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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罪?谢罪如此,那杀敌又如何?
一领头之人行礼道:“国公大人,并非我等要阻拦于您,可您带血面圣,这、这实在……于礼不合”
“带血面圣?”女子今日没有戴冠,只一身紫袍彰显着她的身份,黑色的长发自脑后披垂下来,只有淡青色的发带束着,她脸色有些苍白,被血衣乌发衬出了几分奇诡之色。
就连笑起来,都让人暗觉胆战心惊。
是,定远公在笑。
“我带血面圣,于理不合?”她笑着反问。
众人竟不敢接话。
他们面前之人,可是定远公,当年她自带轻骑护送先帝回京,哪日不是带血面圣?那是可有人敢说她一句“于礼不合”?
几年前她带兵平定废王逆乱,那也是在紫微宫内杀了个三进三出,血流满地,被她在这一刀劈了的人不知凡几,据说圣人瘫倒在地还是被她一把拉到马上的,那日她浴敌血而战,在明堂前受封“镇国定远公”,可有人说她一句“于礼不合”?
“罢了,我不与你们这些兵士为难,既然已经有人去传话,我便等在此处,我倒要看看,这是如何的‘于礼不合’。”
……
大德殿内,圣人并没有说自己见不见定远公,而是急急召见了一宦官:“吕显仁说了什么,会让卫臻当场杀了他?”
那宦官身上狱卒衣服还未换下,脸上还贴着胡子,跪在地上低声说:“回圣人,罪人吕显仁说、说先定远公之死,乃是先帝……”
“啪!”赵启恩猛地一拍桌子想要站起来,却又跌坐回榻上,“逆贼,逆贼!”
石菩见圣人气得话都说不出,连忙对那宦官道:“你将你所听所闻一一说清楚,那罪人为何说起此事,定远公又是如何回的?”
那宦官便一五一十将自己贴在石室外听来的话复述了出来。
“吕罪人说他在房州有一外室子,只要定远公将他带去北疆,便可得到刘复充写给他侄儿的信。”
“定远公便冷声道:‘我是不是该谢你让我知道了我仇人是谁。’奴婢只听到了这些,随后房门打开,便看着定远公提着吕罪人的头走了出来。”
想起定远公状若杀神之貌,宦官的脸色有些难看:
“定远公说吕罪人辱没朝廷,诽谤先帝,被她一怒而斩。”
赵启恩连连喘了两口气,两只手却还是在抖。
吕氏果然是满门逆贼!竟然如此挑拨君臣?
可如今吕贼死了,这关键之处是在于定远公到底信没信逆贼之言。
狠狠喝了一口茶水,圣人长出一口气道:
“这般说来,卫臻杀了那罪人……”也算有急智,也不说寻那证物,理应是不信的。
转念一想,赵启恩却还有不解之处:“可她为何带那罪人的血来见朕?”
在一旁低着头的石菩默不作声。
赵启恩心中还是不安。
申荣杀卫泫到底有没有他父皇在其中暗中支持,赵启恩以己度人,觉得其中定然是有的。
父皇想要扶持寒门出身的外戚申氏来对抗世家,当时的世家中可是有保宁郡公陆氏、镇海公高氏、车骑将军李氏等人,而寒门出身的将领屈指可数,那刘复充若不是父皇一力提拔,根本做不到上将军之位。
世家有兵权在手,父皇如何不忌惮?
卫泫曾是父皇伴读,父皇让他相帮寒门,他便做了,不仅在自己军中提拔寒门将领,还一意限制世家私兵,自他从北疆回朝,便主持起了各地府兵募兵清查一事,陆氏高氏被他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可也正因如此,定远公在寒门中声望大振。
申荣忍不了,先皇便忍得了?忍得了天下第一将门在寒门子弟中声威日隆?
因疑心此时,赵启恩曾查阅旧年奏本,发现那年年初之事先皇就几番申斥卫泫,卫泫怕是有抽身之念,中途回了北疆,又被召回长安,才有了那一死劫。
看着自己终于不再抖的手,赵启恩叹了一声道:“说我今日病重,无力见人,让皇后见她。”
“是。”
见石菩转身出去吩咐,赵启恩突然又叫住了他。
“让皇后身边的耳朵都听得仔细些。”
“是,圣人。”
听闻让自己去见皇后,卫蔷面无表情:
“既然圣人病重,那也是无奈之法,我总该去往大德殿前给圣人行礼。”
“圣人躺在床上,虽然仍是咳得厉害,还是勉强说了,让定远公不必害怕,他知你一心忠君。”
“是么?”
引着卫蔷的是圣人身边的小黄门,闻着扑鼻而来的血腥气,他勉强笑着,两条腿在石道上越走越快。
皇后见卫蔷的地方并非是在她的寝殿,也不是她一直议政用的文思殿,流杯殿前的水榭圆亭上,她穿着一身淡黄襦裙,身旁还有一位穿着青袍的命妇。
见了定远公,皇后淡淡道:
“我从前还想过,我那大兄卫铮是何等温文守礼之人,怎会生出一个一言不合就卸了人手臂的儿子,今日我才明白,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一个在大理寺牢狱里砍了别人胳膊的定远公世子身后,定有一个能在大理寺牢狱里取了人头颅的定远公。”
卫蔷看了一眼满池锦鲤,笑着说:“大兄生前也是能带百人截杀蛮族王帐的猛将,大概你是在一直被娇养在家,才以为他温文守礼。”
听着卫蔷语带嘲讽,卫薇一笑,微微抬头,说道:
“我听说国公大人是来请罪的,若不是提前知道,我还真看不出来。”
说完,揉了两块鱼食进池中,卫薇道:“那罪人到底说了什么,让你如此大动干戈?”
卫蔷看看左右,摇摇头道:“尽是些大逆不道之言,皇后若是想听,怕是要让左右都退下。”
姐妹二人四目相对,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卫薇挑了一下眉头,对一旁的女官道:“带着所有人,退到二十丈之外。”
“是。”
她又对身旁那青衣妇人道:“你今日也先回去。”
“是,皇后娘娘,改日您闷了,臣妇再带绣样给您赏玩。”说着话,阮细娘笑着收起了自己摆在亭栏上的绣花样子,路过卫蔷的,还对她点了点头。
卫蔷一直看她们真的退出了二十丈,冷着脸道:“羌人对西北四州虎视眈眈,吕家一倒,能给朝中数百万资财,你让尚书令趁机提出让薛将军平定西北四州之事。”
卫薇一脸的难以置信,还带着怒气,口中说道:“你费劲周折只能与我说这几句话,竟然先提国事?还真是为大梁鞠躬尽瘁的定远公。”
“西北之事一定,我就要回北疆,你若要传信给我,阮细娘是我剿匪时帮过的人,她有一表姐在定州,自从在你处见了她,我便在定州她表姐家对面的肉铺里安排了人,你可用此路给我传信。若是急讯,上阳宫的厨房采买车,有一辆是车轮上绑着蓝带子的,将信放在车底,将带子解了绑在把手上,就有人替你传信给我。南市的许家食肆也可用,此路你用来不方便,可告诉尚书令。”
卫薇轻轻一侧头,仍是怒意勃发之状:“我可没你那么大手笔专门拓一条路出来,宣教坊有一家姓何的可以传信给我,这条路连外祖也不知,我赏给卫瑾瑜的《春秋》上有一页有个印,它便是你我通信凭证。”
“还能再说两句话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手抓住亭栏,卫蔷声色淡淡。
“东都事了你立刻回北疆,不管你在北疆做什么,三年内不要再南下,更不要回东都。”
说完这句,卫薇抬眼想瞪自己的姐姐一眼,气她竟又回了是非之地,可嗅着满满血气,她终究只看向对方的下巴,低声道:“还能再说一句话,你说吧,阿茵我在长安收敛了,每年有人供奉,你放心。”
卫蔷见卫薇抬手招那些宫人近前来伺候,轻叹一声,终于道:
“有阿姊在,别把辛苦事一人担着。”
那些宫人刚一走近,就听见皇后娘娘突然一声厉喝:“定远公!都什么时候了!你在说什么无用之言!”
似乎是气得狠了,皇后娘娘的眼睛都红了。
见此状,定远公脸上缓缓浮起一笑:
“皇后娘娘你可千万保重身子,别让我这阿姊担心。”
这、这是又又又吵起来了!
“在大理寺杀人,你还自觉有功?!定远公,从前让你带血面圣,那是战事所逼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可不是当年,国有国法!来人,传令下去,定远公不遵法度,冒犯宫禁,责令……罚俸一年!”
终究,也只是罚俸一年。
听说皇后与定远公单独说了几句话,圣人坐在榻上想了片刻,道:
“给定远公世子赏些东西,就说……朕今日突然想起了先定远公世子教朕骑射一事。”
“是。”
“再给定远公捎一句话,就说,吕显仁死不足惜,只要是她动的手,那在朕心里,就是她为大梁杀该杀之人。”
“是。”
待传信之人走了,赵启恩长出一口气,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慢慢张开又握紧。
“石菩。”
“奴婢在。”
“去山斋院。”
第86章 面罩 “信上署名是望春旧友。”……
自从卫蔷让卫瑾瑜南市林家商铺传递消息,卫瑾瑜就似得了军令虎符一般,每日都往外跑,被卫清歌抓住了,就是鬼鬼祟祟往外跑,恰好卫清歌顾不上她,她就是大模大样往外跑。
定远公世子脸上覆着黑色铁罩子,走在哪儿都能吓人一跳,偏偏年少贪玩,专爱往不入流的地方去,没几日,除了刚来东都就解了人的膀子之外,又有了一份放纵贪玩的名气。
有那等下作之人,知道这位世子是从北疆来的,少见东都繁华,便引着人往销金窝里去,没想到这世子年纪还小,不好美色也不好酒,那些人心里也怕定远公的凶名,便做局让“他”去了斗鸡坊。
可谁也没想到,那总是笑呵呵的定远公世子竟然颇有赌运,斗鸡斗狗、比武赛马,凡是有这样的热闹,这位世子爷往那儿一凑,都少不了赢些钱财回来,一日,两日……竟然真正十赌无输,反倒是那些挑唆赌局的一个个赔得心惊肉跳。
一日,那做局之人输得狠了,心里一横,想从这位世子爷身上抢了一笔银钱就离了东都。
却见那本该中了药睡过去的少年笑着看着他们。
人们这才又想起来,这位笑呵呵的毁了脸的少年郎君是何等的狠角色。
一众恶人被送到了洛阳县衙门前,一个个鬼哭狼嚎,因为手掌都被人使刀扎穿了。
经此一遭,定远公世子成了洛阳城里一等一的风云人物,逢赌必赢又是个下得去狠手的,勾得东都城里一干闲散子弟忍不住都往“他”跟前凑,偏偏这位定远公世子还是个手松的,赢了钱便请一干人喝酒,一来二去,几乎整个东都的落魄纨绔和街头闲汉都围着这位人物团团转。
今日也是一样,卫瑾瑜在酒肆中跨腿一坐,一袋钱被她甩在了桌上,还有一枚玉环“叮呤”一声也落在了木头桌面上。
“这些今日喝酒可够了?”
“够了够了够了。”几个穿着半旧绸袍的男子抬手把袍角别在腰上,也学着跨腿坐下。
“自从世子来了东都,某的日子可真是越过越好了。”说话的男人二十四五上下,看着像是出身锦绣人家,只是腰上革带看着磨损得厉害,挂着的绣囊也有些污损,发髻歪歪扭扭,看着不像样子。
似他这般无能选官只能在东都城里依附嫡枝过日子的世家子弟多是如此,好衣服是有两件的,细处就看出了不足来,东都城中人们嘲讽他们,也多说是“端玉碗喝粟粥,象牙筷子夹盐韭”。
卫瑾瑜自己不喝酒,见有人卖煮好的胡豆,使唤人去买了一包回来,那人也精乖,还唤了隔壁茶肆的店家送了壶茶专给卫瑾瑜。
未及弱冠的定远公世子虽然看不着脸,只看身形也是少年模样,吃了两颗胡豆,往案上一依,她斜着脸问道:“前日你们说郑氏子在东都城外伤了人,如今可如何了?那人还活着吗?”
歪发髻的男子龇牙咧嘴喝了两碗酒,笑着说:“东都这地方,扔一块石头下去都可能砸中个六部主事,更不用说与朝中大臣沾亲带故的了,那郑家子纵马踩伤的金吾卫中郎将的表弟,那中郎将姓孙,正是赵将军得用之人,哪里肯受了郑家这等气?郑家送了钱财赔礼,都被他扔了出来。”
他们说的这个郑家子就是郑衷的长子,虽然北海盐池盐工们还未被翻案,郑衷在青州收了吕氏那么多财物,自然不能清白脱身,如今已被免了官羁押在青州府衙之中,软禁北海县令、帮吕氏处置北海盐工,虽说他后面也曾上书说吕氏跋扈,可被派去青州查案的侍御史乃是姜清玄的得意门生,刚去了青州两天就说郑衷上书言奏吕氏乃是因分赃不公,并非出于公心,只怕待吕氏上下被查清楚,这郑衷也少不得一个流放之罪。
那郑衷之子来长安想为自己阿父上下打点,却四处碰壁,想他在青州怎么也是刺史家公子,到哪儿不是被捧着?在东都却受尽了冷眼,出城骑马散心,又踩断了行人的腿。
又喝一口酒,那纨绔子摇摇头道:“郑侍郎本来就不是个大肚量的,现在郑衷败落,郑衷的儿子又给他闯祸,只怕那肚子也要再气大一圈儿!”
一群人哄堂大笑,素来自命不凡的那些官宦子弟跌落下来,是他们最爱看的戏码。
吃了两粒胡豆,喝了一杯茶,卫瑾瑜看着酒肆外面人来人往,貌似不经意地问道:“那郑家子闯了这么大的祸,郑侍郎还容他在自己家里住着?”
“那郑球侍郎一开始就没让他住进自己家里,永丰坊里郑衷自家的别宅,那小郎君正住着呢。”
将胡豆皮往案上一放,卫瑾瑜略一垂眸,再抬起头来又是嘻嘻哈哈模样,可还没等她再说什么,突然似被人掐了脖子似的安静下来。
茶肆门口被人遮挡出一片阴影,一穿着月白锦袍的男子正定定看着她。
这人面容端肃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物,其他人纷纷退到一旁,看着他大步走了过来。
“我以为你在府中养伤,没想到你带着伤还敢在外面喝酒游荡,这些年你姑母就教了你这些?”
伤?
自从吕氏倒了,卫瑾瑜都忘了自己还断了胳膊那事儿,匆匆忙忙站起来她小声说道:“王爷师父你别生气,我可没喝酒。”
来人就是肃王,他弯腰看了眼卫瑾瑜面前的茶和胡豆,直起身时脸色比刚刚好了两分:“吕氏余党还未尽数捉拿,你这与吕氏有旧怨之人如何能在东都一个人游荡?还与这些人厮混!”
卫瑾瑜哪敢让赵启恒再骂下去,急忙说道:“王爷师父怎么来了此地?可是有什么事要做?”
肃王抬手替她整了整袖子,道:“我有事要找你,没想到去了国公府却听说你在这里。”
竟是专门来抓自己的。
卫瑾瑜缩了缩脖子,又气弱了一份:“王爷师父你别生气,我、我这也是在府中闷得久了,才出来看看热闹。”
不用说卫蔷,随便卫家哪个“歌”在这里都能戳破卫瑾瑜的满口推脱之言,不,应当说,从北疆随便挑一匹马出来,都会当场喷卫瑾瑜一脸的鼻息。
可赵启恒却当了真,叹气道:
“那你也该先将伤养好,到时我带你去骑马,你小时候去的别院还在,在那游玩不比你这般有趣多了?”
说完,赵启恒就带着卫瑾瑜往外走,茶肆外停了一辆马车,卫瑾瑜恋恋不舍看了眼自己被人牵着的马,乖乖上了车。
姑母总将赵启恒叫做是她“小爹”,许是这话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卫瑾瑜如今看正襟危坐的赵启恒,只觉得他“爹”气十足,俨然一严父。
到了肃王府,卫瑾瑜只看见了站成一排的匠人。
赵启恒站在她身后道:“天气热了,你这面罩看着气闷,我找了匠人打了一副金遮面,你来试试,哪有不妥,立时就改了。”
错了,不是严父,是一慈父。
卫瑾瑜有些呆愣,看那放在盘中金光璀璨的金色面具,手中微微生出了汗。
“王爷师父,你这也太破费了。”
男人摇头道:“我身在皇家,生来就吃穿不尽,给你做个面罩算得上什么破费?”
说完,赵启恒自己净了手,拉开了卫瑾瑜脑后的绳子。
“看,你额头上果然都沁了汗。”
卫瑾瑜整片额头往下都是可怖的疤痕,赵启恒却毫无所觉,又取了帕子要她擦汗。
矮了半个头的“少年”连忙退后一步,抢过帕子说:“我自己来。”
看她竟然有几分生涩拘束,赵启恒仔细看着她的脸,有些不满道:“我送了那么多祛疤的药膏去北疆,怎么竟完全无效?既然没有效用,你写信时应告知于我,我再去寻旁的。”
那些药自然是不错的,只是没用在自己身上。
卫瑾瑜憨憨一笑,说:“我倒觉得我头上的伤比从前淡了许多,王爷师父你这是关心则乱了。”
黄金打造的面罩比她原来的要轻薄许多,上面还雕了麒麟纹,小心戴在脸上,看着镜中,竟然依稀可辨是个带了富贵气的俊美少年。
赵启恒左右看看,满意地点点头:“照着这个样子再给你做几个,换了不同纹样来戴,你喜欢海棠,给你做一个海棠纹的,要觉得女气,就在家里自己戴着。”
这般放纵体贴,亲爹养儿也不过如此了,卫瑾瑜心下感动,只想给自己这王爷师父养老送终。
心中又为自己姑母可惜起来,舍去身份不说,自家王爷师父还是挺会照顾人的,养在家里不比找一澡都不爱洗的莽汉要好多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赵启恒嘿嘿直笑:
“不如王爷师父再给我做一个刻了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到时我无聊了,看看镜子就当看了话本。”
看着已经长大了少年,赵启恒有些无奈地说:“都快要娶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贪玩?”
过了一会儿,卫瑾瑜照完了镜子回过头,就见赵启恒正小声问工匠:“大闹天宫是难一些,三打白骨精可能做?”
……真乃绝世慈父。
戴着新得的金面具回定远公府,卫瑾瑜远远就看着一缩肩低头的男人从门内出来。
“哟,伍侍郎,许久不见,怎么不在府中等着伍夫子下课再一并回去?”
因之前大雨连绵,各处报灾,伍显文少登定远公府,有时来不及接自家妹妹,就干脆让她住在了国公府中。
今日难得登门,也是行色匆匆来去如风。
抬起头眨眨小眼睛,伍显文认出了眼前的人是定远公世子,他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卫瑾瑜看着他骑马而去的背影,不禁若有所思。
听说户部这两日没那么忙了,怎么这伍侍郎连眼睛都熬黑了?
深夜,永丰坊,一道人影从郑宅后院闪过。
有过两日,“郑衷儿子府上搜出南吴兵器”一事闹得甚嚣尘上,前青州府刺史郑衷被责令押解入东都,礼部侍郎郑裘停职待查。
陈伯横陈相公家中几乎塞满了为郑家求情之人,他一概不见,一言不发。
“相公,有人送来一封信。”
陈伯横原本坐在净室之中,闻言站了起来。
外面的仆从低声说道:“信上署名是望春旧友。”
净室的门打开,陈伯横抽了那封信又将门关上了。
“姜假仙儿!我就知道郑家这事是你的手笔!想要郑氏,我就要提西北震慑羌人一事?你何时竟变得如此关心兵事了?”
笑骂完了,他看着信封上的字,悠悠一叹。
望春,玉兰的别名。
昔年长安玉兰阁,白衣姜郎和陈家郎君联诗对曲。
细数起来已是四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第87章 画像 “真是好相貌,比阿蔷你扮作男子……
朝中不少人都从郑衷之子被所住之处被搜检出南吴兵器一事中嗅到了趁机栽赃之意。
别的不说,郑衷的儿子来京城为他爹疏通打点,带着南吴的兵器来做什么?大义灭亲告发他阿父吗?
可在这关头,吕家新败,郑氏被牵连,寒门出身的御史们正虎视眈眈,世家说话时都小心了数倍。
纵然是上奏为郑氏申辩,也不敢说自己与郑家世代相交愿为郑家作保,只说自己听闻郑氏有过如何功劳,想来应该不是这等与南吴勾结之人,一个个的仿佛都是与郑裘素未谋面的正义之士。
只有光禄寺卿于崇愿意公开说一句郑家之事定然是被人栽赃。
他这般说也显出了他有救出郑家的把握,倒让一众世家有些安心。
礼部侍郎郑裘在府中关了几日,脸熬得越发浑圆起来,他去职待审,每日都被提到大理寺,审不出什么便再被送回来,一日路过街口,遥遥看见于崇坐在马上看着自己,郑裘不禁泪洒衣襟,患难见真心,于大卿待他若此,不比那催命的吕氏好太多了?他从前是如何想不开,竟要拉扯吕氏与于家分庭抗礼?
却不知于崇见他模样,心中叱骂了一句:“痴肥若此,不如一猪耳。”
几日都审不出结果,这郑裘就见了自己就该以头抢地,自伤以证清白,自己才能有名目更进一步为他入宫面圣,请三司会审,怎知他竟只知哭?
无用至极!
于崇这般觉得自己仿佛在从河里捞一只仅会嚎叫的猪,那边陈伯横已经摸着鼻子在文思殿议事的时候提起了西北军务整顿一事。
羌人之事,久远到可追溯至高祖年间,时年大梁刚立,西北豪强据守四州,主动向大梁投诚,高祖北拒蛮族,南抗南吴,却不知西北豪族趁机肆意掠夺羌人羊马财产,又将羌人绑了卖到中原为奴,羌人不堪其苦,纷纷起义,豪族以强兵镇压,可这一把火在羌人总是难熄,竟然连着烧了近二十年,这边压下,那边再起。
直到当时还是临海王的太宗到了西北,先镇压了羌人,又杀了几家豪族,又将两羌人部落族长委任为灵州、夏州刺史,大梁的西北才算是终于平定了下来。
可这几年大梁式微,当地豪强施展的手段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羌人出身的州刺史都不明不白死了几个,无论是贺兰山以西盘踞在凉州一带的羌人,还是与汉人混居于西北四州的羌人便又有些蠢蠢欲动。
薛大将军到了西北之后仿效太宗当年杀了几家豪强,却难以再平息羌人的怒火。
他们见过汉人的血,也不愿再被汉人压在头顶。
朝中并非无人知道此事,只是总还觉得能拖下去。
似卫蔷一般知道一战已不可避免的人,满朝了了。
不少人听陈伯横提起西北军事,皆有些不解,也有人直言反对擅动刀兵。
高坐在上的皇后想了想,道:“此事我会转呈圣人,朝中对西北之事知道的不多,传信给薛大将军,让他派人来东都细细分说西北局势。”
皇后竟然并未一口回绝此事,这似乎有些反常。
只不过朝中众人都被吕氏、郑氏之事牵扯了心思,也无人出面反对。
……
卫蔷府上,霄风阁终于送来了他们在南吴所查的结果,这几年南吴君主杨源化励精图治,重用了不少年轻人,落在纸面上成了薄薄一个册子。
“祝融徽,庐州人士,二十七岁,进中书省给事中……”
“杨宪……”
“衡冲……”
“谢引之……”
在一旁静听着的崔瑶突然出声道:“这谢引之是不是就是智晖大师弟子,被誉为天下第一才子的谢不豫?”
读着册子的卫清歌有些茫然:“这上面没写呀。”
崔瑶笑着说:“那我知道的怕是比这册子上多些,智晖和尚在南吴颇有盛名,他在麓山建了一儒学堂,这谢引之十三岁进堂,十六岁文章名震天下,如今二十有七,是南吴公认的天下第一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