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原主还先后给了夏向远的母亲何婶子一千二百块钱。
现在银行存折上还剩下三百块,抽屉里还有一百二十五块五毛。
一共四百二十五块五。
林溪:……
这原来的“林溪”可真是个散财童子啊!
难怪陈野那一脸的愤怒和恨铁不成钢……
只剩下四百二十五块五,哪怕这是九零年,她带着个十岁的孩子吃饭穿衣上学,也不容易吧?
还有那个梁肇成,她奶奶后事她欠他的钱,总不能当没这回事吧?
这边张秀梅都听懵了。
她不是个脑子多活络的人,这会儿睁大了眼睛听林溪说的一道一道,她觉得不对,林溪她,是在跟自己说,她病好了,要赶她,赶他们一家人走?
还要算之前的账?
这,这怎么能这样?
她是她亲妈啊。
可要让她直接反驳,她却又说不出话来。
虽然是亲妈,但她跟大女儿,中间毕竟隔了十几年,隔了一座山一样的前头婆婆,哪怕现在前头婆婆死了,那心理影响还是在的。
各种情绪在脑子里冲撞,最后嘴巴张了张,只嚅嚅道:“小溪,你身体不好,怎么能自己洗衣做饭?我是你妈,这些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不用,”
林溪直接拒绝,道,“我身体已经好多了,而且这两天我会叫保姆阿姨过来。”
“其实阿妈,你可能是不知道,我在奶奶临终前答应过她,不会跟您相认。只是之前您过来,我生病了,没有精神跟您说清楚,正好保姆阿姨家里也出了些事不在,就拖到现在了……这也是我之前生病做得不妥当,现在病好了,想到答应不会和你们来往,可你们家竟然这么多人住到了我们家楼里,一想到这,我都快睡不着了,生怕奶奶地下都不得安宁,要爬出来责怪我。”
张秀梅面色大变。
前婆婆虽然死了,但对她的心理阴影还是在的,一听说是前婆婆的遗言……她心里也知道这应该是真的,所以一听林溪说这话,就身上的血一阵一阵往脸上冲。
“小溪,可我是你亲妈啊,”
张秀梅流出泪来,“你是我生出来的啊。”
林溪:……您可不是我亲妈。
您亲生的那个已经被您给害死了呢。
她忙摆手,道:“哎呀……奶奶不是说,当年您改嫁的时候是签了断亲书的吗,公社里都盖了红章的,奶奶的话我可不能不听……小野,你快送你周婶婶回去,我不舒服,我上楼休息去了。”
林溪转身就往楼上跑。
张秀梅:……
陈野黑着脸,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盆水,冲着张秀梅道:“走,不然我泼你一身,我还要跟一村子的人说你虐待我姐!”
张秀梅:……
陈野的浑她是一清二楚的,她能跟自己女儿哭,可跟陈野哭,那是半点用处都不会有的,只会让全村人都过来围观她被陈野追赶!
张秀梅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姐,你是要赶他们走吗?”
张秀梅一离开,陈野“蹬蹬蹬”就上楼问趴在窗户那里看的林溪。
他姐说什么“睡不着”,他可从她脸上没看见半点“睡不着”的样子……前一阵子是,但这两天他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嗯呐,”
林溪看张秀梅出了院子,放下窗帘,回头看陈野,道,“是摆事实,讲清楚大家的关系立场,有时候,真话是要拿出来讲的,毕竟咱们也要吃饭,你还要读书呢,他们一家人,怎么能让我们两个都不赚钱的人养着?……走吧,我们下楼去吃饭。”
下了楼,陈野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那还吃他们做的饭菜?”
林溪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知道我给了多少生活费吗?那些钱就是叫馆子都够我们吃好几个月了!”
“那还不是你傻!”
陈野捂着脑袋嘀咕了一声,这两天她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天打他脑袋。
以前谁能打他脑袋?
可看着他姐现在满是活气的样子,他又觉得高兴,就不跟她计较了。
只是道,“不过他们肯定不肯走的。”
林溪听到他的嘟囔,伸手又给了他一个暴栗,推他道:“房子是咱们的,他们肯不肯都得走,这事不用你操心,我有办法的,快去洗手。”
来了两天,她已经知道,这孩子跟他名字一样,又野又横,做事暴栗一样,她不止一次听到张秀梅暗戳戳地跟她说他怎么蛮横,继续这么下去,将来怕是要出大事。
可她看着,还挺喜欢的。
林溪吃完饭刷完碗,跟陈野一起去了楼上坐在席子上翻租客们的信息,一个一个地对,每个人或者家庭的背景,还有他们有没有欠租,或者准时交租,时不时问上旁边的陈野两句。
“小溪,”
两人正说着话,楼下传来敲门和叫唤声。
林溪听到声音一愣,下意识看向陈野,没想到正好对上陈野抬头看她的眼睛。
很复杂的眼神,担心,防备,烦躁,不悦……在一个孩子眼里看到这么复杂的眼神,绝了。
“姐,我让她走吧,就说你还病着。”
陈野率先跳了起来,跟林溪道。
因为楼下来的是何桂芬。
林溪,不,原主青梅竹马恋人夏向远的母亲。
“不了,我去见她。”
“姐……”
陈野扯住她的衣服。
“放心,”
林溪拍拍陈野的肩膀,笑道,“就是个街坊,小野,姐答应过奶奶,不会再跟他们家再有什么牵扯的,你要相信我。”
陈野咬牙,手却抓得更紧了。
那眼神,明显就是不相信她的眼神。
这可怜的孩子。
林溪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惹得陈野一下子跳起来,一把拍开她的手,一脸“你有病”的模样。
林溪忍不住笑了出来,道,“行了,你看,我刚刚连我亲妈都要赶人了,你还不信我啊?”
陈野还真不信,可不信也没办法。
林溪转身就下了楼。
“小溪,”
林溪不是个太感性的人,可是等她打开门,看到那个挎着一个竹篮子走了进来,满面憔悴沧桑悲苦的中年女人,听她那样小心又带着些讨好的叫一声自己,心头还是涌来一阵阵类似于难受和痛苦的感情……这,绝对不是她本人的情绪,应该是原来“林溪”的情绪吧。
她毕竟有她零星的记忆,会有一些残留的感情和情绪也正常。
“何阿婶,您有事吗?请进来吧。”
“小溪,”
何桂芬进了屋,有些小心地看了林溪一眼,就低头把手上的篮子放到了桌上,揭了篮子上盖着的毛巾,从里面拿了一盘子雪白的白糖糕出来,放到了桌上,冲林溪道,“小溪,家里蒸了白糖糕,给你拿过来,你从小就爱吃这个,趁热吃。”
林溪看着白糖糕皱了皱眉。
因为那一刻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片段。
“林溪”从小到大的很多记忆片段,有关“林溪”和面前这个中年女人还有夏向远的。
两家房子就在前后,“林溪”从小就跟着夏向远屁股后面玩,而这个中年女人,对“林溪”甚至比对夏向远那个亲生儿子还要好。
“林溪”从七岁就没有了母亲,可以说何桂芬某一层面上充当了这个角色。
林溪原先没有这些记忆。
她只记得“林溪”在梁肇成离开新安回北城之后,夏家人一直来找她,她心软,就算没有再接受夏向远,但也不停地给何桂芬塞了许多钱……
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这会儿一个一个片段闪过。
最后她看到“林溪”就站在屋外,屋里何桂芬哭着跟夏向远说“阿远,你跟小溪结婚吧,结婚了才能救你爸,不然那些人就要砍死你爸了,咱们一家什么时候能过上正常的日子啊”,“只要你跟小溪结婚了,还了赌债,你做些生意,咱们的日子就又能回到从前那样”……
然后就是“林溪”跌跌撞撞回了家,神思恍惚,半夜半梦半醒之中,“她”又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最终也没有跟夏向远在一起,而是嫁给了另外一个人,可是“她”也并没有幸福,结婚后身体一天比一天弱,然后病中看着嫁的那个男人跟另外一个女人卿卿我我,最后活生生给气死了。
这终于成了压垮“林溪”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半夜爬起来写了一份遗书,然后第二天醒过来的就是自己了。


第4章 拖出来用用
“小溪啊,这几天没见着你过去,我让阿远过来找你,他也不肯过来,你跟阿婶说说,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何桂芬看林溪愣愣的,眼睛盯着白糖糕却一声不吭,就絮絮叨叨道,“小溪,你别怪阿远,他这些天过得特别苦,每天都去工地上搬砖,可再苦再累,都一声不吭,怕让你跟着吃苦,也不肯过来找你……”
说着话眼圈就红了。
太多的信息在脑子里翻转,何桂芬的话从远到近,传到耳中,她抬头有些茫然地看她,看到她的殷切和发红的眼睛,她一激灵,瞬间清醒。
她的手摩挲了一下饭桌,努力压住那些记忆片段,也镇定着“砰砰”跳的心,回到眼前。
挤出一个温柔的表情,她道:“阿婶,我跟向远哥早就已经分手了。”
“小溪!”
何桂芬大惊失色。
“这,这怎么会?小溪,你不要,你不要这样……”
她说着就焦急地去抓林溪的手。
“是真的,”
林溪截断她的话,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认真道,“阿婶,是真的分手了,我在奶奶临终前跟她发过誓的,奶奶的英灵在天生看着,作不得假的,这事也已经跟向远哥说明白了……”
“小溪,向远他,向远他已经什么都没了,他那么爱你,没有你他会活不成的……”
“阿婶,”
林溪牙疼似的龇了龇牙。
想到记忆里另一个重要人物,那个跟“林溪”领了证的NPC,决定拖他出来用用,这个方法肯定是最有效了。
她道,“阿婶,我已经跟梁大哥,就是我们家的那个租户梁肇成订婚了,是在奶奶临终前定下的婚事。”
她没跟何桂芬说结婚,而只是说了订婚,给自己留了余地。
因为就算把现在当成一个真人体验式游戏,可现在的感觉可是实实在在的,直接结婚了冲击还是有点大。
而且先前突然浮出来的记忆里,“林溪”嫁的那个男人在病中出轨,成了逼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事还是谨慎点好。
林溪在何桂芬瞪着她震惊又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白糖糕,然后转身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些水果出来,几个苹果,几个梨,这都是她昨晚上打发陈野去买的。
她拿袋子装了,递给了何桂芬,道:“阿婶,我知道你们现在日子不好过,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阿婶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小溪,不,你不能这样,小溪……”
何桂芬还是没办法相信,也接受不了,她哭出声来,翻来覆去的还是那几句话,终于她想到什么,眼睛突然亮起来,又过来抓林溪,吓了林溪一跳,又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听到何桂芬道,“不可能的,小溪,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跟阿远在一起吗?你们前几天明明还在一起!”
林溪吓一跳。
这,不能吧?
她记忆里好像没有啊。
没有那就不能认!
她摆手,用坚定地不能再坚定的表情道:“没有,阿婶,那是误会!不过阿婶,就算我跟向远哥分手,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也希望他的生活能好起来,但婶这些可能让人误会的话就不要说了,不然对我,对向远哥,还有梁大哥,都不好。”
林溪坚定地送走了又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
“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何桂芬走了,林溪还在兀自看着已经没了人影的大门出神,她在往回翻着先前突然冒出来的那些记忆片段,背后突然传来陈野有些稚嫩但莫名又带着和年龄不符的老成问声。
林溪回过神来,道:“什么是不是真的?”
“你跟梁大哥订婚的事?”
陈野眼神古怪地看着她重复问道。
“那当然是假的,”
林溪断然否认。
她问他,“小野,你说梁大哥回来了,要是知道我拿他做挡箭牌,会是什么反应啊?”
陈野皱了皱小剑眉,脑子里闪过他姐跟梁大哥站一起的画面,随即肯定道:“没事,姐,这种小事,梁大哥肯定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过姐,向远哥该难受了……但你做得对。”
陈野在林家这边住了几年,夏家林家两家邻居,夏向远喜欢林溪,对陈野自然也好。
可跟夏向远再有感情,夏向远也没他姐重要。
陈野虽然年纪小,经过的事却不少,有些事情看得甚至比大人还尖锐。
那是求生的本能。
前些日子他不知道多担心他姐,就他姐软绵绵的性子,要继续跟向远哥在一起,还不得被夏家给拖死,感情再好,断了这关系对他姐也都是好的。
“这种小事”……陈野在想着心事,林溪也在想着心事。
订婚这种事对那个“梁大哥”来说就是件小事吗?那是不是那个婚事也是?
再想到“林溪”那个梦,林溪又问:“那你知道你梁大哥有女朋友吗?我这么胡说八道,会不会让别人误会?”
“没有,”
陈野断然否认,“梁大哥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是有很多女人想嫁他了,不过没有用,梁大哥生人勿近。”
这就奇怪了。
那“林溪”梦里他为什么在原主还没死的时候就跟别的女人好上了?
算了,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
林溪这一个下午,先后送走了张秀梅和何桂芬。
不过她也知道,这才是真正打发她们的第一步,后面还得好好计划一下。
张秀梅浑浑噩噩地回了出租楼。
脑子里七想八想,手里拿了一个抹布这边抹一下,那边抹一下,一整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妈,大姐好些没,我去陪她说说话?”
小女儿美珠问张秀梅道。
自从小女儿过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整天陪着林溪说话,这些天下来,两个人也有了些感情。
可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林溪就说身体不舒服,不让她过去了。
张秀梅抹着桌子的手顿了一下,看向小女儿,道:“美珠,就这几天,你姐跟谁说了什么话吗?就是,你看她跟谁比较亲近?”
周美珠作为家里的小女儿,上面有受她爸重视的继兄,下面有受家里和她妈偏宠的弟弟,一向会察言观色。
她看出她妈好像有些怪怪的。
她道:“怎么了?妈,为什么这么问?”
张秀梅僵硬地笑了一下,道:“我就是觉得她这两天好像跟咱们不怎么亲近。”
周美珠眼睛转了转,脑子里闪过些画面。
她嘀咕道:“还能跟谁比较亲近,就是村里那些婶子,还有夏家人呗……妈,大姐不会真要嫁给那个夏向远吧,听说夏家把自己家的房子都赌没了,到时候会不会把大姐的房子也赌没了,搞得我们都没地方住,没饭吃?前几天我不还跟你说,我看见大姐偷偷给那个何婶子钱呢。”
张秀梅的面色一下子变了。
原来是这样!
是夏家人!
肯定是夏家人怕女儿跟她走得太近,不肯拿钱给他们家填窟窿,所以才在背后挑唆女儿跟自己的感情!
这夏家人也太奸猾,太不要脸了!
张秀梅气得心肝肺疼。
等晚上她男人周来根回来,她就愤愤地把林溪突然跟她说,让他们搬走,想把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租出的事跟他说了。
“她在跟我算钱,”
她道,“还跟我说要是我们一家人都搬来新安,租房子的钱,生活费都不低,说我们怎么能负担?”
“来根,小溪不是这样的孩子,她一向不是算计的性子,怎么突然说钱不够用,要把我们住的房子租出去?”
“我想着,她肯定是受了何桂芬和夏向远的蛊,想要帮着夏家填那个无底洞,要不然就她跟小野,一天到晚都不花什么钱的,一整栋房子租金,哪里有不够用的?可夏家那个无底洞哪里是能填的?来根,你说这可咋整?夏家人后面还有那些设赌局的人,那些都是心狠手辣的。可我虽然是她亲妈,到底隔了这么多年,她现在竟然要为了夏家人算计我这个亲妈了。”
她说着就哭了出来。
又是生气又是担心又是难受。
周来根的脸黑了下来。
“不是说她奶奶临终前让她跟那个姓夏的断了吗?”
他冷着脸道,“一会儿我们就去找她说。”
他说着看了一眼自己老婆,顿了顿,又道,“不过她想把房子租出去,其实这没什么,多一笔收入也好。要我看,她那边的院子,就她跟陈野两个孩子住,一来也太空了些,整个一楼都是空的,浪费也不安全;二来你也看见了,我们不在那边,什么人都能去找她,在她耳根子边挑唆,把她挑的跟你离心,还有那个夏向远,要是咱们不在,对她做了些什么,到时候可是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
张秀梅面色大变。
不过她想到什么,又犹豫了一下,道:“只是小溪,小溪她怕是不会同意……她说她奶奶说了,她死后不允许她跟我们来往。”
说到这个,张秀梅又是一脸的难受。
“那老婆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周来根冷冷道,“你是她亲妈,你也说了,她性子软,耳根子浅,跟她哭一哭,还能不让你住?”
又道,“那姓夏的,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事,我已经另外有个想头,这些天,咱们家家量对小溪怎么样,你也都看见了。要我说,等我们住到那边院子里,就让小溪跟家量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看情况就让两个人早点结婚,这样也就能断了夏家人的念想,你也不用再担心将来会有别人再欺负了她,绝了后患。”
张秀梅被周来根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喃喃道:“这,这能成不?”
不过这样当然是最好的。
继子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她嫁去周家这么多年,这她再清楚不过。
小溪嫁给他,亲上加亲,两家就彻底是一家,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第5章 装备
周来根和张秀梅说了话,都等不及第二天,当晚两人就过来寻林溪说话。
虽然林溪说不用张秀梅再给她送饭了,但张秀梅还是用篮子拎了几份饭菜。
都是“林溪”喜欢吃的。
不过不同于往常他们过来时的冷清,这会儿他们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林家楼里不时传出来的笑声和说话声。
是林溪和陈野的声音。
张秀梅站在门外愣了愣……她来林夏村一个多快两个月了,却好像还没听到过大女儿这样的笑声。
屋子里还飘出来一阵暖暖的香味,肉和香菇的香味。
“站着干什么,进去吧。”
周来根摆着架子道,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门。
屋里的笑声和说话声戛然而止。
屋里的人俱是转头往门口看了过去,看到进来的人,陈野的面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林溪原先脸上的笑也淡了些。
他们本来正在吃饭,不,是吃面。
这回是林溪自己煮,陈野一边帮忙的。
要陈野说,其实他姐就是动口,活都是他干的。
就是两碗面。
但却很丰富。
蘑菇鸡蛋排骨面,还加了绿油油的鸡毛菜,撒上了一层葱花,香气扑鼻。
排骨,鸡毛菜,葱,蘑菇,都是两人一起去菜市场买的。
但洗切起煤炉子,都是陈野干的。
陈野一边干活一边念叨他姐,但嘴上说归说,心里其实别提多高兴。
吃着香气扑鼻,味道更绝佳的面,更是眼泪花子都快飙出来。
这样的姐姐,哪怕嘴损挑剔还娇气,却让他鼻子发酸,心里踏实。
两人本来一边吃着面,一边打着嘴仗,张秀梅周来根就推门而入了。
张秀梅看到林溪和陈野在吃饭更是愣住。
……虽然中午林溪才说让她别送饭过来了,可真看见林溪不等她,自己煮了东西吃,还是让她慌张又不知所措。
“小溪。”
张秀梅迟疑地喊了一声。
林溪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篮子,再看一眼周来根,笑道:“咦,周大伯你们过来了?阿妈,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以后不用给我们送吃的了吗,我们自己会准备的,这些你们还是拿给美珠和家宝吃吧,他们正在长身体。”
“咳,”
周来根看了看他们面前的面碗,本来想说,晚上怎么能吃面这么简单?
可是两人的面碗虽然已经吃了大半,可剩下的面碗里,还能看到油汪汪的排骨,切成丁的蘑菇,还有空气里飘着的浓浓的肉香味,怎么看,也不算是简单……他们也就是最近住在这边伙食一下子拔高了不知道多少,在他们老家,平时哪里能吃到这么精细的面?
“小溪,你们在吃饭啊?”
周来根清了清嗓子,又摆了摆架势,道,“那你们先吃,等吃完饭,咱们说说话。”
林溪挑了挑眉。
她将面碗推了推,推得远了些,随手抓了个水杯,道:“没事,我们差不多也吃完了,周大伯,您有什么事就说吧。”
周来根看着林溪,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印象中,这个继女一直都是恹恹的神情,面色苍白又羸弱,对妻子有些抗拒却又忍不住依赖。
可现在面前这个,脸还是那张脸,却又像是换了一个人……眼神不对劲,表情不对劲,还有说话的语气……以前她说话哪是这副神气样事的?
他抹了抹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心道,这丫头,生得再好,也是自己老婆肚子里爬出来,才十几岁的年轻姑娘,没一点依仗,还是个病秧子,有什么好忌惮的?
自得又回来,再看了一眼一旁虎着脸的陈野,这野小子,要是陈家人能带走……就是要分楼,这事后面看看怎么弄吧。
他脸上扬了个满是褶子黑瘦的笑,冲林溪道:“是这样的,小溪啊,头先我听你妈说,你想把我们现在住的那层楼租出去,这样好能多点收入,是不是啊?”
兴师问罪的?
“唔,是的。”
林溪捧着杯子道。
“这想法不错!”
周来根笑道,“我跟你妈商量了,觉得这样好。本来我们一直都担心,这一片城中村,外面来打工的人多,什么人都有,你跟小野就两个孩子住这边,生怕你们出点什么事,每次听到外面说什么哪家入门打劫,偷东西,甚至糟蹋姑娘家这些事情,我们都担心得不行,想着最好你妈搬过来陪你一起住。”
“现在你说想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租出去,那正好,索性我们就都搬过来,跟你们一起住,既能保证你们的安全,也能省些钱,你们看怎么样?至于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我听家量说,他们建筑队就有人想找地方住,可以问问他们。”
林溪:……
陈野:……
什么怎么样?
你们可真是好算盘啊!
林溪捏了捏手上的杯子。
她不怕撕破脸,可看着周来根这副忠厚表象都快遮不住算计的相貌,她没来由地觉得,就这么硬碰硬,他会不会来个谋财害命?反正她“身体不好”,“病死”或者出个意外也都挺正常。
那她这个真人体验式度假游戏玩得也太失败了。
好在这个游戏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装备。
林奶奶临终前不还让“她”领了个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