走了进来。
他一眼看到榻上仍旧昏沉的人,颇是讶异询问:“萧烟娘竟还没有醒来?”
茶花收拾的动作僵凝了一瞬。
“方才醒过一回,许是太过于疲累,才又睡去……”
说这些谎话时,她的心口都直打颤。
好在冯二焦也并未起疑,只是同茶花道:“这回的事情叫你们都受惊了,主子吩咐过了,要拿钱来犒赏萧烟娘的,你也有份。”
茶花却下意识道:“我不要钱。”
“不要钱?”
她摞着碗,再度低声开口:“主子答应过我,要给我伤药的……”
比起钱,眼下没有什么比赵时隽手里的伤药更重要了。
况且钱也根本买不到他手里那样品质上乘的药物。
这话兜兜绕绕,自然还是会传回赵时隽的耳中。
冯二焦:“您说这次受惊吓的人都要打发些钱财抚慰,但茶花她不要钱……”
赵时隽听到这话时写字的笔尖滴了滴墨,瞬间便污了纸张。
眉头霎时拧起,将那张宣纸揉成团丢在了地上,他心思俨然半分都不在纸上了。
“不要钱?”
她一个平头百姓,手头紧巴的他指缝里漏下个扳指都会眼巴巴去捡,眼下却和他说不要钱……
那她是想要什么?
舌尖重重地抵过齿尖,仿佛只有那种略微刺痛的感觉方能缓解男人心口越来越刺挠的情绪。
就算他能纵容她的痴心妄想,那她是不是也该有一个度?
赵时隽并未再打发冯二焦去说些什么,有意将茶花晾到一边去,既不叫她晚上过来伺候,听见她要求见,也不许人放她进来。
直到第二日,冯二焦道茶花在收拾东西。
“她这是想离开了?”
掐指一算,半个月的光景竟如此短暂,一闪而逝。
冯二焦:“应该是的,毕竟那位的忌日也已经过去了……”
他知晓这隐疾全都是赵时隽心理作祟,实则平日里就算把茶花留在身边,也是无用的。
冯二焦想着正打算问问要不要多送茶花两瓶伤药叫她带走,却听赵时隽冷不丁不阴不阳地冷“呵”了一声。
男人眼底掠过一抹火光,半是阴沉地灌了口茶,道自己这几日是上火的厉害。
心口那股刺挠就越发得止不住。
只是她对自己说是喜欢,却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只要觉得看不到希望了,便要收拾东西离开……
她也不想想,这等不值钱的喜欢,谁又会稀罕?
***
茶花这边确实是准备要离开的。
她给萧烟娘下的那一碗迷药药性虽重,但也不可能让对方永远都醒不来。
巧在她伺候男人的期限终于也要结束,这个时候准备离开,反倒是合情合理。
到了晚上,茶花本以为赵时隽不会再用到她。
岂料冯二焦还是过来传唤了她一声。
茶花掩住心底的不情愿,如往常一般去伺候男人。
当夜的气氛仍旧一如既往地因为茶花的安静而显得有些沉闷。
但赵时隽揉了几下眉心,终于把手里的书放下,仿佛同茶花聊家常一般,忽然同她说起了话。
收敛了白日的躁郁,男人这会儿和颜悦色下来,颇有几分很好说话的姿态。
“茶花,我竟都还不知道,你姓什么?”
茶花动作顿了顿,答他:“姓陈……”
她的本姓就是陈。
这并非是茶花不想避嫌,而是她和哥哥所在的住处就在陈家村。
若他们避开了“陈”姓用了其他的姓,在这所有人都姓陈的村子里反而会惹人注意。
用陈茶彦的话来说,这般也恰如灯下黑,越是铤而走险,反而更不容易引起旁人的怀疑。
赵时隽听完这话,慵懒眯起眸,将她这名字细细咀嚼了一遍。
陈茶花,这可真是个丢在人群里都找不见的名字……
可偏偏,就是她这样不起眼的小杂草叫人心口这般不安生。
不过他也是才想明白。
要解决这桩事情本来就没那么复杂。
反倒是他自己先前把事情给想得复杂了些……
“听说你是准备要离开了?”
话锋一转,便自然而然过渡到了这个问题上。
她垂眸“嗯”了一声,软软乎乎的口吻,也叫他觉得她这声音这般好听,偏偏往日就没怎么察觉。
“您先前说,半个月……”
茶花有些犹疑,又怕他会生出反悔。
然而男人只是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我自然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罢便起身走到了一个抽屉跟前。
将那锦鲤抱月簪取出来,赵时隽拿来茶花眼下,忽然问她:“我将这簪子赠给你可好?”
茶花诧异地抬眸朝他看去。
“送给我……”
小姑娘表情里藏不住的受宠若惊很好地取悦到了男人。
他弯起唇角将簪子簪入她发间,漫不经心的口吻继而变得毫不在意。
“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罢了,想来也派不上什么大用……”
毕竟陈茶彦那里已经有了旁的进展,他又何须要靠一个女人的物件来找到线索……
他这言辞和先前那副这物件珍贵到她多看一眼都不行的姿态截然不同。
茶花心底又惊又疑,不仅没有半分得到簪子的惊喜,反而有些惶惑地后退半步。
“怎么,你不舒服?”
赵时隽打量着她的神情,自然也发觉了她细微的变化。
茶花忙又收敛眸光,语气敷衍道:“我……我先前手臂磕着了,还疼……”
她话音未落,便被人忽地拦腰抱起。
在茶花反应之前,赵时隽便已经将她抱放在了榻上。
茶花蓦地睁大了眼眸,想起身都被对方按住了肩。
赵时隽卷起她袖子看到了晶莹嫩白臂膀上的几团青紫,眉头猛地拢起。
“别动……”
男人冷下声儿呵止了她。
“这是您的床榻……”
茶花口中讷讷,愈发感到了心底前所未有的无措。
比起他憎恶她的模样,他这样……反倒让她更加无法安心。
赵时隽却冷嗤了一声,语气里丝毫不容人抗拒。
“既是我的床榻,自然是我想给谁睡,谁就有资格睡……”
他盯着她惶恐不安的模样,眉心才重新一点一点化开。
就像是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和台阶,男人刻意地压沉了嗓音,缓缓启唇。
“茶花,我也是才想通的……”
“你虽然长得不好,但胜在合我心意。”
男人眸波里好似掺杂入一缕春意,俊美无俦的脸上也柔和下来。
这回却是耐着性子将她那些心思娓娓点破。
“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和你欢/好这件事情……”
毕竟那回事不管和哪个女人来,吹了灯还不都是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若她在他身下,他必然不会讨厌就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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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
【提前礼貌询问太太明天除夕更吗】
【啊啊啊啊啊啊,最爱自我攻略了】
【没有漏没有漏我正在撒泼打滚(笑哭)】
-完-


第18章 美色暴露(8)
◎羞辱◎
细软的腰窝隔着衣裳被人的指尖轻轻刮过。
茶花眼睫遽地一颤,在那团橘色的光影下瞥见了男人那双漂亮而凌厉的漆眸。
大多时候,茶花总不能领会男人的意图。
她往往将这些缘由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毕竟茶花向来迟钝,与那些有着九曲十八弯的玲珑心思之人是截然不同。
她的心思浅显,理解得也极其浅显。
“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和你欢/好这件事情……”
他说这话时,那深不可测的黑眸里便恍若敛入了一抹的幽沉。
欢/好……
茶花几乎要空白的思绪极费力地消化他这些字眼。
她不懂。
哪怕在那幽静冷僻的小院里会有哥哥带来的书籍,茶花也不曾在书里看到过这样的词汇。
小姑娘茫然的眼眸又圆又大,好似夜里的猫儿琉璃瞳般,惹人想要逗弄。
凑近才觉到玉肌上幽幽散出勾人的香气,叫人骨头都微酥。
男人挑着唇角,目光掠过了她饱满诱红的唇瓣。
明明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偏偏先前为了否认自己的心思极力地忽略她其他的长处,可见他才是一叶障目的那个。
这世上哪里会有十全十美的女子?
赵时隽也是才恍然他这样的人固然是样样都要上乘。
但他也根本不缺那等绝色美人,缺的就是她那抚平自己心口刺挠的劲儿。
待触过了她这滋味,想必那种可笑的念头再深再沉,只怕也会快速抵消。
毕竟喜新厌旧才是人之本性。
一旦想通了这事,他自然也没有再压抑自己心思的必要。
恣意而为,不计后果,这才是他一惯的行事风格。
身上的阴影碾压得越近。
茶花无措地将脸偏去一旁,那湿热柔软的触碰便落到了她敏感脆弱的细颈上。
男人闷笑了声,毫无禁忌地紧贴。
哪怕再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本能却还是让茶花感到了极度的不安。
“不要……”
她抬起手腕却被身前的人头也不抬地抚握住。
按在那柔软的枕侧,带着不可抗拒的力度微微凹陷。
赵时隽指尖挑开系带,似笑非笑地说道,“口是心非的东西,你喜欢我,合该要迎合我,怎还指望我伺候你?”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花瓣般的身子如掩在云雾里半藏半露。
男人显然没有忘记,昔日茶花在楼里展露的细腰。
赵时隽正欲有所动作,却在看到下一幕时,微微怔住。
“这是什么?”
女子都会贴身穿着一层小衣,这点赵时隽是知晓的。
但在她小衣外侧还有一圈紧紧缠缚住身体的布条却显然不该属于衣着的一部分。
茶花额角坠着冷汗,眸光越发掩不住慌乱。
可却禁不住对方手快,将布条的活结瞬间挑开。
那层层缠绕瞬间便失去了依托般,从茶花的身上松垮滑落。
粗糙布条下是积累下的粉色勒痕,恰如颤颤巍巍的娇花上受到了摧残的印记。
明明是些难堪的痕迹,却仿佛勾出人血液里另种隐秘的情绪。
令茶花煎熬许久的束缚解开,呼吸都轻快了许多,可这并不会让她的心情也跟着轻快。
饶是赵时隽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呼吸亦是微微一窒。
烛影下映出的影影绰绰隔着帐帘若隐若现。
这种触不及防的震惊就好比一个渔民走在河边捡到了一块壳子丑陋粗糙的蚌。
可谁能想,这块湖蚌撬开壳后,里面的肉质不仅有着不同于丑陋外表的鲜美无瑕,甚至还有颗颗珍珠,莹润映辉。
“我不喜欢您……”
小姑娘湿着睫,另一只小手死死地抵住他的肩,嗓音禁不住染上了一丝哽咽。
赵时隽微恍着神,“你说什么……”
低头终于瞥见她眼角闪烁的点点泪光。
“哭什么,跟了我总不会苦了你的……”
他揉抚她眼角,摩挲着那片浅红,她却好似害羞般猛地握住他的指尖。
她生怕他手指搓下来些什么……
细嫩的小手在他指腹上轻轻检查磨蹭,像是回应般,让他心口愈发受用。
可茶花嘴里下一刻吐出的话,却让人如遭雷劈。
“我……我有未婚夫了。”
她有未婚夫,所以不能跟着他。
赵时隽脑袋里霎时“嗡”地一声,将方才还恍惚的话重重地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茶花颤声道:“是我家道中落,与他失联……”
赵时隽微抬起身,褪去了旖旎的目光盯着她,随即冷笑,“那你未婚夫指不定都死在外头了,还提那等晦气东西作甚?”
听他毫不客气地辱骂她口中的未婚夫,茶花也不急于反驳,只抿了抿唇,继而说道:“我对您也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他说她喜欢他,这是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赵时隽渐渐松开手,直起上身,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又冰又冷。
“茶花,你可知道撒谎的后果?”
小姑娘忙反手敛起衣裳,侧过身子避开他当下略显可怕的眼神。
她哽咽着,却仍旧很是认真地回答了他的话。
“我可以发誓的……”
“倘若我对您有半分的喜欢,宁可受天打五雷轰……”
她这哪里是发誓……
这话简直就是反手给人个大耳刮子。
对于眼前的男人而言,是句再直白不过的羞辱。
赵时隽的脸色蓦地隐隐发青。
他喉结滑咽几下,指节也攥得微微发白。
他冷哼了一声便拍榻而起,甩袖就往寝屋外走去。
只是才走到帘子后,他又猛地顿住了脚。
茶花看着他阴沉的背影,只当他下一秒要离去,却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又重新转身几步走回到榻前。
赵时隽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阴冷的目光在她脸上定定地扫过几旬,才重新开口。
“茶花,你可要想清楚了。”
“错过这次机会,恐怕这辈子都遇不上了……”
他不知晓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平日里是怎么营生度日的。
但光是看利益,跟了他后,她就算以后被他厌弃了,也多半不会缺她一口吃的。
府里养了那么多个奴隶,多养她一个也不嫌多。
更何况,就算不看利益,他生得也不赖……
即便是真要嫌弃,只怕也还轮不到她来嫌弃。
可当下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讲,她脑子真就一时糊涂了,也万万没有他上赶着去同这丑东西求欢的道理。
他能接纳她这个丑妾,日后回了京就够那些人嘲笑一阵,充当茶余饭后的笑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