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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良辰道:“这是田老爷专程去江宁府帮忙打听消息,我要给田老爷车马钱,他还不肯要,田老爷说北方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他希望能到处走走,收到更多的消息,也能帮忙将大家手中的货物都销出去,他还要去襄州,过年前赶回镇州府。”
谢良辰身边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都在听谢良辰说田家商队的消息。
等到太医院副使贾似走到官药局时,就瞧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贾副使到了。”
听到隶卒的声音,众人这才散开,转身向贾似行礼。
贾似目光落在被人群围着的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少女,另一个是七八岁的稚童。
“在说些什么?”贾似开口询问。
众人看向谢良辰。
谢良辰也不惧怕,上前两步道:“大人,我们在说,朝廷有了官药局,是否也能查验药铺炮制的药材,出具文书?
就像乌头这样的药材,炮制不当会令服用者中毒,市面上的制草乌参差不齐,若是带了官药局的文书下卖,大药铺定然肯收这样的熟药。”
这……官药局才刚刚设立,贾似也不知晓是否能做这样的事,他一时犹豫。
“有何不可?”一个淡然中带着些许威严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抬起眼睛看去,只见宋羡和镇州知县走了过来,说话的正是宋羡。
“朝廷文书上写的清楚,官药局就是为民开办,与民有利之事便可为之。”宋羡神情肃穆,仿佛拒人千里之外,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感觉到莫名的亲和。
宋羡看向贾似:“贾大人,官药局的医工可能做此事?”
贾似躬身:“医工都要学会辨药,宋大人说的没错,官药局理当做好这些,可以定为甲乙丙三等。”
有了官药局证明药材的品质,药材必然会卖的更好。
药铺掌柜这才恍然大悟,他们的熟药不止能卖给官药局,也许借着官药局还会做成其他生意。
这么一来,就真的是各凭本事,哪家熟药做得好,就能卖的价钱更高。
苏大太太整个人怔愣在那里,这次选药好像与她思量的并不一样,看着被众人围着的谢良辰,这丫头片刻之间,就笼络了不少人,好像她能带着大家赚银钱似的。
第88章 高兴
宋羡、贾似和镇州知县坐在椅子上。
贾似想过这次选药会很热闹,不过眼前这样的情形还是超乎他的预料,思量着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宋羡。
宋羡年纪不大,但坐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的那股凛冽的气息让人心生忐忑。
贾似想要说些官场上的话,在镇州开官药局那是朝廷的恩典,一切开始之前百姓该向朝廷谢恩,不过他却有点不敢开口,这个宋羡与寻常官员不同,不一小心就可能惹得宋羡不快。
贾似这样一思量,周围一时安静。
宋羡眉毛微抬,神情似是淡然,却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更加冰冷。
贾似顺着宋羡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是前来送药的百姓。
宋羡的声音淡淡地传来:“贾副使还有什么事没处置完?”
贾似刚要讶异地询问,他没说有什么事啊?不过很快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宋羡是嫌弃他让百姓在这里等待。
贾似咳嗽一声,站起身就要吩咐医工一同去看药,谁知道刚一起身,就听到宋羡道:“既然之前提到了药材分等,今日就一并办了吧!”
今日就办?贾似心底一沉,这里虽然不是衙署,到底也是官药局,做事总要有个规矩,怎么可能才有个说法,就要立即做好?
“不行?”宋羡转头看向贾似,神情更为淡漠,“官药局若是人手不够,我就上奏折请太医院再派人前来。”
“够,够,”贾似满怀怨气却不敢再怠慢,“我立即就去办。”
雪越下越大。
谢良辰伸手捂住了陈子庚的耳朵。
陈子庚低声道:“阿姐,我不冷。”
姐弟俩一起整理了身上的小挎包,旁边的黑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送来的药材。他们带着药材进来之前,陈老太太嘱咐他们几个,一定要将药材看好,不要被人随便拿了去。
他们熟好的那些药材,一块就值一碗稻米饭,一把就能换一只鸡。
他背篓里的药材能换两只小猪仔,这一路来到官药局,黑蛋觉得自己就是在背着猪仔前行。
黑蛋决不能让人动他们的稻米和牲口。
雪花落在宋羡官服的袖子上,他伸手掸了掸衣衫,看向官药局的大堂。
贾似感觉到宋羡那寒意的目光,立即心领神会:“让人将药材送入大堂,送药的人也去大堂等候。”
宋羡站起身看向贾似:“贾副使辛苦,本官今日就在官药局,贾副使若还有什么需要本官帮忙,只管与本官说。”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贾似明明没让宋羡做什么,可这话一说,好似他这个太医院副使十分无能。
贾似心里满是怒气,却也不敢说出口,只得躬身:“劳烦宋大人。”宋羡这样的粗人,也就只能留在北疆这样的地方。
医工吩咐众人将药材一起带入大堂。
谢良辰抬起头看向宋羡,缩了缩冻得冰凉的脖子,她说想要官药局辨药分等,既是为了将来方便卖熟药,也是在给债主搭台唱戏。
王俭那些人想要利用陈家村,无非是诬陷宋羡利用陈家村与辽人私自往来,辽人卖给他们马匹、皮毛,他们卖给辽人药材、布帛。
药材自然是陈家村的药材,她不能随随便便就让这顶帽子扣在陈家村,若是王俭就能办妥当的事,王俭背后的人自然不用再出面,所以即便让王俭栽赃陈家村,也不能太过简单。
她请官药局辨认陈家村的熟药,许先生熟的药不管是药材,还是熟药的法子都是上乘,必然是甲等,这样一来,若是有人想要冒充陈家村的药材,就要多花费些功夫。
债主想要唱戏,她就来打个高台,债主想要钓鱼,她就换个大勾,挂个好鱼饵。
总之,行栽赃之事,越不好办牵连的越多。
宋羡坐在椅子上看公文,偶尔抬起头看向大堂中央,谢良辰一直看着医工手中的甲乙丙的牌子,少女清澈的眼眸所到之处,全都记入心中,在肚腹中慢慢盘算。
前世没有将她养成一个大商贾,委实屈才了。
她这一身的本事是在苏家学成的?
宋羡想着又去看苏家的药材,这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陈家村将来必然要强盛过苏家。
就在宋羡第三次抬头的时候,医工将甲等牌子发到陈子庚手中,那是陈家村药材第一块牌子。
黑蛋望着陈子庚手中的木牌,不禁眼馋地吞咽一口:“让我摸摸。”
几个孩子都凑过去伸出手。
一块木牌还没有摸热乎,只听医工又道:“陈家村炙甘草甲等。”
黑蛋将手在衣衫上蹭了蹭,上前一步将牌子接在手中。
陈玉儿眼看着医工不停的发牌子,陈子庚的小挎包慢慢鼓起来,她有种恍然的感觉,仿佛是在做梦。
当发了二十几块甲等之后,就连贾似也快步走过来,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陈家村的人。
陈玉儿终于忍不住伸手也接了一块牌子,牌子上的大红字是那么的耀眼,这个“甲”字,从现在开始她往后都会认得。
用了整整一日的功夫,所有的药材才都分了等。
镇州知县也不敢怠慢,从衙署调了人前来写文书。
陈咏胜手里的文书越来越多,他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既熨帖又期盼,从欢喜到淡然,他作为陈家村里正这张脸终于能荣辱不惊了。
药铺的管事和掌柜看到陈家村的收获,一个个脸上满是羡艳。
等在官药局外面的陈老太太,等到几个孩子带着一堆红字牌子走出来时,笑得嘴里直冒风。
有凭证的东西都好卖,就像他们抓小猪仔,也要看看母猪肥不肥。这个道理陈老太太懂得很。
不过顾不得上前说话,她就先急着去净房,只因为她脚上没有毛袜子。谢良辰和陈子庚从村中出来的时候,她将毛袜子给姐弟俩一人塞了一只,姐弟俩不答应,她说自己不会出门。
结果在家中等不到一个时辰,她就一路追了过来。
陈老太太揉了揉冻得冰凉的鼻子,她这一趟来得值,看看周围人看陈家村的目光,就像在看家财万贯的老爷。
她能不高兴吗?
第89章 酒酿
宋羡将最后一份公文写好,这才抬起头来。
贾似已经站在旁边等了半个时辰,见状忙上前道:“药材都分过等了,而且全都记录在册。”
说着贾似将手中的册子递给宋羡。
宋羡向大堂里看去,药铺和陈家村的人已经离开,只剩下医工在忙碌。
贾似接着道:“照大人吩咐的,凡是定了等的药材都留存一份在官药局。”
宋羡听到这话站起身,跟着贾似前去查看。
贾似边走边擦额头上的汗,明明天气很冷,他却忙得汗湿了官服,一日做的事,换做从前三五日才能完成。
贾似本想抱怨,看看带着文吏忙碌的镇州知县,他就闭上了嘴。他从京城来镇州的时候,特意拜访了镇州知县的妻舅,准备来到镇州互相有个照应,在镇州知县妻舅嘴里,这位知县赵子江是个左右逢源的人,不求政务做的有多好,但求无功无过。
贾似听得这话就明了,准备花些银钱打点,让赵子江对他多些提点和帮助,至少能帮他递些消息。
可到了镇州之后,贾似发现赵子江与他预想的差距很大,这赵子江刚刚经历了宋旻的案子,就被宋羡吓破了胆,不但勤于政务,对宋羡吩咐的事更不敢有半点的轻怠。
他将赵子江妻舅的信函交过去,拿出一百两银子递到赵子江面前,竟然将这位镇州知县吓得鼻涕眼泪齐流,求着他将银钱带回去,否则赵子江就要交给宋羡。
今日官药局选药,赵子江更是闭着嘴埋头苦干,他想要上前与赵子江说话,赵子江如同躲避瘟疫般,绕着他走,让他也不禁跟着紧张。
宋羡看过留存的药材之后,这才离开了官药局,一直陪着的贾似长长地舒了口气,恨不得立即瘫在床上好好歇一歇。
见鬼的宋羡和镇州,贾似心中骂着,他刚刚到镇州时还想要四处打听消息,现在却处处被人牵制着往前走。
宋羡一路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就发现一抹人影站在墙根下。
见到宋羡回来,谢良辰上前行礼,她的声音依旧恭敬,眉眼间难掩喜色:“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宋大人。”没有宋羡,就没有那么多甲等的牌子。
“与我无关,”宋羡道,“炮制药材的是你们,提及要将药材分等的也是你。”他不过就是顺水推舟。
谢良辰道:“您不说话,贾副使也不会答应。医工查看药材时,大爷还让我们去大堂里等待,这样的天气在外面必然要多吃苦头。”
雪虽然下的不大,却一直没有停,仍旧陆陆续续地落下,很快落满了宋羡的鞋面,宋羡微微眯起眼睛,总觉得谢良辰话语中带了几分歉疚和想要弥补的意味儿。
也许是因为之前在陈家村,她怀疑他教陈子庚射箭是另有图谋?
那么现在,她觉得并非如此了?
宋羡从陈家村回来时,并没有察觉自己有什么异样,如今随着她前来示好,胸口一阵舒畅,好像压了多日的炙闷终于烟消云散。
宋羡略微惊讶,他并不该在意这种细节,心中思量着,他抬脚向前:“进去说话。”
两人走进书房,谢良辰立即从小竹篓里掏出一只瓷罐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做的酒酿,一会儿我做个酒酿鸡蛋,大爷尝一尝。”
宋羡看着桌子上的瓷罐,每次她来毫无意外都是送些吃食,如果她从那竹篓中拿出别的,他才会觉得稀奇。
是否在她心里,恩情可以用饭食来换?
宋羡道:“灶房里烧了火。”
谢良辰点头:“我很快就能做好。”
说话间,她带着她的酒酿匆匆走了出去。
宋羡抬起头看向谢良辰离开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她来做饭食的次数多了,还是程彦昭平日里总会在他耳边说个没完,看到她去灶房,他也愈发觉得肚腹发空。
这碗酒酿鸡蛋做的很快,用比她的脸还大的碗盛着,热腾腾地端到了宋羡跟前。
谢良辰道:“今天来不及做别的,我还要早些赶回村子里,以防王俭会等不及前去与我商量卖药材之事。”
屋子里一股甜香的味道传来。
宋羡侧头去看身边蒸腾的热气,他对饭食的要求不高,所以这些东西他前世并没有吃过。
宋羡道:“自己做的酒酿?”
谢良辰应声:“在市集上买的糯米。”为此外祖母心疼了好几日。
她好似格外喜欢捣腾这些东西。
这些从前看在他眼中,都是可有可无之物。宋羡思量着将眼前的公文合上,伸手将大碗端到了自己面前。
盛了一点送入嘴中,泛着鸡蛋花的汤水微甜,还带着一股略微奇怪的味道。
“这也是药膳?”宋羡垂头吃了几口,想起来问她。
“不是药膳,”谢良辰眉眼扬起,“这酒酿,是我从前喜欢吃的。”
忙碌了这么久,终于在官药局得了个好结果,谢良辰眉眼间也不免多了些轻松、愉快的神情。
说到药膳,谢良辰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虽然她稳住了情绪,却还是被宋羡察觉。
宋羡道:“想笑什么?”
屋子里淡淡的酒香蒸腾,谢良辰看向宋羡:“其实有些地方也将它当做药膳,大爷真想要听?”
宋羡侧头看向谢良辰:“说吧。”
谢良辰本没想要说出口,但不慎泄露了心中所想,也不好再隐瞒:“有些地方会给生产后的妇人服用。”
甜甜的酒酿刚刚入嘴,宋羡气息一乱差点咳嗽出来,将他当做生产后的妇人?眼前这碗酒酿,他忽然就吃不下去了。
眼看着宋羡眉头微微皱起。
谢良辰收起笑意:“酒酿舒筋活络,治疗血瘀,并非只有产后妇人才能用,大爷放心吃无妨。”
宋羡想着她说的那些话,一口气将眼前的酒酿吃完,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是在打趣他吗?
将碗推到一旁,宋羡抬起眼睛,只见站在他不远处的谢良辰,一双眼睛格外的潋滟似的,脸颊也有些发红。
宋羡下意识地道:“你来的时候吃酒酿了?”
谢良辰摇头:“没有。”她取了酒酿,一路赶过来,哪里有功夫去吃?
宋羡只觉得肚腹之间的热气慢慢爬上脸颊,他接着道:“刚刚在灶房里偷吃了?”
谢良辰眼睛中一闪惊讶,没想到宋羡竟然会这样问,这与平日里他冷漠的模样颇不相同。
不等她说话,宋羡又将碗向前推了推:“再去盛一碗。”
看着空碗,谢良辰一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只觉得坐在椅子上的宋羡愈发有些不自然。
这是这么了?总不会有人吃酒酿就能醉吧?
见她一时没有反应,素来沉默寡言的宋羡道:“怎么?没有了?没有了再做来。”
第90章 流血
酒酿自然还有,谢良辰做了很多,因为今日有些冷,原本想着剩下的给常安、常悦和护卫们吃。
冬日里吃些酒酿,会觉得很舒坦。
谢良辰犹豫地看了一眼宋羡,最终还是拿着空碗出了门,她不可能问宋羡:你是不是吃酒酿也会醉?
她不能保证宋羡听了会不会翻脸,这话问的总有点欺辱人的意思,所以还是不问。
或许是她想多了,经常出入军营的人,怎么能不会饮酒?更何况这酒酿……就算给阿弟吃,阿弟八成也会没事。
谢良辰端着碗出去想要找常安问一问,每日尽忠职守的常安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没有人可以求助,她就只好又盛了一碗送到宋羡面前。
宋羡一边看公文,一边将碗拨过去慢慢地开始吃。
谢良辰不时地偷眼看看,这碗比刚刚吃的还快些。
“大爷,”谢良辰适时地道,“下雪了路不好走,我先回去了。”
宋羡没有回话,反而道:“登州那边有消息了。”
登州,是赵管事的老家。
谢二老太爷说,赵管事回登州老家时见过父亲。
赵管事过世了,但宋羡说会去登州帮忙打听赵管事儿子的消息。
谢良辰止住了脚步。
宋羡将空碗向谢良辰面前挪了挪。
谢良辰现在有一半的理由相信宋羡吃酒酿吃到半醉,不过眼下这样的情形,在让他继续吃酒酿,和打听父母消息之间,谢良辰坚定地选择后者。
一碗酒酿又盛了过来。
宋羡吃了两口,脸颊上有了一抹红晕,而且盛酒酿的速度已经比刚刚慢了许多,这样一来举手投足间就少了平日里的果断,眉眼也不再那么冰冷,尽管与常人比起来,他依旧看起来不好接近,但与他自己相比已经多了几分温煦。
谢良辰忽然想知道,这样一直吃下去宋羡会变成什么模样。
大约是感觉到了谢良辰的视线,宋羡抬眼看向她,他眼睛狭长,眼尾稍稍有些发红,瞳仁深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酝酿了十足的气势。
不过,那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谢良辰甚至很想笑。
“大爷,”谢良辰道,“您说在登州查到了什么?”
宋羡现在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他依旧规规矩矩地盛了酒酿喝一口,然后道:“赵管事的儿子,跟着他妻家一起去了西京,我找到了他,让人问了他你父亲之事,结果写在信函中我才收到。”
宋羡从桌案下抽出了一封信。
谢良辰望着那封信,心中一阵慌跳,她很想知道父亲、母亲是不是还活着,当年父母在海上遇难,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宋羡将信递给谢良辰。
喝过酒的宋羡动作不快,但人却很爽快,谢良辰不禁一喜:“谢谢大爷。”伸手就去取信。
指尖眼看着就要碰到信函,宋羡却将手臂一扬,让谢良辰捉了个空,紧接着他的眉毛也跟着挑起。
谢良辰不禁愣在那里。
同时怔愣的还有躲在外面,向屋子里张望的常安,常安后悔自己看这一眼,现在恨不得将两只眼睛都挖出来。
希望大爷不要记得今天发生的事,让他们都忘记好了。
常安逃也似的快步走进灶房,伸手盛了一碗酒酿鸡蛋尝了尝,他转头向书房看了看,他知道大爷喝不得酒,但想不到这样的吃食也不行。
这可怎么办?常安一时拿不定主意,如果他现在过去将大爷按住,找个借口让谢大小姐离开,会不会让大爷颜面无存?
常安决定还是在灶房里待一会儿,反正大爷每次都支撑不了多久。
大约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常安正在灶房中徘徊,就看到书房的帘子掀开,谢大小姐走了出来。
常安忙上前与谢大小姐说话,还好谢大小姐面色平静,看起来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
“大小姐。”常安赔笑,有种短处被人握住的感觉,说着他看向书房。
谢良辰道:“大爷可能太累了,睡着了。”
常安只觉得嗓子干涩的有些疼痛,他润了润喉咙道:“我家大爷这些日子是很辛苦。”不敢去问谢大小姐有没有看到那封信。
谢良辰道:“那我走了。”
常安此地无垠地道:“有事您就吩咐。”
等到谢良辰离开,常安迫不及待地钻进书房,只见宋羡伏在桌案上,除了醉酒睡着了之外,没有其他异样。
不幸中的万幸。
常安长长地舒一口气,伸手就要将宋羡搀扶到软榻上去,刚刚扶起宋羡的身子,常安目光一瞥登时愣在那里。
只见宋羡鼻子微微有些发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
常安伸手去碰了碰,然后一缕鲜红的血从鼻子里淌出来,常安浑身一抖,差点就将宋羡丢回椅子上。
常安闭上眼睛,他没看到,他什么都不知道。
……
谢良辰快步向前走着,脑海中都是陈管事儿子说的话,陈管事向谢二老太爷说谎了,他们不是仿佛看到了父亲,他们是确切看到了父亲。
父亲在登州乘船出海了,与父亲在一起的还有十几个人。
陈管事儿子说,他们不敢声张,因为渔村里的人说,那些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海贼。
于是陈管事含糊其辞地向谢二老太爷说了那样一番话,陈管事过世之后,陈管事的儿子干脆离开了登州。
父亲怎么可能是海贼?谢良辰相信这其中定然还有不为所知的秘密。
父亲如果还活着,那么母亲呢?
他们在哪里?大齐还是海上?为什么他们不回来?
哪怕找不到她,还有外祖母在,这些年怎么毫无音讯?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欣喜、担忧、疑惑、迷茫、害怕……,不过之后又都变成了希望。
前世她连这些都不知晓,糊里糊涂地结束了一生。
现在她有外祖母、阿弟,还有陈家村,现在又得了父亲的线索,日后只会越来越好。
“辰丫头。”
“阿姐。”
“辰阿姐。”
谢良辰一路思量着,还没有到村口,就看到几个人影向她奔过来。
“阿姐,你可算回来了。”
“辰丫头,大家都等着你呢!”
谢良辰被簇拥着向陈家村走去,心头的那些难过,这一刻去得干干净净。
……
镇州府。
一个胡同内。
王俭裹着斗篷向左右看看,推开了面前的门,顾不得与院子里的人说话,他径直走进屋子。
屋子里主位上坐着一个人,他抬头向王俭看过去。
第91章 天知地知
灯烛照着王俭的脸。
王俭谦恭地行礼:“三爷,您来了。”
宋旻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王俭:“你是怎么做事的?药材不是准备好了吗?为何突然又要再耽搁几日?”
王俭忙赔罪:“都是小的办事不周,没想到官药局忽然给药材定级,陈家村的药材都得了甲等的牌子,如今想要冒充陈家村的药材,就要有同样的药材才行。”
王俭的确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去陈家村几次,也见过从熟药所搬出来的药材,那些药材炮制不当,根本无法再用,陈家村的人不得不将那些药材烧掉。
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陈老太太因此唉声叹气,甚至想要阻拦谢大小姐继续炮制药材。
直到几天前,陈家村的人还一筹莫展。
谁能想到陈家村突然拿出三十八味药材,而是个个都评了甲等,而以王俭对陈家村的猜测,准备的熟药只能在官药局评个乙等、丙等。
宋旻一掌拍在桌子上:“废物,你去陈家村多久了?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却说药材不行。”
王俭将头垂得更深。
宋旻接着道:“陈家村的药材呢?你不是说他们会卖药吗?”
王俭道:“之前我送了羊毛过去提及要买药,陈家村的人是没有拒绝,我也是因此有几分把握,可现在……依旧没有答应。”
宋旻不想再等了,他恨不得立即就将宋羡的头砍下来,高高地挂在城墙上。
“那就不要用熟药,用普通的药材,”宋旻道,“到时候只需要让人指认陈家村……”
王俭不禁道:“若是朝廷日后追查,我们手中没有实证,恐怕会有麻烦,再说,总要让镇国将军亲眼看到……”
王俭的话让宋旻激动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我去找药材。”他们在北方这么多年,想要找些药材还不容易?不是只有陈家村才有甲等的熟药,从前他想着将这些都交给王俭来做,现在不得不自己动手。
宋旻吩咐王俭:“等我备好了东西,就让人知会你。”
王俭道:“三爷放心,剩下的事交给我,我会将陈家村的人引过去,到时候人赃并获,陈家村的人百口莫辩。”
王俭从院子里出来,快步走出胡同之后,谨慎地向身后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在宋旻面前那谦卑的神情,此时此刻去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