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悄咪咪扒拉出特高级任务的题库,默默闭了嘴。
胤礽也很遗憾,他终究是能力不够。即便时常说自己是天才,但他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比普通人聪明些,天才两个字还差了点。陵光才是真天才!
换句话说,他是学霸,陵光是学神!
——那……钢铁的淬炼技术也是很有必要的啊。
系统的语气弱了下来。
胤礽点头:“是很有必要。但不是现在。目前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系统:???
“我只说不做任务,没有说不干活。”
系统激动起来:“宿主,你有目标了?你打算接下来搞什么?”
胤礽点了点手中的书,“这套书我都看一个多月了,第四本都看完了,你没发现?”
系统一低头,发现书是从陵光手里拿过来的那批,出自顺治的空间。
它震惊了!宿主这是要去养牛还是养羊?
胤礽:……这智商,到底是怎么蠢成这样的!
……
乾清宫。
福全正与康熙汇报水泥的生产运用进程,结束后,兄弟俩不免闲谈几句。
福全说起陵光,“自从被堵了回道就不爱出门了,每天关在家里读书做题,也不嫌闷,反而乐在其中。若不是前两日太子派人来请,他还不打算挪动呢。不过昨日他却和臣说什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想出去看看。”
康熙一愣:“出去看看?”
福全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康熙笑起来:“年轻人嘛,是该出去看看,见见世面。他那个性子,总要让他见识见识外头的人心。在京里,我们纵着他,外人捧着他。他怕是一直都长不大。四处走走也好。他可有说打算去哪?”
“说是打算先去趟山东,帮太子看看新买的马场。”
康熙怔住:“太子在山东买了个马场?”
“是!让索额图帮着买的,还不小。”
康熙震惊了:“太子这是觉得京里的马不够他玩?”
福全嗫嚅了好一会儿,觑着康熙的面色道:“还有一件事,不知皇上是否知晓。”
“与太子有关?”
福全回:“如今京里都在传,有个贵人在大肆收购草料,不论是玉米秸秆还是青草苜蓿,全都要,来者不拒。因着数量大,价钱公道,家里有剩余草料的全送了过去。臣觉得此事不太寻常,叫人伪装成卖家混进去调查,发现主事之人是太子身边的孟吉祥。”
康熙一头雾水:“太子都买马场了,难道还担心马场的草料不够马吃吗?”
福全犹豫着,支支吾吾。
康熙蹙眉:“还有什么,你都直说了吧!”
“不只在京里,太子似乎问索额图要了几个人往南去收集。还有,皇上可还记得跟着汗阿玛的魏东?”
“自然记得。汗阿玛去后,把他给了陵光,陵光不是买了个院子给他养老吗?”
福全点头:“是!但我发现他不在那处院子里了,甚至不在京里。”
康熙睁大了眼睛:“他去了哪儿?”
“去了青海!”
“青海?”康熙深吸了一口气。如今青海可是和硕特部控制着,魏东去做什么?
知道康熙大约想深了,福全忙道:“魏东看着陵光长大,两人感情非同一般。他此番举动必定与陵光有关,因此臣叫了陵光来询问。
“皇上也知陵光这孩子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说话直白,不太会撒谎。臣态度强硬之下,他不能不答,便说是替太子办事。具体何事不肯讲,臣猜恐怕也是为了草料。”
去青海买草料?胤礽要这么多草料干什么!一个马场吃得下?怕是好几年都吃不完吧!康熙心中狐疑,点了梁九功出来:“去把太子请来!”
毓庆宫。
胤礽语重心长地交待陵光:“光哥,去了山东,你只需负责技术制作,马场有专人管理,你不必理会。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他们会竭尽全力配合你。一切以制作出成果为先。马场的主事姓唐,人称唐老板,家中排行十九。你直接叫他唐十九便行。”
唐十九原是胤礽手下“宣传部”的人,本来给他安排的“行商”身份只是幌子,没想到他还挺有头脑,玩得风生水起。如今“宣传部”已有新人出师,唐十九这个元老,胤礽自是打算物尽其用的。
“明面上的事都让唐十九去,对外你只是去马场散心的。”
陵光点头。
胤礽又道:“京城孤也设了个点,但皇城脚下,耳目多,地方小,到底不太方便。孤只打算在这边做个样例,方便成功后可以让汗阿玛了解。大本营还是要放在山东的。因此各处收集的草料,孤都会派人运过去。大概会很忙,还得劳你多费心。”
陵光咧着嘴笑:“我喜欢做研究做新东西,不费心的。”
胤礽也笑:“那光哥便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就启程吧。”
目送陵光离开,胤礽才看向一边静候的索额图:“叔公还有事吗?”
索额图欲言又止,胤礽也不急,端着茶杯静待他开口。
“太子,臣还没老,可供太子驱使。山东马场那边的事十分紧要,唐十九到底是汉人,又过于年轻,恐做事不牢靠,会出纰漏。不如让臣来?”
胤礽失笑:“叔公,你如今还领着要职呢,没汗阿玛的允许,怎能轻易出京?况且这也不是去几天就能成的。便是让你来,也只能是你派人接管。”
“臣膝下二子,担的职位都不算重要,可与吏部说一下。”
胤礽挑眉:“一个一等侍卫,一个步军营协尉,负责皇宫与京城防守,这叫不重要?”
语气重了两分,索额图自知失言,立马改了口:“家中还有不少子弟……”
“叔公!”
胤礽打断他,“不用了。要说唐十九是汉人,朝中汉臣也不少。汗阿玛都说满汉为一家呢。孤用了唐十九两年,见识过他的本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孤相信他能做好。”
索额图皱眉。太子已经许久不用他了,之前是一直沉寂着没事做还可理解。如今太子弄出了水泥,却交给了裕亲王,他连信都没得到。索额图心底有些忐忑。
“太子,可是因为平嫔?”
胤礽:???
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乌希哈入宫,封的就是平嫔。这阵子他事多,都快忘了。
平嫔在围场十分风光,被直接带入宫门。可回来后便遇上小格格去世,佟佳氏病重。康熙围着承乾宫转,好容易脱出身,又有粮食丰收与水泥之事。因此到现在,康熙都没想起来去见她。
她入宫时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尴尬,当初康熙待她的不同仿佛成了一场笑话。但胤礽觉得这个从十一岁就知道谋算,步步为营的姑娘不会一直沉寂下去。然而即便如此,也与胤礽的决定无关。
胤礽哭笑不得:“叔公,孤分得清好坏。平嫔是平嫔,你是你。就算是与平嫔同出一房的孤那两位舅舅,都不一定跟她一条心呢。更何况你。叔公读过《论语》,《季氏》第十六篇中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
“总不能功劳全让你一个人揽了,让满朝文武怎么想?而且你已是一等公,又为议政大臣,该有的都有了。就算再有功劳,汗阿玛也已封无可封,难道你还想要个铁帽子王吗?”
索额图心头一凛,被最后这句唬了大跳,抬首望向胤礽,但见他目光幽幽,嘴角含笑,是警告,也是提醒。
索额图恍然大悟。他非是不知道其中关窍,可谁让太子做出来的东西都过于惊人呢!凡是参与的,都能蹭着功绩被带飞!这么大的诱惑,他如何能不被迷了眼?
“是!臣明白了!”
胤礽满意点头,想了想,又道:“前两年孤与叔公说的话,叔公可还记得吗?汗阿玛最忌结党营私,买卖官职。家中如今有玻璃作坊,不缺银钱,很是不必如此。在朝为官,汗阿玛交待什么,你便做什么。除此之外,不可有别的动作。孤也不需要。”
索额图应是。
胤礽接着道:“孤相信叔公晓得其中利害,但只有你注意可不管用,赫舍里家还有其他人呢。”
索额图心神一凛。
“孤听闻五叔公屡次空班,入朝任职过于随性。便是六叔公,领着内大臣的职务,却不思进取,成日外校射为乐。如今家中外公已逝,以叔公居长。坐长行权,叔公很该管管。
“孤知道你与他们不同母。早年怕是还有过龃龉。但孤相信叔公的本事。叔公能在朝堂坐到高位,助汗阿玛计擒鳌拜,又与三藩之战居中调度,有此等本事,如何会管不住两个弟弟?就看你是愿意管,还是不愿意管。”
索额图一震,神色闪烁。
“是人都有软肋,只需掐中要害,就不怕他们不听话。若他们嚣张不听劝,你便只同他们说,这是孤的意思,他们要是这职位不想干,那就别干了!孤自有本事让汗阿玛安排其他人来!”
索额图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太子这是生气了。
“微臣明白!微臣知道该怎么做,请太子放心!”
胤礽点头。记得,原时空历史上,今年索额图被罢黜,康熙列举几大罪状,心裕法保上书行径便在其中。如今因为诸多蝴蝶效应,这一出没有发生。
此时不发生,不代表以后都不会发生。
索额图这边,他还能辖制得住。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一警告赫舍里家所有人。交由索额图出面最好不过。
索额图如今官居高位,又是一等公,还有他这个太子为后盾,其本身能力手段也不差。只需他用了心,就不怕压不住。
索额图应是。他前脚走,梁九功后脚就来了。胤礽也没法再休息,只能随他去往乾清宫。
康熙也没有试探的意思,开门见山:“听说你最近在大肆收购草料?还在山东买了个马场?你要那么多草料做什么?”
“汗阿玛知道了呀!本来还想让汗阿玛借我几个人的,可汗阿玛实在太忙了,我便没好意思来烦汗阿玛。”
“你居然也有跟朕不好意思的时候?”康熙觉得惊奇,“又想做什么?”
如今对于胤礽脑子里的奇思怪想,以及他偶尔看似胡闹的举动,康熙已经不觉得是在瞎玩了。瞅瞅玻璃,瞅瞅牛痘,瞅瞅杂交水稻,再瞅瞅水泥,哪一样不是胡闹出来的?他倒没想着胤礽每次都能成功一鸣惊人,但试试又何妨呢?
“前年汗阿玛寿诞,我不是送了一份特别的寿礼吗?去年和今年没有,都让别人把我准备的礼物给比下去了。我就想着,等明年再送一份,不说比前年的强,总不能差。本来水泥是个好东西,可惜这会儿已经用掉了。儿臣只能重新想。”
康熙失笑。前年送的可是杂交水稻呢!不能比这个差,那可厉害了。
“你这又是马场又是草料的,是想给朕养种马,做战马储备吗?”
胤礽:……
他哭笑不得:“汗阿玛,儿臣可不会养马。”
还种马呢!某点的种马倒是挺多的。
康熙更好奇了。
胤礽眸中透着狡黠,“汗阿玛,谁规定马场只能养马的?养牛养羊不行吗?”
康熙:……行倒是行。可马的价值比牛羊高。用马场去养牛羊,对生意人来说,怕是不划算。但胤礽不是生意人,倒不需要考虑这些。
康熙挑眉:“你打算送朕牛羊?”
胤礽促狭道:“我不告诉您!”
康熙:……
“现在说出来,明年寿诞的时候,您就没有惊喜了!”
怪不得陵光不肯讲呢,感情胤礽是打的这主意。康熙既觉无奈又觉好笑,“既然这样,朕也不问了。朕等着你的惊喜!你可别只有惊,没有喜!”
“那必然是不能的!汗阿玛放心,保管有惊也有喜!”
福全听着,暗暗松了口气。照这么看,太子做的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大好事。如此便好。
身为臣子,他知晓了太子的动作,总不能不告诉皇上。可若太子藏着什么计划,他这一告密便等于将之暴露。人家至亲父子,他就算是伯父,到底也属外人。这一脚插进去,一个弄不好,可能里外不是人。
二人听不到的是,系统在胤礽脑内开始吐槽。
——距离明年万寿节还有大半年呢,你要是做任务,拿到我给的奖励,不知要少走多少弯路,速度起码能快两三倍,哪里需要这么久。
胤礽猛翻白眼,没理会。他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系统虽然能力强大,但他不能过于依赖,更不能让自己形成习惯,而放弃思考。
自我能力不能实现的,他会求助系统。比如水泥工厂。
难度不是太大,经过评估,可以有望达成的,他会依靠自己。比如现在。
这日过后,康熙果然如他所言,不再多问。于是父子二人各自忙碌,一个忙水泥,一个忙草料。
就在京城出现第三条水泥官道的时候,宜妃发动,生下一位小阿哥。排行第九。康熙赐名胤禟。
经过粮食丰收,水泥出产,再来一个皇室添丁。康熙可谓三喜临门,两个月前因为小格格去世带来的那点伤心顷刻间消散无踪。
翊坤宫欢声笑语。宜妃高兴之下,出手大方,凡是来贺喜的,都抓一把赏钱。于是得了信的宫人纷纷凑上去说吉祥话。
听着宫门外嬉笑的声音,佟佳氏蹙眉:“外头怎么了?”
春枝瞄了她一眼,小声道:“宜妃生了九阿哥,大家都去讨赏钱了。”
立马又加了一句:“不过咱们宫里的人都懂得规矩,没动。”
佟佳氏却半点不觉得欣慰,她丧女,别人生子,多讽刺啊!尤其两个孩子是同一个父亲。皇上此刻怕是早忘记小格格了。这几天过来承乾宫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只有她还记着小格格。小格格也只有她了。
院子里,胤禛正在宫女的陪同下与雪团玩耍。佟佳氏伸手打开窗户,就看到他身边跟着的两个新面孔,“他们是谁?怎会在此?”
春枝支支吾吾:“那……那是四阿哥身边伺候的大宫女。”
“胤禛身边的大宫女不是翠烟和翠云吗?”
“前阵子太子带四阿哥去慈宁宫请安,太皇太后见翠烟翠云剪得窗花好看,就问四阿哥要了过来,另外补了两个给四阿哥。”
佟佳氏神色一变。
春枝又道:“此事苏麻姑姑特地来禀过娘娘。可那时娘娘病重,正睡着,不见外人。刚巧皇上在场,听闻是太皇太后的意思,直接替娘娘答应了。”
佟佳氏呼吸急促起来。这不就是专挑着她昏睡,皇上在场的时候来吗!可真是好一个“特地”啊!
“这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她恶狠狠看着春枝。春枝缩了缩脖子:“奴婢……奴婢怕娘娘气着。太医说娘娘得静心修养。皇上也再三交代,不可拿琐事来烦你。奴婢……”
见佟佳氏脸色越来越难看,春枝赶紧跪下:“奴婢有罪,请娘娘责罚!”
佟佳氏没说话,双拳握紧,指甲一点点掐进肉里。
胤禛!他怎么这么好命!她的小格格一次犯病人就没了,胤禛几次生病到如今还活蹦乱跳的,更得了太子的亲眼,让太子说动太皇太后来赐人!为什么!上天不公!死的为什么不是胤禛,而是她的小格格!
春枝朱唇轻启:“娘娘,还……还有一件事……”
佟佳氏狠狠瞪过去:“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说!”
“没……没有了。就是娘娘今日午睡的时候,府里托人送了封信进来。娘娘可要现在看吗?”
府里指的自然是佟家。
佟佳氏伸手:“拿来!”
春枝从柜子里取出奉给佟佳氏,佟佳氏拆了火漆,将信件抽出,一行行看起来。初时还好,后来脸色竟是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急,最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春枝大惊:“娘娘!”
声音惊动了众人。胤禛连忙奔进去:“佟额娘,您怎么了!”
不料,佟佳氏拽住胤禛的手腕,死死握紧,“哈哈哈!是她!本宫没有猜错!本宫是对的!果然是她!”
目光中的怨毒与恨意宛如毒蛇缠上胤禛,胤禛吓得浑身僵硬,口不能言,只觉得全身发冷,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第41章
佟佳氏又病倒了,承乾宫再次人仰马翻,好在这回她昏厥的时间不长,太医刚来,便已经醒了,吃了药,总算是缓了过来。
屏退众人,佟佳氏询问春枝:“那封信呢?可有别人瞧见?”
“不曾!奴婢趁乱收起来了,没让人发现。娘娘,信上究竟说了些什么,让您如此激动。刚才您瞧四阿哥的眼神很不对劲。四阿哥的手腕都被您抓得青紫了一圈。这若是传出去,恐会引人猜疑。”
谈到信中内容,佟佳氏咬牙切齿:“你自己看看吧!”
春枝狐疑地打开信件,大惊失色,“伊尔哈死了?小格格的那位奶娘?怎么会……”
佟佳氏冷嗤:“真是好手段!”
她浑身发抖,怒不可遏。约莫是女人的直觉,小格格之死她总觉得其中有猫腻,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德妃。要说在宫里,她的敌人不只这一个。但她生的是位格格。倘若是个阿哥,另外几位恐会看不过眼。可小格格一个女孩子,能碍着她们什么?
唯有德妃,与她嫌隙最深,中间还隔了一个胤禛。
若说后宫谁最有可能对小格格出手,必是德妃莫属。
所以,她当时便疑心小格格身边有德妃做的手脚,让东珠来查。可惜查来查去,没发现任何不妥。要说其中没有德妃的手笔,她是不信的。那时她被小格格的死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给小格格报仇。既然没有证据,那便制造证据。
可她错了。德妃想要下手,不必一定用某些东西,这类物件摆在那里就是现成的把柄。小孩子脆弱,想让他们生病很简单。就比如她曾对胤禛做过的。
佟佳氏双拳紧握,战栗不止。
德妃故意与布顺达说话,把她的视线转向布顺达,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和调查重点都放在了布顺达身上。谁知真正有问题的却是藏在后面的伊尔哈。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德妃玩得好一出棋局,成功让她栽了个大跟头,输得惨烈。
春枝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德妃提议放宫女出宫,原来竟是为了伊尔哈。”
佟佳氏冷笑:“斩草除根!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的道理德妃自然是知道的。小格格是皇家血脉,谋害皇女这么大的罪名她如何背得起?留下伊尔哈,就是留下祸根。唯有杀了她,才能永绝后患。
“德妃聪明就聪明在这里。若伊尔哈死在宫里,必然引起轩然大波,联想到前阵子小格格的事,难免会有人看出端倪,横生枝节。所以德妃将她送出宫,让她死在宫外。”
春枝蹙眉想了想,信上说伊尔哈的尸体是上山打猎的人偶然发现的,顺天府接了案子,因伊尔哈身上有宫内印制之物,顺着这条线查到她是最近刚被放出来的宫女。对应这批宫女的名册,确定她的具体身份,找到她父母了解情况。
佟家也是如此得知了消息,想到伊尔哈曾为小格格乳母,恐其中另有牵扯,特意给佟佳氏报信。
如此,是不是……
春枝犹豫着说:“伊尔哈死的蹊跷,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皇上,让皇上来查?或许能揪出德妃呢?”
佟佳氏摇头:“我们觉得伊尔哈死得蹊跷,别人可不觉得。伊尔哈虽只照顾了小格格不到一个月,但我也是给过一些赏赐的。出宫后她露了财,被宵小盯上,拐进山里抢夺财物,她不从,反抗之下被误杀。
“歹人吓傻了,本来只想谋财,没想到竟害了人命,情急之下,胡乱捡起伊尔哈的财物就跑,可惜慌不择路,摔下了陡坡,撞在岩石上,当场没了命。顺天府的人找到他时,他怀里还抱着从伊尔哈身上抢来的金银。
“听听,是不是合情合理,完全说得过去?”
春枝无奈点头。
佟佳氏怒气反笑:“这歹徒原本就是个市井无赖,父母早亡,无人教导,混账事做了不少。前科累累,亲戚们都恶了他,个个避之不及,早就没了联系。
“他这一死,死无对证。又因亲缘寡绝,别说为他站出来说话,便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大家不拍手称快就不错了。如此可见,这个灭口的人选,德妃也是仔细考量过的。”
春枝十分颓丧,这样的话,她们想要翻案,岂非没了可能?春莺……春莺可是为此事丢了命!
春枝眼眶泛红:“德妃既然请人灭口,如何与这人联系的,总会有点痕迹吧?”
佟佳氏一嗤:“以她的谨慎,怎会留下痕迹?她又哪里真需要去联系歹人。只需找个心腹有意无意把伊尔哈身上有财物的事情悄悄透露给这位歹徒,歹徒自己就会出手。至于歹徒之死……”
佟佳氏眸光暗沉:“顺天府不是吃干饭的。他们既然说歹徒的死是意外,那应该便是意外。我猜,德妃应该一直让人暗中关注着。
“按她的为人,歹徒得手后,她就是要杀,也会想办法把人引出京师,去外地杀。谁知歹徒自己慌乱丢了命,对她来说,倒是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春枝眼中希望熄灭,“德妃……可真是……”
可真是好手段啊。
佟佳氏满心酸楚:“当初香雪兰之事,刚查到德妃身上,还没定论呢,她就来了一出自尽。后来查明‘真相’,皇上愧疚不已。这会儿我们又旧事重提,说她害了小格格,除非有十足的证据,否则皇上不但不会受理,只怕还会以为我鬼迷心窍,铁了心跟德妃过不去。”
自己的爱人不信自己,反而去怜惜别的女人。这女人还是害了她亲女的凶手!如今自己这头丧女之痛未去,他却已经欢欢喜喜地迎接儿子出生。
想到此,佟佳氏觉得心口痛得厉害,喉头再次涌上一股腥甜,硬生生被她给咽了下去。
春枝大惊,“娘娘,您还是好好休息吧,可千万不能再有事了!”
佟佳氏轻笑一声,笑容中充满苦涩。
“你放心,春枝,本宫不会倒的。本宫绝不会让自己再倒下!我如今能好好呆在承乾宫,继续享受皇贵妃之尊,都是春莺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我怎么能辜负了她一片苦心?小格格的死,春莺的死,本宫都记着,记在这儿!”
佟佳氏狠狠指了指自己心口。
“本宫会将这些一笔一笔全都刻在心里,总有一日,会千倍百倍的还回去!这个仇,本宫一定会报!”
佟佳氏咬牙切齿,转而吩咐说:“去把药拿过来,本宫要吃药。”
只有吃了药,身体才能好起来。她一定要赶快好起来。病弱这些日子,宫权没了,胤禛身边的丫头被换了,一个个手伸得那么长,都往她的承乾宫使。怎么,真当她不行了!
带着这份心思,康熙得到消息过来看望的时候,发现佟佳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虚弱,脸色还算不错。
佟佳氏甚至亲手给他盛了碗汤伺候他喝。
“皇上不用担心,臣妾无事。臣妾只是梦到小格格了。梦里,小格格从那么点大,一下子长成好几岁的小姑娘,粉粉嫩嫩的,可讨人喜欢了。臣妾想抱抱她,她推开了,指责臣妾,质问臣妾为什么没护好她。臣妾……臣妾……”
康熙将她揽入怀里:“那是梦,梦都是反过来的。小格格怎么会怪你,她只希望你好。”
“嗯。臣妾知道这一定不是小格格真正的想法,只是……只是当时臣妾没忍住,听到这话,刺激之下吐了血,转头胤禛就跑了进来。臣妾把他当成了小格格,害怕小格格像梦里一样跑走,才会激动了些。胤禛怕是被吓坏了。”