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想到了昭王,被抄家那日的情景也再一次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
她蓦地攥紧了掌心,颔首答应了下来。
这次离开,他们必然会吸取之前的教训,更加仔细谨慎。
茶花回府里后,就听府里的下人们都在议论主子手里得了支锦鲤抱月簪的消息。
按理说,主子的私密事情底下的人不该知晓,却不知是谁放出的风声,弄得人尽皆知。
茶花听了几番,到底没忍住与那些人搭了话,才得知赵时隽打算将簪子赠给花魁娘子,以便讨取佳人芳心。
入夜之后,茶花在赵时隽寝榻前见他把玩这支簪,一面为他揉腿,一面轻声道:“听闻您要将这簪子赠予旁人?”
往日里她就像个闷葫芦似的,突然开口与他说话,叫赵时隽还觉稀罕。
“是又如何?”
茶花却又问:“那……可是送给您喜欢的女子?”
赵时隽将簪子一收,反而质问:“你问这做什么?”
茶花见他敏觉,自是垂眸轻道:“只是……好奇您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赵时隽愈发感到她的过分关心,口中冷哼了一声。
“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与你有何干系?”
他说这话,茶花也不好再问什么。
赵时隽莫名地瞥了她一眼,自然不会搭理她这些无关紧要的念头。
夜里茶花主动向冯二焦提出守夜。
可她躺在窄榻上却翻来覆去都睡不安稳,脑海里始终存着那支锦鲤抱月簪的影子。
后半夜,她还是没忍住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内室,借着月光瞥见了男人阖着眼睫的模样。
像是书里许多大善人的面相,唇角生来便带着微微上翘的弧度,见谁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姿态。
这般善相落到他身上时却完全变了个味道。
俊美的面容上不仅没有那股子和蔼气息,哪怕面无表情时亦是带着不阴不阳的笑般,并不会叫人觉得他很好相处。
她盯着久了,心跳的速度难免也加快了些。
拿到簪子后哪怕是毁了,一来哥哥昔年赠她的生辰礼就不会落到旁人手里,二来……也可以减免让人察觉哥哥的蛛丝马迹。
更何况,钥匙就在唾手可得的位置,茶花很难不产生旁的念头。
“您方才是不是喊我?”
茶花敛住气息,极小声地问了对方一声。
这个时辰恰是对方睡得最为酣熟之时,果不其然,茶花的声音没有引起对方丝毫的反应。
待她终于鼓足勇气伸出手去拿时,那里面成串的钥匙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响反而引得榻上的男人有了反应……
茶花仅仅是僵硬了一瞬,对方便翻了个身,将她的手臂牢牢的压在了身下。
她一手掩唇才不至于吓得发出声响。
可再想抽出手臂时,但凡茶花动作稍微大些,便会惹得男人皱起眉头。
她无法取出手臂,掩着慌乱的心跳,只好跪坐在那脚踏上静静地等着,等男人自己翻身……
只是怎也没想过,这便叫她生生地守了一晚。
再次醒来,茶花是被男人恼怒的声音所惊醒。
小姑娘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瞧见自己趴在男人的枕侧,而男人面朝着她,亦是一脸不可置信。
待茶花胡乱抬起头时,才发觉自己手臂早就没压在男人腰下,反而还抓住了男人的袖摆握在手里,攥了一整晚。
茶花混乱的记忆里只记得自己昨晚上特别冷,梦里似乎捉了个什么温暖的东西便没再松开,没曾想会是他的袖子……
赵时隽猛地坐起身,目光来回在茶花身上巡睃,咬牙切齿地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赵时隽(咬牙切齿):她该不会馋我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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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好看】
【男主可以再自信一点】
【才发现改文案了,哈哈哈】
【改文案了!!果然还是在及冠之前把茶花给折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好笑又带着点心酸】
【hhhhhhhh小处男一个】
【根本不够看啊啊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哈哈哈~】
【按爪】
【花花你今天可是来当小偷的呀怎么还睡着了呢】
【摩多摩多】
【能不能多更新一点】
【撒花撒花】
【太难了,每天都不够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
第13章 美色暴露(3)
◎细腰◎
茶花陡然间醒来被他恼火的声音唬得心口都跟着一跳。
哪怕头脑都还没有完全清醒,她也知道自己必须要有个理由。
“我……只是担心您夜里腿会疼……”
她这幅急于遮掩什么的姿态,愈发有了那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赵时隽坐在榻上,目光阴晴不定地打量了她半晌,虽没什么好气,却也没有当面戳穿她这蹩脚的借口。
换冯二焦进来伺候时,男人却盯着茶花离开的方向,忽然开口询问。
“你说她近日是不是有些反常?”
冯二焦愣了愣,接话道:“好像是有一点,可别是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赵时隽捻了捻袖口残留的淡香,皱眉冷声道:“哼,别被我抓到什么把柄就是。”
经了那夜的失败,茶花接下来好几日都没敢再轻易接近。
这天府外有人给茶花送信,茶花和冯二焦提出要出府。
冯二焦略是诧异,“你又要回家一趟?”
“你这月出府的次数可算不得少,回来可别误了时辰,耽搁主子休息。”
茶花答应下来,得到他批准,方能拿着条子出门。
可茶花这回离开府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万紫楼找虞宝镜。
春荷领着茶花过去时,虞宝镜正在跳舞。
女人腰肢不见纤细,赘肉没有遮掩,可那翩若惊鸿的舞姿仍旧可见她年轻时的柔韧功底。
待一支舞跳完后,她脸上的脂粉消融,喘息急促,看上去颇为狼狈。
到底是年纪见长,她跳完才擦了汗,朝茶花看去。
“我只当给了你钱之后,你要连夜跑路才是,没曾想你还真是个守信用的。”
茶花先前赎回白玉扳指的钱当然不是凭空来的。
她那时走投无路之下,到了最后关头才决定去找虞宝镜试一试。
彼时虞宝镜冷不丁见到她还很是诧异。
落入青楼,虞宝镜对这些女子走投无路的模样也太过于熟悉。
所以茶花愿意同她交易的时候,她也知晓自己的愿望即将可以达成。
她唏嘘了一句见茶花没有吱声,又交代道:“日后在外人面前,你要叫我一声母亲,我要让所有人都知晓,我的女儿回来了。”
茶花这时才露出些许诧异,“你有一个女儿?”
虞宝镜笑了笑,“若被我生出来的话,和你是差不多大的。”
“不过不重要了,柳雾以为她可以勾引知县老爷做他的妾,但她忘了,我才是薛槐的第一个女人。”
虞宝镜走到妆镜前缓缓坐下,信手握起一只螺黛细细地描画起晕了妆的细眉。
“年轻那会儿,我们青梅竹马,碧玉佳郎,我要他想起我们之间有一个女儿,想要他给我个名分又有何难?”
茶花听到她这些话,虽不能窥见事情始末,但几乎也能猜到个大概。
旁边春荷忍不住碎碎念道:“他负了你,为何还要念着他?”
“大概人年纪大了,都会想找个地方安稳下来吧……”
虞宝镜描好眉后,让春荷将前日才定制好的一套新裙子拿给茶花换上,收拾好了再去练舞的霓裳阁里找她。
她自个儿便先过去歇息片刻。
过会儿春荷拿来了一套极薄的衣物。
见茶花眸里有所迟疑,她才劝道:“这万紫楼里温暖如春,没有人会穿得很厚。”
或者说,为了不让所有人都穿得很厚,所以才维持得温暖如春,叫人到了这里便迫不及待沉浸入温柔乡。
春荷笑说:“茶花,你拿了钱不办事的话,这可不厚道吧?”
茶花想到当日虞宝镜毫不犹豫拿来给她应急所用的钱银,缓缓吐了口气,自是无法拒绝。
不到半个时辰,春荷便替小姑娘不仅换好了身上的衣物,连同头饰和发髻都更替了新的式样。
她替茶花蒙上一层面纱,光是露出那双眼睛,都叫人啧叹不已。
在春荷看来,茶花的底子是真得好,哪怕皮肤都晒坏了,光是这一双眼儿都好似会勾人……
茶花自己没有察觉,却不知这双水雾朦胧的眸子足以吸引旁人所有的专注而忽略她旁的地方,情不自禁地陷入那抹潋滟春波里去。
这也许是需要一些技巧,但茶花显然还青涩到完全不会使用自身的优越条件。
春荷满意之极,将茶花领了过去。
在霓裳阁里,虞宝镜往往对茶花是极其严苛。
只一个多时辰下来,茶花便四肢酸软,虞宝镜反而还责怪于她。
“就这么一支简单的舞都练不好,茶花,我的钱可没那么好拿?”
茶花抿了抿唇,满身都是汗渍,又强行从地上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道:“我明白,我会多练习的。”
虞宝镜却很是生气,头也不回地离开。
春荷好脾气地安慰了两句,“没事的,你都没有练过几次,筋骨都没拉伸好,其实已经很好了。”
茶花没有应声,这身露骨的衣裙让她并不是很适应,再看天色也已然不早,又到了她该回去的时辰。
出了霓裳阁,茶花忙要摸回自己方才更换衣裙的房间收拾妥当再离开。
经过长廊时,茶花看见有花娘坐旁休息时说起京城来的那位宋公子要千金买笑,更是想将高价买来的一根簪子赠给万紫楼里舞技最好的女子……
茶花听到后没忍住朝那两个花娘看去一眼,只停留了一瞬,心底快速消化这消息后继续抬脚离开。
岂料转角的地方直直冒出来个男人,叫茶花连个防备都没有,就这么一脑门磕碰了上去。
“咚”得一声,磕得是结结实实,叫人听着都觉得疼。
茶花抽了口凉气,手臂蓦地被人手掌攥住,男人一脸不耐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将她扯开,却在看到她那双雾眸时,手指猛地缩紧。
他五指掐得茶花臂膀生疼,下意识便要叫出声儿来,却在抬头看见对方脸时,嗓子里将将要发出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茶花知晓赵时隽是个肆意狂妄的人,他会来这青楼寻乐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许是她来的次数多了,冷不丁地撞见他一回也不稀罕。
万不该的是,她这回竟这么不巧地撞到了他眼皮底下。
“好眼熟的小娘子……”
赵时隽微眯起眸子,在外时,口吻倒是比往常都要更为温和几分。
跟前矮他一截的小姑娘蒙着面纱,虽看不清样貌,但那细腰掩在薄纱下若隐若现不说,腰间还有一串银链绞成了花瓣式样轻压着薄纱,紧贴着白腻细嫩的腰肢,颇为惹火。
这种半露酥腰的浪荡设计,外面大街上是万万不敢有的。
他的目光几次掠过茶花半透薄纱下的腰肢,叫她浑身愈发僵硬。
听见他的问话,她只胡乱摇了摇头,当他是认错人了。
赵时隽盯了她一瞬,到底松开了手。
茶花抬脚便下意识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不安地走出了一段路程,想要继续寻找出口时,才发觉这前头竟然没有了路。
楼梯在男人的身后……
意识到了这点之后,茶花禁不住微微回眸,余光却瞥见男人仍旧站在方才相撞的拐角处,目光略是探究地停留在她的背影上。
茶花只觉后背都好似透着幽幽凉意,忙收敛了情绪,随手推开侧面一扇空房的门,假装自己是到了地方。
她踏进屋里终于隔断了那道过分灼热的视线。
茶花稍稍松懈下来。
她不敢探出头去打量那人走了没有,便打算先将房门关上,再过一刻出门来与他错开就是……
偏偏在抬手将门反手阖上的瞬间,一只玄黑的云纹靴便冷不丁地插了进来,将那将将要合起的门缝卡住。
小姑娘眸色微惊,赵时隽就这么大剌剌从这狭窄门缝里直直地挤了进来。
她自然也是使了力气去关,可她的那点力气对方哪曾放在眼里?
茶花连连后退,左右顾盼的同时,正准备寻了理由,可这回连嘴都没来得及张,男人上前就反手将她脸上的面纱扯开。
“真的是你?!”
赵时隽盯着她,皱起的眉心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你这又是演得哪一出戏?”
茶花暴露得触不及防,手指紧紧绞住裙摆。
她这时终于羞耻难忍地抬手掩住腰窝,语气略显艰涩。
“我是想同旁人学跳舞……”
她忽然说起跳舞,再次让赵时隽联想到了自个儿手里那根簪子,以及最近让人放出去的风声。
再加上茶花那日喜欢那簪子的模样,前后的因果竟也不难联想。
他挑眉道:“你是想要我手里的簪子?”
小姑娘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他责问道:“你知晓拿了我这簪子的女子是要做什么的?”
“你当我哪里是真做那劳什子慈善,白白赠给旁人一根价值不菲的簪子?”
“我是想寻个可心的美人享受男欢女爱的事情……”
“茶花,这样……你也胆敢觊觎这簪子吗?”
他似被她气笑,问的话一句比一句苛责。
“不该你占的便宜就别上赶着想,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能耐——”
他说完将那面纱丢在她脚下。
茶花呼吸微颤,提着裙摆要往外走去,可他却又在她要跨出门槛前将她叫住。
“站住。”
茶花霎时僵在了门边上。
他上下打量她这一身不堪入目的衣裙,脸色也好似愈沉,语气更没了半分客套。
“我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别再让我知晓你觊觎这簪子的事情。”
“不然……茶花,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赵时隽从不是个心软的人。
但凡是惹到他的,不论男女,都不会有任何好的下场。
当年昭王世子在京城里横行霸道,被人当做恶霸的时候都是有的,天子都拿他没法子。
眼下他委屈自己扮个庶民,可不代表他本性也能跟着改了。
她要真坏了他的事情,他自然绝无可能会轻饶她。
茶花听了他这些话瞧不出什么反应,只离开得匆忙,头也没敢再回。
冯二焦跟上来见到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他盯着茶花离开的身影良久,电光火石间,前后便有东西衔接上了。
“这事儿不对……”
冯二焦冲着赵时隽道。
赵时隽余怒未消,目光冷冷剜他一眼。
冯二焦却说:“奴才知晓茶花她哪里反常了。”
赵时隽听到他这话,脸色仍旧是毫无波澜。
直到冯二焦将先前的事例一一数来。
“茶花刚开始有多抵触主子,您也不是不知道的,可这些时日,不知打什么时候开始,但凡您一出现,她这眼睛就好似黏在您身上,挪都挪不开了……”
后来一听说赵时隽要把簪子送给喜欢的女子,她又问前问后,她往日又哪会是这么多嘴的人?
“夜里那么冷,她却情不自禁地跑来您榻前偷看您睡觉,啧……没人在的时候,眼神指不定有多深情……”
赵时隽听他说完这些,目光愈发显得阴晴不定起来。
“你这意思是说,她跑来这里偷偷学舞,不是图谋那簪子?”
而是图谋他这个人?
冯二焦一拍大腿,很是笃定道:“便是抛开身份,您这皮囊都够多少小娘子倾心迷醉了?”
“在京城时,想要嫁给您的世家女子数不胜数,更有那等不知廉耻的想要在您面前跳河,铤而走险地沾上您身呢。”
这都是发生过的事情。
赵时隽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将这些细枝末节一一串联起来后,真真是又气又笑。
他是抱过她一回,那也都只是为了打发萧烟娘罢了,难不成她竟以此看到了什么不该有的希望不成?
平日里看着明明是个白兔性子,又柔弱又胆小,偏偏在喜欢他这件事情上,竟然就胆儿这么大了?
也不想想她和自己之间犹如天堑般的差距。
况且赵时隽还没暴露昭王的身份。
说她一句色胆包天怕是都不为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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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攻略是吧】
【普信男,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主普信男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又是一个考脑补自我攻略的男主】
【脑补帝】
【好看】
【他可太自信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每次都会感叹男主的自信】
【今天啥时候更新】
【那篇《不可逃脱》看着也好好看呀,大大快囤文!!!】
【下一章下一章快快来】
【hhha,男主超级会脑补】
【自我攻略开始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
第14章 美色暴露(4)
◎“敢吐试试?!”◎
云舜到底是个小地方。
当地最大的万紫楼里一眼看去,也没有哪个额外出挑的女子叫人惊艳。
即便是有,依着赵时隽爱洁的性子,他亦是绝无可能会留宿此地去睡那不知多少脏臭男人睡过的床榻。
但今日出门为得也是与陈茶彦有关的事情,赵时隽显然没那闲心。
挑出了几个和京城有关的女子,一一排查后都没有嫌疑。
走空了一趟,当天男人的心情显然也不豫到了极致。
天黑前回府里。
赵时隽回了寝室,正要安顿下却突然发现茶花没有准时过来给自己揉腿。
冯二焦着下人问了后才道:“茶花说她今个儿有些不舒服……”
赵时隽想到自己在万紫楼里说得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很是冷情,对她那点心思倒也明白了几分。
被自个儿喜欢的人这样严辞厉色地斥责,她心里必然不会好过。
不过他又哪里会在意她的心情?
这边赵时隽当自己是伤了一个爱慕自己之人的心肝,却不知茶花是为了褐草才避开了他。
她原本在村子里时,想何时取褐草就何时取。
但进了这府里后便有了诸多的不便,以至于原先发现褐草的地方因为失去她先前的照料,枯死一片都无人知晓,她又不得不往更深处去寻了寻。
虽在天黑之前赶回府来,茶花受了那山谷里的凉风,连带一番折腾,感到疲累是再所难免。
背着旁人,她躲在屋里又将褐草挑洗干净,碾成了浆状,将脸重新敷过才彻底松了口气下来。
岂料到了第二日,茶花原先不舒服的托词就成了真的。
昏沉中她头沉得仿佛绑了个秤砣一般,怎么也抬不起了。
那些贴身伺候主子的下人生病,在府里头往往都是大忌。
倘若病的轻也就罢了,若是染了什么会过人的病,指不定整个府邸里的人都会跟着遭殃。
冯二焦得知后,让下人叫来大夫给茶花看看,说是高烧,又叫下人想办法给茶花喂些汤药。
到了晚上,赵时隽沐浴更衣后,手里握着一卷书看。
半晌,他皱起眉,目光落在空荡紧闭的门口。
男人皱起眉,心中生出了不愉。
一晚上也就罢了,接连两晚上,可别是他给她脸了?
他披上衣服,脸色半是阴沉。
他自个儿是个霸王性子,什么时候能容得身边人敢有半分骄纵脾性?
推开茶花那扇门,屋里头顿时扑来浓浓的药味。
沉沉棉被下的小姑娘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攥住被子,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动静。
她的头很沉,也不清楚自己睡了有多久。
只是这人平日里不生病,一旦病倒,往日积攒的压力与疲惫都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几乎可以将人在瞬间击垮。
在那沉沉的睡眠里,茶花梦见了过去很多人和很多事情。
包括在很久之前,有个清秀的小男孩跑来抢走茶花手里母亲缝给她的布老虎,故意跑到远处举起来逗她。
“茶花,你过来追我呀,追到了我就还你,追不到你就叫我一声哥哥……”
茶花诧异地睁大了眸,眼睁睁看着他把她心爱的布老虎给抢走了。
她急坏了,终于,在他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她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登时脱口而出。
“阿锦……阿锦……”
还给她,快还给她呀……
“阿锦是谁?”
榻前的男人在听清后,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问完之后才想起来,她是病糊涂了,根本就没有意识。
赵时隽眯起眸,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宋玄锦,正是自己的化名。
她好大的胆子,敢这样念着他的名字……
这时外面进来个丫鬟,见茶花榻前有个男人,险些吓得叫出声儿来。
待看清楚赵时隽的模样,亦是战战兢兢将手里的药放到了床榻前,告诉对方茶花病倒了的事情。
“病了,府里不是有大夫吗?”
丫鬟往茶花身上扫了一眼,低声道:“茶花她昏沉着,喝不下药,之前已经浪费了一碗,奴婢想着把药放在这里,等她明天精神好些许会喝下去。”
赵时隽皱起眉,问完了话才挥手许对方退下。
他这时再转头看向榻上的小姑娘,许是夜色过于朦胧,那灯光烛影不及他屋中的连枝灯亮堂,只会映得人脸色半明半昧。
而茶花往日里暗淡的皮肤也因此变得柔和下来,就连脸上那些茧子似的痕迹都不怎么看得清。
乍然一瞥下,竟叫人心头无端一突。
赵时隽猛地上前一步,待看清楚那张脸还是丑兮兮的,他才缓缓松了口气,随即敛着眸里寒光冷笑了一声。
又丑又可怜的小东西,偏偏还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这天底下怕是没有比她更可怜的。
他念她是病了懒得与她计较,抬脚要离开前,余光瞥见她烧得泛红的脸蛋,口中冷嗤了一声,到底还是将那触手可及的药碗端了起来。
茶花就像个布娃娃被人掐住了柔软后颈,随即那人又极其粗鲁地挤开她的嘴,将那温热苦涩的药往她嘴里一点一点灌下去。
茶花呛了两口想吐,又听那人阴恻恻在耳边威胁:“敢吐试试?!”
即便是在睡梦里,听到这样的语气她还是没能忍住瑟缩了一下。
她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但,茶花是怕的。
果不其然,小姑娘虽然委委屈屈,但到底没有敢做出任性的举动。
她颦着眉,眼角溢出的泪光黏湿了睫毛,可偏偏乖巧得连一声都没哼过,好像不管是谁怎么欺负她,她都可以默默地忍受住。
喂完了药,赵时隽本不欲多事,奈何他洁癖的厉害,看见她嘴角褐色的药汁跟个小花猫似的,着实难以容忍。
他丢了个白帕子在她嘴上胡乱擦了几下,岂料小姑娘歪过脑袋撞到他腿上,又呓语起来。
细听下才听见“好香”两个字。
男人霎时僵了僵身子。
赵时隽皱起眉,垂眸死死地盯着她方才说话的小嘴。
好大的狗胆子,平日里不敢表露出来的情意,竟然在做梦的时候敢调戏他了?
赵时隽随手将给她擦过最的帕子嫌弃地丢出窗外,便回了自己房间。
冯二焦在外头找了一圈,回到房间里才看到他人,还纳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