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曳倒了杯水自己喝了一口,金宝贝见了也想喝,跟大儿媳伸手,慕曳就将手上的给她。
金宝贝看了眼,用另一边喝了。
慕曳本来最近两天准备把这些画收一收,现在也不用了,要取一部分去做展览,剩下的干脆都放着,有些油画都还没干呢。
她问金宝贝看什么呢?
“妈也想学画画?”
金宝贝默默咽下水,学什么画呀,她压根没这细胞,既不会欣赏也不会画,就跟以前的婆婆说的那样,她的确没一分才华,肚子里没墨水。
她只是看着这些画,觉得羡慕,觉得大儿媳可真厉害,画得这样好,杨先生专门做这些的,他经手过多少大师的画作啊,也觉得大儿媳画得好,甚至愿意冒着得罪人和损毁名声的风险,破例为大儿媳这样一个新人做一个专题展览。
这足以见得大儿媳画得多好了。
她看着这些画,就想,假如自己也会这么一项技能,别管是画画还是别的,只要做到了极致,做得像大儿媳这样出色,那她还愁什么目标,愁什么事业啊?
金宝贝觉得自己找不到奋斗的目标在于她压根什么都不会!
慕曳没想到她看着这些画就想了这么多,但她也没有安慰婆婆,她越是对自我有深刻认识,越是清醒冷静越好,她道:“妈,学什么都不晚,你看自己感兴趣什么,不必抱着目的去学,只要喜欢了就去学,能做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假如你抱着要做出一番成就给爸爸看,或者给别人看,那倒不如还是坐家里,当你的贵太太,不比什么都轻松?”
“你做这些事是为了让自己高兴的,如果只是为了证明什么大可不必,给自己找烦恼,何必?”
“你再差,走出去你还是你,你是祁家的当家太太,你有三个儿子,一个有能力的丈夫,没人敢轻看你。”
金宝贝被大儿媳的话一说,她整个人顿住了,坐那发呆发了好久!大儿媳说得对啊,她活到这岁数了,没必要为了做而去做,而是得想想什么是自己感兴趣的,做什么能让自己高兴,不然剩下的人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只为了证明什么不是白白浪费了给自己找烦恼?
金宝贝一下午哪儿也没去,就坐在旁边看大儿媳画画,看她将剩下其中一副未完成的画一笔一笔添上,这个过程感觉很奇妙。
大儿媳完全沉浸进去,用她的画笔将整幅画的世界勾勒完成,这个过程哪怕是金宝贝这个旁观者都能体会到一点乐趣。
到了晚上,老头子回来的时候,两人在房间里。
她问:“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有发现我什么天赋吗?”
祁连深刚脱了西装挂好,回头看自己老婆,他皱了皱剑眉,看她表情,自己也仔细想了,才说:“……挺能说。”
金宝贝:“……”
祁连深觉得,她就是太闲了,年轻时候没这么能说,那时候乖得很,后来可能真是太无聊了,就长成了金叭叭。
金宝贝不服气,瞪他,“你再说,你再想想,你给我好好想。”
祁连深说你等等,给他一点时间,金宝贝缺点一大堆,人也不是那么聪明,天赋……祁连深是真没看出来。
他跑进洗手间刷了个牙,边刷牙边想。
出来时,才说:“是挺能说的,要不你去公司的公关部上班?正好公关部总监休产假了,你去顶上一阵子,也能学点东西,找点事做?”
金宝贝气呼呼的,她觉得祁连深就是在酸她,埋汰她!
大儿媳还知道说好听的,说有建设性的,老头子就没说两句中听的!
在他眼里,她就没半个优点!
祁连深简直摸不着头脑,好好地又生气了,自从过年到现在,金宝贝就没正常过。
晚上回来,祁生才听老婆说明天要去周家。
他抱着老婆吃醋,“曳曳你一过去,舅爷爷二舅奶一定又要留你在周家住一两天了,他们就是喜欢你,就舍不得放你走。”
慕曳拍他狗头,“当晚就回来,这几天要忙画展的事,没那么多空闲时间。”
祁生不解,“就一幅画交给杨叔叔去办就好了,你忙什么?”
慕曳就把下午和杨叔商量好的方案告诉他,跟他说不止一幅画,是要办个专题展览,七八幅画全放上去。
祁生亲了老婆一口,夸她厉害。“我老婆就是最棒的。”
“曳曳你别听杨叔说的,你就大胆往中间摆,往中间放,怕什么?你画得那样好看,总有识货的人,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资历那套,你们那个圈子不都以才华天赋论道?谁画得好谁就上呗,别人要是没你好,展一边凉快那也是应得的,咱们靠实力说话!”
这个话倒是祁生的风格,他天生就不怕天不怕地,又有一股莽劲儿,什么都敢去做,换成他就不会顾虑这么多,谁让你不如我呢?
慕曳捏捏他鼻子,“以后让你给我当经纪人再好不过。”
男人桃花眼便眯起来,一口应下,“做再大事业也没给我老婆当经纪人重要!”
慕曳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打算,第二天还是去了周家,她把那些在国外买来的伴手礼带去周家,都是些香水丝巾,不算多贵重,但对女人们来说,却是极贴合心意的。
上次送的那些丝巾,周家女人就很喜欢,还特意打来电话道谢。
慕曳到周家时,就二舅奶和大舅爷爷在,二舅爷爷去学校带研究生了,他如今一半时间在家里,一半时间在学校,不完全退休。
至于其他人也都上班了,没像过年那几天都在家。
周家看起来清净了几分,但进了里面就感觉书香阵阵,清香雅致,人的心也静下来。
二舅奶给她泡茶,大舅爷爷去书房拿画。
慕曳让她不用忙着动手,就自己上去泡。
她泡茶也是极有讲究的,醒茶听茶点茶一套流程下来,二舅奶奶感觉赏心悦目,赞赏不已。
问道:“孙媳妇,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样样都做得这样好,优雅极了,真恨不得你也姓周,阿生娶你真是娶对了,憨小子有傻福。”
作为文人,自然是不欣赏胸无点墨,粗俗的人,周家全家上下都一个审美,慕曳这样的就是最符合他们审美和期待的人。
感觉完全投合了他们口味。
慕曳说以前感兴趣学过一点。
跟着提起画展的事,这时候大舅爷爷刚把画取出来,也听见了,他皱着眉说:“你的画就该摆中间!”
“哪有画得好的反而要屈居角落的道理?怕什么怕,舅爷爷给你撑腰呢。”
慕曳忍不住笑了下,大舅爷爷虽然和祁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说法一模一样。他俩都觉得大胆上,没问题。
二舅奶毕竟是女人,心思细腻些,倒是比较了解杨先生的顾虑,她道:“孙媳妇,你上有上的好处,退也有退的好处,两者各有风险利弊。”
“你若听杨家小子的,把展位搬到不中不僻的地方,则不会得罪人,但也容易给别人一种油滑和缩头的印象,有的人便会以为你对自己的画没自信,这是弊端。如果你把画放正中间最好的位置,固然是得罪了很多人,但如果你的画经得起考验,倒是可以大胆占一占那c位无妨,最好的结果是一鸣惊人,技惊四座,最坏的也就是落个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名声。但在咱们这一行,再如何论资排辈,终究最重要的还是才华。你水平摆在那边,哪怕名声有瑕疵,也无妨。”
慕曳点头,道:“舅爷爷和二舅奶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杨叔这边,还要麻烦舅爷爷和二舅奶帮我说下。”
杨先生为人比较谨慎,答应下来一次性展出慕曳那么多画给她做专题,已经是极为大胆,看在她画得真好的份上了,再大胆他就顾虑重重了。
慕曳今天过来其实也不是真要来拿主意的,她是想周家两个长辈来当说客,劝他。
杨先生听慕曳说要来周家取画,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果然一到周家,就两位大佬对他齐齐质问,问他是不是看上他们孙媳妇的画?
他们还愿意为另外几幅画题字。
杨先生苦笑地答应下来,不答应不行啊,大佬都要给其他画也题字了,他不答应是看不上大佬的字?
他要是今天没答应下来,明天就要吃自家老爷子的竹笋炒肉了。
慕曳将伴手礼放在周家,跟二舅奶说等舅妈她们回来一一分给她们,上面都有标签。
二舅奶答应下来,让她下次别这么破费,周家是清贵门庭,不喜铺张浪费,女儿家用的东西也大都实用为主,不讲究什么品牌奢侈品那一套,那种是经商的豪门家庭才讲究的。
慕曳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大品牌,是我淘到的法国当地的小众品牌,觉得不错才带回来,真正都不值什么钱,最便宜的丝巾才一百多人民币一条。”
二舅奶这才高兴了,她相信孙媳妇的眼光,她上回带来的丝巾就十分好看,搭配一下,一下子就亮眼起来。
慕曳要回去,她还念念不舍呢,让她留周家住两天,“你回去后,你大舅爷爷二舅爷爷都在念叨,说想跟你再下两盘棋,两个小的也说想跟生哥嫂嫂学弹琴。”
老人家盛情挽留,只差眼泪汪汪,慕曳想着画展的事搞定了,李乐还没回来,她还有一点空闲的时间,就答应下来,当天晚上就没回祁家。
独守空闺的祁大少:???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给媳妇打视频电话控诉,“说好了要回家的,结果你真留舅爷爷家了,曳曳你说话不算数!”
慕曳正在下棋,对面是大舅爷爷,一旁观战的是二舅爷爷和表弟。
棋盘上正杀得激烈,棋差一着就会立刻被对手抓住机会将了军,慕曳就没空跟他说话,随口哄:“明天就回。”
狗子才是真眼泪汪汪:“曳曳,你昨晚跟我说下午就回。”
“现在说明天就回,明天是不是还得说后天再回?你干脆住周家得了,你才是周家人,你都不爱我。”
祁生不知道老婆正在和舅爷爷下棋,边上还围了不少人。
前置摄像头能照到的人有限,慕曳放的那位置,因为放得太近了,只能看见她半张脸,更不用提其他人。
他也就大胆撒娇控诉了。
但谁知道,他才刚话音落下,就响起大舅爷爷的声音:“小混蛋,你都多大了,还这么粘着媳妇,真不害臊,我都替你脸红。”
“一边去,别妨碍我和孙媳妇下棋!”
祁生:“……”
跟着老婆的手机仿佛被谁拿了起来,画面一动,就变成了二舅爷爷那张老脸,周益表弟也凑过来,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二舅爷爷严肃说:“虽然是给你媳妇打电话,但措词也要矜持一点,小混蛋,你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
周益表弟笑眯眯:“生哥,矜持,矜持。作为男子也要矜持,要不然会把嫂子吓跑的。”
他好奇问:“你平时就这样跟嫂嫂说话?她不嫌弃你?”
祁生脸红了,耳朵也红了,浑身燥热。
他啪的一下把视频挂了。
……


第69章 声名鹊起
接下来几天,慕曳都在忙着画展的事。杨先生所承办的画展是这一年国画界一场不小的盛世,一般而言,他喜欢在初春和深秋各举办一场,这个传统已经延续多年,尤其是初春这一场,很多名家会把过去一年积攒下来的作品挑拣出一副满意的拿来展出,所以初春这场画展向来是比较热闹的。
往年的时候,只要他办了,就没有人会出来跟他抢风头,跟他对着干,但这次他那个死对头就冒出来了。
那边还逮着杨先生画展的时间,跟他同一天开展,摆明了要打擂台。
慕曳的出现,对杨先生来说是赌,他拿自己过去积攒下的名声来赌,还押了他最好的展厅的一整面墙给她,希望慕曳能够借此一鸣惊人,帮他狠狠扬眉吐气,打脸回去。
当然一旦慕曳的作品有瑕疵,不受认可,就会让他们两个人都变成一个笑话。
杨先生对此很重视,三天两头往祁家跑,连一些小细节都要亲自确认了才敢放心。
为此他还找了老爷子帮忙,请了两个国画协会的前辈大拿前去参加观赏,到时候有他们的站台,哪怕出什么意外,也能控制住。
画展开始这一天,祁生开着载自己老婆过去,他这一天也没准备上班,就当个司机保镖兼助理。
金宝贝也去了,她想长长见识,也看看大儿媳的画展出来是什么样子,通过其他人的评价也能知道大儿媳是个什么水平,总之她还没找到自己想干的事,就闲得很。
祁生嫌自己妈碍事,总爱当电灯泡,怎么他老婆去哪里,当婆婆都要跟着?要不是知道亲妈不讨媳妇喜欢,还真以为这俩是亲母女了。
金宝贝也是有驾照的,她说要不然她来开车?儿子就别跟着了,挺碍事的。
祁生:“……”
母子俩在车子上当着慕曳的面,互怼了一波。
一直到了办画展这边的展厅门口。
这次画展很大,有好几个展厅,其中最正中间的那个是最显眼的,这边停了车进去,直接就能看到,相当于展厅c位。
外面挂着很多今天参与画展的各大名家画师的名单。
慕曳这个陌生的名字和诸多业内出名已久的画家放在一起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因为每年都会冒出一些新人画家,每一个出名的画家都是从寂寂无名开始的,当然这只是少部分,多数都在冒头那会儿就沉下去了,再无声息。
祁生要牵老婆的手,金宝贝翻了白眼,嘀咕:“在外面呢,也黏成这样,真不害臊。”说着自己就凑过去,挽住了儿媳妇另一只手。
祁生:“……”
旁人也投来视线,他们这个组合是真的相当奇怪。
一年轻帅哥牵着对象的手,貌美对象的另一边是疑似当妈的中年女人。
别人经过时就多看了一眼,这是来看画展呢,还是来上演家庭伦理剧的?
祁生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姜还是老的辣,他在外面自己牵老婆的手没问题,但老婆另一边被亲妈挽住了,这个组合感觉就很奇怪,他觉得别人看过来的眼神,都在看世纪奇葩。
他终究还是嫩了点,打不过妈的厚脸皮。
金宝贝得意挽着大儿媳的手进去,她眼睛都看花了快看不过来,所有墙面上都挂着画,太多了,她一时辨认不出来,哪里才是大儿媳的展位。
慕曳倒是知道,她一开始就在电脑的3D图上,杨先生和她确认过的。
一家三口就往里头走,转过一个拐弯,便豁然开朗。
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好菜上场,这里比刚进来那边要大得多,明亮宽敞,典雅大气,一看就是主要展位。
慕曳指着中间的一整面墙,说:“那边。”
她话音刚落,一家三口准备往那边走,边上就有一个男的插嘴道:“原来你们也是去看那个新人的?”
“我专门去看了作者叫慕曳,落款号极夜。”
“这人狂妄得很,从前没听过这人,就敢把佘大师和孙大师等前辈大师的画挤到一边,自己独占中间,杨馆长这回恐怕是让猪油蒙了心,竟然会做出这样离谱的决定,难怪那么多大师要跑到对面去参展。”
“我奉劝你们还是别去看了,不用给那种人捧场,让她知道一次下回也就不敢这么狂妄了。”
祁生气坏了,金宝贝也气得不轻,母子俩正准备撸起袖子怼回去,有个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笑着说:“我猜小友还没有去欣赏过极夜大师的画作?”
年轻男子把头一扬,不屑道:“那种狂妄之徒的画作有什么好欣赏的?静不下心好好画画,专门找关系压人,想踩着其他大师的脸一鸣惊人?想得美!”
中年男子把脸一板,道:“小朋友,你未曾看过他人的画作,怎么能凭一己之见就认为她画得不好?还对人家肆意诋毁,这恐怕有违君子之道,我来得早,这极夜大师的画已经欣赏过一遍,刚才出去转了一圈看其他大师的画,这才又回来。”
“为什么?因为极夜大师的画画得极好,我看了一遍就心里头想着念着惦记着,一直感觉心痒难耐,看其他人的画便看不进去了,于是我又转回来,准备再细细欣赏观摩一遍。”
他最后道:“我劝你还是看了极夜大师的画,再来评说,否则还是不要瞎说为好。”
说完人就往那面墙过去。
金宝贝悄悄问儿媳,“真有那样好?”
她反正欣赏不出来,就感觉大儿媳画得好,别人画得也好,所有人都画得挺好。
祁生牵不到媳妇手,就双手插兜,笑:“那当然了,我媳妇的画可是经过周家大舅爷爷二舅爷爷和二舅奶认证过的,二舅奶起先还想收徒呢,后来看了曳曳的画,说她画风大成,自己就能当得一句大师了,用不着别人教了。”
一开始劝退的那男子睁大了眼睛看着一家三口离去,那人是极夜?
一家三口走到这边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个位置原本是安排给业内一位挺出名的大师,但那位因为想搭上熊先生的关系,去向他求教,于是一听说他徒弟去对面了,他跟着也撤了,还带走了几个好友。
按理说这么正中间紧要的位置,代表了一种牌面,哪怕他撤了也还有好些人有资格顶上,不应该给一个无名小卒。
但每一个过来挑刺的观赏者都无法说出任何她画得不好的画,也没法说她没资格在这边,让她滚蛋。
诚然,在传统观念里,讲究资历,讲究尊重前辈,讲究谦逊做人,但这是艺术行业,这是一个本就讲究灵气天赋,讲究一种极致艺术美学的行业,资历再重要最终也比不上才华。
她真的画得太好了!
只要认真看过的看客,心里都浮现这么一个想法。
也难怪主办方敢将她提到c位,且用一整面大墙,挂满了她的画作。
这是要主推的意思啊!
祁生环视周围,看到那些人脸上的赞叹和低声的讨论,心里骄傲极了,他偷偷捏了捏老婆的手,“曳曳,我感觉自己像偷走公主的歹徒。”
“你是我偷来的。”
假如不是偷的,又怎么能让他拥有?
慕曳站了会儿,自己的画挂在自己家里的小画室,和挂在外面接受其他人欣赏审视这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有一瞬间她甚至跳脱出自己是作者的这个身份,去看待这些画作,产生了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又有些恍惚感慨。
这些画,其实多数都是她在红楼里画过的,也不知道是抱着纪念还是别的什么心态,回来后,她将从前在红楼里画的那些,重新画了出来,所以才能够完成效率这么高,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多幅画。
有些画家没有灵感的时候,一年半载甚至两年三年完成一幅画都大有可能。
这边的人越聚集越多,然后杨先生带了一圈人过来,他本来是想让这些大师欣赏下他主推的新人,看到慕曳也在这边,有些惊喜,打了招呼让她过来。
跟她介绍了一圈人,有国画协会的三位大师前辈,有两位业内名家大拿,一心醉于画画,另外几位则是这次参加画展中地位比较高的画家。
慕曳一一打过招呼。
佘大师好奇道:“你就是慕小友?”
“我听你家中长辈提起过,她非常欣赏你的画作,让我一定要看看。”
慕曳笑了笑:“您说的是周家长辈?”
他说是,他和周家二舅奶是旧相识了,他俩都专于书画,既是好友也是竞争对手。
他道:“既然如此,我先去看看你画得如何,假如不好,我也不会昧着良心看老友的面子瞎夸一通,更不会听杨小子的话,给你捧场。”
另一位孙大师则比较严肃,一句话没招呼,跟着也过去看画。他一开始对慕曳印象挺不好的,觉得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画得再好恐怕也有限,占据主位,就有些狂妄了,他下意识认为慕曳应该是走了长辈的关系才拿到这个展位。
其余人打过招呼也一一过去看。
这群人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其中几个人脸孔还挺面熟的,都是业内大师,其他人下意识让出位置让他们看。
杨先生等他们走过去,才苦笑着跟慕曳说:“这些大师都一个脾气,你不要介意。”
“不过这个脾气也有好处,你画得好,要是能征服他们,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欣赏,就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狂妄有什么?不过是才华使然罢了。让一头老虎龟缩在角落里,反而让一群羊上?没到这道理对不对。”后面这句话他小声说的,怕被其他人听到。
慕曳本来准备看看就走,这次画展为期七天,时间很长,还有得等。
但这些人一来,她便走不了的,杨先生也说让她先留下来等着。
看看他们怎么说,这也决定了慕曳第一次“出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只十多分钟后,佘大师就从里面跑出来,满面红光,眼袋兴奋,甚至不太讲究抓上了慕曳的手臂,“这真是你画的?”
慕曳点头,他就拉着她手要往里面走。
祁生有点不高兴了,看见老婆蹙眉头,她本来也不喜欢别人触碰,何况是这样贸然冲突。
他就按住佘大师的手。
佘大师才反应过来,尴尬道了歉。说道:“我看到一出绝佳精妙之处,看笔法有些像失传已久的南派画法,想问问你是怎么想到,怎么画出来的,又是师承何人?”
杨先生打圆场,笑哈哈道:“佘大师啊,我早跟你说了,周家这个孙媳妇的画真的特别好,你还不信,非说她年轻笔力浅,画不出像样的,现在看着感觉如何?”
佘大师就是个醉心画画的老头,他也没不好意思,直接说:“那是说一般人,慕小友不太一般,她的画我看别人几十年功力都不一定画得出来!”
“废话别多说了,小友我们再讨论讨论?”
慕曳便走过去,跟佘大师探讨画法来。
两人一来一回对话间,不知不觉周围聚集了很多感兴趣的人,包括那圈大师。
杨先生悄悄退出来,笑眯眯看着,他有预感,他成功了,慕曳成功了,他们第一次推出来比想象中的还要成功!
一开始抱着挑刺目光去看的那些人,全都被慕曳的画给俘虏了,画这种东西是非常直观的东西,画得好就是好,画得不好就是不好,这种是无可争辩的,只要凭实际作品,就能征服看客的眼睛和心灵。
那副由周家三位大佬题诗的山峰图,更是获得了全场一片赞叹,被很多人拍照下来,准备回去仔细揣摩。
这次画展还有个投票环节,每个进场的观众都可以将自己的号码牌投在代表每一幅画的编号上,慕曳的山峰图获得了全场最佳,票数最高的画。
真正的一鸣惊人!
一行人欣赏过来,慕曳和杨先生还同他们坐下泡茶交流了会儿,甚至几个人当场动起笔来斗画,比如画个简单的小鸟小花什么的,权当乐趣,但每个人画法都不同,南派北派各种派别,还要加上个人习惯用色不同,同一只鸟能被画出不同的样子,他们之间还互相不服,只能通过投票来决定名次,也别有一番乐趣。
画展慕曳只来了一天,便结识了一圈前辈大师,后面七天因为李乐回国了,她忙着工作室的事便没有再过去,但她的名声已经随着这次画展发酵开来,杨先生认为一鸣惊人这个词还不够形容。
外界可能对这种行业内的盛世不太感兴趣,但在国画这个行业内,慕曳这个名字已经彻底崛起,锋芒毕露了,所有画家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号为极夜,是个新人,却一次性展览出数幅画,且得了周家三位大佬的题字,还有一圈业内大师对此赞不绝口。
慕曳的画也通过拍照的途径,在很多画家手中传遍。
她的画风其实很独特,非常锋利,非常干脆,自有一股霸道张扬凌厉的感觉,那位佘大师在朋友圈发了慕曳的山峰图,评价道:“有此一峰,谁与争锋?”
这个评价非常非常高,都知道在国画这个行当里,山水画占据半壁江山,这么多人都在画山,山的奇绝,山的凌厉,山的雄伟,无论是哪一种,哪位画家没画过?包括评价的佘大师,本人也是以画山峰为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