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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送过来的那一小坛子桃花酒被余愉一个人喝了个干净。她打着饱嗝,眉眼间带着几分微醺。坐在窗下朝外面雪人的脑袋上丢小石子。
丢着丢着,她又想起今日追问月皊亲嘴嘴是什么滋味,却没有得到答案。
她丢掉了手里的最后一颗小石子儿。
“亲嘴嘴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呢?”余愉双手捧起自己的脸,脸儿红红地望着夜幕中闪烁的繁星,“如果能和浮离师兄亲嘴嘴,会是什么滋味儿呢?”
话音还未落,她便看见浮离师兄出现在视线里。她还以为自己酒后出了幻觉。可眨眨眼,浮离师兄的身影还在,而且越来越近。
“我草。”余愉爆了句粗话,啪的一声将窗户猛地关上。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安慰自己浮离师兄一定没听见!
浮离是来给江厌辞送东西的。
——那条李漳亲笔题字的帕子。
“果真在陈贵妃手中。”江厌辞皱眉。当初李漳对他说起那个猜测时,他的确觉得李漳想得太远,觉得这事荒唐得很。
“不。”浮离漠然开口,“东西是在陈贵妃妹妹身边发现的。”
江厌辞略一沉吟,一下子想起那日夜探陈家时,听见的对话——陈家想送陈贵妃的妹妹入宫。
江厌辞恍然。看来陈家这是因为陈贵妃伤了身不可能再诞出龙子,又因陈贵妃上了年纪日渐失宠,想牺牲这枚棋子。
可牺牲了陈贵妃,对陈家而言何尝不是凶险万分?陈家这可真是一步险棋。
江厌辞将帕子展开,瞥向上面的情诗。
这首情诗是李漳于某个宴上兴起之作,知道这帕子的人不在少数。他当时随便跟一个婢女要的帕子,这丝帕无绣纹,寻常得很。
“三郎,那个……”月皊进来,发现浮离也在,生生停住脚步,再向后退。
“你有没有这种帕子?”江厌辞问。
月皊这才走过去仔细瞧了瞧,点头:“有的。”
江厌辞便让月皊拿了个同样的丝帕过来,他左手提笔,仿着李漳的笔迹,在月皊的帕子上写下情诗。
“如何?”江厌辞搁了笔。
月皊左瞧瞧右瞧瞧,摇摇头:“我分不出来了。左边这个帕子上的字不是三郎写的?”
江厌辞未答。
他待丝帕上的墨迹干了,递给浮离,道:“送回原处。”
浮离将东西接了,有心想问其他的事情,可是因月皊在,便没有多问,转身离去。
今晚余愉没有走,宿在这里,和月皊睡在一张床榻上。没睡前,两个小姑娘面对面侧躺在床榻上说话。
余愉接着酒劲儿,口若悬河地跟月皊讲她行走江湖的英雄事迹。
那是月皊从未接触过的天地,她听得认真极了。一双明澈的眸子充满了好奇。
“我也想当侠女!”这是月皊最后信誓旦旦的憧憬之词。可惜,她注定当不成。
余愉听了哈哈大笑。她不停地讲话,说得累了就歇一会儿。再开口时,换上沮丧的语气,把今天晚上面朝月亮对浮离师兄犯花痴的事情说了。
“也、也许他没听见呢?”月皊笨拙地安慰。
“算了。只要我不当个事儿那就没事儿啦!”余愉又笑起来,“廿廿,你以前有没有偷偷喜欢过谁呀?”
月皊睁大了眼睛,反应迟钝地惊呼:“所以你喜欢浮离呀!”
“才不是。”余愉反驳,“不一样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情。我都听十一说过了。十一说你以前好多追求者,和太子都差点定了亲!”余愉追问,“你以前和太子是两情相悦吗?你偷偷告诉我,我绝不告诉师兄!”
月皊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糯声道:“困了,我们睡觉吧。”
余愉推了推月皊,月皊闭着眼睛软绵绵任她推搡。余愉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很快睡着了。
月皊本以为今晚就这么过去,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根本睡不着。
睡不着的愿意无他,而是余愉睡着了会打呼噜。
月皊迷迷糊糊被吵醒,惊愕地望着余愉。她怎么也想不到长相甜美可爱的鱼鱼姑娘睡着了之后会张着小嘴打呼噜。
月皊呆住了。
她几次试着入睡,都以失败告终。最终实在没办法了,她顶着困顿的眯眼下了床,抱起自己的枕头走出屋子,穿过方厅,偷偷溜进江厌辞的房中。
原本还因为今晚有鱼鱼姑娘陪着,不用和江厌辞睡在一间屋子而松了口气,没想到她还是过来了。
月皊蔫头耷脑地朝床榻走过去。
江厌辞平躺在床榻上,合着眼,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懒得搭理她。
月皊的视线落在江厌辞的手。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两根食指,去量江厌辞的手指。
她眉心拧巴着。
她再抬眼,忽对上江厌辞望过来的目光,她慌张解释:“鱼、鱼打呼噜……”
江厌辞把月皊放在床边的枕头扔到里侧。月皊看见了,默不作声地从床尾爬进床榻里侧。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今晚无风无雪是个好天气,她一定不会再钻进江厌辞的怀里了。
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她仍是在江厌辞怀里这件事,她也很茫然。
是她自己钻进去的吗?月皊没有印象了。
月皊没有抬眼,亦知道江厌辞是醒着的。
气氛有一点尴尬。
月皊努力找话题,终于小声问出以前就有的疑问:“三郎,为什么你睡觉的时候身上也要带着匕首呢?”
“匕首?”江厌辞疑惑。
“嗯。”月皊软软应了声,在江厌辞怀里慢慢抬起酥红的面颊,一双眼睛盈盈灵澈。
江厌辞垂目凝望着她微红的芙蓉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试试把它拿走。”
【 作者有话说 】
知道真相的廿廿:呜呜呜呜你耍流氓。
第33章
月皊眉眼间浮现几许茫然,继而是好奇。也不晓得是怎样的匕首才会被三郎随身携带,连夜里睡时也不解去。
江厌辞盯着月皊蹙眉的模样。
江厌辞有一瞬间的后悔,可是下一刻又是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坦荡的人,不应当畏于展露自己的想法。
月皊脑子里好奇着这把匕首的模样,探手摸索着去拿匕首。她的指尖刚一碰到,便被灼了一下,脑子里已隐隐觉得不对劲,摸索着去寻的柔指却并没有反应过来,继续朝前探着。
当她的手心被烫了一下时,她才后知后觉地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惊得瞬间收回了手,她微张着柔唇,快速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抵在墙壁。
她不敢去看江厌辞,她什么也不敢看,藏在被子里的手微微发着抖。
好半晌,她稍微平复了乱糟糟的心跳,才敢颤颤抬起眼睫,望向江厌辞,立刻撞进他的眸中。
原来江厌辞一直望着她,将她所有反应尽收眼底。
月皊强迫自己不要那么胆小地移开视线。
慌乱被压下去之后,她望着江厌辞,开始琢磨他为什么要这样……
她想不明白,眉头继续拧巴着。
江厌辞朝月皊伸出手来,月皊下意识地继续往后退,即使脊背已经贴着墙壁。
江厌辞探过来的手悬在那里,便没有继续,没有碰到她。连一直落在月皊身上的目光也收回来,江厌辞直接坐起身,抬腿下床,略弯腰去穿鞋。
月皊紧紧抿着唇望着江厌辞的背影。当江厌辞穿好鞋,刚直起身打算站起来时,月皊忽然从他身后抱住他。
“三郎,你别生气……”月皊的一双手死死抱住江厌辞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背上。
江厌辞便没有站起身,垂目看向月皊抱着他腰身的手。她的一双小手紧紧搭在他的前腰,手指头慢慢蜷起来去攥他的衣襟。
即使她单薄无力,江厌辞也能感受到她当是用尽了力气来抱他。
江厌辞回头望向她,只能看见她柔软乌发的头顶。他说:“我没有生气。”
她抱着他的双臂力道并不松,她沉默地抱了他一会儿,才再低低地开口:“那你别走……”
这一回再开口,她低软的声音里噙了丝哭腔。
江厌辞皱眉,反思自己让她误会了什么。
他的沉默,反倒让月皊心里那一丝畏惧又丝丝缕缕地盘枝而生。
“我、我……”月皊压着哭腔,“我笨。我不懂三郎的意思。可是……可是三郎想怎样都可以,我都听三郎的。你别生气,你别丢下我不管……”
除了江厌辞身边,她已经不知道哪里还是安全的。
江厌辞实在不理解她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江厌辞强力将她攥着他衣襟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再侧转过身来,抬起她的下巴,去看她脸。
果然,他又看见她红着眼圈的可怜模样。
江厌辞颇为无奈地问出来:“你怎么这么爱哭?”
闻言,月皊本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落下来。
“我不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若想谋个新开始,我送你走。你若想留在我身边,我要你。”
可月皊心里只觉得不安,她望着江厌辞,一声不吭地掉眼泪。
“你不懂什么?”江厌辞用指腹去捻她的泪,“懒得解释,就让你自己去摸。”
月皊懵懂地望着他。因泪水模糊了的视线里,慢慢映出他俊逸明朗的五官。
江厌辞顿了顿,再道:“天下男子非老幼残缺者,抱着个女人同榻而眠,晨时都是如此。”
月皊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带了一颗晶莹的泪珠来,泪珠落在江厌辞为她擦眼泪的指上。
江厌辞瞥了一眼被沾湿的指背,抬眼看向她,再开口时声音稍微放软了些许,他说:“别哭。”
月皊点头,可随着点头的动作偏又带下泪来。她赶忙抬手,胡乱地擦掉眼泪,一双盈着水渍的泪眼巴巴望着江厌辞,重复了那一句:“我都听三郎的,我不哭。我、我都可以……”
江厌辞不是很能理解月皊的不安。她似乎时常带着畏惧。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子,月皊搭在膝上的手伸出来,去攥江厌辞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小声说:“我没有哭了。”
江厌辞望过来,看见她沾满的泪水的脸上慢慢扯出一个乖顺的笑容来。
月皊攥着江厌辞袖角的手慢慢往前挪,逐渐覆在江厌辞的手上,慢慢地,直到双手将江厌辞的手捧在手心里,牢牢握着。
江厌辞瞥着她握来的手,问:“怎样都可以?”
“嗯!”月皊赶忙点头。
“好,那你坐过来些。”江厌辞道。
月皊赶忙往前挪,紧紧挨着江厌辞,然后安静地望着他。
江厌辞抬手,手掌握住她的后颈,将人往怀里带,同时低下头来,将唇覆在她的唇上。
月皊忽地睁大了眼睛,僵僵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瞪圆了双眸望着近在咫尺的江厌辞。
江厌辞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时间凝滞。
片刻后,又或者是瞬息后,江厌辞说:“张嘴。”
他的唇贴着她的,他开口说话,即使只是两个字,唇上微弱的开合摩挲着月皊,那细微的触觉叠浪般一层层袭来压得月皊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只剩下一个念头——怎样都可以,我听三郎的。
这念头支撑着她将打颤的贝齿微抬,笨拙地依言启了桃花唇。
江厌辞被月皊双手握着的那只手忽然抬起,捏住月皊的下巴,将她的脸抬到尽量高的角度,用力地索取唇之诱。
月皊的双手空了,十指微张着,不知将手放在哪里。
江厌辞放开月皊时,月皊的手还是那样半悬着,无处可放。她的桃花唇仍旧微微张着,带着殷红的肿意,和盈盈水湿。她心口怦怦跳着,连带着呼吸也变得粘稠快重。
江厌辞用微蜷的指背蹭去自己唇上的湿意,目光凝在月皊发傻的模样。
她可真是呆呆的。
江厌辞忽然笑了一声。
随着他这一笑,月皊眼睫跟着一颤,才回过神来一样,立刻低下头去,又忍不住偷偷望了江厌辞一眼,复垂下头。她那双无处安放的手终于重新落下来,搭在身上的锦被上。
“月皊。”
“嗯……”月皊小小声地应了一声。她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小了可能都没有发出音来,不由稍微提高了音量,再应一声:“嗯,我在的。”
江厌辞抬手,指背轻碰上月皊绯红的脸颊,指下凝脂柔滑温热。
“我要你。”他说。
月皊又想哭了。她觉得自己的那颗心猛烈地颤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不好看,却莫名生出一股勇气来,慢慢抬起脸,对上江厌辞的目光。
他目光沉沉,莫名让她心安。
虽然他不止一次说过可以留在他身边,虽然他们之间做过许多越矩之事,可唯有这一刻,月皊才生出些安定的情愫。
月皊慢慢舒出一口气,仿佛去掉了好重的一桩心事。
唇上的酥麻和疼痛这才被她感觉到,她偷偷瞥了江厌辞一眼,见他背对着她,伸手去拿床头几上的衣服,她这才抬起手,用手指头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唇。
江厌辞转身望过来,她火速收手又垂眸,却心中懊恼江厌辞定然看见她的小动作了……
江厌辞抬起月皊的脸,皱眉去看她红肿的唇。
月皊眸光流转,悄悄望他一眼,小声说:“不疼的……”
“下次会轻些。”江厌辞道。
月皊目光躲闪,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快速起来。她不知道怎么接话,一想到刚刚那种好似踩到云端上无凭无靠的滋味,她便觉得心里慌慌的……
她的沉默让江厌辞垂目多看了她一眼。然后,江厌辞忽然抬起月皊的脸,再次吻了下去。
他忽然的动作让月皊懵住了。
她人呆呆的,身上软绵无力,只由着江厌辞撑在她后腰的手扶着,若不是他撑着她,她定然没有力气坐直身子软绵绵地向后跌去。
第二次被吻,月皊不似刚刚第一次那样懵,这一回她勉强挤出丝神志来,让她清楚此刻的每一缕湿漉漉的滋味。
她回忆着江厌辞上一次吻她时说过的话,这次不等他交代,她主动笨拙地慢慢张开嘴来承迎。
显然,江厌辞这次收了些力气。
可当他放开月皊,望着怀里的她。月皊软绵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明澈的眸子不再明净,好似懵了一层水雾。她仍旧檀口微张着,一声接一声绵绵喘着。
望着月皊如此,江厌辞的那句“这次还疼吗”便没有问出口。
江厌辞望着月皊微张着小口喘息的模样,再次低下头。这一次,他抿着唇,只用唇贴了贴她的唇角。
月皊红着脸,慢慢抿起唇来,她抬手,指尖轻颤地搭在自己红肿湿漉的唇上,露出一双盈盈美目望着他。
“廿廿!你昨晚怎么跑啦?”余愉连门也不敲,直接闯进来。
她站在门口,看着床榻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由地生生停下了脚步。她脸上的笑容也不见,睁大了一双本来就不小的圆圆杏眼,一脸惊愕。
月皊立刻回过神来,慌乱地从江厌辞怀里起身,端正地坐好。她望向余愉,笨拙地开口:“我、我……我……”
可是说来说去,说了半天只有这么一个“我”字,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江厌辞转头,望向呆立在门口的余愉,冷声道:“下次再乱闯,敲断你的腿。”
余愉打了个寒颤,知道师兄说的可不是玩笑话。她再也不敢多待,转身就往外跑,因为太急,跨过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差点被绊倒。
幸好吴娘子迎面过来,及时扶了她一把。
“娘子醒了没有?”吴娘子一边问余愉,一边继续往前走。
余愉赶忙拉住吴娘子的手腕,警告:“再往前走,小心你的腿被敲断!”
吴娘子一脸茫然,倒也的确被余愉煞白的脸色吓到了。
屋子里传来月皊软软的声音——“我刚醒还没起身,什么事情呀?”
吴娘子听着月皊软糯的声线,越发觉得余愉在胡说八道,故意吓唬她。
吴娘子也没进门,只站在门外禀话:“娘子,对面张氏又过来了,带了些腊肉,说是想找娘子叙家常。”
月皊转头,望向映在窗口上的日光,恍然发现时辰已经这样晚了。
她轻轻推江厌辞,带着点嗔意:“怎么这么晚,早该起了。”
第34章
江厌辞沉默着,没接话。
是他想起这么迟的?明明是他刚刚想下床的时候被她抱住,不让他起身。
月皊亦觉得自己轻推江厌辞的举动有点不合适,她偷偷看了他一眼,立刻收回视线,起身下床。
她走到衣柜旁前翻到衣裳,回头看向江厌辞,心虚地小声说:“你不许看……”
江厌辞颔首,动作很快地将外衣穿上,直接走出屋子。
张氏得知月皊起得晚连早饭还没吃,觉得是自己来早了,将腊肉放下,笑呵呵地先走了,走前说等有了空再过来说话。她回到自己家,秀秀赶忙迎上来,仔细瞧着娘的脸色。
“没见到人。”张氏道。
“不在家吗?”秀秀赶忙追问。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秀秀不可能不关心,自母亲出了门,她就开始提心吊胆。
张氏摇头:“有钱人家就是和咱们不一样,可以睡到日头晒屁股。我听他家的婆子那意思江家的小娘子还没起,我也就不在那碍眼了,等下午再过去一趟。”
秀秀点点头。暂时没有得到答复,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短暂的安心,还是变得更心焦。只能说心事重重。
月皊大半日不见余愉,甚至连用午膳的时候也没瞧见她的影子,直到半下午,月皊才看见余愉。
余愉一看见她,就哼了一声。
月皊赶忙去拉她的手,软声说:“三郎凶你,你不生他的气,和我置气?真是没道理。”
“我干嘛生师兄的气?师兄一直那样啊,他凶我我乐意!”
月皊蹙着眉。心想鱼鱼姑娘是真的不讲道理!
余愉重哼了一声,用手指头戳戳月皊的脑门,不高兴地说:“就是气你!气你不肯告诉我亲嘴嘴是什么滋味儿!”
“啊……”月皊轻啊了一声,目光游移躲闪起来。
“你还想骗人吗?”余愉瞥着月皊的嘴,“好吧,现在是消肿了。我今儿个早上进屋的时候看见你的嘴都是肿的!”
余愉说着,又用手指头戳了戳月皊的脑门。
月皊赶忙护住自己的头,嗡声说:“你别戳了,好疼的。”
她哼唧了两声,才声音低低地说:“我昨天之前是不知道嘛。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余愉立马不生气了,她挨着月皊坐下,好奇地竖起耳朵来:“你说!你说!”
月皊却不吭声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快告诉我嘛。”余愉轻推着月皊,催促。
月皊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开始回忆,可是又怕回忆。回忆刚刚开始,她觉得唇上就开始微微泛着酥麻的疼痛。
眼角余光瞧见江厌辞从外面走进屋中,月皊赶忙提声:“三郎,鱼鱼姑娘有、有事要问你!”
江厌辞将目光落过来。
余愉一怔,恨不得掐死月皊。她自然不能真的掐死月皊,却的确伸手朝月皊的胳膊上掐去。
月皊急急起身就要逃,直接逃到江厌辞身后。她攥着江厌辞的衣襟,从他身后歪着头望向追过来的余愉。
余愉果然不再追,望着江厌辞直抽嘴角。
“你很闲?”江厌辞问。
余愉立马摇头,摇个不停。
“厨房要出去买菜,你跟着。”江厌辞道。他总是如此——用最古井无波平淡的语气,能说出让人不可拒绝的命令之意。
前一刻还在摇头的余愉立刻开始点头如捣蒜。她也不久待,侧过身,避瘟神已经绕过江厌辞,溜出房门。
月皊弯着眼睛好笑地目送余愉走去。余愉走了没几步,回过头来冲月皊扮了个鬼脸。月皊一怔,不由轻笑出声来。引得江厌辞回头。余愉一见江厌辞回头,吓得立马变了脸色,扭头就跑。
月皊忍俊不禁。她回过头,仰起小脸望着江厌辞,含笑问:“三郎,鱼鱼姑娘为什么这么怕你呀?”
江厌辞还没回话,月皊的视线因落在江厌辞的唇上,而变得眸光有些不自然。她轻轻抿了下唇,垂下蜷长的眼睫,不再看他。
下巴忽地被江厌辞捏住,脸也被他抬起。月皊不得不重新抬起眼睫,望向江厌辞的眼睛。
江厌辞微屈的食指抬着月皊的下巴,拇指指腹沿着她的唇线轻捻,问:“还疼吗?”
月皊下意识摇头说:“不……”
随着她的动作,江厌辞轻捻她唇的拇指一不小心滑进她微张的唇缝,指端碰到她的贝齿。
月皊尴尬地闭了嘴,却没有想到动作僵硬地将江厌辞的指端含在了口中。这下,她更尴尬了,赶忙向退了一步。人慌张,向后退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她忘了自己站在门口,门槛就在她足后。
她轻“呀”了一声,身子被门槛绊得向后跌去。慌乱中,她下意识地朝江厌辞伸出手。
江厌辞稳稳握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一拉,就将人拉回来。月皊的身子直接撞进江厌辞的怀里。
她的脸埋在他的怀中,细细品味着刚刚那一瞬间心里忽生的念头——刚刚差点跌倒的时候,她莫名觉得江厌辞会拉住她。
月皊瞥见江厌辞被她咬含过的拇指微微带着点湿意,她顿时觉得好生羞窘,急忙向后退了一小步,从江厌辞的怀里退出去,她低头去拿身上的帕子,想给他擦手。
帕子刚拿到手里,她抬头,惊愕地看见江厌辞垂着眼视线正落在他被她含咬过的拇指。
月皊急忙拉过他的手,反反复复地擦了又擦。
“啊……”月皊忽然变了脸色,急问:“刚刚有没有压到三郎胸前的伤口?”
她记得自己刚刚撞进他怀里的时候,正好撞到了他心口伤处附近!
“没事。”
“瞧一瞧吧?”月皊攥着江厌辞的袖子,将人拉到椅子上坐下。她立在他面前弯腰,去解他的衣衫。
明明以前也不是没有帮江厌辞处理过伤口,明明以前见了他半露的胸膛也会觉得不自在极了。
可今日……
月皊瞧见自己揭江厌辞胸前纱布的手都在抖。她不敢乱看,瞧一眼他伤口的状况尚好,这才松了口气,再为他整理好纱布、拢好衣襟。
“还好没事。”月皊站起身来,一双手乖乖地垂在身侧。
月皊觉得有点不自在,恰好这个时候吴娘子在外面敲门,传话住在对门的张家娘子过来了。
“我这就去。”月皊急忙回话。她本没有多少兴致和不太熟的人闲聊,可因为此时在屋里和江厌辞独处,总觉得哪里都尴尬,赶忙趁机出了屋。
张家娘子先闲话家常地说了些住在这条小巷里的各家人情况,然后将话题绕到自己的大女儿身上。
“我们家秀秀啊,那可是个好闺女。左邻右舍的,谁不说她懂事又手巧!”
月皊微笑着点头,柔声询问:“昨日陪嫂子过来的那个?”
“对对!”张家娘子开始套话,“你瞧着我家秀秀如何啊?”
月皊觉得她这话问得奇怪,谁能当面说对方子女的不好呢?月皊温柔笑着,说:“昨儿日瞧着是很好的人。”
“唉!”张家娘子忽然叹了口气,“只是女儿大了,纵使怎么不舍得,也是要嫁人的。”
张家娘子偷偷打量着月皊的神色,继续说下去:“昨儿个我让她跟我过来一趟,没想到回家之后她就像丢了魂儿似的。虽然她不说,但是知女莫若母!我一下子看出来这傻丫头是对令兄一见钟情了!”
月皊缓慢地眨眨眼,才反应过来“令兄”是谁。
张家娘子等了等,没等到月皊接话,只好继续说下去:“我也瞧得出来江家是大户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俺们家里也不敢痴心妄想。只是我昨天晚上和秀秀说了一晚上的掏心窝子的话,才知道这孩子多傻!就想到令兄身边端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