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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月皊都安静地跟在姐姐身边。只是姐姐如常料理着府中将要过年的各种琐事。她始终面带微笑,语气温和,看不出太多的不悦情绪。
月皊心里急得不行,却除了陪伴姐姐,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天色暗下来,孙福笑着过来,替江厌辞将月皊请过去。
月皊瞧着正在堂厅里对侍女吩咐事情的姐姐,不愿这个时候离开姐姐,可她也不想让孙福扑个空。她还是跟着孙福去了观岚斋,想亲自跟江厌辞说一声,再来陪姐姐。
江厌辞刚还完药,背对着月皊拢着衣襟。
“不是所有人难过的时候都想有人陪。”江厌辞说。
月皊愣了好一会儿,才迷惑地小声问:“三郎是说姐姐更想一个人待着,是这样的吗?”
江厌辞没有答话。
他将寝衣的衣带系好之后,便上了榻。
月皊立在原地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悄声朝床榻走过去,从床尾上了榻,躺在床里侧。
见床幔还未放下,她又坐起身,隔着江厌辞,伸长了手臂去扯床幔,绣满山水的藏青床幔缓缓落下,将床榻裹住。屋内染着灯,光线明媚。如今被床幔一隔,残在床榻内暗调又柔和的光。
月皊收回胳膊,刚要往床里侧退去,跪着的她一个重心不稳,跌扑在江厌辞的胸膛。
月皊惊呼了一声,立刻手忙脚乱地离开江厌辞的胸膛,一边急急去扯江厌辞的系带,一边焦急问:“是不是压到三郎胸口的伤了?”
江厌辞的衣带被她解开,紧接着衣襟也被他扯开,大片胸膛展露在她眼前。
江厌辞胸口的伤处亦不被纱布裹缠。月皊望着他胸口上的伤处,知晓自己刚刚没有压到他的伤,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压到……”她小声说着,望向江厌辞,正好对上江厌辞望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月皊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别别扭扭地收回视线,却不想视线刚好落在江厌辞赤着的胸膛。
他的胸膛线条明朗,将坚硬的肌肉切割。那胸膛之上的小点,她刚刚压下来的时候,似乎碰到过……
月皊忽地红了脸,她视线下移,落在他半隐裤腰的腹肌。再往下……
月皊的眼前浮现浮现了曾经不小心撞见的画面。
她脸颊越发地红透,心口也跳快了些。月皊不敢再乱看,赶忙去扯他的两片衣襟,将他的胸膛遮住,又微颤着手将他的衣带系好。
将他的衣服穿好,月皊立刻转过身,面朝床里侧躺下。她闭上眼睛,睡觉。
江厌辞垂眸,瞥了一眼腰间衣带的死结。
夜色深深,江月慢独自坐在屋中,将抽屉里楚嘉勋写给她的信一封封烧毁。
她悄声上了榻,安静地睡着。
只是,到底泪水弄湿了枕头。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哭这么一次,哭那过去十五年的错看。等天亮了,就是新的开始。日后,她与他再不相干,他也不再值得她难过。
翌日,是除夕。
一大清早,府里的下人们忙碌地挂上鲜红的灯笼、福字和对子,热热闹闹。
月皊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托腮走神。
一早,江厌辞和江月慢便进了宫。等他们从宫中回来,又去了前院忙碌着。
月皊听着远处的爆竹声,心里再如何不是滋味儿,也明白她现在是奴籍的妾,今日的除夕守岁,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是不该出现在姐姐身边的。
月皊不想姐姐为难。
她勉力扯起唇角,摆出一个乖巧的笑脸来,走到院子里,客气地问令松,能不能陪她出府。
令松当然愿意。
月皊不敢再一个人出门了,所以才让令松跟着。当然了,她也带着花彤。
若是留在江府,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小院子,想着姐姐和三郎去前院一家子守岁,心里难免更酸涩。而且她更怕姐姐不舍得她一个人,不管是将她带去前院,还是来后院陪着她,都是让姐姐为难。
月皊在傍晚时,到了画舫,去寻离娘。
离娘一个人坐在舫中,抱着琵琶轻抚,吟唱着家乡的小调。
月皊登上画舫,含笑软声:“离娘姐姐。”
离娘讶然,将怀中琵琶放到一旁,赶忙起身相迎:“你怎么过来啦?”
“想来和姐姐一起守岁。”月皊弯着眼睛笑。
离娘顿时心下了然,她牵了月皊的手,温柔道:“每年都是我一个人,今年有你相伴,可真是高兴。”
一束烟花忽然升腾,将除夕夜拉开了序幕。
第44章
月皊和离娘并肩立在画舫上,静静望着夜幕里升起又绽放的烟花。待巨大的烟花消弭于夜幕,离娘才收回目光含笑望着月皊,请她进去。
月皊跟着离娘进了舫内,才发现离娘显然并没有为守岁做任何准备,舫内的茶水和糕点和平时一般无二。
月皊下意识开口:“是我来得太突然,也没提前支会一声。让令松和花彤去买些吃的过来。”
话说完了,月皊才意识到不对劲。若是往常,她让令松去买些什么再寻常不过。可如今……她身无分文。
离娘笑着接话:“瞧你这话说的,你来我这里是客人,那一口吃的东西哪能让你买,打我的脸不是?不过的确需要你的侍卫帮忙跑一趟腿,红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月皊抿唇笑了笑。
离娘说着,走进里间去拿钱银,交到令松手中,嘱咐他去哪几家铺子买东西。她对玉澜畔很熟悉,哪家铺子的东西好吃了如指掌。
不过今日是除夕,大多数商铺都提前收了工,赶到家中一家子人团聚守岁。往日通宵达旦的九环街也异常冷清。离娘嘱咐令松去的几家,已经是她能想到的可能仍营业的地方。
月皊挨着离娘坐下,望见放在一旁的琵琶,询问:“你刚刚唱的歌谣我从未听过,也完全听不懂。是你家乡的土话吗?”
“是。”离娘点头,“原来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是姚族人。刚刚那支曲子也是姚族的语言。”
月皊愣了一下。这事儿她还的确不知道。姚族以前也是个小国家,可惜地方小,风雨飘摇多年,最后不得不俯首称臣,由国变成族。
姚族可太远了,月皊以前从未接触过那里的人。她琢磨了一会儿,说:“我隐约记得不知是谁说过姚族美人特别多。好像还有一种风俗,姚族有一些贵女一生只以牛乳、羊乳为食,为了肤白?不过应该是胡说的吧,哪能一生都吃乳类?”
月皊一想到一辈子只吃一种食物,旁的美食都不能碰,就觉得很可怕。
离娘笑笑,道:“不是胡说,的确有这样的贵女。却不是一出生就如此,而是要等到六七岁,看出了模样,挑着好看的培养成贵女。”
月皊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那些传言是真的?
离娘一边给月皊倒茶水,一边柔声说:“然后将这样的贵女送到周边的国家,祈求和平。”
离娘放下茶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母亲就是这样自小被挑中的贵女。”
那些幼时听来的,带着些传奇色彩的故事,忽然变得残忍起来。月皊蹙眉询问:“那、那伯母现在在哪呢?”
“早就不在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提到这些……”月皊心里顿时攀上了歉意。
离娘却只是笑笑,用手指头点了点月皊的额头,软声道:“不必这样。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不在了,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又温柔问:“刚刚的歌谣好听吗?”
月皊点头。
离娘便抱起琵琶,轻拨琴弦,重新唱起故土的歌谣。她很小就离开了姚族,来到中原。为数不多会的几支姚族歌谣都是小时候跟母亲学来的。
月皊安静地听着。虽然听不懂,却也觉得姚族的语言很是柔情。
窗牖开着,河面飘着一盏盏红色的河灯。潋滟的水面上,映出天上的弦月和繁星,还有时不时绽开的烟花。
月皊忽然觉得自己的日子也没那么难过,阿娘和姐姐都还在,虽然今时今刻不能聚在一起,可她们都在同一轮月下。
又过了一会儿,令松终于回来了。不过离娘让他去买的东西,他也只是买回来一半而已,其他几家都提前歇了业。
月皊让令松和花彤也过来一起坐下吃东西,勉强也算热热闹闹。
红儿捧着一支红梅跑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么多人懵了一下。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离娘询问。
红儿撇撇嘴,将怀里捧着的红梅放进青瓷细口花瓶里,然后才走过来挨着离娘坐下,嘟囔着:“怕你一个人孤零零呗,没想到这么多人。”
红儿亮晶晶的眸子转了一圈,望向月皊,她忽然起身跑到月皊耳边低声说:“三娘子,你帮忙劝劝,让我们娘子别这么拧巴,有高枝不攀,傻得要死!”
离娘隐约听了个大概,叹了口气,板起脸来:“红儿。”
“我什么都没说!”红儿吐了吐舌头,立刻退开。她从桌上盘子里拿了鸡腿,说:“既然有客人陪着娘子,那我自己出去玩啦!”
说着,红儿哼着小曲儿跑下了画舫。
离娘刚想开口说话,外面忽响起一阵阵烟花爆竹之音。月皊扭头朝窗外望,又忍不住走出舫内,立在舫头,抬起脸来,邀望着夜幕里一朵朵的烟花。
过去十七年,锦衣玉食。多漂亮多盛大的烟花都见过,不过尔尔。没想到今朝躲在这里来,再看于黑暗中绽放的绚丽色彩,竟是另一番心情。
离娘亦跟着走出舫内,立在月皊身侧,与她一起仰望着绚灿的夜幕。
待好长一阵的烟花结束,夜幕暂时归于平静。月皊才侧转过脸,望向离娘,说:“红儿刚刚让我劝你。”
离娘含笑摇头:“什么高枝不高枝的,别听她胡说。”
这些过于私密的事情,似乎不该过问。月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来:“红儿说的……是大殿下吗?”
“四年前,我得大殿下所救。后来他突然出事被陷害赶去边地。再见时,我已经成了玉澜畔迎来送往的笑脸人。他于我是救命恩人,可他却觉得当年匆匆离京前没有将我安排妥当,待我多了丝不该有的愧。”离娘顿了顿,“仅此而已。”
离娘望着河面一盏盏飘摇的河灯,说得云淡风轻。
听了离娘的过去,月皊听得唏嘘。人这一生的命数,说不定何时会有变数。她为离娘所遇的挫折心酸,又辗转想到自己。
她有时可以安慰自己如今也不算很差,可更多时候还是忍不住酸楚。尤其是这样热闹的除夕夜。远处断断续续的烟花爆竹声,越发衬得她影单影只。
明明只能听见烟花爆竹声,可她好像能听见从家家户户传出的欢声笑语。
“廿廿,你怎么哭了?”离娘拿着帕子给月皊擦眼泪,“今天可不许哭哦。”
月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嗡声辩解:“没哭呢……”
一阵凉风吹来,吹拂起月皊的裙角,让她的身影显得越发单薄。
起风了,离娘瞧着月皊穿得不多,说了句“我去给你拿件外衣”,便快步钻进了舫内。
月皊低下头,失神地望着舫下河面。一颗眼泪坠下去,惊扰水面的平静。她落在水面上的纤细影子也跟着飘摇破碎起来。
她望着水面上孤零零的影子,眼眶里蓄着的泪弄花了视线。她觉得让离娘瞧见了不好。她急忙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压了压情绪,将眼泪生生压回去。良久,她松开手。
她映在水面上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视线里。可又不止她一个人的影子。
望着水面上挨在她旁边的身影,月皊愣了好一会儿,才惊愕地转眸望过去,仍是不敢置信的模样,软声:“三郎……”
不见她身影,江厌辞以为她又被谁掳走。结果她躲在这里哭。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想将月皊踢下水,洗洗脑子。
他冷着脸,沉声开口:“回家。”
第45章
他生气了。
月皊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江厌辞的神情。纵使知晓他现在心情不佳,月皊咬了下唇,仍是小声开口:“我、我不想回去……”
说着,月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画舫前板潮湿,她站在边沿,一个趔趄,差点跌到水里去。
幸好江厌辞及时拉了一把。
月皊惯性地身子前倾,被拉拽地撞进江厌辞的怀里。他胸膛一如既往的硬邦邦,撞得月皊胸口疼。她急急向后退了一步,从江厌辞怀里退开,偷偷望了他一眼,又慢慢地垂下眼睛,安静地望着自己随风轻摆的裙角。
她现在回去算什么呢?
她现在回去,好像自己的顾虑就成了一场胡闹。他一定就是这样认为的,认为她没有乖乖呆在府里,简直是没事找事。所以他才会生气。
可是那些敏感的顾虑,于他而言不值一提,于她而言却是重之又重。
终究是身份不同,物是人非。
时间已经给了她很大一口喘息的机会,可她心里明白自己其实还是很在意旁人的眼光。
那些闲言碎语,并不是听得多了,就一定会变得麻木。
就算姐姐不愿抛下她,将她带去前院一起守岁。她是要以侍妾的身份立在一旁伺候着,还是被特许入座?
老太太不知道会不会皱眉,三叔那一房也不知道会如何,江云蓉是不是又要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那满院子的下人会不会将目光落过来,又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就算她可以不在乎这一切,可是阿姐瞧见她的处境,会不会心疼?
何必呢?
她何必去凑那份热闹,惹得所有人不快。
“我不回去。”月皊大着胆子,略提高了音量重复一遍。
江厌辞沉默地看着她。
月皊没等到答复,偷偷抬起眼睛望了他一眼,心虚地嗡声:“三郎说过我在你面前可以说不的……”
江厌辞望着她,仍旧沉默着。
月皊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头攥住江厌辞的袖角,摇了摇,软声说:“人不能言而无信不是?我已经答应离娘和她一起守岁了……”
离娘正抱着件棉衣立在远处,她急忙说:“你何时答应我和我一起守岁了?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欢喜了。快回家去!”
她拿了棉衣出来时,便看见江厌辞登上画舫,是以她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不上前来打扰。
虽知离娘是为她好,可月皊还是有些不高兴地低下了头,有一种无处可去的狼狈之感。
江厌辞终于开口。他问:“去接你母亲也不去?”
月皊猛地抬头,睁大了一双明澈的眼眸,惊愕地望着江厌辞。
“三郎说什么呀?接谁?现在吗?带我去吗?”
江厌辞不答,反而收回目光。
“回不回随你。”江厌辞转身,踩着画舫上搭在岸边的搭板,大步往岸上去。
月皊立刻转身跟过去,却在迈上搭板时生生顿住脚步。搭板不算宽,下面便是不断流动的水。恰巧浓厚的云遮了月皊,月皊的视线跟着暗下来。她望着面前的搭板,竟是一时之间不敢继续往前走。
瞧着江厌辞大步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月皊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终是忍不住开口。
“三郎……”她软绵绵的一声唤,带着央求,继而又嗡里嗡气地低哼了一声。妥协里,又带着几分小姑娘家的抹不开脸。
江厌辞停下脚步,侧身回望。
滟滟水波接天远,冷月微凉的光芒降落。雕梁画柱的彩色画舫在水面之上温柔地随波而动,娇小纤细的人孤单立在船头,红着眼睛望着他。
江厌辞往回走,踏上搭板,将手递给月皊。
浓厚的云走开,月亮又露了头,映出月皊皎白的面靥。她将手递给江厌辞,眼睛跟着弯起来。天上的弦月就变成了两个,分别逃进了她的眸里。
江厌辞用力一拉,将月皊带上岸,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揽住了她的细腰,将人搭在怀里。他宽大的手掌撑在她的后腰,下意识地量了一下。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想起来江月慢心疼地说妹妹瘦了一大圈。
他垂眸瞥向她,打量的目光由上而下。原来她本不是这样瘦弱?以前说不定是个小胖子。
月皊不懂江厌辞打量目光的寒意,脑袋里空白了一片,鬼使神差地软声开口:“三郎真好。”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怔了怔。
月皊下意识地咬了下舌尖,后悔自己说出这么蠢的话。江厌辞撑在月皊后腰上的手掌僵了一下,才恢复寻常慢慢放下来。
月皊尴尬地移开目光,望向画舫上的离娘,与她告别:“离娘姐姐,我下次再过来寻你说话。”
离娘含笑点头。
那边的令松和花彤也已经从画舫里出来,看着月皊跟着江厌辞离去的背影,亦看见岸边不远处的马。
花彤皱着眉问:“他们要骑马走吗?那咱们自己回去?”
离娘柔声道:“他们好像并非直接回府,而是要去城外接人。若你们不急着回去,再坐些时候也好,反正买了好些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除夕,本来就有假。令松和花彤回不回去都可以。令松听了离娘的话,美滋滋地回了舫内去喝麦子酒。花彤立在舫头望着月皊的背影,心里终究是有点担心。不过这天色已经黑了,让她自己回去也不敢,只好也进了舫内,待吃了东西再和令松一起回去。
月皊跟在江厌辞身后,走向不远处的马。她看着江厌辞翻身上马,乖乖等着他拉她。
可是江厌辞坐在马背上,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月皊在原地立了一会儿,终究是伸出小手拉住江厌辞的衣角,轻轻拽了拽:“三郎,我自己上不去……”
江厌辞这才转过脸,望向她。她仰着小脸,眼巴巴地望着他,柔软又娇气,还有几分可怜兮兮。
江厌辞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恼怒莫名其妙,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是过分,不像平日的他,简直像个五六岁的幼稚孩童。
他弯腰,抱住月皊的腰,将人放在身边。手臂环过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江厌辞沉声道:“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与我说一声。”
月皊在马背上挪了挪,将脊背稳稳靠在江厌辞的手臂,坐稳当了,她才认真点头。
“好。以后不管去哪里都会和三郎说一声。”她举起三根手指头,“如果做不到我就、我就……”
她潋澈的眸子眨了眨,望向江厌辞。
“我就……”她竖得直直的手指头慢慢软下来,“三郎都不阻止我发誓的吗?”
江厌辞望着她,反而问:“你就如何?”
月皊咬了下唇,思索了好一会儿,嗡声说:“我就……胖三斤!”
江厌辞忽然就笑了。
他抬手,握住月皊软绵绵竖起的三根手指头,握在掌中,将她的手放下来,再去握缰声。一声“驾”,两个人身下的骏马瞬间高高扬起前蹄,飞奔而起。
月皊身子被颠得跟着向上扬,屁股离了马鞍。她惊呼了一声,急忙死死抱住江厌辞横在她身前的手臂,惧得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里,她听着呼啸的风声擦着面颊向后飞掠,颤声:“三郎,能不能慢一点呀?”
“忍一忍。”江厌辞道,“我们要赶在子时前,接到人。”
月皊不吭声了。好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挪挪身子,费劲调整坐姿,双手抱住江厌辞的腰,将脸埋进他胸口。
第46章
离娘坐在舫内,从窗口朝外眺望着,目送着月皊和江厌辞远去,直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彻底隐在黑夜里看不见了,仍旧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有一阵子,才收回视线。
“你也没有家人吗?今日府里不是说只要支会一声都可以回家的吗?”花彤问。
令松嘴里有酒,他摇摇头,将口中的酒咽下去了,才道:“都没人了。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给忘干净了。”
花彤“哦”了一声,说:“我也有点想不起来他们长什么模样了。”
离娘听着他们两个人的闲谈,不由回忆起自己的父母。她自小便没见过父亲,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什么人,母亲从未对她说过。至于母亲的眉眼……离娘努力回忆了一番,倒也勉强忆得起母亲的五官轮廓。
离娘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酿了一坛酒。她起身走到里面,将那坛子青梅酒抱出来,柔声道:“差点忘了这酒,今晚这样的日子拿出来喝倒也合宜。”
花彤赶忙帮忙摆好碗,笑盈盈地道谢。令松喝了一口,立刻大声赞成好酒。
“会不会醉呀?”花彤闻了闻酒香,酒香虽诱人倒也没敢直接下嘴。
“又不是烈酒,醉不了人。”令松笑。
花彤这才喝了一口,立马使劲儿说:“这酒好香!”
离娘笑笑,瞧着花彤立刻泛了红的脸颊,起身去关窗,柔声道:“也不知道你以前没喝过酒,既没喝过,今晚可不能喝太多,只小半杯尝尝就好。若你喜欢,下次再来喝。”
花彤又喝了一口,砸吧了下嘴。
今日是令松第一次见离娘,花彤虽以前见过多次,倒也算不上熟悉。两个人吃了东西,又小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去。
离娘起身将人送下画舫,瞧着花彤揉眼睛的模样,嘱咐令松:“路上照看一下花彤。”
“您放心吧。”令松立刻道。
花彤拍了拍胸脯:“我好着呢!”
她只不过喝了一点点酒,她又没喝醉。
离娘含笑点头,目送二人离去。远远的,她看见令松凑到花彤耳边说了句什么,花彤忽然停下脚步,朝着他的肩膀使劲儿拍了一巴掌。令松大笑,笑声远远传过来。花彤再打他的时候,他敏捷地朝一侧避开,又笑着往前跑。花彤骂了他一句,立刻攥着裙子去追他。
离娘瞧着两个人嬉笑打闹着远去的背影,唇角慢慢飘出笑容来。她转身回到舫内,瞥了一眼桌上的狼藉,也懒得收拾,缓步朝里面走去。
红儿说她应该买个小院子,至少像个家的样子。可她说她就喜欢住在船上,随波漂浮着,正如她自己。
其实还有个原因——
她与李漳认识的那一日,便是在船上。她遇到匪寇,刀光森森。她在惊惧的慌乱中于一座座画舫间横冲直撞,逃上一座画舫,撞上一个人,打翻了他手里握着的酒盏。酒水倾洒,溅在他身上宝蓝底绣盘龙的锦绣华服。
“大敢!”侍卫冷斥。
她惊慌跪地,抬起眼睛,看见他随意抬了抬手,漫不经心道:“去看看什么人在长安生事。”
他又垂目望过来,笑了笑,朝她伸出手:“来。”
对上他的眸光,离娘心里忽然颤了一下。一场相逢,缠绊余生。
离娘拉开梳妆台的抽屉,视线落在那枚雪白的玉佩上。
那一日,他带着酒后的微醺,含笑望过来,温声问:“你在看什么?”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强自镇静地辩解:“殿下的玉佩很好看。”
“你喜欢这个?”他便将坠于腰间的玉佩解下来,递给她。
这是李漳送给她的第一件东西。
离娘收回视线,去拿玉佩下面的红纸。她熟练地用红纸折出一盏河灯。短短的蜡烛坐进河灯里,这盏河灯便做好了。她起身走出画舫,蹲在舫侧,欠身将河灯放在河面上,温柔望着它随波远去。
李漳出事那年,京中流言漫天,都说他惹了盛怒,这番离京恐怕是有去无回。
她什么都做不了,连在他离京前见他一面都没机会。余后几年,她尽所能地打听边地情况。
她学会了折河灯,寓意祈平安的河灯。一盏盏河灯飘满水面,伴着她。
愿他平安。
飞奔的骏马,让月皊没有心力去想其他,一时神经紧绷着。她将脸埋在江厌辞胸膛,恨不得钻进江厌辞的身体里去,才能更安全些。
直到江厌辞的将马速降下来,月皊还是没发觉,仍旧死死抱住江厌辞的腰。
江厌辞垂眼,望向缩在怀里的人,拍了拍她的脊背,开口:“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