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就乖乖听话,这次不管你说什么妈妈都不会让你走了,如果你还要逃跑,我就把你关在笼子里!”她恶狠狠的威胁。
对向往自由的异种来说,无法自由行动绝对是最恐怖的刑罚。
岂料,被她威胁的阿七不仅没有生气,还应了一句,“想要什么样的笼子?要我陪你去商业街挑选吗?”
他的回应让蒲心猛然抬头,碧绿色的瞳孔也放大了些,两秒钟后,她磕磕巴巴道:“七七……你……你不离开妈妈了?”
回应她的是别扭的崽崽别过头,眼神不自在的乱晃,最后小小声道:“你看起来不是很欢迎我……”
这话明显是乱说的,小蒲公英却听进去了,急急忙忙解释道:“才没有才没有!我好开心!今天你和舟舟都来了!”
一天收获两个崽崽,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了。
阿七嘴角往上翘了翘,却突兀对上亚尔修斯审视的目光,他抿了抿嘴,避开对方的视线。
机器人在加速灭火,统筹伤亡人数,别墅的医疗团队也在接到通知后火速赶了过来,立刻对受伤人员进行抢救,半个小时后,火焰彻底熄灭,奢华的别墅在爆炸中毁于一旦,但还需要清理废墟,让躲在地下防空洞得张在等人出来。
叶寒舟也赶了过来,他看到蒲心给阿七治疗后,脸色白的不像话,勒令她回了悬浮车,给她检查身体。
废墟前,包扎好伤口的阿七双眼无神,亚尔修斯走到了他身边。
陌生的面孔看不出任何熟悉感,亚尔修斯却仿佛能够透过这张普通的面具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他回望了一眼坐在悬浮车里也注视着这边的蒲心,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说话的声音却异常冷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庄园安装了宇宙最严密的防卫系统,他还雇用了大量能力极强的保镖,等闲之人摸不进来。
阿七不仅进来了,还找到了张在所在的别墅,此前他也去实验室找过张在,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而且在他出现后,别墅还发生了如此恐怖的爆炸,要说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说是亚尔修斯了,随便找个人来问问都不相信。
阿七也知道这个问题不可能糊弄过去,他回视亚尔修斯,近乎于照镜子的感觉算不算美好,他平静道:“有人让我来杀张在。”
之前什么都不肯说,现在一说就抛出这么颗炸弹,亚尔修斯瞳孔微缩,了然道:“他身后果然还站着人。”
从头到尾张在的反应都太奇怪了,叶从谕也失踪的不明不白,不管问什么问题他都保持缄默,似乎在等待什么,又好像在恐惧什么。
了然后,亚尔修斯又上下打量着狼狈不堪的阿七,继续抛问题,“那你实际上是来做什么的?”
如果真的是来杀张在,他不会主动露面,而应该是在炸了别墅之后选择离开,也根本不会救下刚才的保镖,留下把柄,或许因为这阵恐怖的爆炸,他和妈妈都会认为他葬身于火海。
他可以继续自己行走于黑暗的生活,不必担心他们干预他。
阿七看着挖掘废墟的机器人们,把余光留给悬浮车里的蒲心,说道:“我来是想知道当初自己出生的真相。”
从他有记忆起就知道自己是个工具,后来意外见到亚尔修斯,他曾询问过张在为什么会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者冷漠的告诉他不是亚尔修斯和他长得一样,是他和亚尔修斯长得一样。
这个回答让他浑身发冷,再加上实验室里那些令他反胃的实验,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是亚尔修斯的克隆体。
可这一次回去后,他发现了某样东西。
阿七从空间包装摸出一本边角褶皱的笔记本,递给亚尔修斯,“你看看。”
言罢,他又把余光给向替蒲心检查好身体也在往这儿看的叶寒舟,“他也可以看看。”
亚尔修斯眉头微皱,翻开笔记本,看到第一页右下角的署名时,立刻抬头,阿七看到笔记本时的震惊不亚于他,抬了抬下巴道:“看完了有什么想问的再说。”
他说完,便走到旁边把倒插在土里的仙人掌捞了起来,嫌弃道:“给我把嘴巴闭上,下次再说乱七八糟的话我给你身上的刺全拔了。”
仙人掌挣扎的精疲力尽都没能翻身,倒立的头晕脑胀,听他这么说,立刻用叶片捂住嘴巴,身体上的眼睛依旧咕噜咕噜乱转,也不知是不是还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亚尔修斯听着叶从谕三个字看了几秒钟,才继续往下翻。
这段日子他让人查了许多有关叶从谕的资料,认得出来是他的笔记,而且这本笔记本有点年头了,没有好好保存,边角的地方有些泛黄。
让亚尔修斯比较意外的是,笔记本里记得不是研究资料,而是叶从谕的日记。
一个生物科学家的日记记录的不是生活中的琐事,绝大多数也都与研究相关,很多专业术语亚尔修斯看不懂,他往下翻了翻,发现有好几页被特意折了起来。
【联邦历2251年6月11日,有风,微雨
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两枚异种种子,还已经是胚胎状态了,还把我的基因与其中一枚种子结合……
我很大概要拥有一个血缘上的孩子。】
【联邦历2251年7月15日,晴
胚胎发育的很健康,但其中一个好像有分裂的迹象,异种与人类结合基本不会诞生双胞胎,不知这种情况是好是坏,但很值得研究】
【联邦历2251年8月3日,大雨
最近几天的雨下得很烦,胚胎分裂的也不太成功,无奈之下我只好人工干预,具体的情况还要看后续的胚胎发育。
完整的胚胎生命力果然更顽强,大概要比他的两个弟弟更快长大。】
【联邦历2251年9月14日,晴朗,大风
哥哥发育的很快,小小的已经可以看清模样了。
两个弟弟情况不太好,很难想象蒲公英这种随处可见的异种照顾起来这么麻烦。
希望他们好好长大。】
……
【联邦历2252年3月15日,晴
弟弟才五个多月大小,哥哥已经完全发育好能出培养箱了。
第一次当父亲,这种感觉很微妙,我轻轻碰了碰他的手。】
……
【联邦历2252年8月17日,晴
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糕,其中一个孩子基因链出了问题,我想治愈他……】
亚尔修斯还想往下翻,却发现日记停在这里,叶从谕没有再写下去。
他沉默着看了看最后一篇的日期,回想起调查资料中叶从谕失踪的日期,刚好是第三天。
叶从谕到底是怎么失踪的?日记里的那个他又是谁?张在吗?
从调查的情况看,叶从谕只有张在一个关系较好的朋友。在他成名的时期,即便是联邦也不太能够接受人类与异种通婚,作为坚定的亲异种派,叶从谕毁誉参半,有人觉得他有反人类的思想,有人又觉得人类的确不该排斥异种。
目前可能知道原因的只有张在。
亚尔修斯合上日记,恰恰对上了阿七看过来的目光,两人视线相撞,却又默契的离开,无形之中多了点之前没有的尴尬。
亚尔修斯可以确定自己在接受基因剥离手术之前,身体是没问题的,那么叶从谕日记中基因链有问题的孩子很可能是阿七。
不是克隆也让他缓缓松了口气,与自己的克隆体面对面说话,想想都是一件诡异至极的事。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本日记的?”亚尔修斯开门见山。
阿七丢开仙人掌,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他垂着双眼,亚尔修斯无法看清他此刻的情绪。
“你知道神谕吗?”他不答反问,话里的两个字让亚尔修斯瞳孔放大,脑子里像突然被扔进了个马蜂窝,嗡嗡作响。
神谕!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刻骨铭心!
老皇帝起初并没有给他做基因剥离手术的想法,而是听信了一个被称为神使的人的话,觉得他是有异种基因的祸害,这才把他送上了手术台。
当时他只有六岁多一点,因为私生子和混血的身份,记事起就被人欺负,当时的他茫然无措,被麻醉后精神恍惚,只记得半梦半醒中有个穿着白大褂露出漆黑色双眼的男人拿着手术刀靠近自己,而那把手术刀上有个太阳的图案。
他不记得是怎么做手术的,只知道做完手术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身体会像浇了岩浆一样疼痛难忍,仿佛要由内而外被撕裂开。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基因崩溃才有的症状。
他记住了那把手术刀,多年后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那个名为神谕的神秘组织。
他们自称得到了神的谕旨,要帮助人类获得净化,成员活跃在各个社会阶层中,却又没人知道谁是组织里的人。
亚尔修斯花了很多时间也只是摸到了些许蛛丝马迹,知道散发光芒的太阳图案是神谕组织的神徽。
没人知道神谕组织究竟存在了多久,被称为神使的男人究竟是谁。
阿七见他反应过大,抿了抿唇道:“你没事吧?”
亚尔修斯整张脸都是白的,神色骇人,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阿七的话稍稍让他缓过来一些,摇了摇头道:“你继续往下说。”
他从未想过自己费尽心机寻找的组织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张在是神谕组织的人,我……大概也算。”说这话时,他用了力气,似乎这样才有勇气说出来。
“张在是研究员,我则被培养成了杀手,接触不到多核心的东西,只知道他们在进行一项非常秘密的实验,还被他们称为神迹。”
“这本日记是我在组织里的某个据点意外发现的,被放在曾经关押背叛者的房间暗格里。里面的内容是真是假不好说。”所以他才想来找张在,问清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倘若他是亚尔修斯的克隆人,他会心甘情愿的待在阴影里,任由自己被寒冷吞没,可这本日记让他的心底燃起了火焰,他不甘心在深渊等待死亡,他想见一见天边温暖的太阳。
亚尔修斯的注意力全在关押背叛者的房间里几个字上,他捏紧了手里的日记,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废墟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只要打开防空洞,逼问张在,或许就能知道当初培育他、阿七和叶寒舟的真相。
两人站得太久,蒲心被迫喝了好几支营养液,才被允许下悬浮车,叶寒舟还跟在她身边不放心的叮嘱,“不可以再乱来了,异种的本源之力不能随便乱用,用一点耗——唔!”
他还没说完就被转身的小蒲公英捂住了嘴巴,后者哼哼了两声道:“你还是个崽崽你知道什么?妈妈这么厉害能有什么事?不要危言耸听。”
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叶寒舟被她捂着嘴也不敢挣扎,眼神却透露出几分无奈。
蒲心瞅着他,靠近了小声道:“还乱不乱说?再乱说就不许跟着我,回你的实验室去,我去找修修和七七。”
叶寒舟:“……”
叶教授无奈的点点头,蒲心这才松开手。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刚刚答应不乱说话的舟舟崽崽对着不远处的两人扬声道:“亚尔修斯,快来管管你妈,他不听话,乱用异能!七七,都是你的错,没事受什么——唔!”
他还没说完又被捂住了嘴,小蒲公英被他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叶寒舟却弯了弯眉眼。
听着动静的亚尔修斯和七七结束了两人间尴尬的沉默,你争我抢的走过来。
叶寒舟的声音足够大,两人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再有刚才妈妈刚才失落的模样,阿七先白的脸。
蒲心一边捂着叶寒舟的嘴一边摆手道:“别听他瞎说,哪有那么严重,睡一觉就好了,七七的伤怎么样了,包扎好了没?”
阿七的手臂破了个大口子,蒲心在治疗时被他打断,只修复了一半,剩下的被医生缝了几针用纱布包了起来。
他勉强提了提嘴角,把包扎好的伤口给蒲心看,又抿着唇道:“一点都不疼了,两三天就能好。”
母子俩没一个说真话,亚尔修斯别开脸去,吩咐罗特让人把防空洞打开。
地下防空洞修的足够大,并且还有实物储备以及完备的生活系统,上面的火不管烧了再怎么大,只要专员还在正常运转,冷却系统便能够保证防空洞不出任何问题。
蒲心还在警告叶寒舟,后者露出乖巧的神色,点着头满口答应,至于后续怎么做谁也不知道。
阿七认真听着他们的对话,却垂下了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他扔出去的仙人掌又挪了回来,站在他脚边,像摇铃铛似的转动圆溜溜的眼珠子,也不怕吓着周围的人。
紧闭的防空洞口在轰隆一声后缓缓打开了,几乎是入口被打开的瞬间,一只断了的手臂飞了出来,落在亚尔修斯脚边。


第36章 找崽崽的第三十六天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所有人一跳,叶寒舟看到断臂手指上戴着的指环时,瞳孔收缩,立刻看向开了的防空洞。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来,罗特挡开亚尔修斯冲了过去,还道:“总裁,您离远一点。”
秘书先生不仅在管理公司方面是难得的人才,更是一个强大的S级风系异能者,不少想对亚尔修斯下手的人都倒在他手下。只是平时有保镖们在,他很少会出手,给人的气质也偏于温和守礼。
在他手里吃过亏的人才知道,他的行事作风和亚尔修斯如出一辙。
保镖们一部分把蒲心等人围开,以防有不测发生,其他人则跟着罗特前往查看情况。
罗特操控风的力量覆盖自己和保镖们的身体,缓慢靠近防空洞的入口。恰一片绿叶飞来,流淌在皮肤表面柔软的微风涌动着危险的气流,顷刻间将绿叶切碎,保镖们见怪不怪,心头的警惕却没有减少半分。
除了刚才飞出的那只断手,防空洞没再传来任何动静,废墟上烧焦的味道还在肆无忌惮往外飘,仔细闻就会发现其中夹杂着些许血腥味。
罗特给保镖们打了几个手势,众人动作轻巧的散开,以环状包围防空洞的入口。
蒲心拧着细长的柳叶眉,把站在烧钱边的亚尔修斯拉了过来,远离那只还在咕噜咕噜冒着鲜血的断臂。
后者对此没多大感觉,他一路长大,费尽心思要手握权力,再血腥的场面都见过,这只断臂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场面。
察觉妈妈的担忧,他轻轻拍了拍妈妈的手背以示安抚。
蒲心又把七七往身边拉了拉,后者垂着眼眸看她,眼底有淡淡的波澜散开。
仙人掌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挥舞着“双手”,张着绿绿几乎看不出来的嘴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显然是对不久前的倒立心有余悸,但他浑身上下的眼珠子四处乱转,也不知在想什么坏主意。
叶寒舟此刻无暇争宠,他被蒲心挡在身后,紧紧盯着那条血肉模糊的断臂。
断臂是张在的,指环是他在第一次公开发表理论成果后送给对方的礼物。他很开心,还说自己后继有人了。
这些日子,叶寒舟百般纠结便是因为曾经和张在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除了枯燥无味一些,偶尔会因为研究产生分歧,张在的的确确对他很好。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单凭阿七一句‘或许是为了某个目的把他抚养成人’而怀疑老师,但张在遮遮掩掩的行为让他很难能够再像之前一样全心全意的相信对方。
不想见到他不过是心里还埋怨他有事情瞒着自己,他害怕自己问出结果后,两人的师生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又恐惧自己可能冤枉了老师,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会伤了老师的心,索性一直躲着不出现。
叶寒舟艰难地挪动目光,见罗特等人已经非常靠近防空洞入口了,就在此时他目光颤了颤,却有道声音比他更快,“罗特,快躲开!”
是妈妈。
几乎是她声音落下的瞬间,布满肉刺的血荆棘突兀冲了出来,好几根散布着血腥味的藤条直奔废墟外的罗特等人而去。
肉刺刮过空气,带起尖锐的爆鸣声,可见速度有多快威力有多大!倘若毫无防备,身体必然要被穿出一个大洞!
好在罗特行动谨慎、反应迅速,他一个侧身躲开了血荆棘的攻击,有的保镖反应不够快,被藤条刺了个正着,覆盖在他身体表面的微风为他挡下一击的同时还形成了一个恐怖的绞肉机漩涡,将藤条的尖端覆盖,并且凭借无处不在的气流以巨力搅碎了藤条的尖端。
不仅如此,攻击其他保镖的藤条也在瞬间受到了风刃的攻击,秘书先生目光沉静,凭借如影随形的风在风刃触碰到血荆棘后,附着在血荆棘的表面形成一个又一个气流漩涡,将其表面的肉刺绞碎。
血腥味在空气中膨胀蔓延,不一会儿就覆盖过了废墟的烧焦味,血荆棘显然没料到会遇到这么强的对手,偷袭不成反遭重击,藤条挥舞着在空气中拍打,却又被无处不在的威风限制。
如果还处于植物形态的异种可以说话,那它此刻一定惨叫连连。
保镖们也不是吃素的,眼见血荆棘受到罗特的约束,取出专门对付异种的麻醉枪,将一支又一支麻醉剂打出去。
被搅碎的肉刺成了他们的目标,单细长的针尖从藤条表面被扎入,血荆棘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可能有的遭遇,乱舞的藤条僵硬了一下,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开。
与此同时,防空洞里传来几声清晰黏腻的咕嘟声,像人在喝水,更像血荆棘在进补!
虽已料到防空洞内的保镖极有可能遭遇不测,但仅仅隔着几米意识到他们被血荆棘当成了血食,众人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罗特抹去额前因为刚刚使用了大量异能而冒出的冷汗,让保镖们继续将麻醉剂注入血荆棘体内。
这种麻醉剂是亚伦集团为了对付暴力型异种而专门开发出的药剂,具有很强的麻醉效果,在市场上销量很好,也特别受被暴虐型异种入侵星球的欢迎。
乱战的情况给人的感官实在不怎么好,蒲心想上前却被叶寒舟紧紧拽住了推给亚尔修斯。他还记得她刚刚使用了本源之力给阿七疗伤,再动手没准会伤及根本。
咕嘟咕嘟的吞咽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蒲心抿着唇担忧的看着叶寒舟。
张在对他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即便有可能欺骗了他,但他恐怕也无法接受对方死在她面前。
蒲心想动,这次却被亚尔修斯拉住了,旁边的阿七也目光沉静的看着她,大概就是不许他动手。
三个崽崽难得站在同一战线上,蒲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去拉叶寒舟。
他的眼里爬上了些许血丝,状态也不大对,见防空洞出口已经被血荆棘占满,失神的喊了句老师。
对上小蒲公英担忧的眼神,叶寒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他收获幸福的时候又要把他推入自责难过的深渊?
无论如何,张在都把他养育成人,引导他学习工作,他还没来得及质问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失控的看向旁边的阿七,克制着情绪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他没听见阿七和亚尔修斯的对话。现在回想起来,阿七出现在这栋别墅便透露出一股不正常。
阿七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作为同样与张在有接触的人,他早早就知道了叶寒舟,曾经羡慕过他被精心养育,有着幸福自由的生活,也知道两人的师生情谊要比其他人更深厚。
从接到任务开始,他就没有杀张在的想法,今天来也是为了混淆视听,让神使认为他执行了任务并且杀了张在。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因为他提前惊扰保镖而被送入地下防空洞的张在还是出了问题。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和叶寒舟之间并不具备信任,即便是亚尔修斯也未必全然相信他。这里对他毫无保留的只有蒲心。
阿七咬了咬牙道:“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出问题的很可能是张在自身,他或许接受了基因移植。”
基因移植是神谕组织一直在进行的研究项目之一,站在他脚边身上长满了眼睛的仙人掌便是在胚胎时期进行基因移植后实验失败的产物。
血荆棘是暴虐型异种中时刻处于暴虐状态的危险异种,它的实力远超其他暴虐型异种,并且拥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是神谕组织实验的主要对象之一。
为了获得力量,组织里很多人都在接受过血荆棘的基因移植。
阿七说完后,看向蒲心,“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要动手。”
话落,他掌心燃起吞噬银焰,银红色的火焰缓慢跳动着,美得令人着迷。比起曾经出现在赫兰格手中的吞噬银焰,这朵小火焰明显要稍弱一些,但依旧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异能也有强弱之分,吞噬银焰被列入宇宙十大异能之一,除了赫图鲁帝国皇室成员没有其他觉醒的例子,而皇室成员觉醒的概率也极低,百年了不一定出一个。
因为刚才的爆炸还略显灼热的环境温度又往上升了升,燥热非常,周围被庄园里的园丁系统喷了水的植被还没恢复过来又焉巴下去了。
阿七不顾受伤的手臂加入战斗,吞噬银焰的恐怖亚尔修斯等人都亲眼见识过,作为战五渣的资本家先生别开眼,头一次因为别人拥有与赫兰格一样的东西而感到心里不是滋味。
阿七对吞噬银焰的使用格外熟练,火焰被打出后,形成了火蛇,将嚣张跋扈的血荆棘团团包围,他对着战斗中的其他人道:“别轻举妄动,让我来。”
在神域组织的研究中,后天移植过异种基因的人类在某种刺激下能够主动或者被动使用异种的能力,包括并不限于变成异种。
变成异种后移植了异种基因的人会失去理智,此时异种基因占据上风,操控身体,但如果在被绝对压制的战斗情况下,人类基因会抢夺控制权,压制异种基因。
大部分异种都不喜欢高温环境,除了部分特殊异种外,火焰对它们具有天然的压制性,更别提是威力恐怖的吞噬银焰。
血荆棘果然察觉到了危险,挥舞的藤鞭被包围后谨慎的蜷缩在一块,荆棘上重新长出来的的肉刺也都一呼一吸的鼓胀收缩着。异种具有完备的思维,战时停战的举动似乎是它在衡量要拼死抵抗还是明哲保身。
吞噬银焰在阿七的控制下缓缓分散形成镂空的火球将血荆棘包裹其中,只要他想,火焰可以瞬间把血荆棘包裹将其燃烧为灰烬。
双方对峙着,谁也不知道最后是鱼死网破,还是和平收场。
阿七也有点紧张,如此精细的操控大量吞噬银焰,对他来说是不小的负担,而且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将已经刺激出的异种再压制回去,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在那些研究员进行实验时偷偷记下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血荆棘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阿七不打算将它杀死的想法,蜷缩着藤条不愿意妥协,打算来一场长久的拉锯战,等阿七露出颓势便伺机进攻。
被阿七的举动惊到,从失态中回收情绪的叶寒舟皱起眉头。他看出了血荆棘的想法,正欲说话,手腕处忽然一松,蒲心避开了他和亚尔修斯,快步往前走,在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把手搭在阿七的肩膀上。
她的动作很轻,在阿七惊讶的回过头时,还偏了偏头对他露出微笑。
小蒲公英柔软的长发被微风吹得摇摆,像仙女织出来的绸缎,乌黑光滑,有几缕贴在她的侧脸上让她看起来格外温柔。
阿七心底却没有任何妈妈站在自己身后给他力量的开心,他目光发沉,冷喝道:“放开我!不用你帮忙!亚尔修斯你这个蠢货,快点把她带走!”
他气急败坏,如果不是还要维持吞噬银焰对血荆棘的威胁,他会毫不犹豫将身后的小蒲公英推开,但现在情况不容许打断,他贸然收手会给伺机而动的血荆棘可乘之机,届时不仅是他,小蒲公英也有可能受到伤害。
偏偏蒲心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她碧绿色的双眼渐渐变得幽深,柔软刘海下遮盖的眉心亮起淡银色的印记,这一次印记出现的速度很快,并且勾勒得很清晰。
印记像朵银色的幽焰,栩栩如生,随着她双眸颜色的变化而显得活跃,似乎要从她的眉心跳出来。
柔和的力量从肩膀上流淌过来,如同温泉洗涤疲惫,阿七因为控制太多吞噬银焰而不堪重负的身体不自觉放松下来,不仅如此,吞噬银焰的表面在悄无声息中覆盖了淡淡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