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柱子忽然认真地盯着饭团:“饭团,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谢谢。”
小柱子那时候就觉得他跟饭团豆包就是没有血缘的亲兄弟,他的命运是从遇见苏阿姨一家开始改写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说起来也是奇妙,苏阿姨一家从一开始就无条件对他好,饭团怎么维护小豆包就怎么维护他,他到现在还是会想,得多幸运才能遇上这样一家人,现在还多了弟弟和妹妹呢。
饭团又用书敲他,摸摸手上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哈欠说:“真受不了你,大老爷们忽然这么肉麻兮兮,睡觉睡觉,明天我得早点起来好好看看咱们大京城。”
小柱子跟着他躺下:“其实咱们明天可以去尝尝老胡同口的豆汁和芝麻烧饼。”
饭团:“豆汁?豆浆吗?”
小柱子想起豆汁那个味道打了个寒颤,忽悠说:“差不多吧,反正是一个东西,但味道不一样。”
饭团:“那我得尝尝有多不一样,都是黄豆磨成浆,不是甜的就是咸的,还能臭的不成?”
小柱子沉默不语,它还真是臭的,酸臭酸臭。
苏笑笑也是第一次睡炕,首都天气干燥,她身上的皮肤发痒,睡在炕上不怎么舒服,躺下好久还是翻来覆去,小汤圆都已经在一个小角落里睡着了。
韩城把她抱在怀里,凑近她的耳朵问:“怎么了?认床吗?”
不是苏笑笑娇气,她这个南方人是真的受不了北方的干燥,干脆坐起来,可怜兮兮说:“太干了有点难受,我感觉身上的皮肤都要裂开了。”
韩城起身找到她的雪花膏重新回到炕上,他记得她脸上和手上都抹,就挖了点用两只手搓开,伸到她背上帮她涂一点:“这边的天气是很干燥,今天先忍一下,明天去商场买几个蛤蜊油,每天涂一点会舒服一点。”
苏笑笑自己也挖一点抹到腿上,撇撇嘴说:“蛤蜊油便宜点大面积涂都不心疼,雪花膏很贵的呢,这一小瓶真不耐用。”
韩城把她抱到腿上,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买得起,喜欢用雪花膏咱们明天就多买几瓶雪花膏,只是蛤蜊油更滋润一点,不过你喜欢就行。”
苏笑笑跨坐在韩城腿上,搂着他的腰,方便他帮自己抹后背,蹭了蹭他的胸膛说:“不行,咱得省钱买一个这样的四合院,我好喜欢这样房子。”
韩城又挖了点雪花膏仔细地抹到她的腰上:“不用想着省钱,找个时间回去老宅把金子挖出来,你想买十座四合院都足够。”
苏笑笑:“……”
她伸手捏了捏韩城的脸:“不是说大伯翻转整个宅子都没找到吗?咱们总不能把它拆了吧?”
韩城捏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他是他,我是我,没找过怎么知道呢?”
苏笑笑眨巴两下眼睛:“你知道藏在哪里?”
韩城如实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大伯没翻过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排除一下应该可以找出来。”
苏笑笑又蹭了蹭韩城:“真没想到我们家韩城同志还是地主家的大好儿呢,我就等着享福啦,对了韩城,张叔这宅子算是四进还是三进?”
“三进,”韩城说,“刚刚吃饭那里是正房,穿去是三进门,三进门之后就是罩房了,没有第四进。”
苏笑笑其实不懂什么一进二进三进四进,只不过是听人家都这么说就随口那么一问:“三进的院子都这么大了呀?那四进的得多大呀?”
韩城说:“四合院只是一种建筑风格,四面都有房间,门口对着院子,几进只是布局的说法,也要看面积大小,张叔这里进数虽然少,但是房间多,二进这里东西厢房就各两间,有的四进院子可能只是深度长,每一进的东西厢房可能只有一间,那就只是深,并不是大。”
苏笑笑有点概念了:“那咱们买个建筑面积宽一点的,不要那么深,我觉得一进二进都可以,关键是面积要大,我不大喜欢穿过几道门庭院深深的感觉,所有孩子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打开房门就能看到大家,这样最好。”
韩城亲了亲她的发端:“都依你,你喜欢就行。”
苏笑笑其实已经困得有点迷糊了:“韩城你真好,院子里还要种石榴树和桂花树,我喜欢八月的桂花飘香……”
苏笑笑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韩城亲了亲她的发端,小心翼翼把她放下去,伸手把她的刘海拨到一边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下,勾着唇说:“晚安,我的笑笑。”
一夜无话,来首都的第一夜,所有人都睡了个好觉。
老杨叔果然半夜又起来给大家添了一次柴火,以至于到了清晨,所有人的炕上都还是暖烘烘的。
不过第二天早上出了小插曲,首都的气候实在太过干燥,小肉包和小饭团一大早起来都流了鼻血,吓得苏笑笑一大早熬了一大锅菊花雪梨茶让孩子们当水喝。
老杨叔做了小汤圆很喜欢的QQ弹弹的水晶桂花糕,还一早去买了小柱子最喜欢炸麻花和大家都喜欢的驴打滚,就着自家磨的豆浆吃个美滋滋的早餐。
早餐过后,大家分头行事,韩城和苏笑笑想先回老宅看一眼,老爷子一家便带着几个穿得严严实实的崽崽出门游京城。
四个大人加五个崽崽还是上了昨天接他们回来那辆车,浩浩荡荡出门去。
苏笑笑和韩城手牵着手走在寒冬的老胡同里,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就是别有一番滋味。
走过歪脖子老槐树的时候苏笑笑驻足多看了几眼说:“这时候要是能飘点雪就好了。”
苏笑笑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间真的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来。
苏笑笑伸手去接着片片雪花,高兴得像个孩子:“下雪了韩城,真的下雪了耶!”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吧,真的太给面子啦。
韩城勾起唇,宠溺地看着妻子:“咱们走快两步,等下雪会越下越大。”
韩城家的老宅和张家只隔了两个胡同,快走个十分八分钟就到了。
苏笑笑站在古香古色,比张家还要气派的如意门前就能感觉到这座宅子的底蕴有多深,光看着这如意门,那种浓烈的历史厚重感就已经扑面而来,可以想象穿过影壁墙后面的宅子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苏笑笑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眼前的如意门忽然“咯吱”一声打开。
苏笑笑吓了一跳,抱住韩城和他对视一眼,目露惊恐,不是说宅子空置了很多年吗?为什么里面会有人出来?


第166章
从里面出来的人约莫六十来岁, 身形纤瘦衣衫整洁,他戴着金丝眼镜,两鬓已经斑白, 人中两则留着两撇修剪得很整齐的小胡子,身上有着学者的儒雅, 如果换一件长青衫,妥妥是一个文学大师的形象。
对方比苏笑笑和韩城还惊恐, 辨认半天才颤抖着双唇,缓缓问出一句:“韩,韩城?你是,你是韩城?”
韩城深呼吸一口气, 用力闭了闭眼睛, 喊出一个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喊过的称呼:“大伯。”
苏笑笑错愕地看着韩城,大伯?当年一铁锹错手杀了姑姑去了海外的大伯?
苏笑笑想象中的“大伯”是个为了金子六亲不认的土匪,他应该一身匪气,而不应该是个这样儒雅的清瘦学者,苏笑笑真的很难想象他曾为了金子会那么疯狂。
韩松柏近乡情怯老泪纵横,想上去握握侄子的手却又不敢, 最后捏紧拳头问:“韩城,你, 你父母他们都还好吗?”
韩城摇了摇头:“他们都不在了,十几年前倒在了战场上。”
韩城的父母葬在州城的烈士陵园,他们临终留有遗书, 父亲说,人死灯灭, 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烈士陵园有专人打理, 有战友陪他们,让韩城千万不要刻意去拜祭,更不用牵挂他们,不要打扰他们的生活,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韩城理解父母的用心良苦,从来不会刻意去“打扰”他们,对韩城来说,他们永远活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而面对唯一的长辈,韩城的心情是复杂的,长辈之间的是与非轮不到他这个小辈来定论,虽然是父亲的个人选择,但如果不是因为出了那样的事,父亲不会一辈子耿耿于怀,不会一心想着战死沙场。
眼前略显沧桑的老者已经是韩城在这个世界上仅存唯一有血缘关系的长辈,韩城不能也不舍得对他态度恶劣。
韩松柏瞳孔放大,退后两步扶着门框才能站稳。
韩城想伸手去扶,伸过去后又慢慢收了回来。
韩松柏闭上眼睛,任由老泪纵横:“报应,报应,都是报应啊,为什么不报在我身上?为什么?呜呜呜呜呜……”
雪花一片片飘落,过路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看看发生什么事。
苏笑笑捏了捏韩城的手背:“韩城,要不进去再说吧。”
韩城最终上前扶起韩松柏,走进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回来的老宅。
踏进门是熟悉的影壁墙,上面他儿时调皮划过的痕迹犹在,过道右侧的枯山水边上种的竹子早已凋零,只剩下枯黄的竹干,前院的假山池早已干涸,韩城儿时最喜欢喂假山池里游来游去的锦鲤,二十载在时间的长河里不过沧海一粟,但已经是一个长寿之人的四分之一人生,物不是,人亦非,家早已经不是家。
苏笑笑以为柱子家的四合院已经够大了,没想到韩家的老宅更大,虽然看得出日久失修,长时间没有人住很多地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但丝毫不损这座宅子的宏伟,光从院子来看就比张家的四合院大了起码一倍多,抄手长廊也宽了一倍多,穿过影壁墙过了二进门是一个超大型的假山池,还需要穿过一座风雨桥才能到正院,两端设有水榭,如果假山池里注满水再养上一池锦鲤,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收费景点了。
苏笑笑已经可以想象,鼎盛时期的韩家该是何等辉煌,要是没有那一场意外,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健在,韩城按班就部在这座宅子里长大,如今应该已经是这四九城里最尊贵的少爷了吧。
韩松柏应该回来不久,正屋里看得出来稍微收拾过,但是那些尘封的老物件似乎没有动过,就连墙上的古老挂钟还蒙着厚厚一层灰尘。
韩城扶着韩松柏坐下,四处张望,见只有他一个人,就问:“大伯母和旭哥他们呢?”
说到这里韩松柏更是悲从中来:“五年前车祸全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期间我一直打申请回国,前些年国际关系紧张,一直到前几天才批准我回来,但是没想到连你父母也……”
韩城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其实他这些年也很少想起大伯一家,尤其是是跟苏笑笑结婚之后,家庭生活幸福美满,原生家庭带来的那些伤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一点点抚平,如今虽然唏嘘,却不会再那么难过。
韩城又问:“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长住不再走了吗?”
韩松柏摇了摇头:“不知道,原本只想见见你父母,如今……韩城,你有没有恨过大伯?”
韩城摇了摇头:“长辈之间的事,我不敢妄议,并且已经过去二十年,也不重要了。”
韩松柏抹了把脸,点点头:“是啊,二十年了,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半大小子,转眼都已经……这位是?”韩松柏现在才注意到苏笑笑。
韩城搂着苏笑笑:“我爱人,苏笑笑。”
苏笑笑朝老人家微微一笑:“大伯好,我是苏笑笑。”
韩松柏仔细打量着她,连连点头:“好好好。”
韩松柏想起什么,往怀里摸出来一块帕子放在手心打开,露出来一只晶莹剔透的祖母绿镯子:“这是咱们家祖传下来的镯子,原来传给了韩城的大伯母,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苏笑笑眨巴两下眼睛,不敢接,所谓黄金有价翡翠无价,这年头没有什么假货,加上是祖传下来的,苏笑笑再不懂行都能看出这是个玻璃种的帝王绿手镯,拿到后世去拍卖的话,起码是以亿为单位的价值。
苏笑笑都迷糊了,她到底嫁进了一个什么家庭?她明明只是为了不愁吃喝找了个长相符合自己审美的二婚军医,现在一会四合院,一会底下埋着黄金,一会大伯出手就是帝王绿手镯,韩城家的底蕴到底有多深啊?该不会还有一堆价值连城的字画古董吧?
韩松柏见她不肯接,继续忽悠她说:“这个东西也就看着好看,不值什么钱,就是祖训说了一代传一代留个家族信物,你是韩城的妻子,这个东西自然得交到你手上保管,以后传给你们的下一代。”
苏笑笑眨巴眼,她要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还是苏家村那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苏笑笑差点就信了,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被他说成了“看着好看不值什么钱的家族信物”。
韩城替苏笑笑接过放她手上:“大伯给你就拿着吧,以后留给小汤圆。”
莹润滑腻的上好的翡翠入手冰凉,苏笑笑赶紧捏紧了,这玩意以后也是值一套四合院的,万一不小心摔了,她真是哭都没地去哭。
“小汤圆?”韩松柏问,“是你们的孩子吗?对了,你们有几个孩子?”
苏笑笑说:“我们有四个孩子,三个男孩一个女孩,最小那两个是一对龙凤胎。”
韩松柏听到这个消息重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见韩城和苏笑笑没带着孩子过来,还以为他们还没有孩子或者不打算要孩子,外国有些夫妻就是三四十岁都不要孩子,说要过什么二人世界。
人老了没什么可怕的,就怕家族绝后成千古罪人,无颜下去见列祖列宗,虽然他早已经是家族的罪人,无颜见任何人。
“我看这里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这些年你们住哪里?是在首都生活还是在哪里?”韩松柏又问。
韩城说:“以后会留在首都生活。”
韩松柏一听,人也精神了点:“那,你们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韩城摇了摇头,委婉说道:“这里二十多年没有住人,我们现在住在张叔家里,笑笑考上了首都大学,已经让张叔在首都大学附近帮我们找宅子,尽量在开学之前搬过去,方便以后上学。”
韩城很高兴见到自己的长辈,以后有什么事他也会尽力照顾,但没打算跟他过多亲近或者住在一起。
韩城小时候爷爷就分了家,韩城的父母大多数时间在军区,他就和爷爷奶奶住在二进院,大伯一家住在三进院,姑姑住在四进院,爷爷的遗嘱一早写明房产是三兄妹共有产权,如果将来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变卖,得兄妹三人签字同意才可以。
韩城小时候也是姑姑带得多,所以当年在苏家村第一次看到苏笑笑带小宝他才会印象那么深刻,苏笑笑的婉约和姑姑的爽利,性格上大不相同,但小宝和苏笑笑的感情时常让他想起姑姑,大伯一家除了过年过节聚在一起吃顿饭,平时也都是各有各的生活,后来韩城大一点之后随父母去军区见面就少了,更别说二十年的隔阂,中间还隔着人命,让韩城把他带在身边像父母一样侍奉,他自问做不到,也不会这么做。
韩松柏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望,他还以为韩城会搬回来住,但听到苏笑笑考上首都大学他还是诧异地多看苏笑笑几眼。
他刚回来不久,这些年浑浑噩噩,在国外消息不灵通,也不跟国内的亲人朋友联系,并不知道国内发生的事,更不知道高考暂停又恢复的事。
苏笑笑说:“大伯刚回来可能不知道国内的情况。”
苏笑笑简单地把这十来年发生的大事解释一遍,最后才说:“所以我才拖到今年恢复高考才又重新参加,今年的大学校园里像我这个年纪的学生应该也不少的。”
韩松柏不胜唏嘘:“原来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亏得咱们家世代清廉,韩城爷爷奶奶和父母对国家都有杰出贡献,这四合院也是祖上立了功圣人所赐,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清清白白,不然也可能保不住了。”
原来这座祖宅这么有来头呢,难怪蕴含着那么浓郁的历史厚重感。
苏笑笑心想大伯住着也是好的,这种文物级别产权还清晰的四合院每一座都是孤品,卖一座就少一座,怪可惜的,就是埋在底下的金子可能挖不出来了。
韩城说:“大伯您安心在这住着,我们有空就回来看你。”韩城也觉得既然有人住着,宅子也不用处理了,他这次回来感觉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差,其实哪一座历史遗留下来的大宅门里不藏点不为人知的秘辛呢?
祖宅毕竟是祖宅,不得万不得已,没有人会变卖家业,毕竟以后也是传给孩子们的,正如他父亲说的,所有的往事都应该尘归尘土归土,二十年了,什么都应该烟消云散,他的确不需要太过于介怀。
韩松柏嘴唇蠕动了一下,他是实在没有脸让韩城留下来陪他住在这里给他养老,韩城在不知道他回来的情况下带着妻儿回到首都也不住自己家,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过去的事韩松柏也没有脸再提:“我能见见孩子们吗?”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愿望,想见见他们的韩家的孙子辈。
苏笑笑说:“自然是可以的,您是他们的大伯爷,什么时候想见都可以,不过他们今天跟张叔一家出去玩了,明天吧,我们明天带着他们来拜见大伯爷。”
韩松柏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虽然很淡,点着头一连说了几个好。
话题聊到孩子身上,苏笑笑顺下去陪着老人家说了很多他们小时候的趣事,还说了日报上哪个连载是几个崽崽一起写的,让他可以买报纸来看等等。
孩子趣事实在是太多,聊起来就没完没了,就这样不知不觉聊了一个上午,苏笑笑见时间差不多才终止了话题。
“大伯,我和韩城还有点事,今天先这样,明天我们带着孩子再来叨扰你。”
韩松柏实在是很喜欢这个侄媳妇,温柔有礼,家教甚好,尊重和顾及老人家的感受,听她说话都是如沐春风,他都禁不住想要是韩城是自己的儿子该有多好啊。
韩松柏点了点头:“一家人不用说叨不叨扰这样客气的话,这里本来也是你们的家,随时欢迎你们回来。”
这话苏笑笑没有接,他们没有回来住的打算,韩城拉着苏笑笑起身,朝韩松柏颔了颔首,苏笑笑微笑着跟老人家再见便转身离开。
韩松柏不舍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单薄的身子显得十分落寞。
回去的路上,雪已经停了下来,到处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
“你还好吗?”苏笑笑问韩城。
韩城点点头:“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远没有我以为的那般难受,甚至住进去也问题不大。”
有些伤痛你不去触碰永远不会知道它其实已经愈合,碰一碰可能就会发现它早已经结了痂,好了起来。
苏笑笑诧异地问:“你想回去住?”
韩城摇头:“不是这个意思,至少大伯还住在里面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回去住。”
苏笑笑点点头说:“我也觉得,尽管大伯不是外人,但也的确不熟,我们一家人住习惯了,多个人会很不方便,那底下的金子还挖不挖?”
如果苏笑笑没记错的话,国际金价的峰值应该是从现在开始到八十年代初期,至于哪一年开始回落她真的不记得了,反正峰值之后持续低迷了很多很多年,后来起起落落,要回到这个峰值好像要经过十几二十年,八十年代中后期开始出现商品房,如果现在能挖出来变现一部分到时候置办一些房产,那真的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别说大伯惦记着金子了,连她也开始惦记金子了呢,那可是金子啊,谁会不喜欢呢?既然不记得哪一年回落,那从就八零年开始变现不就好了?
韩城想了想说:“如果不买四合院的话,现在挖出来好像也没什么用,咱们手里那一块就够置办几个小宅子了,不过最近的金价高得有点离谱,凡事盛极必衰,以后不一定有现在值钱,能变现一部分还是好的。”
苏笑笑见四下无人,扣着韩城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拉下来,在他的唇上重重一亲:“韩城你真的太聪明了,你是见过最聪明的人!”
苏笑笑是穿越过来的,多少知道一点,但韩城是实打实的土著啊,居然有这样超前的觉悟,实在是难得。
在大街大巷上苏笑笑还是头一回亲他,韩城都被她亲懵了。
苏笑笑接着说:“我觉得金子还是现在挖出来慢慢变现最好,跟大伯一起分也是可以的,也算圆了他的一个愿望。”
韩城不那么认为:“他现在大概是不愿意见到金子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尽管是无意,间接死了这么多亲人,现在让他见到金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苏笑笑摇摇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说不定就是他一个心病,咱找个机会跟他商量商量再说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距离金价的峰值还有几年时间呢,慢慢挖也不迟。


第167章
第一次游京城的崽崽们真是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 大家轮流着背小肉包和小汤圆,走半天也不会觉得累。
大冬天的老爷子实在担心会冻坏孩子们,也没打算去户外, 尽量还是以室内为主,老爷子带着他们去逛了一圈商场,走了柱子口中会自己走的电梯,中午去吃了小肉包心心念念的烤鸭。
以前韩城和张鸿途他们带回去的烤鸭一般都是放了几天, 虽然苏笑笑都会重新烤了一下,味道也不差,但是对比这种刚刚从烤炉里出来,滋滋冒着油, 表皮还嘎嘣脆的片皮鸭, 那味道就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烤鸭端上来大厨当着他们的面片了一百零八刀,配上薄如蝉翼的荷叶饼, 地道的甜面酱, 解腻的大葱和清口的小黄瓜一起吃, 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饭团和小肉包吃得肚子圆滚滚, 就连小豆包和小汤圆这两个不重口腹之欲的崽崽都吃了不少。
小柱子担心弟弟妹妹吃撑了, 专门点了一壶开胃解腻的酸梅汤。
小汤圆和小肉包最喜欢喝酸梅汤, 夏天的时候苏笑笑偶尔会煮一大锅让他们喝,他们都很喜欢这个酸酸甜甜的味道。
小肉包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舔舔嘴唇说:“爷爷, 首都的饭馆好大呀,烤鸭也很美味,就是这个酸梅汤没有我妈妈做的好喝。”
雅丽拿个干净的小帕子沾了点水帮小肉包把嘴巴擦干净, 他眯着眼睛享受雅丽姨的服务, 懒洋洋的像只餍足的小猫咪。
“你妈妈做什么都好吃, 爹,说真的,笑笑的手艺您真得好好尝尝,我就没见过比她更会做菜的人。”雅丽笑着说。
老爷子点点头,笑眯眯道:“尝过啦,韩城有一回来首都出差,给我带了点她做的梅干菜烧饼和熏鱼,味道极好。
老爷子如今闲赋在家,平日里除了逗鸟遛弯也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就喜欢跟老杨两个人琢磨各个地方的小菜小酌两杯,他可是这四九城里出了名的老饕,哪家国营饭店哪个厨子做哪道菜最拿手,就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要是饭店换了厨子,他一尝就能尝出来。
苏笑笑的手艺的确是极好,他一试难忘,他是打算带着孩子们尝过鲜之后再好好尝尝苏笑笑的手艺。
崽崽们最喜欢听到别人夸苏笑笑,这会如果有小尾巴都想摇起来。
小肉包说:“大哥哥和柱子哥哥都喜欢吃梅干菜烧饼和熏鱼,我也喜欢吃!”
饭团说:“妈妈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其他崽崽点点头:“对!”
苏笑笑早上出门的时候让崽崽们带了一个装菊花雪梨水的保温瓶,放在小豆包的大公鸡书包里,菊花雪梨水已经喝光,小豆包自己那碗酸梅汤没有喝,往瓶子里倒。
老爷子看见就问小豆包:“小豆包喝不完吗?”
小豆包从小不撒谎,摇摇头说:“妈妈喜欢喝,带回去给她尝尝。”
原来是自己舍不得喝留给妈妈喝,老爷子揉揉孩子的脑袋说:“不用装了,水壶给我,让他们重新装一壶就是了,小豆包把这碗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