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纠结,霍母却坚定的道,“别乱说,苏软十有八九说的是气话。”
“就算是真的,苏青青也不行!”
霍向美意外,“妈你昨天不是挺喜欢青青姐吗?”
“她不做我儿媳妇,我讨厌她做什么?”
霍母问霍向美,“我就问你,如果你相看的时候,向丽打扮的比你漂亮,比你活泼,抢在你面前说话,还使劲缠着你对象,你觉得向丽好不好?”
霍向美瞪大眼睛,“她不要脸了?”
她立刻就反应过来,“所以,昨天是苏青青欺负苏软?故意在她面前抢我哥呢?”
霍向阳失笑,“你想多了吧,人家苏青青只是性格开朗而已,苏软是不太爱说话的性子,她高中的时候就那样。”
霍母本来不想仔细说的,毕竟苏青青勾引她儿子无伤大雅,还能给苏软造成点危机感;
但她要打着嫁过来的主意霍母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昨天你们没听她那个二婶子说吗?亲爸三岁就丢给老太太不管不问,她爸这会儿可是教育局的局长。条件肯定不差,她却从来没在县城里住过。”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看隔壁大妞不就知道了?”
“苏软相看,她那个二婶子一直拉着咱们不让我们跟苏软说话,我本来以为苏家二房只是见不得苏软好,没想到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霍向阳想到昨天苏软一直安安静静的当着温顺的背景板,心里忽然十分不是滋味,同时也有些愧疚,怪不得昨天她后来那样的态度,原来是以为成不了所以破罐子破摔了吗?
霍母见儿子心软,继续道,“苏青青订了婚能跟你眉来眼去,等遇到更好的就能再跟别人眉来眼去,不是个正经人。”
“也不是吧。”霍向阳还是下意识的为苏青青辩解了一句,“她那定亲的对象是个瘫子……”
年轻漂亮的姑娘,谁愿意嫁给一个瘫子,有点想法也是情有可原。
霍向美也道,“她哪儿还能遇到比我哥更优秀的,我觉得她要是真的为我哥退了婚,也不是不行啊。”
说到这里撅着嘴道,“反正我不喜欢苏软,昨天我就觉得她跟我哥说话阴阳怪气的,今天这么对我怕也是故意的。”
“气性果然大的很,谁能惹得起?”
霍母白了她一眼,“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换你你怕还不如她呢。”
霍向美还是不爽,“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
霍向阳经由霍向美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昨天他做的实在不太妥当,越想越坐不住。
他虽然比苏软高两届,但和其他男生一样都很关注她,多少知道她是个性子倔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万一一一气之下不愿意嫁给他就完了。
“她在哪儿呢?我过去看看。”
霍母连忙拉住他,“你先别急着去找她。”
“妈,”霍向阳能不急吗,“她一个人来县里,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我还能不去看看?”
“你这孩子!”霍母嗔道,“妈能害了你?”
“你当妈昨天明知道苏青青那家人捣鬼,为什么却没帮着她说话?”霍母道。
“苏软确实比苏青青强,但你妹妹说的也对,她气性太大了,而且她爸是教育局的局长,她自己竟然去摆地摊,也不怕给她爸丢人,可见主意也大的很。”
“以前她爹妈不管无所谓,可是要嫁进咱们家来性子还是得磨一磨。”
霍向阳想不明白他先去找苏软跟磨她的性子有什么关系。
霍母只得掰开了给他讲,“你觉得是你是上赶着找她,她容易听你的;还是她被欺负,没有办法的时候你出现帮她,她更对你死心塌地?”
当然是后者,霍向美马上领会了霍母的意思,“对,她估计是知道她斗不过苏青青,又以为咱们也中意苏青青,所以不抱期望,这才对着咱们撒气。”
“等她知道她误会我们了,”十七岁的霍向美把自己代入苏软,“以为苏青青要抢走哥你的时候,你却坚定的选择了她,啊啊啊,好罗曼蒂克啊!”
霍母笑了笑,当然还有个一原因她没说,她要让苏软觉得,霍家是把她和苏青青斟酌对比之后,勉强的选择。
这样有个苏青青在旁边虎视眈眈,苏软如果不想被霍家嫌弃,就得谨言慎行,好好表现。
她也不是恶婆婆,但媳妇还是要拿捏住,不然跟她堂嫂家似的,媳妇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撺掇着儿子和妈离了心,那不乱套了。
霍向阳总觉得不太妥,霍母也知道毛头小子沉不住气,干脆不动声色的咳嗽起来。
霍向阳顿时被拉回了注意,急忙道,“妈,怎么又咳嗽?”
“可能是今天在外面溜了一圈着风了,喝了药就好了。”
霍向阳连忙去熬药。
霍向美扶着霍母上炕的时候看到手腕上的发圈又郁闷起来,“妈,真的必须是苏软吗?害得我花了四毛钱,她也太过分了。”
霍母也是精打细算的人,闻言便拿过来看看,看怎么值个四毛钱,结果一看也觉得太亏了,“这不就是松紧带套个布条子吗?妈一会儿能给你做一堆。”
霍向美一听,更难受了,心都在滴血。
霍母心思一动,“你说她卖多少钱?”
“四毛,”霍向美道,“还有加个纱边和缝着花扣子的,卖六毛。”
“能卖出去?”霍母问。
“卖的挺好的,我看好多人都在抢。我在那儿五分钟不到,就买了十来个。”
霍母顿时就有些意动,这东西太简单了,一天就能做一两百,成本顶多五块钱,一个卖两毛都能挣十块,这样的话,一个月赚三百比钢厂工人们的工资都高呢!
她是不会做这个事情,毕竟太丢人了,但可以让娘家嫂子做,也算把之前的人情还上,省的每次回娘家那泼妇总是对她阴阳怪气。
为了验证霍向美说的,霍母吃完药打发霍向阳去修整院墙,她自己则跑去凤凰百货楼下观察了一会儿,见苏软的摊子前的人确实络绎不绝,便直接去了娘家。
至于会不会影响苏软的生意,霍母一点都不担心,现在赚的都是苏软的私房钱而已,又不是霍家的,等嫁进霍家,跟着儿子去南方打工也比在县城里摆地摊体面,不然都知道霍家媳妇儿是摆地摊的,他们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第8章
苏软不知道霍母已经开始盘算着拿捏她了,天擦黑的时候发圈买了一半。
她收了摊去了另外一个裁缝铺跟昨天一样又买了些碎布头和松紧带,打道回府。
家里没人,老太太依然没回来,想来苏文山是真的陪领导视察不在。
这倒是方便了苏软,她把今天的收入全都倒出来数了数。
一共卖了一百五十几个,其中大部分是基础花色的,带点缀的卖了四十几个,总共收入六十七,刨去昨天和今天十四块的成本,她的总积蓄已经从二十一变成七十四。勉强够去一趟市里了。
不过最好还是能再宽裕一点,她把剩下的发圈放好,开始继续整理碎布头,她得趁老太太不在,赶紧把这些东西都赶出来。
如果她料想不错的话,明天就可以坑上苏文山一笔,后天就可以去市里了,发圈自然是多多益善。
因着这个,苏软熬了一晚上,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才把买回来的布头都做完。
而且这次的发圈要比之昨天做的精致许多,缀了各种小珠子,蝴蝶结、小草莓或者四叶草之类的装饰。
这些对她来说都是信手拈来,虽然比做基础版慢一点,但一晚上也做了一百多个,这些她打算去市里卖的。
苏软把所有的发圈都装好塞进一个大背包里,然后上床睡觉。
老太太果然早早就回来了,见苏软“赖床”也破天荒的没叫她。
中午起来洗漱之后,苏软照旧和昨天一样骑车出了门,想着要是苏文山能晚点出现,她应该能卖的和昨天差不多。
如果苏软知道霍母那种一个一毛钱,一天一百个,一个月就能赚三百的想法,估计要笑死了。
发圈可不是吃食之类的消耗品,今天吃了明天重新买,发圈买了以现在人们的消费观念,一个至少能用一年半载,而在开云县,舍得花钱买发圈的可没多少人。
关键这东西技术含量不高,这年代老百姓还保留着极度勤俭的习惯,连衣服都是扯了布来自己做,更何况一个发圈。
所以也就是刚出现的时候图新鲜能卖个几天。
只是她也没想到仿品会出的这么快,等她到凤凰百货楼下的时候,昨天摆摊的位置已经叫人给占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笑脸招呼着客人,也有人陆陆续续在购买。
苏软一听,她才卖三毛一个,不仅仿照,价格战都直接用上了。
无语的摇了摇头,一看就是乱跟风的,可惜啊,注定要赔本了。
苏软完全不恼,做生意遇到这种事情太正常了。她重新找了个地方把摊子铺陈开。
那边女人见状才知道她就是小姑子说的那个卖发圈的姑娘,当下打擂台似的高声吆喝起来,“南方时兴的发圈,三毛一个!”
两人的摊位离得不远,众人一眼就能瞄到苏软摊子上的发圈明显更好看更精致。
对面显然是匆忙中找的碎布头做的,颜色老气单一不说,有些明显发旧,那大红牡丹的花样,分明就是时下县城里流行的被罩,眼熟的很。
很快苏软这边就有人来问价,苏软还和昨天一样,完全没有降价的打算。
期间也有人因为那边便宜跑过去旁边的,但大部分人很快就都会跑回来。
货物就怕对比,同样的东西比价格,价格不同最终看的还是价值。
如果真要花钱买,大家更愿意多花一毛钱买苏软摊子上这种漂亮的。
当然也会有人因为对面的价格而跟苏软砍价,有些姑娘能为一个发圈便宜一两毛磨半个小时,苏软实在害怕这个,反正就是一口咬定不不讲价。
“最后就剩这一点了,今天卖完就不卖了。”
听她这样一说,不少人就有紧迫感,有那些不差钱的就开始挑拣起来,苏软做的发圈几乎没有多少一模一样的,大家怕自己看中的被挑走,立刻就掏钱买了。
旁边的女人见状,直接降到了两毛一个,但是买的人依然很少。
眼看着发圈要砸手里,再对比苏软红火的生意,那女人气的指着来往的人念叨起来,“都傻了吧,一个破布条子一个松紧带,回家五毛钱能做一堆,六毛钱一个买,钱多没地儿花了吗?”
这么一说确实有不少人迟疑。
苏软笑道,“确实也能自己做,您那摊子上都是自己做的吧。”
刚还迟疑的人看看对方摊子上的,再回头看看苏软摊子上的,反而继续动手挑了起来。
自己做和自己做也是有差别的。
有人笑道,“那衣裳都能扯布自己做,干啥大家还喜欢去百货商场买成衣啊。”
其他人一想,可不是这么个理,既然是为了好看,多花点钱当然是值得的。
女人怕也没想到她本意是想搅合苏软的生意,结果反倒她自己摊子上仅有的一点生意也没了。
毕竟她那种水平的话,大家确实是可以自己做的。
苏软数钱数的不亦乐乎,看样子今天显然能比昨天卖的多。
她正高兴的给旁人介绍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包含恼意的声音,“苏软!”
苏软精神一震,来了!
抬头就看到不远处沉着脸的中年男人,对方身材清瘦,长相俊美儒雅,梳着时下流行的三七分,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的眼镜,干净的白衬衫加西装裤,模样很当得起“儒雅君子”四个字。
也正是因为这个四个字,让他斯文的站在旁边,没直接上前来采取粗暴手段。
苏软便也当没看到他的怒气,继续跟面前的顾客道,“大家要买的赶紧买,我要走了。”
众人显然也看到了情况,有人问道,“明天还来吗?”
苏软笑道,“明天不来了,以后的话不一定,得看有货没货,反正这是目前最后一批了。”
她话一出,当下那些还因为价格而犹豫的人顿时下手,摊子前瞬间忙碌起来。
苏文山黑了脸,倒是后面专门跟过来的女人惊讶的道,“唉,还真是苏软啊。”
来人看起来五十多岁,蓝色波点衬衫,身材发福,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黑色的发箍将碎发一起捋在脑后,露出一张看着就充满热心的圆脸。
确认是苏软之后,便直接喊道,“苏软,快别卖了,赶紧收拾了,女孩子家家的,做什么买卖。”丢不丢人!
后面这句话虽然没说出来,但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崇尚铁饭碗的年代,尤其在这个北方的小县城,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会想着做生意,但凡有点本事的都想着进厂子进单位。
苏软作为教育局局长的女儿,做这个实在上不得台面。
苏软看着苏文山瞬间变了的脸色心中大笑。
这位李梅花李阿姨可是她跟苏文山讨利息的重要助攻。
这世上哪儿都不缺爱管闲事的热心妇女,这位李梅花就是个中翘楚。
她早年在乡下的时候做过妇女主任,年年受到公社的表扬,后来跟着丈夫调来了县里,做了街道办的居委会主任,非常热衷于调解邻里矛盾。
最妙的是,她丈夫是副县长,一儿一女也一个上大学,一个在东林市气象局上班,她有着充分的精力和有力的后台,谁也不惧。
所以,无论好事坏事,要是让她知道了,不出两天,整个县政府系统的人全都能听到风声。
简直就是苏文山这种伪君子的大克星。
上辈子的时候李梅花就总喜欢盯着苏文山家,毕竟亲爸后妈这种非常容易出问题。
苏软为数不多的几次去机关家属院她都热心的问她怎么不常来,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只是那会儿苏软对苏文山满心慕孺,毕竟是她血缘上最亲的人了,在苏老太太的教育下,她也觉得苏文山非常爱她,只是碍于杜晓红的关系不善表达。
李梅花那明显想找苏文山问题的态度,让她把对方当做洪水猛兽,认为她像苏文山说的那样,是想抓苏文山的把柄,好让她的侄儿把苏文山顶下去。
所以她不仅不会诉说任何委屈,还要表现出自己非常受苏文山宠爱。
现在回想起来苏软还是忍不住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她觉得自己后来一味的只想前看不敢回头,未必不是逃避年轻时天真愚蠢的自己,想把这些黑历史永久的埋葬。
李梅花见她不应,又叫了一声,“苏软?”
苏软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李阿姨,您稍等一下,再卖一点,我买复习资料的钱就够了。”
李梅花精神一震,“复习资料?什么复习资料?”
苏软怯怯的看了苏文山一眼道,“我不想嫁人,我想复读考大学。”
李梅花目光炯炯,“你没想嫁人?”
苏文山心头一跳,皱起眉头道,“软软,你这又是闹什么幺?”
苏软被吓得闭上嘴,只倔强的收钱卖东西,半晌还是忍不住坚持道,“爸,求求你了,让我复读一年,我今年真的只是拉肚子才没考好……”
“如果家里困难,我可以自己赚学费,但求您别把我嫁出去。”
“鹿家给多少彩礼,我以后都还您。”


第9章
李梅花一双利目看向苏文山,“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苏软闹着要嫁人吗?她怎么说不想?”
李梅花早就盯着苏软呢,苏文山在机关家属院住了快七八年,院子里大部分人都以为苏家是一家三口,直到苏软考上县一高。
小姑娘长得好,成绩也是出类拔萃,谁都忽视不了,苏文山离过婚并且前面还留下一个女儿的事情才传开。
李梅花见多了世事,虽然还不清楚苏文山离婚的原因,但苏软的处境却太明显了。
若真是庸庸碌碌或者像杜晓红说的顽劣不堪也就罢了,但孩子明显听话懂事,前途无量,她实在没办法视而不见。
之前听说苏软学习好,还想着等考上大学就好了,就算亲爸不管,靠着自己也能挣出一分前程来。
却没想到世事弄人,高考的时候竟然又出了状况导致直接落榜。
一高的好多老师都十分惋惜,局里和院子里的同事邻居还安慰苏文山,说耽误一年也没什么,再复读一年学习更扎实了,能考更好的大学。
所有人都认为苏软会复读,然而今年都开学十几天了,苏软却没出现。
李梅花总觉得不对,还专门去问了苏文山,谁知苏文山一脸痛心的说是苏软高考失利的心态崩溃,破罐子破摔搞起了对象决定要嫁人,说是死也不考大学。
多少人都替她惋惜,老师们更是铁不成钢,可是在苏文山嘴里,苏软碰上情情爱爱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苏文山这个亲爹都没办法,别人又能怎么样呢?
李梅花还想着再见着苏软无论如何得好好劝劝,上了大学什么对象没有,县城里能找到什么好的。
奈何苏软不在一高读书之后,连县城都少来,她见都见不着。
这会儿见着了人却发现,事情好像跟苏文山说的不一样?
“你爸说你闹着要嫁人,是怎么回事?”李梅花直接问苏软。
苏软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文山,仿佛在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诋毁我?”嘴上却什么,只是眼睛里很快蓄了泪,咬着唇对李梅花道,“我……我爸说的对。”
语气带着哽咽,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文山皱起眉头,她这副样子……
李梅花直接挡住他,也不追根究底,只语气缓和的问苏软,“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苏软看着李梅花,认真的道,“李阿姨,我想复读。”
“我知道甜甜去了圣德双语学校花费很高,明峰上初中报了兴趣班,家里还要集资买房,听杜阿姨说家里如今欠了不少债……”
苏软看向苏文山,郑重的说出自己思量已久的办法,“我知道鹿家的彩礼给的很高,但是爸,我还是想考大学,高中和大学的学费我都可以自己攒,不会花家里一分钱的。”
“至于鹿家的彩礼,我毕业之后就赚钱还,他们给多少,我还多少,对不起爸,我知道我不孝,但是我真的想读书,只要四年,四年之后我加倍还你们也行。”
李梅花已经听得怒火中烧,摊子旁边有几个听了全程的姑娘,其中一个微胖的姑娘气愤的开口,“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爸要卖了你换彩礼,你不让他卖反而是不孝了?”
“就是啊,谁家不是盼着孩子考大学的,竟然还有不让上大学逼着嫁人的,看着体体面面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是封建大家长。”
有人悄声道,“不是封建大家长,是教育局局长呢,这个苏软高中的时候总考第一第二,上大学十拿九稳呢。”这位显然是认识苏软的。
“嗯,没听到吗,一个女儿在圣德高中读书呢,初中的儿子还报兴趣班。”
“这……后妈吧。”
“还真是,就特厉害的那个杜晓红。”开云县本来也不大,稍有头脸的人大家说一说也都知道。
“那也太过分了,还教育局局长,这种人竟然在教育局?”
……
周围的议论和鄙视的打量让苏文山心中一跳,但他自持身份却也没办法跟这些人理论。
旁边李梅花还在跟苏软确认,“你没搞对象?没想嫁人?”
“你奶奶昨天来还说开始给你准备嫁妆了。”
苏软心中冷笑,面上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没有!”说到这里双目通红的看了苏文山的表情一眼又换了说辞,“嗯,我,我在准备嫁妆了。”
语气蔫蔫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是我想读书。”
李梅花见状心里已经有了数,转身质问苏文山,“苏局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软到底要嫁给哪一家,你说出来,我正好认识的人多,帮你打听打听。”
苏文山当然说不出来,鹿家暂时不能说,霍家又出了变故,这事儿又不能说谎,不然李梅花查到了他更麻烦。
只能以退为进的对着苏软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之前我让你复读,你说你打死也不复读,死活要嫁人……”
他一副被亲闺女坑了的表情,“算了,你能想开最好,爸爸也是希望你复读的。”
听到这生硬的说法,有人露出不屑的表情,李梅花也没咄咄逼人,反而赞赏道,“可不是,人家穷得吃不起饭的人都砸锅卖铁的想供个大学生出来,苏局长你自己就是念了大学出来的,难道还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从来听说逼着孩子读书的,还没听说过逼着孩子嫁人换彩礼的,那可都是后爹后妈那些黑了良心的人干的事情。”
“咱们教育局可不能有这种糟粕思想的人。”
苏文山嘴角微微绷紧,今年正是他升副处的关键时刻,名声上绝对不能有任何瑕疵。
当下无奈道,“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思想,再说了,我家里只是暂时困难而已,还用不着用软软去换彩礼,她能考上个好大学,我比什么都高兴。”
他想找苏软帮他作证,然而苏软又开始卖发圈招呼众人,叹了口气道,“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想法,之前我让她复读,她自己说打死也不读,非要嫁人……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苏软装着没听到他的话专心卖东西,李梅花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倒也没再说什么,反而道,“可不是,孩子们不懂事,说话不过脑子,咱大人可不能不当回事。”
摊子前的姑娘们像是为了支持苏软,也不搞价了,各自挑了发圈付钱。
苏软心中发暖,道,“最后一点了,全都便宜卖,普通的一块钱四个,带坠饰的一块钱三个。”
客人们热情瞬间高涨,苏文山倒不好叫她离开,反而听到风声看热闹的人来了几波。
有那不对头的,直接大声道,“苏局长,您闺女真的做买卖呢!”
“不考大学就算了,怎么钢厂也考不进去吗?”
“听说是准备嫁人了,不会是自己攒嫁妆钱吧,不是我说,苏局长,就算平时不管,闺女出嫁还是要管的,哪儿能让闺女自己赚。”
“还是好好劝劝,再复读一年吧,可别把上大学的好苗子给毁了,一辈子的事情呢。”
……
苏文山被问得脸色涨红,只觉得丢脸至极,强撑着解释道,“孩子只是想体贴我们,想帮着补贴家用而已。”
然后冲着苏软道,“软软,赶紧收拾了回家!爸不缺你这点钱。”
苏软终于把拿出来的发圈都卖完,匆匆收拾了东西走过来,似乎完全没听到那些人和苏文山说了什么,就直接开口为他辩解,“我爸一直想让我复读,但是甜甜读书一年要几千块的学费,杜阿姨说家里要买房还欠了不少债,我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所以才想赚点钱自己交学费。”
苏文山:……
刚刚的解释都白费了。
有人立刻问道,“甜甜不是自己考上的吗?说因为成绩优异,圣德学校不收学费,只交住宿费就行。”
圣德高中是九十年代刚刚兴起的私立学校,就在东林市,听说师资力量十分雄厚,还聘请了不少外教,一年光学费学费有两三千,再加上住宿费、生活费之类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年没有四五千下不来。
对比普通学校四五百的费用,可以说是这个年代的贵族学校了。
只有成绩非常优异的人可以学费生活费全免,每年还有不菲的奖学金。
苏甜甜今年高一,已经去了圣德高中,杜晓红对外说是考进去的。
苏软听到那人的话一脸惊讶的看向苏文山,就差明晃晃的说“你们为什么要说谎”了。
那人见状立刻道,“我就说嘛,甜甜初中成绩一直都一般,杜晓红还说是暑假找的补习班厉害,问她说什么补习班她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