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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顿了顿,神色为难,“陆少将,这不合规矩。”
国安局捕捉到了个了不得的异种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各方都在打探,方荆一直压着消息,再有国安局局长死不松口,小异种才没有被其他部门带走。
陆寻执似笑非笑扫他一眼,“我没记错的话,我在国安局还有个特别行动组组长的职位吧?”
——特别行动组组长是国安局局长为了拉他办事给的职位,正经权利没有但说出来挺唬人的。
裴勤心底哀哉,却只能硬着头皮道:“局长和副局长正在联合审讯,您过去——”
“审讯?”陆寻执皱眉打断他的话,神色有些危险。
裴勤不知道他怎么了,诚实的点了点头,“那个异种的情况比较特殊,局长十分感兴趣,还特意从罗赛尔星系赶回……”
他话还没说完,陆寻执就像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刮过,他反应过来想拦人,话还没出口便被齐夏用力搂着肩膀摁到角落里问他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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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本体是什么?”
“蒲公英。”
“你的异能是什么?”
蒲心的双手乖乖放在桌上,剔透的肌肤与银灰色的桌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灯光从上方打下,几乎能看见她手背上微青的血管。
和人类一模一样。
蒲心疑惑道:“什么是异能?”
异能是人类对异种特殊能力的统称,随着部分人类也觉醒了特殊能力,异能二字便被泛化使用。
审讯人员耐心为她解释异能的意思,才说完便看到后者眼中的促狭,他突然想起昨天方荆问询过眼前的小异种不少常规问题,其中必定包括询问异能,她没道理会不知道。
被他注视的蒲心调皮的眨眨眼,“什么时候让我去找我的崽崽?”
两天前跟着方荆回来,她才意识到崽崽没有一起,前者给她画了大饼,要她好好回答问题才让她见崽崽。
等了一天,她没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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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外,方荆和国安局局长并肩而立,后者是个国字脸中年男子,此刻神情严肃。
他已经了解了两天前行动的具体情况,如今看着审讯室内的蒲心,眉头微微皱起,“我不是说过在我回来前不要行动吗?”
几百个异种死了也就算了,但刺激出了一个暴虐型异种,那些吃饱了撑着呐喊异种平权的游行者没准又要多生事端。
方荆淡定推了推眼镜,“事急从权,还请局长莫怪。”
国安局局长不太满意他的态度,但如今有了比捣毁地下拍卖场救出几百个异种更重要的发现,他便是想要发难也要掂量掂量。
“蒲公英只是很普通的异种,处于异种食物链的最底端,你确定是她安抚了紫曼陀罗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因素?”公安局局长继续质疑。
暴虐型异种几乎和任何生物都是敌对状态,它们以血肉为食壮大自身,存在的意义是入侵与摧毁,温和型异种在它们看来,是脚下随时可以踩死的蝼蚁,也是偶尔吃腻了血食用以开胃的小菜。
“很遗憾,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而且是行动当天任务组所有人亲眼所见。”方荆淡定应对国安局局长的反问。
“知道她拥有什么异能了吗?”国安局局长又问。
方荆摇摇头,“她说她也不知道。”
这话显然没人信,没有异种会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异能是什么。
国安局局长果然也不信,他冷呵一声,“既然不配合审讯,那也不要和他客气,维安,再问她一遍,如果她还不说,开启钛银手链。”
从来没有异种能熬过钛银手链强行剥离精神力的痛苦。
方荆见过他的手段,再看审讯室中趴在桌上玩手链并且不打算再回答问题的蒲心,皱眉道:“局长,她是温和型异种,使用钛银手链会对她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而且很可能会破坏她的异能——”
“方荆!”国安局局长冷喝出声,又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室内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除两人之外的国安局成员悄悄对视一眼,又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国安局局长历来专横独断,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他警告过方荆后,拿过传音筒,问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正给锁链打了个小结的蒲心突然听到审讯员之外的人的声音,好奇地抬起头来,没看到人后,又低头抖了抖锁链,声音敷衍,“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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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寻执了解国安局局长的德性,他是极端的异种有害论者,从不在乎异种的死活,对于需要审讯的异种也不吝啬严刑拷打,小异种如今带着剥离异能的钛银手链,正好方便他上刑。
小异种细皮嫩肉,哪里经受得起钛银手链的约束?
陆寻执想着,身上的冷气有点大,路过的人纷纷退避三尺。
他匆忙赶到审讯室,正巧听见一句暴喝,“方荆!你要翻天了不成?给我钛银手链的控制权限交出来!”
“局长,不得对温和型异种使用钛银手链是白纸黑字写在宪法上的条例,您想违反宪法不成!”
“你怎么知道她是温和型异种?紫曼陀罗在她面前都不敢放肆!”听这话,国安局局长是铁了心要对蒲心使用钛银手链。
“局长又是如何判断她不是温和型异种?”陆寻执踏进审讯室,微愠的声音让室内正在争执的两人同时息了声。
刚刚还面有怒色的国安局局长顿了顿,神色缓和,“陆少将怎么来了?”
两国安局局长能对方荆大小声,却要顾忌陆寻执,除去他自身是联邦战功赫赫的少将外,父亲更是联邦的十大元帅之一。
陆寻执心烦意乱,懒得和他虚与委蛇,索性道:“来找我妈。”
第4章 找崽崽的第四天
看着扑进陆寻执怀里,热热闹闹叫他执执的蒲心,国安局局长和方荆难得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对视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别开脸,国安局局长眼底飞速掠过一抹嫌恶,他皮笑肉不笑道:“陆少将,你可以和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吗?”
即便有传闻陆寻执的亲生母亲是异种,但那只是谣传!陆别令元帅怎么可能和异种苟合?!
陆寻执没理他,而是把扑进自己怀里的蒲心拎出来,把她从上打量到下,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神色刚刚缓和,却见她玲珑白玉似的脚掌贴在地面上,眉宇间顿时多了几分不悦,“国安局已经穷到连双鞋都买不起了吗?”
国安局局长被他无视内心已是不愤,如今又被他为了个异种质问,心头的不快又加了几分,但他更大的注意力还在刚刚陆寻执口中的那声妈上。
“陆少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她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国安局局长指着蒲心逼问道。
后者碧绿色的瞳孔像弯清泉,懵懂的看过来,不知为何,国安局局长心头一凉,却又见她对自己笑,仿佛刚刚奇怪的预感只是他的错觉。
他压下心头的不快正要说话,紧急任务玲忽然响彻整个国安局,方荆查看情况后,神色骤变,“不好,巡逻组在外面抓捕漏网之鱼的时候被偷袭了,那群该死的混蛋竟然把不下十株暴虐型异种投放在市区里!”
陆寻执也变了脸色,暴虐型异种是不可控的,它们会将自己领地范围内的所有活物都当成养料,市区是人口聚集地,可想而知场面会是何等惨烈!
国安局局长同样一声低咒,他反应最快,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拽住蒲心的手腕,“你能安抚暴虐型异种,走!马上跟我过去!”
蒲心被他拽得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
陆寻执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迅速扣住国安局局长的手,用力摁下他手腕处的穴位,酥麻感顿时让后者松开了手。
没等国安局局长说话,陆寻执便道:“不劳烦您。”
话落,他把蒲心拦腰抱起,又对方荆道:“带路!”
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审讯室内,国安局局长神色不明的盯着他们的背影,一会儿之后压了压嘴角,掩下唇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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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悬浮车,陆寻执捋起蒲心的袖子,果真看到她手腕处的肌肤泛起了红痕,还有很明显的指印,他抿着唇,后悔前两天没有坚持把蒲心带走。
突然,微凉的指尖在他眉宇上抚过,陆寻执抬头便对上了蒲心带笑的双眼,她转了转手腕,钛银手链随着她的动作叮当响。
“一点都不痛。”她安抚道。
陆寻执别过头没说话,蒲心往他身边坐了坐,又抬起手腕道:“那你给我呼呼?”
呼呼是三岁小孩才会做的事情,他身为一国少将,怎么可能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两秒钟后——
陆寻执面无表情对着蒲心发红的手腕呼了呼。
坐在悬浮车前座上的齐夏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方荆木头似的神色也有片刻的龟裂。
蒲心幼稚的笑起来,还像哄小孩一样道:“谢谢执执,妈妈不痛了。”
陆寻执:“……”
他努力无视掉丢人的感觉,从空间包中取出一双军靴,半跪下来抬起蒲心的脚,她的脚很小,明明一直踩在地上,却干净无垢。
蒲心惊讶的看着他,后者感受到她以及前座上两人的目光,硬着头皮给她穿上军靴,道:“我十几岁穿的鞋,忘了丢了,大小应该合适,回头给你买新的。”
话落,他回到位置上坐好,偏头看向窗外,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蒲心抬起双脚,军靴有点重,一会儿之后,她拽了拽陆寻执,笑得眉眼弯弯,“执执,鞋子好漂亮。”
她不太习惯穿鞋,但此刻却穿着不太合脚的军靴踩来踩去,看起来喜欢极了。
不过是自己穿过后忘在角落里的鞋,她却如此喜欢,陆寻执的心头有些微妙,他拉住蒲心,嘱咐道:“不要乱动,记得待会儿紧紧跟着我,不许再像前两天那样了。”
蒲心还记得两天前方荆带自己离开时陆寻执难看的脸色,立刻坐好乖巧的点点头。
前座上的两人已经彻底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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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达目的地,坐在悬浮车的几人已经听到了前方巨大的响动,附近的街道还有逃难者,伴随着高楼倒塌的声音尖叫声横行。
安全局的人努力维持秩序,但收效甚微,逃生通道已经彻底被人堆满。
空中航道的悬浮车也在疯狂逃窜,交通纪律俨然已经成了无物,方荆开启了特别权限,把悬浮车降落在附近的高楼上。
前方不远处,二三十米的高大植株挥舞着藤蔓,被藤蔓击中的大楼豆腐般轰然倒塌。
方荆眼前弹出虚拟屏幕,远处的数据立刻反馈过来,他扶着眼镜框道:“猎杀小组已经到了,但数量太多,场面无法控制,目前没有发现动物行暴虐异种,安全局的人正在疏散民众。”
他条理清晰的说明现场状况,陆寻执看向身边的蒲心,“你能安抚住它们吗?”
之所以不由分说带她出来,是不想国安局局长借此发挥,将她带走。
那个极端异种由威胁论者巴不得所有异种就此消失,不会乐意见到暴虐型异种被控制,谁知道小异种落到他手里最后会怎么样?
蒲心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可以和他们对话,但不保证他们的会像紫曼陀罗一样听我的。”
没有哪个异种会凌驾其他异种之上,她只是……年纪大了那么一点,是目前除了苍树爷爷外,恶魔之眼最老的异种。
陆寻执料到她不会那么万能,紧锁眉头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把她拦腰抱起,直接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蒲心还没玩过自由落体,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她拽紧了陆寻执的领口,忽然间觉得身体一轻,便听到了军靴踏在地上的声音。
方荆继续当他的百科全书,“是A级巨型仙人球,攻击力不强,但攻击范围太大,不易接近很难下手。”
齐夏控制的风系异能形成风墙,挡住了巨型仙人球抛出的细刺,只见他的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拽,风墙便像块巨布卷了起来,细刺全部被收到一起,形成刺猬团掉在地上。
他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巨型仙人球的注意,黄色的花在仙人球脑袋上轻轻抖动一下,飘飘摇摇下来淡黄色的花粉,仙人球表面的细刺立刻争先恐后冒出来。
负责牵制巨型仙人球的其中一个国安局成员落到几人身侧,女人绑着高马尾,栗色的长发打着波浪卷垂在身后,本该庄严肃穆的国安局制服被她穿出了火辣性感。
看到着装略显破烂的蒲心以及她宽袖之下若隐若现的钛银手链,汪茹芷眉心一蹙,说道:“我们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办法靠近这颗巨型仙人球,它头顶上的花粉对身上的细刺有增幅作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完。”
仙人掌类的异种一直都是国安局成员头疼无比的存在,每次遇到基本上都要想方设法耗尽对方身上的细刺后,才能完成猎杀。
眼前的巨型仙人球虽然是A级,但有头顶的淡黄色的花作为战力增幅,难缠程度不下于S级。
方荆和陆寻执显然也没有好对策,要蒲心和对方交流,也必须靠近才行,巨型仙人球攻击密集,哪里有靠近的机会?
陆寻执扶上腰间的匕首,准备放弃安抚巨型仙人球的想法,蒲心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旁边的水池道:“这个大家伙怕水。”
陆寻执还没说话,王茹芷便皱眉道:“我的水系异能也攻击它了,没什么用处。”
“那就是水浇的不够多。”蒲心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排斥,实话实说。
王茹芷显然不喜欢她理所当然的说话方式,正欲开口反驳,方荆扶着眼镜说道:“茹芷,把大量的水浇过去。”
他毫不怀疑的态度让王茹芷心口憋气,又转头看陆寻执,却见他低头和蒲心道:“待会儿抓紧我,要是不行也马上和我说。”
小姑娘仰着头,乌黑的长发往下坠,像上好的丝绸,一直蜿蜒到后膝处,对着光看时,幽绿的色泽若隐若现,发丝间隐约能看到雪白的耳廓。
仅这样看她,宛若象牙塔中受尽宠爱的公主殿下。
王茹芷心头更堵了,但方荆下的命令她不得不执行,她把异能覆盖在水池上,积蓄力量操控里面流动的水,漂亮得不像话的异种女孩忽然抬起手,被风墙挡下的某根细刺竟无视障碍穿了进来。
陆寻执吓了一跳,正要切断它,却注意到细刺越过风墙后杀气尽敛,还在半空中摇了摇,蒲心捏住细刺,小小对它吹了口气,“不乖乖听话,我要给你浇水喽。”
细刺瞬间抖了抖,而在五十米外膨胀起身躯正要再一次发射细刺的巨型仙人球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陆寻执&在场的另外几人:“……”
这个小异种是不是对交流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第5章 找崽崽的第五天
“她是什么人?”王茹芷惊疑不定的询问方荆,怀疑刚才自己是出现了幻觉,而真正动手让巨型仙人球干瘪下来变到只有巴掌大小的是陆寻执。
尽管已经是见识第二次了,方荆的反应也没比她好到哪去,他尽量维持住自己国安局副局长的风度,声线冷静,“疑似陆少将的母亲。”
才刚从震惊中回神的齐夏脚下没注意踩到一块瓦砾,砰一声摔地上了。
少将去国安局带出个貌美的异种女孩已经让他震惊的无以复加,现在方荆说,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孩其实是少将的母亲,齐夏觉得自己听到了今年最大的笑话。
他扶着瓦砾狼狈的站起来,蒲心已经姿势别扭的踩着军靴和陆寻执一起把缩水的仙人球捡了起来。
刚刚还大杀四方给市区造成极大损失的仙人球此刻缩成一团,身上的细刺也都软趴趴的,不具备任何攻击性。
陆寻执把仙人球收进隔离盒,对着身后还不知所以的三人道:“别磨蹭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投放暴虐型异种的人用心险恶,普通民众受到攻击,必然仇恨异种,联邦内部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种族平衡必将再次倾斜。
事情不可挽回,目前能做的只有把损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几人不敢耽搁,立刻前往下一处异种肆虐的地点,目前已经有六个暴虐型异种被猎杀小队解决,还剩五个,其中四个苟延残喘,最后一个是S级的异种太阳花。
太阳花所在的地方,温度格外高,赤脚踩在地面上,没准会变成烤肉,普通的衣服也会因为温度过高自燃。
它和仙人球一样是群攻型的异种,能发射太阳花籽,太阳花籽落地后又会迅速生根发芽变成新的太阳花,只要太阳花数量足够就会形成热力领域,热力领域内的所有生物都会被灼烧而死。
而且每一株太阳花都具有战斗力,和太阳花战斗的异能者打着打着就发现自己的对手越来越多,虽然后是仿制的太阳花攻击力都会变弱,但没几个人招架得住花海战术。
太阳花生长需要的能量来自于恒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国安局最擅长的消耗战术也不起作用了。
国安局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异种,想用水抵消太阳花散发出来的热量,可水还没淹过去,就被蒸发成了水蒸气,形成更高的热度,整个中心广场俨然已经成了巨型火炉,并且还有往外扩张的趋势。
国安局猎杀小队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方荆几人到来后,全都聚集了过来。
这么棘手的情况,上一次遇到还是在一年前,当时国安局联系军方调动了战舰进行全方位的轰炸才解决了困局,由于当时还误伤了普通民众,引发了很强的舆论。
王茹芷下意识看向蒲心,刚刚对付仙人掌的过程太过梦幻,她本能觉得后者也能那么轻易的解决这株太阳花。
被寄予厚望的小蒲公英此刻站在陆寻执身边,从里往外翻涌的热浪吹得她裙摆飘摇,乌黑的发丝也顺着风往外飘,也只有她还能如此逼人的氛围下美得像幅画卷。
蒲心注视着太阳花海,一会儿之后,眉心微蹙,“它好像被人控制了。”
即便太阳花陷入暴走状态,也不可能以损耗本源的方式疯狂繁殖,单颗太阳花更不可能制造出覆盖如此广泛的热力领域。
因为太阳花从恒星吸收能源需要时间转化,目前的状态更倾向有特殊的能源在供养着它并且催动它疯狂繁殖。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陆寻执,后者忽然想到中心广场的地下铺设有热能源管道,如果太阳花的根系扎进热能源管道中,完全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吸收到足够多且不需要特别转化的能源。
“暴虐型异种不受人控制是经过科学论证的。”青年男子看着还真和蒲心小声交谈起来的陆寻执,神色有些不快,捂着胳膊反驳道。
蒲心转头看他,他不仅胳膊受了伤,脸上也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模样,直接看,还挺吓人。
恰在这时,众人身旁不远处的日常播放广告和新闻的虚拟屏幕出现了某个穿白大褂医生的影像。
他戴着金丝眼镜,眉宇之间有老学究的严谨,瞳孔看起来是黑色的,却在注意力集中时泛起一层淡绿,他的眼尾有颗红色的小痣,在眼镜的遮盖下看得不太清。
他似乎正面临一场采访,被记者问询后,他浅笑一声,阐述自己的看法。
“我认为现行的异种分类方式过于绝对。没有异种绝对温和,也没有异种绝对暴虐。目前已经出过不少温和型异种被刺激变成暴虐型异种的例子。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需要对异种敬而远之。人类都有生气的时候,我们总不能要求异种始终脾气温和吧?暴虐型异种也并非没有被安抚下来的可能,不久之前我曾遇到一例……”
“异种能不能被人类控制?控制两个字用的不太好。各位记者朋友们,你们和温和型的异种交谈过吗?如果交谈过就应该知道它们和人类在对世界的认知上差别并不大。
“温和型异种能有人类的形态,没道理暴虐型异种没有。能够交流就意味着能实现合作,人类中有犯罪团伙,异种和人类就不能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合作吗?”
年轻的医生侃侃而谈,直白和超前的发言引得现场哗然,研究异种的学者们听后纷纷低头探讨。
蒲心指着虚拟屏幕拉了拉陆寻执的袖子,好奇道:“他是谁?”
齐夏嘴快道:“他叫叶寒舟,是联邦最年轻的异种研究学者,日前刚获得寰宇诺贝尔生物学奖,是异种研究领域的权威人物。”
蒲心听了,小声嘀咕道:“感觉他像我的崽崽……”
这话好巧不巧被陆寻执听见了,他心头一紧,眉毛往上挑起,反反复复看了看叶寒舟的形象,发现对方身上没有任何与蒲心相似的特征后,轻哼一声:“你有没有办法?”
崽崽生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蒲心有点茫然,陆寻执对上她懵懂的视线,心口发堵,目视远方道:“热能源管道已经全部切断,太阳花形成的热力领域也在变小,你说对了。”
蒲心这才发现,在她盯着叶寒舟看的那一会儿,热浪翻滚的区域的确缩小了不少,最外围的小太阳花也变得萎靡不振。
国安局的人从蒲心出现后就注意到了她,又见陆寻执对她态度特别,心头都打起了小九九。
蒲心摇摇头,“它依旧是失去自我意识的状态。”失去自我意识的异种基本无法和外界进行沟通。她这次没有用控制二字,像采纳了叶寒舟的说法。
她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人听了她的话,目光闪烁。
“不过,我可以试试。”蒲心提着裙摆踩着军靴,不太熟练的往前走,翻涌的热浪逐渐停住。
方荆面无表情。
齐夏和王茹芷稍显淡定。
国安局的其余人惊愕的张开了嘴。
陆寻执眉宇间有几分不太看得出的愉悦,他快步走到她身后,“有危险马上告诉我。”
蒲心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松开裙摆拉住陆寻执的手,后者动作顿了顿,任由她拉住。
陆寻执忽然觉得小异种不仅轻飘飘的,手也格外小,他轻易能将她的手掌包裹在掌心里,不像妈妈,反而像女儿。
当然,他不可能有个十八九岁的女儿。
热浪在没有足够的能量支撑后,逐渐缩小覆盖范围,最外层的小太阳花也缓慢枯萎,国安局的其他成员也连忙跟上。
蒲心继续往里走,不一会儿就见到了处于无数小太阳花中有着直径三米长花盘硕大太阳花。
它看起来有些萎靡,花盘中间的太阳花籽几乎全抛干净了,花瓣也无力的往下垂,但花盘中心依旧有热量在堆积,似乎还想要抛出太阳花籽。
蒲心注视着它空落落花盘,神色平静,“你要死了。”
异种与异种之间的感情一向很淡漠,它们会漠视同类的死亡,唯有母亲与种子具有深厚的情谊,但在种子成熟能独自高飞后,母亲也不会挽留。
太阳花耷拉着花盘,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蒲心却牵着陆寻执继续往前走去,周围克制的热浪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导,翻滚收缩着慢慢朝太阳花汇聚而去。
国安局成员全和没见过世面的癞蛤蟆似的,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见热浪浓缩成能量缓慢注入太阳花体内,饶是见过蒲心收拾暴虐型异种的裴勤等人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能量慢慢汇聚形成从外往内的气流,突然在这时,流淌的气浪中多了一柄锐利的弯刀,弯刀由特殊材料打造,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站在蒲心身边的陆寻执精神力骤然颤动,他刚握上腰侧佩戴的匕首,数条土灰色的根须翻地而起,以更快的速度挡下了弯刀,又像蛇一样蜿蜒前行,顷刻间把脸上血肉模糊的青年拽了起来,只听嘶啦一声,血肉横飞。
方荆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看着瞬间被太阳花根须碾成一滩肉泥的青年。
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太阳花好似沙漠里骤然得到水源的旅人,兴奋地抖着花盘,竖起碧绿的叶片将蒲心和陆寻执牢牢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